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成新聞人物
令於望誠想不到的是，救人一事再次將他推向了鎂光燈前。
當天下午，剛剛回到辦公室準備整理會議紀要的於望誠，被海城電視台、海城日報的記者找上門來。原來，他們是根據早晨現場目擊群眾提供的報料，迅速找到了醫院，救護醫生出於欽佩和讚許，將於望誠的身份透露給了媒體記者，希望他們好好表揚和宣傳他的英雄之舉，因此，記者們紛至沓來，一方面是想了解事情的具體經過，另一方面，請於望誠談談自己的感想，以便傳播正能量，帶動和提升整個社會的道德風尚。
“記者朋友們，救人純屬偶然，實在沒有必要宣傳報道。”於望誠雙手抱拳作揖，“我現在還要整理上午市委常委會的會議紀要，實在沒有時間接受你們的採訪，請大家諒解。”
可他的搪塞沒有贏得記者們的理解。
“於處長，事情經過，我們可以了解在場目擊者和醫院醫生，但你總得給我們說些你當時或者事後的感想吧，這樣，這個新聞才有血有肉，我們也好回去交差呀！”有個記者埋怨道。
“真的不要宣傳，我求求你們了，讓我過過平靜日子好不好？”於望誠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乞求父母的原諒。
“你再忙，也得給我們說些什麼吧？哪怕就一句。”一個女記者說完，將話筒送到他的嘴前。
於望誠哭笑不得，“好吧，你們讓我想想。”
“所有會游泳、有良心的人，遇到這種情形，都會這麼做的，完了。”短暫思考，於望誠簡單說了句。
“啊，就這句呀？”幾個記者一聽后，頓時泄了氣。
“算了，說總比沒說好吧。”女記者有些失望地放下話筒，隨行的幾個人，拎起攝像機，合上筆記本，拾起桌上的包，沒精打采地離開了市委辦。
儘管於望誠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但關於他跳水救人的事迹在當天晚上的海城電視台新聞頻道和次日的海城日報、海城晚報相繼報道。
一年前被市民逐漸淡忘的“明星村官”再次受到人們的關注和讚揚，海城歷史上還從沒有過從不同的角度，集中宣傳報道一個典型的事例。
由於於望誠刻意保持低調，不太配合採訪，僅講了一句平淡如水的話，海城電視台為了讓播出的節目有血有肉，達到震撼人心的效果，又增加了市民訪談和社會學專家點評畫面，海城日報與此同時，也專門發表評論員文章，一時間，於望誠又成了海城市民關注的焦點人物。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於望誠感嘆道。
但他現在關注的重點，卻不再是什麼名聲和榮譽，而是許燕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
次日下午下班的時候，於望誠買了一些水果，來到了市第二人民醫院。
許燕茹靜靜地躺在床上，看着當天的報紙，她的母親鄧學芳，則在旁邊陪護着。
於望誠輕輕叩了下門。
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框，許燕茹看到了於望誠的臉后，興奮地對母親說，“媽，快去開門，於秘書來了！”
鄧學芳連忙站起身，跑去打開了房門。
“於秘書，你怎麼來了？”鄧學芳絲毫沒有思想準備。
“我下班路過這，順便看看許燕茹恢復得怎麼樣了。”於望誠笑笑。
“你看你，來就來了，還買東西幹什麼？”鄧學芳有些過意不去，“你救了茹茹的命，應該我們上門感謝你才對。”
“鄧教授，我們之間，無所謂感激不感激的，更沒有誰欠誰的，你們別老是過意不去，更不要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於望誠認真而又坦誠道。
“於秘書，昨天的新聞和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許燕茹問道。
“電視沒看，報紙看了。“於望誠尷尬地答道。
“現在全海城的人，都知道你做了好事，我真不知道是該內疚還是該慶幸？”許燕茹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們雖然才認識一兩天，但我知道，你是一個極為低調和謙虛的人，因為我昨天的一時衝動，讓你成了全市焦點，打擾了你平靜的生活，可能會給你的工作和家庭帶來不便，我向你表示歉意，但我同時也感到有些慶幸，因為你的義舉，向社會傳播了正能量，必將帶動更多的人，存好心，做好事，當好人。”
