98人魚
“這裏頭有什麼嗎?”宮徵羽對於年輕的技術宅男,還是比較心直口快的,“難道你養了美人魚在這裏?”
蘇工臉一紅,“不是美人魚……”
“那是什麼?”宮徵羽逼問。www.
宅男碰到美女,說什麼都臉紅……蘇工求救地看了看隊伍其他成員,秦椹小武看上去不溫和,徐尚武和沈宏歡看上去不像能制止美女的,駱醫生笑咪咪的,本來最靠譜的應該是陸甄儀和吳靜珊這兩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女性,但這倆也都是美女,而且笑嘻嘻看着他,顯然沒有幫他的意思。
蘇工招架不住,只好吭吭哧哧招了:“是條小江豚,之前在水電站那裏受傷了,我們就把它弄到蓄水湖裏養着,——也算是保護國家珍稀動物,它特別可愛,聰明極了,你簡直想像不出它會那麼聰明!看着它游到你面前,凝視你的眼睛,你會……被萌到崩潰。……地震之後它長大了點,形狀也有點,嗯,奇怪……不過它確實還是那條小江豚,眼神一模一樣。我不能丟下它不管,外面江里現在有很多巨大的魚類怪獸,很可怕的……而且我怕它萬一有一天找不到東西吃……”
大家一聽,除了個別要裝作冷酷或成熟狀的傢伙,都紛紛要求去看看這條變異了的小江豚。
江豚本來就可愛極了,原本在長江里非常常見,並不如白鰭豚那麼罕見,陸甄儀家離長江很近,小時候坐船過江,好幾次看到它們灰黑色光滑的脊背,當地人管它們叫“江豬”,想想古代確實豚就是豬的意思嘛。——但是它們可不是豬的模樣,比起海豚的流線型身體,它們要圓潤小巧許多,有點像迷你灰色版的白鯨,而和白鰭豚一樣,作為淡水鯨類,它們的智商相當高。
因為長江航運業漁業的發達和三峽工程對長江生態的巨大影響,白鰭豚悲劇地滅絕之後,在末世之前,長江里全盛時有幾十萬頭的江豚也只剩下少得可憐的三千頭左右,瀕臨滅絕。
秦椹小隊的成員除了陸甄儀在某個海洋館看過,其餘人都是沒見過江豚的,興緻高昂。
蘇工把大家帶到蓄水湖邊,一邊擊掌一邊叫:“團團!團團!”
沒過多久,就見水花嘩嘩作響,水流朝兩邊分開,一個灰黑色的東西慢慢拱出水面。
陸甄儀定睛仔細看:確實很像江豚的模樣,灰黑色圓滾滾的腦袋,一對黑色彷彿會說話會笑的眼睛,歡快的姿態,全長大約二米多,在江豚里有點大了。
它歡快地躍出水面,大家卻吃了一驚,它下半身多長出了兩個有點像足的魚鰭,而且上半身的兩個鰭中的一個像人手一樣,抓着一個很大的蚌,扔給了蘇工。
蘇工揀起那個大蚌,團團一邊跳躍一邊歡快地發出類似海豚的叫聲,又有點像嬰兒的聲音,雖然之前大家都有心理陰影,覺得山海經里怪獸中叫得像嬰兒的都是食人的大小Boss,不過它的聲音卻只見歡快不見陰森,陸甄儀幾乎能聽到它好像在歡樂地叫着“爸爸,爸爸……”
汗,為什麼是爸爸?
她自己都有點哭笑不得。
突然想到,這既然不是自己的聯想,那應該就是這隻江豚的精神影響了?
她試探地把自己的精神滲入小江豚的精神外殼內。
它幾乎沒有防範,但是本身的精神核心卻非常茁壯,充滿生機和歡樂的力量。
當她滲入之後,它的精神核心幾乎是特別快樂地發現她,和她嬉戲。
蘇工撬開那隻蚌的殼,裏面有幾顆不小的珍珠,他哭笑不得,說:“團團簡直是找珍珠能手。”
吳靜珊說:“這傢伙是山海經怪獸譜里的嗎?”
陸甄儀想了想,說:“應該是的。《山海經北次三經》裏提到:‘又東北二百里,曰龍侯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多人魚,其狀如魚,四足,其音如嬰兒,食之無痴疾。’這個人魚,就是魚的模樣有四足,和我們印象里的人魚不一樣。”
徐尚武和宮徵羽嘖嘖稱嘆,表示這樣的人魚真是太刷新他們小時候對人魚的印象了。
團團跳來跳去,和大家玩耍了半個小時,尤其對蘇工親昵異常。
大家都很感嘆,團團明顯是和Elsa和當康一樣,屬於神智能夠自控的高等變異。
“你就打算這麼守在這裏了?”吳靜珊問蘇工,“不會遇到危險嗎?”
蘇工還是靦腆地笑:“我還真遇到過危險的時候……我就直接跳這湖裏了,團團背着我在湖中間,陸地上的怪獸夠不着……這湖裏也沒什麼對它有威脅的東西。”
陸甄儀皺眉:“如果有飛行類的怪物怎麼辦?”
