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莊詭事 第八章 鬼斬

官莊詭事 第八章 鬼斬

文瘸子放下酒碗,問二貨:二貨兄弟,魯山縣去過沒有?就在咱這裏往東走個差不多七十來里的地方。那個地方人家底下有炭,有錢人也多,整個縣城也比咱這裏的大不少。

二貨:老哥,我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咱這裏的縣城,連縣城的門朝哪裏開都不知道,你還問我有沒有去過魯山縣,這不是耍笑我嗎?

文瘸子:也是,你以前就是給人家扛長工受苦種地的,哪有空去外頭看看。

二貨:就是嘛。再說咱還沒有錢。你就不一樣了,你的營生就是到處走、到處看的個營生。

文瘸子:那是哪年來?我想想啊。應該是日本人走了,二戰區那群鬼又回來的那年。我也是在一年下來地里沒什麼活的時候出去找個看風水、改陰陽、擇地起窯的事,掙些零花。那個日怪事就是我在魯山縣城碰見的。

日本人走了的魯山縣城街上還是很亂,不時的有二戰區的大兵坐着大汽車在街上飛馳而過,完全不管不顧還有一街人走來走去。魯山是個好地方,底下隨便搗個圪洞,掏上來就是炭,就能讓外地人用現大洋買了,趕着小毛驢車運走。既然是個寶地,那指定二戰區就不能讓**八路搶了去。實際上,這個時候,跑的快些,就能多搶快地方,就能掏到更多的炭,那就能換更多的現大洋!所以也難怪這幫二戰區的兵着急忙慌地坐着汽車搶地方。

文瘸子見了這種事一般不願意多招惹,把手袖起來往路邊靠了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樣躲過了大汽車,還沒有走幾步,來到城北邊一個巷子口口上,就見圍着一灘人,一個個抻個脖子在瞭什麼。他往跟前圪蹭了幾步,沒看見啥,倒是聽見一陣吹打之聲。

聽着這個調調,他扭身就走:這裏有人死了,這是在發送,這個時候了,估摸着就要放炮往出抬了。這沒什麼好看的。

就在這時,灌進耳朵里的句話引起了文瘸子的注意,旁邊兩人正說道呢:這都是第三個了,一個十月就三個了!看來這個陸家是要敗了。旁邊那個人接上說:就是,人就是這麼回事,費死勁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到時候人都死絕了,錢又帶不走!

文瘸子上前和這兩人打個招呼,問:敢問這位小後生,你說這家在這一個十月裏面就死了三個人?他們都是怎麼死的,能給說說嗎?

這個後生看着挺能說,可是當地話的口音太重。有時說的快了都有些叫人聽不懂。文瘸子耐心聽了半天,大概聽明白了。

這棗紅大門,高門樓,門口還有一公一母一對石頭獅子的人家姓陸。說起這陸家來,那家產在整個魯山縣是第一位的。當地都有說法:魯山人再富,摞起來不敵一個了陸!這陸家靠的是開窯掏炭掙錢。多少代人都是搞這個買賣。積累起來了老大個家業。日本人快來的時候,陸家人已經在陝西那邊買了地和院子以防萬一。這七八年,陸家人基本上就是在陝西那邊過的。這回,魯山的日本人都投降了,八月才搬回來。住進原來的院子裏沒多久,就是從十月開始,連着死了三個人,還是挨着輩來的。先是老太爺,接着就是陸家老大陸嘉樹,接着就是老二陸嘉橋。陸家四個成年男人死的就剩下老三陸嘉禾了。

文瘸子覺得這個事情應該不是陸家祖墳選的不好的緣故。因為如果選得不好,陸家就不會在以前能這麼旺。最有可能就是這個陽宅裏面有人下了手段,而且就是八月到十月之間。

文瘸子撥開眾人,往裏面擠。到了跟前,和正在門口忙着做發送準備的陸家伺候的說:和三老爺說,我能給他看看這連連死人,是因為犯了什麼東西。

這個長工有些疑惑地看了文瘸子一眼,進去了。

沒有一會兒工夫,一個穿孝的年輕人出來了。站在圪台上從上往下看了好一陣文瘸子,開口就是:走村竄巷、騙錢頂神的吧?沒看見這白事務?趕緊起開,不要擋住發送的路!

