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二十章 詭譎
謝長風在洛陽呆的屁股生針般難受。
他心裏像是貓爪一樣難受,那晚他急匆匆的趕回去在門外聽到了傅氏說的話,雖然謝長風心裏非常感動於祁淵的拒絕,卻也有些忐忑不安。
祁淵會怎麼處理傅氏?這年頭可不興離婚,要麼他捅死傅氏,要麼傅氏自己緘默,否則沒有第三個選擇。
可是如今謝長風甚至已經無法容忍傅氏佔據着太子妃的位置,只因為那是距離祁淵最近的位置,也是最名正言順的位置。
不過他尊重祁淵,不想因自己而讓祁淵為難,是以只能憋在心裏。
祁淵臨走前拜託他盯着宣明帝,謝長風剛開始還很盡責的每晚都去蹲牆角,但聽了幾天現場啪啪啪,謝長風實在忍受不住了。
再看下去,他害怕瞎眼,更害怕心裏一時不平衡直接捅死宣明帝==
心裏不平衡引起的生理不平衡,讓謝長風開始拿起教鞭,好好的教導兩個小兔崽子。
謝寧和林晞。
這兩個孩子第一天見面就以兄妹許久不見面有些好奇對方的實力最終pk的昏天黑地。
第二天自然都是頂着豬頭臉出現在定國公與謝長風面前。
若是一般公侯世家,家中長輩看到孩子打的這麼厲害,定會憤怒不已,並將兩個孩子丟進祠堂關緊閉。
但很可惜,林晞和謝寧遇到了神經病家庭。
謝長風看到倆人的第一眼,就讚歎起來,“你們倆感情不錯啊!”
林晞和謝寧聽到這句話后臉色同時扭曲起來。
定國公看到倆人後表情極其欣慰,“真不愧是兄妹啊,平日裏在家晞兒倒是沉穩,卻不夠活潑,今日他們兄妹倆相見,果然多了幾分孩子氣。”
林晞和謝寧發現揍他/她並不會得到懲罰和斥責,於是從那一天起,連着好幾天,午後睡過起來都會在院子的空地上你來我往的pk,謝長風站在一旁做場外指導。
沒幾天這倆孩子的水平就直線上升,因年紀幼小拳頭沒力氣,倒是學到了不少歪門邪道的陰人法子。
謝長風鄭重教育他們,“這些法子是在自己弱小敵人強大時突襲用的,若是遇到可為一生的對手,那就絕對不允許用,聽到沒有?!”
“是,父親!”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點頭稱是,不過在他們幼小的心靈內,自家便宜哥哥/妹妹是絕對不能稱之為對手,而是敵人!
是敵人當然能用!
於是兩個孩子自從到了洛陽后,身上的傷就沒斷過,幸好謝長風對這種跌打損傷還算精通,倒是沒留下病根或者不可挽回的傷勢。
沒幾次,謝寧和林晞同時對謝長風口中的內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管兩人明裡暗裏試探了幾次,謝長風都沒吐口答應傳授內功心法。
林晞和謝寧沮喪不已,兩人頭一次摒棄前嫌,共同商談如何讓謝長風答應傳授。
不過兩人年紀幼小,想來想去,他們就到了大師兄祁昭頭上。
洛陽行宮很大,宣明帝帶着皇后與宮嬪住了進去,空餘的宮殿就按照品級和寵信程度分給了諸位大臣,沒有排上號的就只能住在行宮附近的別院內。
這一次跟着宣明帝來的還有祁淵的長子祁昭,三皇子祁岱與二公主,至於剛出生的三公主與宜貴人並未過來。
祁昭住的院子自然距離宣明帝比較近,剛開始倒還侍奉在宣明帝膝下,不過也只在上午去請安問好,其他時間宣明帝大多在和宮嬪談人生,自然少兒不宜。
於是沒幾天祁昭也跑來找謝長風了,即便謝長風住的比較遠,祁昭也興緻勃勃的每天來串門。
聽到師弟師妹的提議后,他立刻心動了。
作為謝長風最早收入門牆的徒弟,祁昭已經十歲了,他還沒修習內功!!祁昭也眼饞內功很久了,他也希望能抬腳飛出宮門外,多瀟洒啊!
#每個男孩心中都有個遙不可及的武俠夢#
於是三人瞬間結成同盟。
祁昭親自跑來找謝長風,拍胸脯說邀請林晞和謝寧去自己居住的院子玩耍,謝長風正心裏煩躁呢,後天就要開始方士考試的殿試了,本以為考完后就能回長安了,哪知道據辰九從暗衛老上司那裏打聽來的消息,似乎還要再待一段時間,頓時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自然也沒心情管教兩個孩子,他隨意擺擺手,就不管了。
謝寧和林晞乖巧的跟着祁昭走了,兩人也算沉得住氣,一路上倒是不動聲色,倒是沒在丫鬟婆子面前露出什麼馬腳。
不過走了一會,兩人終究年紀小,有些忍不住了,祁昭一想自己的院子裏也都是下人,就算屏退也會被人偷聽,他瞅了瞅附近正好是花園,就揮退了下人,說要一起在花園玩耍。
等進了花園,找了個沒人的假山,三人開始碰頭。
謝寧最先開口,“父親的書房看的很嚴實,有一次我偷偷摸進去,還沒推開門就眼前一黑,醒來時已經回到自己院子裏去了。”
——感謝萬能的辰九。
林晞冷笑,“連書房都進不去。”
謝寧還未反駁,祁昭就先道,“我曾問過宮中侍衛,他們都說師父身懷絕學,比起大內高手要強太多。”
“我倒是覺得父親不太會將內功心法放在書房。”這些日子與謝長風住在一處,謝寧倒是多少了解了一些父親的脾氣,“也許父親隨身攜帶?”
