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v章
第025章
柳依最近快被畢業論文折磨瘋了，她甚至懷疑指導老師是不是故意想要玩死自己,就連標點都能被他挑出錯來。其他幾個人的終稿都過了,她用終稿的修改次數停在了初稿的位置上,接連幾周都沒有睡安穩,頭髮大把大把地掉。看着余小瑤整日蹦躂着到處吃美食，楊慕成天往醫院跑去找鍾陽博，她有點欲哭無淚,苦哈哈地泡在圖書館裏不停地查資料。
她這邊忙得焦頭爛額，顧然那邊卻一時空閑了下來,前段時間的大強度工作,讓他接連這兩個月都想休息。他本打算趁着中間的五一假期帶柳依到處玩玩，小姑娘不都愛山山水水的地方么。可結果,連着給她打了幾個電話,說不到兩句，她就嚷着自己忙或者累。
顧然對她再怎麼縱容，也是基於身為她男朋友之上，可柳依現如今的狀態明顯是沒有在意到自己還有個男朋友。她忙，他也能理解，只是有點鬱悶不樂意而已。他無聊到三天兩頭地無事約了人喝茶，剛開始，發小還樂顛顛的，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有朝一日竟然能得到顧面癱的邀請。
可三天過後，顧然再打不通任何一人的電話。
誰願意邊喝茶邊欣賞一個男人冷若冰霜的臉？茶是熱的，可那周身的寒氣凍得十里開外都涼颼颼的，面對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超低溫冰山，誰還喝得下去？
於是，柳依埋頭在長篇大論中的時候，總會收到一兩條短訊抱怨求救。
——嫂子，你在哪裏？救命啊！
——顧夫人，強烈建議約束一下你家顧總，喝茶也要適可而止！
——依依，多勸勸顧然吧，我家老齊快扛不住了！
柳依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越發覺得頭疼，抽了午飯的時間給顧然發了短訊過去，大意就是讓他不要再約人喝茶了，別人不說並不代表別人喜歡。她現在是無暇顧及這些的，只恨不得趕快過了畢業論文這一關。她也就沒把顧然那邊的事放在心上，專心做自己的事。反正，她事先和他提過論文的事，她也不太擔心顧然會因為自己的難以顧及而產生別的什麼情緒。
顧然當時的確是對她說了沒關係，可說不生氣是一回事，真正體味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生氣倒不至於，可他不舒坦，心裏疙瘩得慌。平日他忙的時候，三五天地都只能和她吃頓飯，然後膩歪一陣就各自回去，現在他閑下來了，兩人還不如從前可以每天見一面的狀態了。
他往時一個人的時候，也覺得無所謂，在家看看書理理文件很快就消遣過去了。可和柳依這麼一段時間來，就差那一層輕紗的距離就真正負距離接觸了。摸肉之後沾了油腥，嘗了那香味，對目前的這種“連看都看不見”當然有巨大的落差感。現在，顧然突然明白了前兩日柳依抓着頭髮向他抱怨自己寫論文的情緒——恨不得一巴掌把導師拍牆上，摳都摳不不出來。不過，他是捨不得拍她，他就只恨不得把她綁在自己腰間，誰也拉不下來。
顧然打算給自己泡杯茶喝，一入口才覺得口感不對，再一看，瓷杯里裝着乳白色的濃稠液體。果然......相思成病了？把她買來留在這兒的酸奶當成茶水了，虧他還忘記了給“茶”加水。
這樣下去，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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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沒想到顧然會追到學校來。
她頭暈眼花地抱着一疊整理好的材料從圖書館出來，周邊有低年級的男學生抱着一大束花，手裏還拎着一個半人高的玩具熊，意氣風發地從她身邊走過。她好笑地對着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那學弟靦腆地笑了笑，很快跑開。她慢悠悠地踱步回宿舍，一路上見不到了不少的情侶，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朝氣蓬勃的臉上佈滿幸福。
“給我買零食！”有女生挽着男朋友的手撒嬌。
男生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好脾氣地商量：“只准吃一點，吃多了不長個子。”
“我都二十歲了，還長個子？”女生沒好氣地問。
柳依看着漸漸走遠的兩個人，抬頭看一眼暗沉沉的天，嘆了一口氣。她有點想顧然了，想他微笑的神情，想他拍她頭的寵溺，想他告白時的深情。那樣一個男人，真是讓她想不愛都不能，這輩子越發地被吃定了呢。
