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鬼難辨
第002章人鬼難辨
午飯過後,汪清睡去了,旅途的疲憊讓他睡到四點多,醒來時周圍沒有一個人。他來到客廳,陽光斜射到地板上如同小姑娘的肌膚一般,細膩而又柔滑。汪清揉揉眼睛,望向窗外,高樓聳立,但是在淡藍色的天宇下,顯得孤零零的,稀稀落落。汪清舒展了一下身體,自言自語道:“又是新的城市,新的生活。”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孤零零的走到了這世界,一片漂泊的孤葉,四海為家,又或是沒有家,心裏總是空空的,沒有歸屬感。此時一陣開門聲,“清哥,你起來了。”汪清轉過頭見是李楓。李楓笑道:“火車上可把你累壞了,剛剛去了趟新城大學幫你報了名,晚上有個實踐活動,是自願者服務,新生要去一下。”大學對於一個被禁錮了多年的中學生來說應該是一種期盼,是一種解脫,可惜汪清沒有這種感覺,他還是那樣漂泊,還是那樣地過活,生活似乎沒什麼變化。
已經入夜,北方的城市雖是晚夏,卻依然悶熱的很。汪清、李楓二人來到了這所大學,見遠處操場上有熾白色的燈光,蟲蚊在燈光下飛舞着,人影有些錯亂。汪李二人走了過去。最先注意到的是一個吆五喝六的女孩兒,穿着牛仔短褲,紅色半袖,在忙碌地指揮着。汪李二人相視一笑,李楓說道:“是孟曉柯啊,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汪清無奈道:“你為什麼不說是冤家路窄呢?”倆個人走了過去,孟曉柯扭過頭一眼就看出了汪李二人,樂道:“一汪臭水,你倆怎麼在這裏?”汪清苦笑了一下。李楓笑着答道:“沒想到咱們是在一個大學讀書,真是幸會啊!”孟曉柯得意道:“你倆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我剛剛來,就參加了志願服務社團,沒想到這回活動要我負責,我們社長真是看得起我。以後本姑娘的前途可是無量的很。”李楓說道:“這樣說來我們真的應該和你搞好關係了。”汪清戲謔道:“哎——,怎麼能說搞好關係呢?應該說好好地巴結。”孟曉柯白了汪清一眼,道:“真是什麼人說什麼話,真難聽。”汪清無奈道:“看來我這個人的卻不怎麼樣。”孟曉柯說道:“也不一定,你還是有一點好處的。”汪清樂道:“哦?”“你這個人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汪清笑道:“一個人若是天生有自知之明,我想他不會差到那裏去的,因為這已經足夠了。這的確是個大優點。”孟曉柯嘆道:“你還真是一個樂天派。”正說著,孟曉柯指着不遠處道:“看見沒?那是我們會長。”說著遠遠地望了過去。汪李二人順着看去,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在召集一伙人在不遠處,站着開會,不時地打着手勢。但是,臉有些看不清楚。李楓微笑道:“真是不錯的一個男生。”孟曉柯得意道:“那是,不過你應該叫他學長,他今年才大二。”汪清見她神色,笑道:“的確是個帥氣的男生,可是和你有什麼關係?”孟曉柯怒視了他一眼,可惜她的確和學長沒什麼關係。這個世界上豈非有很多像海明威筆下《世上之光》裏人物,他們在為一個不相干的偉大的人慶幸着,他們總是炫耀自己和那些偉大的人有過交涉,甚至是夸夸其談。孟曉柯頓了一下,說道:“只是讓你倆和人家學學,別每天一副玩世不恭,真是叫人噁心。”汪清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我可不願意做社長。我現在不也活得很好嘛,悠閑自在,愜意的很。”孟曉柯努努嘴道:“自己當不上卻找一大堆借口,真是可憐。”汪清苦笑了一下,他可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停,所以他不再說話了。結束一個問題的最好方式是不說話,這也是對對方最好的回擊。孟曉柯見他不答話,粉面通紅。李楓笑道:“你那學長叫什麼名字,我們也認識一下。”孟曉柯答道:“楚隨良。”李楓狐疑道:“楚——從——良?”孟曉柯嬌嗔了一聲:“什麼從良,是隨良。”說完才意識到從良這個詞,汪李二人笑了笑。孟曉柯嬌怒道:“認識你倆真是倒霉透頂。”
