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信里沒寫電話,只寫了個郵箱,盧智陽趕緊發了個郵件過去,想要約對方見一面。可這郵件一發出去,竟然兩三天沒有回應，這……這該不會是郵箱地址寫錯了吧？

盧智陽幾乎天天守着台電腦,恨不得把郵件那頭的人拽出來,他總算是明白什麼叫熱鍋上的螞蟻了,可不就是現在的他嗎？

這一等，就等到了雙休日,對方終於給他回信了,說是周六可以在咖啡館見一面。他趕緊答應了，並抄下了地址和時間。

當天，盧智陽特意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還難得穿了西裝，就是為了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能寫出這種曲子的，怎麼說將來都有大出息，現在交好總沒壞處。

他把車子停在了咖啡館外面，他到的時候，咖啡館裏沒什麼人，只有一桌小孩子在吃蛋糕，可能是時間還早。

盧智陽也沒太放在心上，而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問服務員點了杯咖啡，就開始看着窗外。在他眼裏看來，這曲子一定是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寫的，這人非常有音樂細胞，而且感情細膩，十分浪漫。他按照自己的猜測，不停觀察着來往的行人，試圖從中找到那個給他寄曲子的人。

隔壁桌，張遠雄壓低聲音道：“良良，那個約我們出來的導演，是不是剛剛進來的那個中年男人？”

“有可能。”對方一直在看時間，而且還一直在觀察窗外的行人，很有可能是在等人。

“我去問問，你們在這裏等一下。”王良站起身，走到了隔壁那桌，他本來就長相好，這會兒沒穿校服，更是把那種帥氣襯托得淋漓盡致，“請問，你是不是盧智陽導演？”

盧智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頭道：“我是……小朋友你是……？”

不對呀，他今天來這裏的事應該只有給他寄曲子的人才知道，這小朋友莫非一直是他電視劇的粉絲，所以才一眼就認出了他？

“果然。”王良朝身後的三人招了招手，羅明他們迅速轉移到了這一桌，

“你們這是……？”盧智陽越來越疑惑了，難道這幾個都是他的小粉絲？

“抱歉，是我沒有說清楚。”王良在臉上揚起了溫和的笑容，“我們是給你寄曲子的人。”

盧智陽：“……”

羅明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上輩子很有名的一句話……你他媽的在逗我？

“小朋友啊，別鬧了，這曲子一定是你爸爸媽媽或者哥哥姐姐們寫的吧？”盧智陽耐心地說道：“讓你們家人出來和我談吧。”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張遠雄不爽了，“這曲子就是我們寫的，你咋不信我們呢？再唧唧歪歪的，這曲子就不給你們電視劇用了！”

盧智陽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這說謊也要看場合，就這幾個小孩，能寫出那種歌來？曲子也就算了，那歌詞，沒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歷絕對寫不出來！要是他手上的曲子真是這幾個小孩寫的，他就一輩子禿頭！不過這小孩怎麼長得有點眼熟？

“那你們能不能證明？”盧智陽還是不太相信的問道。

“證明個屁！”這大人怎麼那麼討厭，自己寫不出那種曲子，就說他們也寫不出！張遠雄甩手就想走人，可他卻被王良和羅明拉住了。

“別急。”王良朝張遠雄搖了搖頭，他在盧智陽的對面坐了下來，他單手撐着下巴，笑臉盈盈，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他的臉上，帶着幾分暖意，可那雙眸子卻沒有分毫溫度，“我們可以證明，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朋友心情很不好，等下這首歌的價格可能會上漲很多，最壞的情況就是這首歌我們不賣了，這樣也可以嗎？”

“大雄哥，你別生氣，要不這曲子我們別賣了，反正也不差這點錢。”齊宇伸手去拉張遠雄，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齊宇的手腕處的扣子正對着盧智陽。