她剛走到宿舍樓下，就見到了他穿一件亞麻色休閑襯衣，靠在樹榦上玩着手裏打火機。火光一閃一閃間，她見他嘴裏還叼着一支煙，和平常穩重自持的形象不太一樣。他極少有把煙叼在嘴裏的時候，大多數是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她能夠看出來今天的顧然心情不太好。(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顧然？”她隔了三四尺的距離叫他，聲音有些澀，好像太久沒有說話，聲帶也太久沒有發出這樣沙啞的聲音了，她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也很狼狽。
顧然很輕易地就聽出了她的低落和疲倦，他沖她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他走過去接了她手裏的資料，順手拍了拍她的頭頂：“餓不餓？要不要帶你出去吃東西？”
柳依點頭，拿了資料寄放在宿管阿姨處，跟着顧然出了校門。
還是學校外面的小吃一條街，她還記得生日的前一晚，他跟在自己身後穿過一群嘻嘻哈哈的年輕男女，陪着自己表情淡淡地坐在滿是油膩的桌前。不過近一年而已，他對這兒似乎很熟悉了，輕車熟路地領着她去了她最愛的那家麻辣燙，很快挑出她愛吃的葷素菜。
當他牽着她動作乾脆地坐在塑料凳子上時，柳依差點哭了出來。不是感動，是心疼，她知道像顧然這類人有多追求生活的質量。
她從沒有在兩人的交往過程中因為家世地位而產生過卑微的想法，但並不代表她在顧然為她改變習慣脾性時不會動容。
愛情多是因為好感而開始，而隨着時間的逝去，那些最初的衝動早已逐步淡去，更多的是雙方為彼此付出的那一種真誠和感動在維持着。柳依，能夠確信，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一輩子都套牢自己了。
她在愛情這門課程中智商不夠能力太低，她其實和顧然一樣都是一個愛情白痴。可很明顯的，顧然學習能力比她強，他為她做到的一切超越了她對於“男朋友”這個名詞的所有認識。
這樣的顧然，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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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傻傻的？”老闆端上來碗來，也不見她動筷，顧然抽了一雙筷子拿紙巾仔細地擦了擦才遞給她。
柳依抬頭對他一笑，高聲招呼老闆：“叔叔，給我們倒一碗白開水！”
顧然會悟，笑得愈發溫和了，搬了凳子湊到她身邊坐下，兩人就着一碗麻辣燙和一碗白水吃了整整一個小時。
付錢時，中年老闆笑眯眯地給他們找零，老闆娘收拾了滿是辣椒油浮在上面的白水過來，不停地稱讚：“小夥子真不錯，不能吃辣還陪着女朋友吃，下次直接給我們要一碗不加辣椒的就行啦。”
柳依見顧然接過零錢，默默地汗了一把，小、小夥子......很平常的稱呼，用在顧然身上怎麼就那麼滲人呢？
顧然則是在出門后勾了勾唇，當然還是只要一碗了，兩碗能吃得這麼有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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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過夜宵，兩人又都不想回家，便在學校里遛圈。路過學生超市的時候，柳依剛好想起之前看見的那個女生朝男朋友撒嬌，心下一動，笑盈盈地挽上顧然的胳膊。
“我要吃零食，你給我買！”
顧然眼底有笑，伸手屈指在她的額上彈了兩下，故作嚴肅地回答：“不準吃！”
“為什麼？”
“那是小孩子吃的，以後買給我們的寶寶吃。”
他似乎是毫無準備地就脫口而出這句話，話音一落，人也有片刻的怔忪。柳依更是滿面紅霞，用手肘捅了捅他的側腰，嬌嗔地看了他一眼。
“又逗我玩？”
顧然笑着用食指點着她的鼻尖，緩慢地按壓下去：“沒逗你，真的。”
“嗯？”她明顯不相信。
顧然微微張開雙臂，一副任你處置的模樣：“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回去拿戶口本都行！”
柳依紅着臉嘟囔了一句，很輕，夜風一吹就散了。但他一向聽力極佳，仍是聽全了。
“可是我偷不出來呀。”
頓時一片清明，就連路邊被風吹落的殘花，都覺得可愛起來。
他想也沒想地就抱住她，細細地在她頸邊啄了一口：“你也是願意的，這就夠了。”
喜悅的聲音，喜悅的心情，連帶着空氣都帶了清甜的味道。顧然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刻，彷彿連靈魂都雀躍起來，他恨不得就此將她揉入骨血里，再不放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