“水泥塔還算是堅固的,飛行類怪物是攻不破它。”
“吃的怎麼辦呢?”
蘇工推推眼鏡:“補給還有點,每天團團還給我抓魚,反正吃的是能夠的,就是營養不均衡。不過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後來團團真的給抓了幾條魚上來,都是普通的魚。
晚上大家和蘇工在水泥塔里將就了一晚上,魚被烤成了噴香的烤魚,引動大家的口水,不過蘇工寧可吃秦椹拿出來的牛肉罐頭之類的東西,——顯然他吃魚吃得很膩了。
不過這些魚真心滋味一流,肉質細膩而帶着脂香,而且一點也不腥,烤過之後加了適量的調料,真是好吃得大家連呼過癮。
徐尚武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拍着蘇工的肩膀說:“真不錯啊,你的運氣……你家團團真是太靠譜了!我要有這麼好的一隻寵物多好!你簡直和我們陸姐姐一樣幸運!”
陸甄儀白了他一眼,他醒悟過來陸甄儀不願意他隨便暴露Elsa和戴勝的事,吐吐舌頭不說了。
蘇工看了一眼陸甄儀腳邊正在啃魚肉的Elsa,同意說:“這隻狗真是太可愛了,我都沒見過這麼小這麼漂亮的狗。”
Elsa聞言挺了挺毛絨絨的小胸脯,特別矜持地從它埋頭苦吃的一小碟魚肉抬起頭來,矜持地看了蘇工一眼,又用特別緩慢優雅的動作低頭小口吃起來。
陸甄儀差點噴笑。
秦椹還拿了一箱啤酒出來,大家一起喝酒吃魚,暢談人生……
陸甄儀和吳靜珊背靠背挨着,吳靜珊拿着一罐啤酒,陸甄儀是孕婦,被剝奪了喝酒的權力,她仰頭靠在吳靜珊肩膀上,透過水泥塔狹小的窗洞看着外面逐漸黯沉黝黑深邃的天空,嘆了口氣,對吳靜珊說:“我記得咱們大學時晚上一起喝酒時的情景,在主樓的露台上,咱們也這麼靠着,還有李洛玉。咱們一邊喝一邊天南海北地聊着,李洛玉每次都喝多,就會哭,那時候她喜歡那個老師,痛不欲生,……哈哈,有一次她跌倒在草坪里,咱們倆怎麼都拉不動她……”
“我記得,”吳靜珊瞟她一眼:“我也常喝多了,就你酒量好,多了也看不出來。……有一次我喝多了回寢室,正好我媽給我打電話,嚇得我酒都醒了……如今,唉,簡直不敢想像他們就這麼不在了……有時候我總覺得這不過是場夢,醒過來我媽還會打電話問我今年五一回不回家,想吃點啥……”說著擦掉眼角的淚,笑笑說:“我還有個表哥,成績不好,但是很聰明,都花在遊戲上了,後來在我們家那裏開了個網吧。……大學時暑假我老被他拐去玩遊戲,他要是知道我現在成了活生生的火系法師,不知道該多羨慕,哈哈哈……”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淚來,“他們家有個特別可愛的閨女,才兩歲,就這麼……太可憐了,這該死的老天,太他媽不是東西了……”越說聲音越顫,越罵眼淚越多,最後擦都來不及,直接哭出聲音來。
陸甄儀轉身摟住她肩膀,她輕輕抱住陸甄儀的腰,趴在她肩膀上,低聲哭起來。
那邊正聊着熱烈的男人們都看過來,陸甄儀笑笑,說:“稍微喝多了點,沒事。”
小武和秦椹一起走過來,小武把吳靜珊拉起來,吳靜珊不肯,一邊蹭眼淚一邊擺手說:“我們女人聊天,有你們男人什麼事!”小武耐住性子拉她,一邊拉一邊說她:“人家陸甄儀懷孕了,你這麼往人家懷裏鑽是怎麼回事,秦椹想鑽還得忍着呢……”
秦椹被他打趣,帶笑帶威脅地瞪了他一眼,不過自己也去扶陸甄儀起來。
最後吳靜珊還是被拉起來了,她最後發表感想,帶着醉意揮手說:“反正我覺得現在唯一的安慰就是還有你們,還有咱們這個團隊,要是有一天沒有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被秦椹半扶半抱起來的陸甄儀看着她含笑帶淚的眼睛,低聲笑着說:“我也是啊。”
夜裏有一次怪獸的突襲,雖然本來它們也進不來,秦椹和徐尚武還是兩個人出動,就把它們全搞定了,塔外留了一地的屍體,大部分都是齊頸而斷。
第二天秦椹把大部分收進空間,留了一隻給蘇工改善伙食——太多了他也放不住,眼看夏天快到了。
他們去跟團團告別,獲贈了真的有珍珠的蚌和一些魚之後,他們再次踏上他們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