這設計……這材質……這不是米蘭大師J凱奇的作品嗎？這位大師的作品千金難求，圈子裏的明星為了走紅毯的時候能風風光光，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仆後繼的上去套關係！這小鬼到底什麼來路？！

就在盧智陽驚疑不定的時候，張遠雄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台遊戲機，開始狠狠按了起來，“就是，早知道我就和我的一幫兄弟出去打籃球了！”

這……這是前段時間新發售的限定版紫色掌上遊戲機？因為他侄女纏着他要，他還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買到的，天啊……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不好了。

他把視線投向了唯一沒說過話的羅明，衣服和褲子都是大路貨，鞋子他暫時不好低下頭去看，除了長的好看了點，其他的都挺普通，看來這群孩子裏還是有正常人的。

“那個……”羅明自然也感受到了盧智陽的目光，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要先回去了，我和媽媽說好中午去店裏幫忙的，時間拖得太久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了。”王良點了點頭，“對了，我聽說你媽媽把旁邊的店鋪也租下來了？”

“是啊，因為生意太好了，她特別有雄心壯志，還說將來要開連鎖。”羅明朝表情有些獃滯的盧智陽點了點頭，就推門離開了咖啡廳。

去他/娘的普通！去他/娘的正常！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群孩子中間就沒什麼正常人！盧智陽心力憔悴，他現在有點相信他手上的曲子是這群小孩寫的了。

炫富炫得那麼不顧及他這個大叔的心情，簡直差評！

最後幾人組團去了盧智陽的家裏，他們沒成年，不能去網吧，只能借用盧智陽的電腦了。看着王良熟門熟路的登上自己郵箱的賬號，盧智陽只能認栽了。

“好吧，我相信這歌是你們寫的。”盧智陽咬牙，努力把剛剛這群小鬼拿他開涮的事忘了，用專業的態度評價道：“寫得挺好，我非常喜歡。”

“大叔，原來你不是那種討人厭的大人啊，剛剛對你發脾氣，不好意思，你別生氣啊。”張遠雄很直接的道了歉。

這孩子倒是挺坦誠的，盧智陽的氣也消了一大半，“這歌我想拿來當主題曲，合同自然要和你們簽，可是你們都沒成年，必須找個成年人當代理才行。”

“那還不簡單，找我堂哥就行了。”張遠雄說道：“導演你也認識他的，他可是你們這部戲的主演！”

主演……主演？！盧智陽看着張遠雄的臉，終於想起這傢伙長的像誰了，“你……你是穆成冰的弟弟？”

“對啊，你現在才發現嗎？”張遠雄用一臉‘你蠢斃了’的表情看着他。

“……”盧智陽覺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折騰了半天原來是小穆的親戚，這幾個小孩早說不就完了嗎！偏要和他繞這麼大個圈子。

王良和齊宇在穆成冰趕到之前就撤了，王良不想見到那個男人，在那個男人面前，他總覺得什麼事都藏不住，至於齊宇，他哥哥都走了，他留下來幹嘛？

最後合同的簽訂很順利，好歹是一個劇組的，穆成冰沒有抬價，當然也沒有給友情價，他報了個讓盧智陽有些咬牙，但又不是不能接受的數字。

“你這傢伙，簡直是奸商。”盧智陽忙了一天，累得不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那麼難纏的小朋友，總覺得小穆弟弟的這幫朋友將來長大了個個不得了。

“喂，你在笑些什麼？”盧智陽一轉頭就看到穆成冰拿着曲譜，笑得意味深長，他和小穆也算是熟人了，每次小穆這樣一笑，他就知道沒好事。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真是一首好曲子。”穆成冰笑了笑，他只是耍這兩個小鬼玩玩的，沒想到他們真的做到了，真是太令他意外了。他把曲譜放到了鋼琴邊上，站起身道：“好了，我先走了，下午還有通告，大雄，你一個人可以回去嗎？”