李楓看着遠方,見倆個矮個兒跑了過來,說道:“那不是火車上的侯氏二兄弟嗎?沒想到也在這裏讀書。”汪清見侯氏二兄弟奔了過來,嘆道:“好敏捷的身手啊,這速度恐怕我也比不上。”孟曉柯與李楓也有些驚訝。很快的,二人奔了過來。那侯二見是汪清,說道:“這不是汪兄弟嗎?”侯三說道:“汪兄弟也在這裏讀書嗎?”侯二道:“咱們以後可是校友了。”說著二人哈哈地笑了起來。汪清無奈搖搖頭,至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說。李楓見這倆個兄弟有趣,便問道:“不知道你們走的這麼急是幹嘛啊?”侯二跳起來想和李楓悄悄說,可跳了好幾下不方便的很,心裏暗自着急,李楓只好彎下腰。但話聲卻也不小,至少汪清,孟曉柯聽得清楚。只聽得“李老弟,你說這世上有鬼嗎?”李楓未來得及回答,侯三又道:“李二弟,我覺得這世界上有鬼。”原來侯三聽侯二叫李楓老弟,他就叫李楓二弟,這樣大弟就是侯二了,自己也就成了哥哥。李楓對這倆個兄弟無奈的很。汪清笑道:“人若相信鬼的話,這鬼就有了。”侯三說道:“不對,不對,我不相信有鬼可偏偏看到了鬼。”侯二反駁道:“不對,那不是鬼,那是人。鬼應該說鬼話,不應該說人話。”二人不禁陷入沉思。汪清覺的有趣就問道:“不知道那鬼長的是何摸樣?”侯三道:“和火車上的死者一個摸樣,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死了。”孟曉柯不禁想起自己也見過,有些膽怯向汪清旁邊靠一靠。汪李二人相視一眼,汪清奇道:“和火車上一樣?你確定沒有看錯?”侯二答道:“絕對沒有,我還看到了呢!我們還追上他了。”汪李二人同時“哦?”侯三見汪李二人很有興趣聽,便得意地講了起來,“我和老二本來是閑逛,但是突然見到小樹林裏有一個黑影穿過。”侯三接道:“我倆同時以為是鬼,可惜我倆沒有見過鬼,所以決定去看一看。”汪清苦笑道:“見鬼不跑卻來了興趣,也就是你倆了。”李楓道:“以你倆的身手怕是追住了。”侯二點點頭道:“可是我們追的時候,他一直在奮力地跑,我都告訴他我們只是看一下他的容貌,可是他還在跑,所以我們只好捉住了他,真是怪哉怪哉!”說著搖搖頭。汪清笑道:“這其實並不奇怪,只因這鬼是膽小鬼。”孟曉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鬼膽子雖小,想必卻也跑的不慢。”汪清笑道:“孟小姐看到那膽小鬼,想必跑的比那鬼還要快。”孟曉柯瞥了一眼汪清,說道:“瞎說,這世上那裏有鬼?”汪清樂道:“怎麼沒有,在下就是。”孟曉柯裝出一臉茫然道:“那你又是什麼鬼?”“色鬼。”孟曉柯白了他一眼,說道:“人不要臉,果真是天下無敵。”李楓問道:“後來呢?”侯三一臉苦悶道:“後來被我們抓住后,他幾次想要掙脫,我們兄弟倆突然覺得好玩就放了他,又把他抓住,如此來回好幾次,他後來就不跑了,真是無趣之極。”李楓笑道:“一個人被捉的次數比逃的次數還要多的話,想必誰也不想跑。”侯二續道:“我問他是人是鬼?”侯三道:“我說他是人。”侯二道:“可是我說他是鬼。”汪清說道:“想必他也和我一樣沒來得急說一句話。”侯三自顧自地說道:“我倆爭吵了一會兒沒有結果。”侯二道:“那傢伙讓我們找一個公證人。但是我們怕他跑了,他告訴我們保證不會跑。”汪清苦笑道:“所以你們來到了這裏。”侯氏二人同時點頭“嗯”了一聲。汪清嘆道:“任何時候看清傻子要比看清聰明人要容易的多。”李楓笑道:“這人能看得出來,就已經說明了一點。”孟曉柯狐疑道:“什麼?”李楓笑道:“不笨。”汪清陷入了沉思,喃喃道:“這人難道和面具人是同一人,和死者又有什麼關係?”李楓搖搖頭,戲謔道:“長的如此相像,難道就是為了迷惑我們,整了容?”