文瘸子被人瞧不起,臉上掛不住:不管了,看來你家死的人還太少!

那個老三聽見了一下子跳下來就要打文瘸子。文瘸子都被揪住襖了,甚至都有些捏住胸脯上的皮了。他還是不慌不忙:你家回來以後是不是請過什麼匠人干過營生?

這句話一出,老三立馬把手鬆開了。說:先生,你怎麼知道?

被一句話鎮住的老三把文瘸子請到了院裏個安靜的東房裏。

關上門低聲問: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正房蓋起時間長了,我家從陝西回來后沒有多久,覺見有的地方有些漏,就找了幾個瓦工、木匠給整治。活也就幹完了匠人們也就走了。這以後沒幾天,我爹就在院子裏跌了一下,那個圪台也就三四個。先生你也看見了,我家根本就沒有很高的圪台。就這一下,老爺子就不省人事,。在炕上躺着沒幾天就剩個出的氣,老人才剛六十九就沒了。,緊接着就是我大哥,發送了我爹沒幾天,就頭七還沒有過呢,他坐的小卧車和人家談完買賣回來的路上,在個橋上躲人家部隊的大汽車,人家趕車的、走道的、甚至還有和他一樣坐着小卧車的,都沒事!就他坐的那個車翻到橋下頭了。橋下頭水也不深,開車的出來了,把我大哥從水裏摸撈出來一看,你說,就這麼一陣陣,就叫水嗆死了!

文瘸子問:今天發送的是你二哥吧?他又是出了啥事?

老三:說起我二哥沒了的事來,更是沒法說。你說就是個喝多了,就是去尿尿,一搭喝酒的人看他半天沒有回來,黑洞洞出去找他。院裏院外怎麼找也沒影,還以為回自己家睡了。結果最後有人上茅房才發現糞水裏面有一疙瘩。你說誰能想他見頭朝下杵在茅房圪洞裏叫溺死了?我說這是老天爺要滅陸家了!先生,你說這還能躲的過嗎?日本人來的那幾年,我們全家躲在陝西,家裏沒有進項只有出項,日子也挺緊。好不容易回了魯山,指望再干炭窯的買賣。卻出來了這檔子事。這叫人往哪裏躲嗎?看樣子,這陸家的男人要挨個屈死,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先生,能給出個主意不?這一家老小要不都沒法活了!

文瘸子:沒了的人呢,我也沒有辦法再給你舞鬧活了。你先去把你二哥發送了。好歹不得先把死人埋了不是?我等你晚上事務完了,我們一起好好斷斷這個事,看是怎麼一回事。

老三抱拳連作了幾次揖,倒着身子出去后,關上門。可以看出來,這個年輕人還是處事非常有分寸、很有城府的。恐怕也只是因為這次事太過於日怪和嚇人,剛才才顯得沒有穩沉。而且明顯地,他不想讓人知道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喝着陸家的伺候的端上來的茶,文瘸子不動聲色地坐着,直到陽婆爺快落山,剩下一股子紅黃紅黃的光映在窗戶紙上時,老三才回來。

文瘸子說:都埋便以了吧?(作者註:當地方言裏便以就是妥當、好了的意思)。

老三點點頭:家裏幹活的長工、短工人不少。前段時候還雇了些下窯的。人多事務做起來快。先生,沒吃法呢?要不咱們先吃飯?

文瘸子:簡單吃些,我們把那個事一搭斷斷。

飯後,老三叫人給泡了些好茶葉,端上來給文瘸子。他就開始說這個事。

前面的事和後晌說的一樣。當聽到說陸家找了些匠人們給幹營生時,文瘸子插了一句:家裏有沒有人和匠人們鬧過什麼不高興的事情?

