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大獎
“哎呀!好痛……!好痛,好痛……,全身上下沒有不痛的……。最近怎麼一睡醒,就會痛呢?而且越來越嚴重了的樣子。呀呀呀,痛死了……。”張凱覺得他渾身的骨頭都在痛,像是全部碎掉了,只被一層皮肉勉強包着,身體裏裡外外都火辣辣的巨痛。就像是有群大象剛把他當足球踢了兩個小時。眼皮也好重啊,怎麼都掙不開。也許是一個姿勢躺久了不舒服,張凱掙扎着想翻個身,卻造成一陣更加劇烈的疼痛,差點把他痛昏過去。劇痛讓他的淚腺加速的工作了起來,並且終止了他任何活動一下的想法,連睜開眼睛都不敢試了。
又過了許久,當張凱漸漸習慣了這種劇痛以後,才嗅到一種嗆人的草藥味。心中的不安促使他慢慢的習慣疼痛,並且慢慢的把眼皮撐開。終於在藉著淚水的潤滑作用下,他才順利的睜開了眼睛。同樣因為淚水的關係,卻只看到一片模糊,周遭一片昏暗暗的。過了好一會張凱才漸漸恢復了視力,他小心的轉動着眼球打量着周圍,這是間用黃泥造的小屋子,採光不太好,只有十多個平米大小。房梁是一根剝去樹皮的圓木,再往上的屋頂是用一捆捆的茅草紮成的,草捆間糊上了一些幹掉的黃泥。
感覺腦袋似乎沉重得無法思考,張凱忍着疼痛,小心的向左側光亮處轉動了頭部,看到左面牆上鑲着一扇窗子,黑色的木窗上糊着一層質地糟糕的黃紙,窗戶紙修補過很多次。窗子用一根竹棍支撐着向上打開,光線正是從窗子下的縫隙中跑進來的。窗子下面擺着一張老舊的黑色木桌,四方形的桌子上放着兩個黑漆漆的瓷碗和一個罐子底部熏得漆黑的藥罐。桌子下的地上放着一隻葯簍,這間泥屋的門是用碎木板拼成的,木門上裂開的縫隙用紙和草塞上了,門後放了個黑紅色的老舊木箱,箱子上巨大古舊的銅鼻銅環相當的耀眼,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是怎麼了?這裏是那裏?蘇南怎麼還有這種房子?紙糊的窗子?太誇張了吧。”這個樣子轉動頭部也許太劇烈了,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張凱帶着滿腦子的疑問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有人把一個很粗糙但是很溫暖的東西放在他頭上,然後又是一塊冰涼的毛巾,毛巾讓張凱舒服多了。他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隻手正從他面前拿開。但是,那是怎樣的一隻手啊!乾枯黑瘦的手掌佈滿了老繭,五指也滿是疤痕與老繭,粗大的指節,像五根松枝多過像手指。
“這雙手平時都幹了些什麼啊?”張凱被震撼了,他注視着這雙手,發起呆來。
“年輕人,你別亂動啊,你身上的骨頭斷了好幾根哩!”那是一個蒼老的北方口音,應該是這個老人救了張凱。怪異的方言讓張凱不知所措,他過了許久才分辨出老人說了什麼。張凱順着手臂望去,老人正對他和藹的笑着,笑開的嘴巴里僅余有幾顆黑黃的牙齒。老人的眼睛炯炯有神,正和藹的注視着他。老人黝黑的臉蒼老、乾瘦、佈滿了老年斑和皺紋,瘦得可以看到頜骨的尖下巴上留着一束花白、稀疏的山羊鬍子。
再往上一看,張凱又是一愣,他看到了老人的頭上纏了一塊臟希希、染滿了泥土的灰顏色頭巾,頭巾的包裹下是一團有些稀疏的花白髮髻。老人身着一件對襟式的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短衣,“一個老道士?”張凱不由疑惑的想道:“今天的世界,似乎比往日糟糕了n倍呢。”
