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血

心頭血

“殿下受苦了,”塞托的面上露出一股歉疚和心疼之色,“這些日子,害的殿下擔驚受怕,有塞托一部分的責任。”

“這怎麼能怪你呢?”韶光看着他,真誠的說道,“我要感謝你才對呢,若不是為了救我,當初你也不會被那些壞人從鬼哭山上扔下去,鬼哭山那麼高,你沒事吧?呀,你肯定受傷了,傷到哪裏了?傷口好了一些沒有?”

奚原見她如此關心另一個男人,心中一窒,悶悶地有些難受,眼中的光芒瞬間便黯淡了下來。

有人歡喜有人憂,這歡喜的人自然是塞託了,被韶光用清澈美麗的眼睛望着,塞托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想要移開目光,可卻移不開目光。

那顆火熱的心化作炙熱的岩漿,從心頭噴洒到了眼裏。韶光眼中的擔憂令他覺得,只要她一個眼神,縱然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為她灰飛煙滅他也甘願。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傷不若當初更重一些便好了,最好留下一些明顯的傷痕,這樣自己在韶光心目中的地位也會更加深刻一些。

可惜山玖這包治百病的板藍根可真不是浪得虛名,塞托在用了她的葯后,身上並無一絲傷痕。

“我沒事,多謝殿下關心。”

“我們是朋友嘛,都說了不要再稱呼我為殿下了,你和奚原都是這樣,一個比一個生疏,”韶光頓時不悅地嘟了嘟嘴,“你沒事就好,你若是出事了……”

韶光的眼眶紅了紅:“這一輩子我都會良心不安的。”

塞托怎敢告訴她,若不是因為他這應天石,她也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可是他怕自己說出來后,韶光會怨恨他。能得到她的溫柔眷顧,此生足矣,他不敢想像,若是有一日,他看到她對他露出失望與痛恨的神色,自己會是怎樣的情形?想必是生不如死、痛徹心扉吧?

“塞托,說起來,我欠你良多,當初你說需要我的一滴血,雖然取血很疼,但是我願意為你取血。”韶光有些心疼地說道,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害怕地蹙了蹙眉。

她從小便是這麼嬌貴,怕痛、怕苦、怕累……

塞托見她害怕得睫毛都在微微顫抖,心底升起一股憐惜,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奚原卻搶先一步將韶光護在身後,冷冷地對塞托說道:“我們中原人有一句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有損。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千金之軀,本將軍決不允許你取用公主的血液!”

兩人的視線相撞,皆是強勢與不妥協。奚原完全將他在沙場上歷練的兵戈之氣散發了出來,塞托的氣勢雖然弱了些,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與奚原對視着,不肯做出讓步。

“奚原,”韶光哀求地看了他一眼,她明白他是為了她好,可塞托也是她的難得的朋友,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和奚原之間的關係劍拔弩張,“奚原,你且先聽聽他的理由好嗎?我相信塞托不會無緣無故的要取我的血液的。”

奚原臉上僵硬的肌肉鬆弛了些,但他依然沒有說話。

心知奚原已經做出了退步,塞托說道:“一年前,就在這個廣場上,舉行了十年一度的巫王競賽,南疆十萬大山中各個寨子裏的端公和巫女都可以來參加。我們家族世代修鍊巫術,兩百年來一直是南疆中最強大的存在,只是到了這一代,伯伯娶了一個隔壁寨子中一個極有天賦的巫女,連當時的巫王都十分欣賞她,而且毫不避諱教她修習本族的秘術。可是伯伯負了那位巫女,背着那位巫女養了其他的幾個女人。這位巫女知道后,將自己的血肉進獻給了惡魔,下了一個可怕的詛咒。短短的幾十年,族中的人便死得只剩下母親、我與妹妹了,好在最後阿母還是找出了破解詛咒的辦法。”

“可惜,阿列沙不知怎的知道了我阿母在找尋那本記載着破解禁制巫術詛咒的秘籍,提前找到了它,並在那本破解詛咒的巫書中,下了十分可怕的蠱毒,那種蠱毒還攜帶着一部分十分惡毒的巫術。因此,阿母在競爭這一代巫王的大賽中大敗,阿列沙當上巫王后,還捏造出了許多莫須有的證據,將我們趕出了寨中,還下了命令,南疆十萬大山中所有寨子中,不得收留我們一家人。大家對巫神奉若神明,誰敢不聽巫神的話?因此所有人見到我們一家人皆是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走南闖北的馬幫,暗中幫了我們一家人不少忙,”說道此處,塞托嘆了口氣,眼神中帶着一股哀傷和憤恨,“奚將軍,方才在洞中,你也看到了阿母的病態了,阿母她……”

說道此處,塞托微微地哽咽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只恨那阿列沙死的太便宜了,沒有將他抽皮扒骨,以身養蠱,讓他也嘗嘗我阿母的痛苦!”