此時,孟曉柯叫道:“哎呦,楚學長過來了,肯定是叫我有事情。”李楓笑道:“你還真的應該感到榮幸之極。”孟曉柯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不一會兒楚隨良走了過來。這青年長的一臉男子特有的秀氣,劍眉電目,身着一身西裝,高大挺拔,汪李二人也不約而同地肅然起敬。孟曉柯看二人表情,暗自得意。楚隨良走過來,對孟曉柯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裏,大家都快忙瘋了,現在去幫我到南門門房那裏拿下鑰匙,一會要往倉庫放東西,別讓張大爺鎖了門。”孟曉柯看了看汪李二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覺得被學長教訓有些沒面子,但是又覺得這本來就是她自己不對,不堅守崗位,都怪汪清李楓這倆個人,讓自己在學長面前丟臉,想着怒視了汪李二人一眼。楚隨良見到汪清李楓二人,又看到侯氏兄弟,客氣地問道:“你們也是這所大學的新生嗎?”汪李二人點點頭,侯氏二兄弟倒是在想那“鬼”會不會這會兒離開,剛剛他倆答應人家時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對楚隨良的到來,心不在焉,倒是沒有注意。楚隨良友好地說道:“我今年大二,我名字叫楚隨良,很高興認識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找我都可以。”汪清笑了笑,說道:“我叫汪清,這位是李楓,至於那倆位,侯二侯三。”汪清看到侯氏兄弟還在那裏自我糾結,無奈地搖搖頭,續道:“很高興認識你。”楚隨良疑道;“你倆是不是偵探啊?”汪李二人點點頭。楚隨良喜道:“哎呦,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我聽說你倆要來這個大學,本來想着有機會認識一下,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孟曉柯撇了一眼汪李二人,喃喃道:“不就是個偵探嘛!”楚隨良笑道:“他倆可不太一般,據說從高中起就開始協助警方破案,大大小小几十起案件,無一不是迎仍而解。在業內享譽可是很高的。可以說是天才。”孟曉柯倒是覺得一般,心裏想道:這有什麼了不起。汪清本以為孟曉柯會有些驚訝,但是看她神色,大概是稀鬆平常,無奈地笑了笑。李楓笑問道:“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楚隨良道:“我平時喜歡研究一些案例,所以知道你倆,不過我可比不上你倆,我只是研究一下,若真有案子到了我手中,那可真是倆眼抹黑啊。”汪清歉笑道:“楚兄太抬舉我們倆了。”李楓這時突然指着孟曉柯笑道:“哎,楚學長,這個姑娘你認識?”楚隨良笑了笑,道:“對啊,你倆不也認識嗎?”李楓擺手道:“哎呦,我倆可不認識。”孟曉柯皺眉看了看李楓。李楓續道:“這姑娘無緣無故地跑過來說楚隨良是她的男朋友,然後大讚一番,我們見到真人果然不錯。”此時,孟曉柯一臉尷尬,滿臉通紅,“楚。。。楚。。。學長。。。你。。。”急的說不出話來。楚隨良也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地笑了一下。汪清看了一下李楓,李楓做了一個鬼臉,無奈地解釋道:“我這個弟弟,喜歡開玩笑,這姑娘叫孟曉柯,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至於男朋友嘛,子虛烏有的事情。”楚隨良尷尬地笑了笑,“哦”了一聲。孟曉柯怒視李楓一眼,“哼”地跺了一下腳,走開了。楚隨良見孟曉柯走開了,說道:“你倆也過來幫幫忙吧,人手好像有些不夠。”說著離開了。汪清對李楓道:“剛剛你還真是有點自找沒趣。”李楓看着楚隨良的背影,微笑道:“我倒覺得有趣的很。”汪清道:“如果我不幫你解圍,恐怕你現在就不會這麼想了。”李楓笑道:“我知道你會幫我解圍。”汪清無奈道:“你倒是信任我。”李楓道:“我一向信任別人,尤其是你。”汪清苦笑道:“你這樣說倒是讓我感到很有壓力。”倆人相視一笑。只聽侯二問道:“你說那鬼現在會離開嗎?”汪清回頭看了看,道:“反正你也見到了,他是不是鬼又有什麼區別呢?”侯氏二人恍然大悟,“對啊”。李楓說道:“那裏需要幫忙,你倆不介意,就一塊兒過來吧!”說著汪李二人朝着楚隨良方向走去,侯氏二人跟在後面。