祁昭一口反駁,“不可能,師父有時候會留宿東宮,沒聽說他隨身攜帶什麼文書。”
——感謝小間諜蔡太監。
林晞舉手,“爺爺說以前父親的實力沒有這麼高,自從駐守雁門關后,實力就變得深不可測了。”
祁昭想了想,“也許你娘知道一些?”
林晞沉默了,他娘?他娘如今還在雁門關呢!根本不在家。
謝寧提議,“喂,母親身邊的嬤嬤啊大丫鬟什麼的還在家嗎?也許她們知道呢。”
林晞冷哼一聲,“行,我回去試試看。”
祁昭嘆了口氣,“我蹲馬步練基礎都五年了,聽說師父的心法可神奇了,一晚上不睡覺都沒問題。”
謝寧連連點頭,“這是真的!那次父親晚上查庫房,真的一晚上沒睡,第二天照常去衙門,還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熬夜了。”
林晞羨慕不已,“如果我也會……”他是不是就可以去雁門關找娘了?
三個小朋友說著說著話題就歪樓了,從最開始的情報匯總變成了如果我會絕頂武功后幹什麼的暢想。
三人說著說著,突然祁昭擺手,神色嚴肅起來。
這些年他苦練也不是白費功夫,最起碼耳聰目明,感知比一般孩子要準確快速許多。
他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壓低聲音,“有人過來了?”
謝寧挑眉,也悄聲道,“也許是侍候的人?”幹嘛縮頭縮腦的?需要躲着嗎?
祁昭搖頭,“不可能,沒有我的吩咐,他們是不敢過來的。”
林晞聞言立刻緩緩調整身體,前腳掌踩地,重心前移,一手扶地,一手從靴子裏摸出一把匕首來==
祁昭被嚇了一跳。
他側臉,正看到謝寧從手上褪下一個金絲鏤空鐲子,並從鐲子裏抽出一柄柔劍,劍身只有巴掌長,劍刃鋒利,刃面無光。
祁昭愣愣的,覺得自己前面十年都白活了。
就在此時有兩個人急匆匆的從假山前走過。
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你確定那大和尚是這樣說的?”
“絕對沒錯,他對三殿下說的是福澤深厚,對着那小子說的是富貴天成!!”
“他說反了吧?他一個小小侍讀怎比殿下來的尊貴?”
“這也說不定呢,看太子殿下這般穩當,三殿下未來最好也就是個富貴閑人了,可那小子呢?他祖父可是太子殿下的外家,那小子算是太子殿下的侄子呢。”
“左家人啊……”另一個人道,“這幾年太子殿下似乎不怎麼倚重左家人啊?”
“你傻了吧,等太子殿下登基才是提拔自家人的時候……”
這兩人一邊說一邊走遠,直到很久過後,假山後的三個孩子才長出一口氣。
謝寧喃喃道,“大和尚?”
最近謝長風天天念叨和尚道士,謝寧也聽了一耳朵。
林晞倒是被定國公關在家裏讀書習武,對此知道的不多,“怎麼了?”
“應該是參加殿試的方士們。”
謝寧冷不丁問道,“左家人是誰?侍讀是怎麼回事?”
“左太傅的孫子,也就是我的伴讀左復。”祁昭道,“他是我的表兄。”
祁昭笑眯眯的道,“師妹若是好奇,我明日叫來見一見。”
謝寧沉默良久,才道,“我的確好奇,不過比起那個左家哥哥,更好奇他是如何碰到大和尚,並且怎麼和魯王殿下湊上的。”
祁昭一愣,若有所思起來。
林晞和謝寧對視一樣,立刻默契的換了話題,開始討論晚上吃什麼==
與此同時,長安左丞相府。
左清秋躺在軟榻上,他看着頭頂的床幔,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軟榻旁坐着一個穿着雍容的夫人,正是左清秋的繼妻上官氏。
上官氏拿着帕子為左清秋擦了擦腦袋上的汗,語氣擔憂不已,“老爺莫要再動氣了,剛請太醫看過了,老爺氣大傷身,如今這三伏天裏肝火旺盛,容易上頭。”
左清秋抬手,顫巍巍的指着上官氏,原本清俊儒雅的臉已然變得嘴歪眼斜。
他中風了。
上官氏溫柔的握住左清秋的手,輕聲道,“老爺,你且放心,我會好好撐着門戶,懷遠也會好好發揚光大左式門楣的。”
當晚,兩朝宰相左清秋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