老人起身出了門,不一會就從外面拎了只陶罐,從中盛了一碗熱呼呼的東西。張凱從老人的背影看到他下身穿得一條滿是灰塵的黑褐色臟褲子,屁股上還有個巨大的灰色補丁。老人又坐在床邊把粗碗湊到張凱面前,拿了勺子攪動碗中那冒着氣泡的暗綠色液體要喂他。那碗是桌子上兩個中的一個,是一種粗糙的黑陶碗。那勺子竟然是木頭刻成的,黑黑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個年頭。
“來,趁熱把這葯湯喝下吧。”
張凱皺着眉頭看着古怪的葯湯,腹中正抗議衛生條件。但是空洞洞的腸胃好難受啊,只好艱難的順從了老人,一口口吃下那綠顏色的湯,他僅感覺到有點苦,味蕾大部分的工作似乎被疼痛所覆蓋了。“這老人不會是個脫離現實社會的男巫之類的人吧?”張凱的舌頭小心的在口中翻動着,檢查着口中的葯湯,希望不要發現壁虎尾巴之類的東西,僅僅只是抬起頭,開合幾次下顎,翻動翻動舌頭,周身的疼痛就讓張凱痛出了一身汗。“為什麼動動嘴巴,會痛到那裏?”張凱不由得對疼痛能延伸到雙腿間感到非常的疑惑。他對身體某一部位的嚴重在乎的程度,把周圍不正常事物造成的不安感掩蓋了。
熱呼呼的葯湯一下肚,感覺好了很多,身體漸漸熱了起來,那個部位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老大爺,是你救了我嗎?那車上的其他人呢?”張凱再次打量着老漢身上那件洗得發白,滿是補丁的破舊衣服。“為什麼是沒有扣子的對襟衣服?不會窮到連扣子都買不起吧?這也太古怪了吧?到底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了?怎麼會是這樣呢?”
車子是不是撞了個四分五裂?張凱覺得自己應該呆在醫院裏,並且有年輕或者中老年的白衣天使照顧的。怎麼會被一個老道士喂葯湯呢?復古的泥屋醫院?另類的男性老年體貼型護士?天啊!這得多少錢?不是進了一家專門宰他這種暴發戶的古怪醫院吧?這也實在是太奇怪了,還給他喝的是幾種不知名野草所煮的怪湯。這鬼葯湯過了iso認證沒有?“我怎麼會那麼乖乖聽話的把危險的東西喝掉了呢?”才清醒沒多久,張凱的腦子又開始快速胡思亂想起來,“他會不會告訴我這是‘超高級保健型綠色藥品’一碗要一萬塊錢吧?現在的醫院可是殺人不見血啊。”
老人回想了很久才道:“車?俺沒見到車,也沒見到拉車的牲口。前天俺出去採藥,看你掛在樹上,就找了村裏的大虎子合力把你抬到了俺家裏。你斷了兩根肋骨,左胳膊也脫臼了,俺都給你接好了。你身上傷了好多處,青青紫紫的好生可憐啊!年輕人,你不要着急啊,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把傷養好再說。”老漢說完,放下碗,拿了一條黑黑的毛巾幫張凱擦了嘴角,張凱躲不掉只好任老人擺佈,老人又幫他掖好了被子,又熱心的安慰了張凱幾句。
老人的話張凱要慢慢仔細的聽才能聽明白,不過張凱說的普通話老人很容易就聽懂了。“太奇怪了,我記得明明是出了車禍,怎麼會掛在樹上。對了,我中了頭獎的。彩票呢?彩票呢?”張凱想起重要的事,急得冒汗。慌忙間,不顧傷痛的抬手去內褲里摸索,待摸到暗袋中的那疊了幾疊、周圍縫了幾遍的小紙片還在,這才鬆了口氣。但是被按到的地方又是一陣劇痛,痛得他直呲牙。待疼痛過去,張凱發現他的上身纏滿了布條,衣服也被脫光了,只留了一件內褲。動一下手,胸口就更加痛得要命。想起那老漢說過肋骨斷了兩根,看來確有其事,於是張凱就不敢再亂動了。
老漢在一旁幫他理了被褥,又換了覆額的冷毛巾后道:“小老兒姓孫,行二,你叫俺孫二就成。”
“大爺客氣了,您救了我的小命,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您才好,對了!現在是十二月幾號了?我有急事要在月底去趟南京的。”張凱不顧古怪的現實,急切的問道。彩票的有效期限可是只有一個月的。同時他心中又想:“這個道士打扮的老人喜歡人家叫他孫二?我記得古代有個叫孫不二的名道士,不過好像是個道姑吧?”