老三說,說起來還真是有!就是那群匠人來了沒幾天,家裏女人們發覺他們用的茅房牆上有個眼,這個眼以前沒有。沒幾天,有個伺候我娘的小妮妮說是好像有次她進去茅房,剛圪蹴下一扭頭髮現那個眼那邊有隻眼珠子,挨得挺近,小妮妮都看見那個眼珠子的瞳仁帶些黃!這個院裏的男人們連長工在內,眼珠子就沒有這個色的!懷疑來懷疑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群匠人。可巧的是匠人們裏邊還真是有個三十來歲的瓦工有隻眼顏色帶點黃。雖然沒有直接捉住他,但大家覺得就是他,打了一頓最後就給帶到我爹那裏去了。我爹覺得這沒有捉住人家,單憑眼珠子的顏色也不能就斷定是人家看的。說不準的事情還是不要鬧大了。所以揮揮手還是叫人把這個瓦工放了,順便找人把茅房牆上的那個眼子堵了個嚴嚴實實。這個事情也就過了。

文瘸子把眉毛擰着,都快把兩條眉毛連着了:三少爺,那個瓦工給家裏乾的是什麼活?哪間房上的活?

老三:就是院裏的正房,上頭有些瓦碎了,有些漏雨。家裏才找瓦工給上去換瓦的。這個事情和瓦工有關係?是他乾的?這個發送人的!

文瘸子:說不準,走,我們到正房房樑上看看!去叫人搬個長梯子來。

老三看着文瘸子腿不是很利索。就想着自己爬上去看看。文瘸子扒開他,,要了個燈盞子,自己幾步登了上去。

正房房樑上乾乾淨淨,來來回回藉著燈光看了好幾遍,只見上面的灰塵有厚厚的,是積年老塵。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沒有人動過手腳。文瘸子掉頭朝下邊的陸家老三說:上外頭看吧。

老三邊扶着梯子,邊抬頭問:外面哪裏?

文瘸子:上房!

外面已經黑的什麼都看不到了。文瘸子和老三到了房頂,他問老三:當初房子漏雨是大概哪片?

老三說正中間偏上。文瘸子開始在那片一塊瓦一塊瓦的拿手摸起來。這瓦房頂子是個斜坡。老三拿着燈盞子給照着,也不知道文瘸子到底在摸什麼。但是他覺得要摸的這個東西應該不簡單。

那麼大一片瓦,摸撈很大一陣功夫才算是結束。文瘸子手裏捏個東西,好像是個薄片片樣的,手掌那麼大。他對老三說:應該就是這個東西,下去燈下邊好好看看。

回到屋裏,老三叫人多加了盞燈,都挑亮些。

只見文瘸子手裏拿個小木板板,上面還有黃膠泥。這個板板薄厚也不是很均勻,看像是用斧子劈出來的。文瘸子翻過來調過去看了幾遍,扔給老三:看看上面畫的啥!這個東西給你們家埋在房頂上,不死人才日怪呢!

老三接過來。

這個板板上拿黑墨汁畫了個畫:小人手裏拿個看着像是斧頭的器具,斧子底下躺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像是家裏養的騾子、馬什麼的,卻長着角!

文瘸子說:看清楚了吧?小人持斧頭,底下躺着的是鹿,諧音就是你們陸。再一個鹿長角,說明是公鹿,這是人家衝著你們陸家所有的男人去的。斧頭上那點深顏色的東西應該是埋這個東西人的血。有斧頭有血有鹿,所以你爹、你哥他們一個接一個就沒了。如果再晚點起出來這個東西,就該輪到你了。

老三聽到這裏,滿頭是汗:就是那個瓦工!

文瘸子說:這是個說不準的事情。要當場抓住才行。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我給你在上面畫個鎮符,燒了就行了。死了的也就是這樣了,逢年過節多給些供仙的東西。活着的人呢,還得好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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