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v章（二更）
第024章
新年之後,就是大四的最後一學期了,柳依剛進學校，就見一批身着正裝完全社會人士模樣的人群穿梭在還殘留了冬日氣息的校園裏。而其中，最顯眼的，當然是紅色小西服和綠色鉛筆褲的余小瑤，她正衝著顧然的車不停地揮手,柳依頓時有種讓顧然沿路返回的衝動。
顧然也看見了,想起她馬上就要畢業了,便問：“工作方面有什麼打算嗎？”
其實,柳依私下裏也考慮過，她還是想要回青林的。畢竟在本市，青林算是數一數二的企業了，應聘者為了爭那麼兩個名額擠得頭破血流，她想想自己的實習還是有點心虛。青林的工資高，福利待遇好，發展前景也很開闊，任誰也想要試試，她不是沒想過顧然的關係。但他向來都是個自律的人，她怕他把這種自律用在約束有關她的事情上面，那麼還是有點找不痛快的感覺吧。因而，她一直都沒有跟他提起過。
現在，顧然主動問起，她還是心動的，便老老實實地說自己的想法：“我想要去青林。”
“嗯。”他點點頭，安慰地對她笑笑，“要加油。”
就這樣了？說不失望是假的，她沒有奢望過他會豪氣萬丈地說“畢業后直接來”，她也設想過他會拒絕，可是她真的沒料到會是這麼冷淡的反應。和顧然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任何事他都做到了面面俱到，使得她在很多事上對他有着較強的依賴性。可是，今天這樣，一句空蕩蕩的鼓勵，沒有分析沒有出謀劃策，她有點被他的態度傷到了。
好在，柳依偶爾玻璃心也是暫時的，和室友出去吃了一頓飯也就忘記了。回寢室的時候，早就自我修復好了心態和情緒，楊慕在旁邊多嘴了一句，問起顧然對她的工作安排，她倒也能夠平靜淡然地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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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來電話的時候，她正咕嚕咕嚕地喝水，不知道怎麼回事，吃過晚飯後就一直打嗝，怎麼都停不下來。她每說兩句就要打一個，他聽了倒心疼起來，匆匆說了兩句便要掛斷。柳依心裏又起疙瘩了，不知道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多疑愛亂猜，她總覺得顧然的態度有點敷衍。這樣的情形很不好，她知道，兩個人相交貴在相知，如果她悶着不說還真的是難受。她不是那類矯情地等着男人來猜自己心思的悶葫蘆。所以，遲疑片刻，她還是決定和顧然好好聊聊。
她正正經經都說要和自己交談，顧然也嚴肅了起來，她便躲了寢室眾人蹲在廁所里和他通話。
“我覺得你最近對我很不耐煩。”
對於這一點，顧然承認最近是有點冷落她，但絕對不會是不耐煩：“我最近很忙，當然你可能會覺得這個借口有些牽強，但這真是事實。乖一點，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好好陪你。我沒有不耐煩你，只是我真的太忙了，很多時候都有點顧不上你，這點我道歉。”
他這個帶了歉意的回答，柳依還是很滿意的，青林那麼大的公司，他忙起來的確是誰都顧不上的。
“我說我想去青林，你為什麼會是那樣的反應？我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
顧然沉默了一會兒，知道她在那邊肯定難受了，但也無法，只好耐心地解釋：“我可能給不了你所期望的。柳依，我雖然沒有過為人父母的經驗，但是我踏入這個社會比你早很多，我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在那些實則是眷顧的幸運假面下，得來的永遠不是你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優越感’其實只會帶給人一種面臨問題時的薄弱感。我說過我想要護你成熟起來護你真正地長大，我希望你不是一個被浮誇或者是依賴扭曲價值觀的人，我希望你能夠有體驗有經歷然後得到你想要的。我希望你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從奮鬥到堅定地走下去，而不是我一路背着跑過去。”
顧然這一番話說出來，柳依登時被觸動。她小時候和顧然一樣，不用為將來發愁，她可以高高興興地背着幾百塊甚至上千的包去學校，她同樣可以在上下學時由專門的司機接送。可是命運還是收回了她所有的優渥生活，她再也無法穿那些低調地將標誌內繡的衣服，她和大多數人一樣，穿着百十來塊的衣服走在學校里。她從小就明白，她比不得那些吃頓飯都要上千的人，她只能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打拚，才能得到和別人相同的未來。
