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路
走出學校已是晚上十點多,此刻我又冷又餓,我一心只想快點回家。(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家是溫暖的港灣,家也是快樂的分享站。想起已經寄出去一個月的小說,我的等待與日俱增,焦急,渴望,惶恐……惟有家的存在,那才是我堅強的後盾。
“去總站嗎?”大街上一位黑車司機走上前,還沒等我回答,就把我往他的車上拉,“就差一個人,上了就走。”
“我不到總站。”我趕緊躲開。晚上的黑車就和黑社會一樣,着實讓人害怕。不遠處的公交還在,但也不比黑車好多少,這裏的城效公交是私營的,想停就停,招手即停,想幾點走就幾點走。
“11路到總站的,最後一班了。”這種公交是按距離售票的,每個車上還配有一個拉客的售票員,“小夥子,到哪裏?”
公交車遲遲沒有發動,好一會兒才添了幾個人。在這幾個人的催促聲中,車子很不樂意地開了。還沒開幾米遠就來了個急剎車,大家都緊張地以為出了車禍,再一看是個沒有招手的乘客:“到總站十塊錢行嗎?”
“不行,都是十二塊,這天也黑了,我們開車的也不容易呀。”售票員既想多賺點錢,又捨不得讓客人走了。
“我剛才剛從總站過來,就十塊。”那乘客回答的很是理所當然。
“十塊?你剛過來?你神經病啊剛過來又回去!”司機也發起火來。那乘客見又有一輛出租車,就準備招手,售票員迅速地拉住:“十塊就十塊……你剛才來只要十塊,我們每次坐車人家還不要錢呢,兩塊錢也捨不得。”
那乘客是個中年人,他氣的一句話也不說,眼直盯着那個結滿冰霜的窗戶。司機笑了笑:“這位同志,想要看窗外夜景應當臉朝前。”
那中年人仰起頭,無論售票員怎麼暗示就是不買票,司機見狀只能放緩了語氣:“這位同志,你要是售票員你聽到別人對你說那話你也會生氣的,我們都是坐車的,只是一個開車一個乘車而已,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好了,消消氣,把票買上。”
突然又來了個急剎車,由於慣性,先前與售票員鬥氣的那個中年人直往前傾,一不小心把手按到了前排一女孩的肩上,那女孩毫無無淑女風範地破口大罵:“你神經病呀,色鬼!”
“說誰啦?怎麼?碰一下怎麼了!”那中年人顯然找到了可以撒氣的新對象。女孩沒敢出聲,其他人也沒有出聲。
這回上車的是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很舊但很乾凈的中山裝,嘴裏還不停地吐着煙捲,帶着一把鏟子和掃把,把車門堵的死死的。售票員一看這模樣就開起了玩笑:“怎麼,去盜墓呀?”
“我是掃馬路的。”那老人很坦誠。
“掃馬路的?夜間工作,真是辛苦了。”售票員冷冷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又有哪個領導要來,你們搞突擊呀?”
“不是,我是市勞模,今天那路段有運沙車翻了,我是來清理路面的。”那老人說著又深深地吸了口煙。
“勞模?真的假的。”售票員越說越覺得有意思,越覺得有意思就越喜歡刁難人。
那老人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證書,遞給了售票員,售票員將信將疑看了又看,立即改變了態度:“對不住呀,您辛苦了。”
“沒事沒事。”
“您坐這吧。”售票員忙找了個好位置讓給了勞模,“天這麼冷,你們真是辛苦了。”
還沒到站,之前與售票員討價還價的中年人就要下車,售票員很厭惡地示意停車:“也不提前講,不知道剎車耗油啊。”
車又起動了,售票員突然大叫:“不對,那人買的是到總站的票,怎麼這會就下車了?肯定是小偷!大家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丟東西。”
突然售票員臉色一沉,摸了摸自己的包,立即暴跳如雷:“他媽的,誰不偷竟偷到老娘身上,票都沒買全還敢偷老娘的錢!他剛一上車我就知道不上好人。”
一路上司機和售票員互相抱怨着,整個車內氣氛很是緊張。突然又是一陣急剎車:“都給我下車,上前邊一輛車,這車不跑了!”
明知這是甩客倒車,但看在售票員今天有損失的份上大家都沒有爭吵。有的時候同情心就會讓我們失去理智,忽略正義,忘掉權益。
一輛公交車,一行幾十公里,一段不長的時間,一群形形色色的人,這也是生活,一個縮小版的生活。如果我們就此滿足,就此開始做井底之蛙,那我們的生活甚至縮小的還沒有公交車那麼大。我們所經歷的形形色色也僅為我們有限的視野所看到的那樣,以至於我們一直在悲觀,一直在渴望改變,一直想突破現有的規則。儘管這個世界山外有山,儘管這個世界善遠大於惡。
好不容易才到了站,那種又飢又冷的感覺再次出現。回家,家是溫暖的地方,沒有寒冷,也沒有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