“十二月?現在五月初六啊。那不急,還有五六個月哩,先養好傷再說。南京城啊,離我們易縣可遠着呢。”
“五月初六?不是十二月嗎?看來我中獎果然是場夢,我都奇怪自己怎麽會中獎的。不對啊!如果我沒中獎,那怎麽會跑去坐車去南京?如果不去坐車,怎麽會出車禍?但是出了車禍,又為什麽會在樹上?這個像是個道士的孫老漢又怎麽告訴我現在是五月六號?一定是那裏出了什麽問題,一定是那裏出了問題。那我的彩票怎麽辦?我又怎麽會在這裏?我靠,這是怎麽搞的┅┅?”張凱的腦袋裏已經亂成了一團,他急得都快瘋了。
過了良久,張凱才道:“我在樹枝上昏迷了半年嗎?你剛說兩天前才救的我!那時間怎麼就從十二月變成了五月呢?”
“這個俺就不知道了。從俺和大虎子把你救回來,才過了一天半,你身子恢復得可真快哩,這麼快就醒了,到底是年輕人啊。咦?咋又昏過去了。”
一萬米的大氣層中,一艘靜止的ufo內:
兩個身着銀色緊身衣,腦袋碩大的類人生物站在飛船的船艙中。其中的一個苦着臉,不滿的說:“克里斯,你真不該把那個東西弄到飛船上的。”
克里斯的兩隻手,一共八隻手指正飛快的敲打着一個由很多小方格組成的透明物體,並且滿不在乎的說:“哦,你是說那快叫豆腐的東西嗎?我已經把它放在隔離罩中了,放心吧,隔離罩很結實。達克,你就把心放下吧,你還比我大三個月呢,不要那麼膽小好不好?”
達克依舊愁眉不展的看着飛船正中間的一個水晶罩,那裏面有一塊四四方方乳白色的東西。
“這東西有使用說明書嗎?要是它爆炸了怎麼辦?你應該多呆一會,弄清楚它的使用方法的。”
“沒事的,地球上有很多地方到處都是這東西,他們隨便把這東西堆放在露天的地方,和他們的一些蔬菜放在一起,應該不會爆炸的。我很不容易騙過一個中年地球雌性生物,才搞到這東西的,別指望我會丟了它。還有,那鬼地方空氣糟糕透了,我一會也不會多呆的。好了,我正在設法分析它的成分。”
“那個地球生物說這個會撞死人對嗎?它不會飛起來吧?”
“不會不會,和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東西沒有動力系統,怎麼可能會飛呢?我正在分析地球人的語言,他們似乎經常用這東西威脅別人。這東西一定是地球人最常用的武器之一。”
“真是野蠻的星球,我們快點離開吧。還有,求你了,把這東西扔掉吧,否則母船也會有危險的。”
克里斯邊上的一個顯示屏突然傳來“滴”的一聲。
達克嚇了一跳,看了看屏幕才鬆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實驗對象又昏迷不醒了。”
克里斯撇了撇嘴,滿不在乎的說:“他的身體接受過我們的改造,對其他地球生物來說是非常強悍的。釋放他的方式雖然有點粗魯,不過只是一點皮肉之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當測試下實驗對象的身體強度吧。不過,沒想到這種人類的喜怒哀樂能量波動可以這麽大,腦波情感探測儀都差點壞掉。”
達克有些不滿的道:“不是他的反應那麽大,是你對他做的刺激太大了,本來是要去領取獎金的啊,現在被你丟到了四百多地球年以前。獎金自然泡湯了,受不了打擊對這種生物來說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反應。”
克里斯停止工作,怪笑着道:“我是告訴了他中獎的號碼啊,他領不到獎金罷了,偉大的克里斯確實是實現了他的願望的。哼,他這個狗屁願望,害得我二十四小時緊緊盯住他們那低級的狗屁搖獎機,又緊張的操作磁力控制器整整十五分鐘。我怎麼可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如果能知道的話,我根本就不會選這個傢伙。”
達克坐在椅子上,托着碩大腦袋搖了搖頭道:“你這也叫實現願望嗎?你在玩他還差不多。”