卻說孟曉柯聽着楚隨良的話,向門房的張大爺處走去。幽暗的燈光下,逐漸的看不到路人了,南門是個小門,地處偏僻,所以很少有人從那裏走,所以門房的李大爺倒是落得清閑。孟曉柯走在燈光下,想到剛剛侯氏二兄弟說的鬼不禁有點膽怯,何況自己在火車上見到的也不知是人是鬼,她向前走着越走越幽暗,越幽暗越心慌。漸漸地來到了一片小樹林,她不禁想起了侯氏二兄弟說的那片樹林,她感到後背發涼,她極力勸說自己,人嚇人嚇死人,可是仍然心裏慌亂的很。走進樹林燈光也被陰翳的林葉遮住了,裏邊影影綽綽,黑黝黝的。大概是因為長期不見光的緣故,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雨水,浸在地上還未乾透。孟曉柯踩在鬆軟的泥土上更覺得有些心驚肉跳,逐漸地,她感到冷汗直流,後背的襯衫被粘上去了,不舒服之極。她看了看天空,雖然遮的嚴實,但是還是透過了月光,她的心裏稍稍有些安慰。冰冷的月宮,無論什麼時候,投射到這個星球上,總會給人溫暖。孟曉柯不時地看到一些灰色的陰影,也不時地一驚。如此走了一會兒,心裏一緊一收,突然背後一隻手倏忽伸了過來,孟曉柯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口鼻被捂住,她的呼吸停止了,她什麼都想不到,只是覺得死神在靜靜地靠近自己。孟曉柯無助地打着後面那人的手臂,腳慌亂地推着腳下面的土壤,那雙捂着她口鼻的手的氣味讓她噁心的想吐。那人手勁很大,一隻手捂住嘴,一隻手勒着脖子,孟曉柯霎時間絕望感突襲而來。突然一塊石頭閃過,正中那人的頭部,只見那人一個踉蹌,手已經鬆開,孟曉柯向後跌了下去,咳嗽了起來。一個黑影竄過,正是汪清,那人見已經暴露,發足逃去。汪清追去,一路上,倆人的距離拉開拉近,汪清幾乎在月色下看到那人的牛仔上衣,他一個箭步抓到那人肩膀,汪清問道:“是人是鬼?”那人一句話都不說,轉過頭,樣子和火車上死者驚人相似。那人將手扣在汪清手上,向上一翻,汪清將手抽去,冷笑道:“聽不懂話,還是只外國鬼。”倆人話說間又錯了開來。此時倆人到了一個衚衕,那人突然一個轉身閃到了一條幽徑,汪清向里看看一片漆黑,他想到孟曉柯還在後面,擔心她的安危不便追趕,停了下來。汪清掃視了一下,紅色的十字架在月輝的潑灑下顯得十分顯眼,汪清自語道:“是教堂。”又看了一眼,奔了回去。
此時,孟曉柯坐在原地嗚嗚地哭着,馬尾辮斜斜地掛在臉的一側。汪清見她低着頭,想必驚得不小,他走進孟曉柯身邊,蹲下來拍拍她的肩,孟曉柯趴在他的肩膀上繼續啜泣着,汪清感到一陣潮濕,無奈地笑了笑。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不假。無論她表面有多強大,終歸是如此。但是,女人的心呢?過了一會兒,汪清見孟曉柯啜泣聲漸漸小了些,但絲毫沒有離開他肩膀的意思。汪清苦笑道:“這個枕頭倒是舒服,可以伴你到天明;可是卻苦了我。”孟曉柯笑了一聲,啼笑皆非。抬頭看了看汪清,手抹着淚水,鼻子一翕一合,抽泣着,汪清看到她的樣子,心頭一暖,禁不住用手幫她將眼淚擦去,又將她髮絲撫開,看着她,笑了笑。孟曉柯臉紅如霞,問道:“笑什麼?”汪清托着下巴笑道:“沒想到你哭起來,還挺漂亮。”孟曉柯看了他一眼,頷首問道:“那我平時呢?”汪清見她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也。。。也。。。很漂亮。”孟曉柯低首含笑。二人沉默了一會,孟曉柯啜泣聲漸漸小了,想必剛剛的驚嚇緩了過來。汪清看了看孟曉柯,站起了身子,說道:“虛驚一場,緩過來就沒事了。趕快去取鑰匙吧,現在恐怕晚會也快散場了,別讓大家等着着急。”汪清伸過手,孟曉柯抓住汪清的手試着站了一下,“啊”地一聲又坐了下去,汪清皺眉道:“怎麼啦?”孟曉柯低頭摸着腳道:“好像剛剛崴腳了。”汪清搖搖頭,走了過去,一把將孟曉柯背了起來,孟曉柯一驚,隨後心怦怦亂跳,汪清道:“只能這樣了,抓緊我。”之後一陣沉默。汪清腳速很快,孟曉柯緊緊抱着汪清,只有風在耳邊柔情地吹着。