“當然了！”張遠雄可不想讓堂哥送他，堂哥的經紀人特別不近人情，每次他耽誤堂哥錄影，經紀人都會念叨個不停，特煩。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試，羅明除了要複習自己的功課，還要幫蕭墨劃出重點範圍。

“語文只要作文別空着，還是有希望及格的，最不濟至少能四五十分。”羅明拿着張紙，在上面寫寫劃劃，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寫出來了。

“至於數學……”羅明顯然也有些頭疼，“大題目能寫幾步就寫幾步，哪怕只要寫出公式，最後算錯了也是有分的。”

“英語的話……除了我教你的那些，閱讀理解要是實在看不懂，就選既不是最長，也不是最短的選項當答案。”羅明說完，抬頭看向蕭墨道：“記下了嗎？”

蕭墨：“……”

“幹嘛一聲不吭？”羅明輕嘆了口氣，“記不住也沒關係，我都寫在紙上了。”

“謝謝。”蕭墨收起了紙，“明天就考試了，我先回去了。”

“恩。”錯覺嗎……總覺得蕭墨好像有話想和他說。

三天的期中考試很快就結束了，羅明和王良他們自然是不擔心成績的，張遠雄就不一樣了，上次考得那麼好，他爸甚至破天荒的獎勵了他一台遊戲機，萬一這次考砸了，遊戲機豈不是要被沒收了？只有這個他絕對不要啊啊啊！

“聽說《追夢人》這周末播出第一集？”王良問道。

“是啊，好像那個導演動用了不少關係，才爭取到了一個黃金時段。”張遠雄興緻不高，不過他還是會準時收看的，好歹歌詞是他寫的。

——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歌詞被換掉的遲鈍大雄。

周末晚上，羅母準時在電視機前收看《追夢人》，她是有聽說兒子寫了個什麼歌，結果最後被選上了，可具體的明明也不願意細說，她就只能自己看了。

羅明對這部片子沒興趣，他不怎麼喜歡看電視劇，可他媽一直拉着他看，他也只好坐下了。

廣告過後，電視劇馬上開始了，片頭就是穆成冰在大雨中痛哭，穆成冰的演技真的很好，尤其是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和絕望，就好像他真的走投無路一樣。配上那張帥氣的臉，不知道要秒殺多少女粉絲。

不過當音樂慢慢響起來的時候，羅明就意識到，這不是他們寫的那首歌，他們那首是慢歌，而這片頭曲明顯是快歌，難道盧智陽最後買了卻沒用？

“明明，這片頭曲是你們寫的？”

“不是。”又看了幾十分鐘，羅明實在是沒興趣，就回房休息了，這回他媽倒是沒再拉着他。

隔天去學校上課，他才發現整個班裏的人都在討論那部電視連續劇。

“你們聽了那個片尾曲了嗎？真的太好聽了！”

“沒錯，比片頭曲好聽一萬倍啊！怎麼會把這麼好聽的歌當片尾曲的，太奇怪了！”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討論道。

難道他們的歌被放在了片尾？很快，羅明就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張遠雄說起這件事還有些忿忿不平，最後這歌沒用他寫的詞也就算了，居然還給放到片尾曲，簡直是看不起他們，不知道多少人看完正劇之後，根本不聽片尾曲直接轉檯的嗎？

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看，即使在片尾，他們的歌照樣還是那麼多人喜歡！

羅明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隨着電視劇的熱播，整個大街小巷幾乎都在放這首歌，就連電視節目也在一直討論，這時他才意識到這首歌是真的紅了。

羅明打了個電話給張遠雄，想讓盧智陽替他們保密身份，他不想曝/光，要是曝/光了，之後一定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明明，已經晚了，我剛剛想打電話給你。”張遠雄的聲音有些急切，“盧導演說他們這兒的一個工作人員收了記者的錢，已經把我們的身份說出去了，王良他們家那邊也正腥/風血雨呢，不少記者圍在他家門口，你出門的時候盡量小心點，我得先去良良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