克里斯又開始瘋狂的敲打着鍵盤:“誰叫他一開始提那種過分的願望,連我都嚇了一跳。再說,我有把他放到以他的能力可以改變他國家的強弱的時代了啊,如果他不及早就死掉的話,應該可以從國家權力中分一杯羹吧。不然的話以他的能力在他的那個世界,他僅是個只會做白日夢的米蟲罷了,什麽也做不了的!況且,我在丟他下去的之前,已經對他的身體進行了優化,他的身體可以用三百年的。而且給他注射了最好的免疫系統,可以自行抵抗99%的疾病,雖然是指我們星球的疾病。
如果以他的智商,三百年的時間,還掌握不到什麼權力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啦。不知道這個粗魯、自大的傢伙回到了低級野蠻的文明中會發生什麽事?好期待哦。不過,我承認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在玩他。”
達克:“你話還真多耶!不過。你不會直接讓他學會一些先進的科技嗎?這樣的話,他也能擁有些什麼權力吧。現在,你只是把他丟到他那個時空的一個支流里罷了,根本就不是他原來的世界。”
克里斯“嘿嘿”笑了笑道:“他只是說要中國更強大,又沒有說是那一個中國,這裏的中國也是中國啊。我照他的三個願望給了他十足的滿足,沒有一點沒有做到的啊。我甚至額外給他治療了包皮過長和近視眼。
“況且我們星際法有規定,不得隨便傳授科技給其他野蠻低級文明,否則要判死刑的。雖然我還沒有成年,但是我不想有案底,也不想被關起來。正好我發現這裏有個時空蟲洞,把他丟進去也省了很多事。回去再把飛船紀錄洗掉,就沒人知道我們做了什麽了。再說了,一隻比猴子強不了多少的傢伙能學會什麼技術?”
達克依舊有些不平的道:“你不過是想捉弄他罷了,這麽對待一個智慧生命實在是太殘忍了,你讓他離開了家人、戀人和他的世界……。不過,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克里斯不耐煩的大聲說道:“好了,你這個膽小鬼,我們走吧。當心被宇宙空間管理處抓到。我留下了接收儀器,有時間再把它取回吧,順便寫好我們的畢業論文,《論,智慧生命的多種**》,這次那個怪物老師絕對想不到我都寫了什麽,哇哈哈哈……。”
“老師會給你評不及格的。”
克里斯停下手頭的工作,很認真的看着達克道:“達克,你不覺得這麽很好玩嗎?對了,我的臉真的很大嗎?”
達克:“……。”
達克又問:“如果檢查員發現了這個東西怎麼辦?”
“你負責告訴他,這是快隕石。明白嗎?隕石。”
“為什麼總是我?……。”
ufo像一道閃電般飛快的離開了。空蕩蕩的大氣層內瀰漫著薄薄的雲層,似乎這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
(外星語翻譯官:筆者)
十幾天過去,在事實面前,幾乎精神崩潰的張凱終於接受了現實。他撞了大運,那種小與幾十億分之一的超級幸運概率,整個地球上,也許就他一個人得到了這個“獎品”。他來到了大約四百多年之前┅┅。至於“隆慶三年”距離公元兩千零三年有多久,張凱完全不知道,他的歷史成績向來很爛。至於隆慶皇帝是那一個,張凱也完全不了解,他只是從老人口中了解到現在似乎是“大明朝”。
這些日子裏,張凱精神好的時候就和孫大爺談天說地,聊聊村裡和這個世界的情況。村裏的人也經常來看看他,估計多半是出於好奇來看看“在樹上撿到的人”長什麼樣吧。
張凱不知道他該怎麽告訴鄉親們自己是那裏人,如果說自己是四百年以後來的,也許會被當成瘋子。當村民看到他的短頭髮后都一致認為張凱可能是個野和尚。張凱只好隨口說,自己一直隨一個年老的有道高僧在山中修行,不知道凡間過了多少年。那個高僧前些天剛好成佛了,他就只好在山林里逛來逛去的找出路。結果遇到了一隻恰巧很餓又很喜歡短頭髮男性的黑熊,於是他不得不躲到了樹上。誰知道黑熊抱着樹一陣亂晃,他就從樹梢掉下去了,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村人大多相信了他的謊話,紛紛安慰他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