“沒有市民和記者來打攏你吧？”於望誠又岔開話題，問道。
“沒有，昨天的電視新聞和今天的報紙，沒有披露我的身份，對我的頭像也採用了模糊處理，全部由劉醫生出面介紹了有關情況。”
“那就好，我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不放心，今天特意過來看看你的精神狀態。”於望誠點點頭。
“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於望誠關切地問道。
“其實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肺部有些炎症，這兩天一直在掛水消炎，醫生說，再過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於望誠鬆了口氣，“那就好，你不要有思想負擔。這幾天沒去上班，有沒有向單位領導請過假？”
“我已經一個月沒去上班了。”
看着於望誠驚詫的表情，許燕茹解釋道，“衝動前，我請了長假，跟隨旅行社遊覽了自己特別想去的一些風景區，一直到八號下午才回到海城。”
於望誠苦笑笑，這姑娘，倒挺會抓緊時機享受的。
“喔，我有件事情突然想起來了，想問你一下。”於望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媽，你看我們在這談話，你老在這不方便，先迴避一下吧？”許燕茹突然對母親說道。
“唉，唉，沒事沒事，我沒什麼要緊和神秘的事情，鄧教授在這無妨！”於望誠一陣緊張，連忙說道。
這倒讓鄧學芳左右為難，不知是走是留。
“媽，你就到外面轉一圈吧，於秘書來肯定有事找我。”許燕茹向母親撒嬌道。
“好好，我這就走，你們慢慢聊，我過會上來。”鄧學芳妥協道。
於望誠無奈地搖搖頭，看着鄧學芳離去。
許燕茹向於望誠調皮地眨了眨眼，看到她這麼神氣，於望誠倒也心情舒坦起來，這至少說明，她的性格，已經變得陽光起來。
於望誠坐在床前，和顏悅色地道，“昨天，我看了你的信，你說你的前夫叫陳為民，是嗎？”
許燕茹點點頭。
“那他是做什麼的？”
“和別人合夥經營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許燕茹說完后，接着問道，“怎麼，你不會認識他吧？”
於望誠搖頭笑笑，“怎麼可能？只是過去聽說過，但這個名字太大眾化了，估計碰到同名同姓的了。”
“那他和你有什麼關係？”許燕茹感到不解，追問道。
“沒任何關係，就隨便問問。”於望誠搪塞道。
他實在說不清，也不願意回憶和驗證，當年發短訊給前妻何夢琪，約她晚上去他那的“陳為民”，與許燕茹的前夫陳為民，是不是同一個人？
“於秘書，你今年多大了？”許燕茹問起於望誠的**來。
“三十八，你呢？”於望誠笑看着她。
“三十六。”許燕茹笑道，“那我以後能不能叫你於大哥？”
於望誠猶豫了。之前，他一直接受葉春雪叫他大哥，如果再輕易接受別人，弄得妹妹到處是，豈不被人認為“濫情”。
“你就叫我於秘書，這樣蠻好。”於望誠笑笑。
許燕茹有些傷心失望，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小孩還等着我輔導作業呢。”於望誠說完，站起身，準備離去。
“等等。”許燕茹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於望誠問道。
“你離婚有多長時間了？”許燕茹紅着臉問道。
“四年多點。”
“喔，在我前面呀！”許燕茹感嘆道，“你還沒把手機號碼留給我呢？”
於望誠笑笑，說出了自己的號碼，許燕茹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手機，“這是我的號碼，以後保持聯繫，喔，還要加個‘經常’！”
此刻的許燕茹，已經與信中那個消極、絕望的許燕茹，判若兩人。於望誠知道，是親情的力量，讓她變得神氣活現，但他不知道，這裏面，還有愛情的力量，因為，不僅僅是許燕茹，包括她的父母，都對於望誠的人品充滿了極大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