她也想要站在曾經的高度，這是她一直的誓言，而顧然，居然早就替她籌劃好了堅實的每一步。
“柳依？”他許久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有點無奈，“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給你許了一個人生，你把你的未來都交給了我，我想我需要對它們負責。”
柳依壓下那翻滾在喉頭的哽咽，壓下了淚意：“顧然，你會是一個好爸爸。”
顧然見她很快領悟釋懷，自己也放鬆了下來：“嗯，這個要等你生了孩子，我們才有發言權。”
果然，三句話就離了正形，她以前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顧然這個人冰冷麵癱的啊？動手動腳起來，手法熟練，哪像個新手？調戲人，還特別有一套。這算是男人的劣根性么？不過，給顧然安上“劣根”兩個字，柳依有點心裏發虛......這個男人看着悶不吭聲的，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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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時，柳依躺床上，小心措辭了半天，給顧然發了一段話過去。
——顧然，在戀愛交往的過程中，我們都會在某個時刻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僅運用感性去面對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或者是障礙。可是我覺得坦誠是情侶之間最重要也是最有效的解決手段，以後再遇到像今天這種我覺得你有錯或者你覺得我不對的情況，我們也好好溝通，說開來，行不行？
顧然看到這段話的時候，很欣慰自己的眼光。他的小姑娘果真是這世上最值得雕琢的璞玉，不矯情不做作，真真實實的，他能不喜歡么？
——好，批准！寶寶快睡覺，都快十二點了。
柳依放下電話，一轉頭就見楊慕蹲在床上“嘿嘿”地笑，電腦屏幕的光打在她臉上，很嚇人。她撩起蚊帳，讓她早點睡，對方很是奇怪地瞪過來。
“親，你怎麼了？以往哪一天不是一兩點睡的啊？”
“晚睡不好。”寒假的時候，顧然專門找了相關的資料給她看過，晚睡對身體危害的確挺大的。
“我知道啊，你以前不也知道嗎？咋突然轉性了？不會是和顧然睡了一個寒假養成習慣了吧？”余小瑤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一通，很快又說，“哦，顧浩說你們還沒有睡到一起。”
“......”
柳依已經無力爭辯，還是裝死算了。
楊慕這時也從下鋪探出一個頭來，手上還握着個手機：“說不定，是顧然和依依想要娃了，不是說常熬夜要不孕不育么？”
“你聽誰說的？你家鍾陽博？”余小瑤問的。
“他又不是婦產科的，他知道個屁！”楊慕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想了想，問，“哎，你們說，如果真是婦產科的男醫生不是把孕婦的那啥看了么？人家老公會願意？”
“又不是封建時代了，生孩子大過天好么？人家求的是母子平安，你以為人人都是披着人肉皮囊安裝猥瑣骯髒頭腦的怪物？”
“哎......小妖......”
好吧，話題轉到婦產科男醫生了，柳依無語地拉上被子，又聽李淼將話題扯了回來。
“不是都說關電腦睡覺其實就是換手機么？我估計依依是躲被窩裏玩手機吧。”
“水娘娘這話說的對，古時候流行紅娘傳信，我們這沒紅娘，她和顧然就通過手機電波你儂我儂唄，情郎啊......”
“誰說沒紅娘？”
“有么？”
“沒有么？”
“好吧，我錯了，真有！”
柳依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可下一秒，正看着文件的顧某人就收到了某姑娘同寢室友的短訊。
——報告顧先生，你家柳小依脫光了在被窩裏等着與您情意綿綿你儂我儂，隨時做好了嘴一個的準備。
顧然笑笑，從手機里調出寒假時給她照的相片，手指在她頰邊的酒窩處點了兩下：“小姑娘，晚安。”
幾乎在同一時刻，他的手機震起來，是柳依的短訊。
——男朋友，晚安
在這麼一個平凡的日子平凡的夜晚，顧然覺得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浪漫。心有靈犀或許有點誇張，但是卻是男女雙方最誠摯的一種期盼。顧然，在短短的五個字中，抓住了這期盼，便覺整個星空都不及她的美麗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