奚原看了韶光一眼,這時候韶光也在看他,她的眼裏皆是不忍和心軟,奚原嘆了口氣,最後問了一次:“公主,會疼,你怕嗎?”

韶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百善孝為先,更何況塞托幫過我這麼多忙,這點小忙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既然殿下已經打算好了,那微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包糖,“只是梨糖,疼的時候就含着糖,甜甜的也就沒那麼疼了。”

韶光點點頭,結果奚原手裏的梨糖,剝開厚厚的羊皮紙,拿出一顆含在嘴裏,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抬頭看着他,眼裏亮晶晶的,伸手拿了一顆糖,柔若無骨的手湊上他的唇,給他餵了一顆,笑盈盈地說道:“奚原,你也吃一顆吧,果然很甜。”

他有些羞澀地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底那被撩撥的甜蜜情緒,糖到了嘴裏,食不知味,腦海里始終縈繞着韶光那一抹甜美的淺笑,因而低聲說道:“多謝公主賜糖,此糖……果真很甜。”

塞托將兩人的甜蜜互動看在眼裏,心裏像是梗着一根刺般不自在:“公主,塞托所需之血,並不是尋常的血液,乃是……乃是公主的心頭血。”

“什麼?”奚原頓時便怒了,“絕無可能!”

“奚原……”韶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又看了塞托一眼。

“公主可知,取這心頭血有多危險?”奚原嚴肅地看着她,眉頭緊蹙,望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溶進自己的骨血里。

韶光受不住他這樣炙熱的目光,微微低下了頭:“可是……”

“微臣決不允許公主有絲毫損傷!”奚原決絕地說完,便做出一副捍衛的姿勢,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意思。

場上的氣氛頓時便僵了起來,風吹竹林發出颯颯的聲音,沉悶的壓在眾人心頭,這時候,山玖上前說道:“不知奚公子可信得過我?玖兒可以保證,隔着肌膚取出這位小姐的一滴心頭血,絕不會讓這位小姐有任何生命危險。”

“會傷到她嗎?”奚原依舊緊蹙着眉頭。

山玖笑了笑:“這點奚公子大可放心,我們畢竟不是凡人,自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術。”

奚原知道山玖乃是清修之人,從不打妄語,再次看了一眼韶光后,眼裏閃過一抹心疼和不舍,咬牙說道:“好吧,但你在取血的時候,我必須在一旁看着。”

“奚公子若是不放心的話,那我現在便給公主取血吧。”山玖上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停留在韶光心臟的一尺之處,隨着一股白色的流動,一滴殷紅的血液浮現在半空中,山玖拿出一個瓶子放在血液正下方,血液平緩的滴了下去。

山玖蓋好瓶栓,將它遞給塞托:“塞托公子,這下可是安心了?”

“謝謝山姑娘。”塞托露出一個真誠而感激的笑容,將瓶子珍之重之地小心放入了懷中。

眼看已經到了午時,塞托說道:“舍妹想必已經在家中做好了飯菜,若不嫌棄,可以隨我去家中用點午膳。”

韶光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沒說什麼。其實韶光這不情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南疆的飯菜,並不合她的口味。生長在大山中的人,雖然野味不少,但少了那些各異的調味品,再鮮美的野味也總嫌寡淡。

一行人上了山,從小沒什麼朋友的韶光對山玖很有好感,雖然山玖話不多,可只要山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韶光便能開心好久。

上山的路非常崎嶇坎坷,雖然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但奚原還是怕有石頭咯着她的腳,一路都是背着他上山的。

第一次在鸛山上,奚原背着她的時候,她還覺得有點怪怪的,第二次,韶光便沒了這種感覺,也不知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而且奚原的背很寬闊,讓韶光覺得非常安心,躺在他的背上,仿若躺在大地上一般。

終於到達那個偏僻的山洞時,韶光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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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鬼眼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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