張大爺是一個乾瘦的小老頭,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裏,他只喜歡喝酒,一無所有,所以政府為了不讓他流落到街頭,幫他在這裏找了一份看門的差事。雖說愛喝些小酒,但是從來不耍酒瘋,這對於一個酒鬼來說確實是一個優點。此刻汪孟二人站在李大爺的屋裏,張大爺臉喝的通紅,躺在床上,床是用木頭簡易搭的,屋裏很簡陋,但是對於一個流浪漢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人無論走到哪裏都還是要有個家的,就算這個家是雞窩,那也是自己的家,只有在這樣的家裏,我們才無拘無束。可惜汪清沒有家,到哪裏都是匆匆過客。張大爺的家裏還有一件奢侈品,黑白電視機,的確,這對於一個流浪漢來說是奢侈品了。汪孟二人不忍心打攪他的睡眠,但是,也只能打攪了,人豈非要做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張大爺聽到汪清叫他,卻沒有立刻起身,又翻了一個身繼續睡,汪清只好把他搖醒。張大爺的性格十足的好,就算是向他臉上吐口痰,他也一笑而過,尊嚴對於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就是一口痰而已。不過大家從來沒有人向他吐過痰,因為他是一個好人,任勞任怨,任打任罵,這樣的好人大家最多是取樂與他,倒也不和他為難,因為大家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好人一生平安,他是個好人,一生也平安,沒有過什麼大病,在這裏這句真理顯得格外地諷刺。張大爺終於醒了,惺忪的雙眼看着汪孟二人,囁嚅道:“干。。。幹嘛?”汪清答道:“打攪一下,我們來取一下鑰匙。”張大爺瞪大眼睛看了倆人一眼,孟曉柯看着那乾瘦的臉頰,禁不住往後躲了躲。張大爺的眼神隨後又眯成了一條線,告訴汪清:“鑰匙就在電視機後面,你。。。你。。。自己去拿吧!”汪清走到電視機旁,後面有一個盒子,汪清打開,裏面飛起了灰塵,汪清皺眉將眼前的灰塵煽去。盒子裏有一串鑰匙,和一塊碧綠色的配飾,汪清很好奇,將配飾的灰塵擦去,發現是一塊玉,雕着只鷹,汪清皺眉問道:“張大爺您這塊兒玉哪裏來的?”張大爺看到突然起身將孟曉柯撞了一個踉蹌,一股難聞的酸味撲到孟曉柯臉上,她不禁捂住了鼻子。張大爺疾奔到汪清身邊將玉奪了下來,汪清一怔,看了看張大爺的眼神,惶恐之極。只見張大爺將鑰匙塞到汪清手裏,吼道:“給我出去,都給我出去。”汪孟二人被推了出去,面面相覷。
此刻汪李二人在回去的路上,昏黃的燈光將夜色渲染的格外有情調。汪清看看孟曉柯笑道:“有時真的覺得你還不錯。可惜是有時。”孟曉柯嬌怒道:“那要你管,我本來就不錯。”汪清說道:“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幹嘛生氣啊?”孟曉柯道:“我可沒有和你生氣,我也懶得和你這種人生氣。”汪清笑道:“為什麼?”孟曉柯道:“這哪裏有為什麼,你這人可真怪。”汪清道:“什麼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只是有時連你自己都不知道,這豈非很有趣。”孟曉柯撇了他一眼,道:“無聊。”汪清搖搖頭,道:“可是你還沒謝謝我救你哪?”孟曉柯一時局促,道:“好吧,一汪臭水,今天還真是謝謝你。”汪清苦笑道:“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又沒讓你以身相許,只是態度好一點不可以嗎?”孟曉柯聽他道以身相許,臉一紅,說道:“那。。。那。。。怎麼樣才算態度好啊?”“比剛剛好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我就滿足了。”孟曉柯抬起頭,恰好與汪清四目相對,倆人一鎮,停在了原地。汪清看着她微紅的臉頰,有點恍惚,只見她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不禁眼球下瞭,注意到那水靈靈的紅唇微微顫動。孟曉柯頭腦里一片空白,整個人無形地定在那裏,挪動不了半步。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清哥,是你嗎?”孟曉柯向後退了幾步低着頭,汪清見她緋紅的臉笑了笑。汪清看到遠處李楓跑了過來,擺擺手。此刻,李楓來到了汪清身邊,問道:“剛剛你說擔心孟曉柯自己跑過來了,遇到什麼事啊?這麼久,我有點擔心你,也就跑了過來。”汪清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李楓皺眉道:“還真有如此相似之人?”汪清點點頭,突然問道:“學校旁邊那教堂你知道晚上有人住嗎?”李楓搖搖頭。孟曉柯將髮絲撫到耳後,想是平靜了一下,說道:“有,那裏有個叫童靜嫻的女士,我信教,常常去那裏。平時那個教堂很少有人去,都是靠童靜嫻打理,也算是在那裏安家的。”汪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