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殺熟
章節名:031、殺熟
蔣牧塵忽然間心情大好,看得簡雲裳一愣。
這兩天因為老太太故去,自己又險些被人擄走,他神經繃緊的猶如拉滿弓的弦,連口氣都不敢松,遑論舒心展顏。正欲開口詢問,就聽他愉悅的說:“簡薇薇死了,昨天意圖擄走你的另外兩個殺手,一死一傷。”
“這麼快?”簡雲裳微微挑眉,雖深知他不會讓自己輕易受委屈,卻也沒想過會如此迅速。
蔣牧塵溫柔的揉揉她頭頂,薄唇彎起寵溺的弧度:“我都好心讓他們回去復命,又讓他們把人弄醒,還吃了宵夜,怎麼能說快呢。”
“……”簡雲裳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昨晚應該是整晚沒睡,頓時心疼:“一會吃完飯,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有的忙。”
“你陪我。”蔣牧塵歪頭,颳得乾乾淨淨的下巴擱到她的頸窩,深深嗅了口氣,打趣道:“我聞到奶香了。”
簡雲裳臉上熱了熱,立即垂下了眼瞼,頭也隨即垂了下來,紅着耳根嬌嗔:“越來越不正經。”
“沒轍啊,等女兒出生了,我想不正經都不行。”蔣牧塵愉悅輕笑,薄唇擦過她紅得滴血的耳垂,壞心眼的嘲笑起來:“雲裳,我記得在西山療養院吻你那次,你的臉皮可比現在厚多了。”
簡雲裳聞言,淡定的轉過頭看他:“晚上睡書房去。”
“別……”蔣牧塵啞然,雙手滑到她的腰間,輕輕覆上隆起的地方,小聲哀求:“女兒看不見爸爸,晚上一定會很難過。”
“你就這麼肯定是女兒?”簡雲裳無奈的撥開他的手:“我怎麼覺得是兒子。”
蔣牧塵愉悅大笑:“相信我,一定是女兒。”
簡雲裳默了默,軟着身子靠進他的懷裏,不再說話。
蔣牧塵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他空出手接通,簡單說了兩句便掛了線。隨後,陸陸續續的又有電話進來,簡雲裳半睡半醒的眯眼窩着,懶得再去細聽。
不多會,車子平穩抵達泰滋味。簡雲裳揉了揉眼睛,哈欠連連的隨他下了車。
這一次經理給留的是雅間,還親自等在門口迎接,足見謹慎程度。蔣牧塵朝他點點頭,小心擁着簡雲裳往裏走。
正午飯點,食客原就比較多。蔣家老太太過世的新聞,還在連篇累牘的報道着,夫妻倆猛的出現,自然吸引了無數探究的目光。
穿過公共餐區進了雅間,簡雲裳逕自跑去洗手間洗臉。
蔣牧塵在她身後大笑,心情十分愉悅的跟進去:“別人看都看過了,你現在洗了也沒用。”
“你存心的吧?”簡雲裳皺起黛眉,睜大眼睛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除了睡眠不足之外,好像也沒什麼不妥。
“我哪捨得啊……”蔣牧塵長腿一邁就到了她身後,不掩笑意的求饒:“我的雲裳天生麗質難自棄,就算有點眼屎也不減美貌。”
簡雲裳氣得掐他:“你還說!”
“不說了。”蔣牧塵薄唇微微揚起,帶着溫柔的笑意,卻又顯得性感無比的貼着她的後背,呢喃道:“菜估計已經上齊了,快出去吧。”
簡雲裳讓他摟的不由自主的顫了顫,輕輕點頭。
出了洗手間,餐桌上果然已經上好菜。蔣牧塵扶着她坐下,悉心的拿來紙巾幫她把手上的水漬擦掉,這才含笑落座。
簡雲裳因為頭晚上沒睡好,自然也沒什麼胃口。她挑挑撿撿的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問起簡薇薇是怎麼死的,後續的事情由誰處理。
“按照程序,她早幾個月就該死了,讓她多活了這麼久,已經是天大的便宜。”蔣牧塵喝了口水,優雅拿起紙巾擦嘴:“後續的事不用我們操心,該操心的人是宋青山。”
簡雲裳愕然:“他?”
“當然是他。”蔣牧塵挑了挑眉,星眸泛起絲絲嘲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簡雲裳瞭然,見他放了筷子,遂轉開話題關心道:“你怎麼不多吃些。”
蔣牧塵雙手一攤,面露哀怨:“你喂我。”
簡雲裳好氣又好笑,只好再次拿起筷子:“不好。”
“那還是我自己吃吧。”蔣牧塵從善如流的笑了笑,也拿起筷子繼續開吃。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經理過來敲門,徵得同意之後推門進來。在他身旁,赫然站着面色蠟黃,精神萎靡的李君銘。
蔣牧塵壓下眉峰,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慢條斯理的拿着紙巾擦手。
簡雲裳淡淡的掃了個眼風過去,刻意忽視他的存在。憑李君銘的能耐,能找上門肯定不是通過宋青山,頂多是看到了樓下的勞斯萊斯。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蔣牧塵不說話,簡雲裳自然也懶得搭理他。昨晚他送的資料雖然及時,但其實,就算他不送他們也能查出來,無非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李君銘陪着笑站了半天,見無人搭理他,只好厚着臉皮再次開口:“蔣少,你說過……”
“嗯?我說了什麼。”蔣牧塵放下紙巾,星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戲謔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李總不妨仔細說說。”
李君銘臉色慘白,身子也抖哆起來:“沒……我只是路過進來和蔣少打聲招呼。”
“哦?”蔣牧塵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那如今招呼打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君銘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頭憤恨的瞪着自己的手,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蔣牧塵也不在意,只是摁下服務鈴,將經理叫進來。
簡雲裳看他眼神中多了一抹陰鷙,忽然想起他之前收拾鮑銘禾的舊事,心裏默默為經理默哀。到底是新開的店,人恐怕也是新找的。
這事若發生在南苑,怕是李君銘連院子都進不去,哪還能出口要挾。
別人不了解蔣牧塵,她可是再熟悉不過。李君銘的話,明顯意有所指,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既然敢挑釁蔣牧塵的脾氣,就該想到後果。
不多會,經理戰戰兢兢的推門進來,垂着腦袋站到一旁訥訥出聲:“蔣少……”
蔣牧塵薄冷的唇邊滑過一絲邪魅的冷笑,慵懶中帶着幾分嘲諷:“知道錯在哪裏嗎?”
經理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知道!我不該私自告訴他您在這裏,也不該將他帶過來。”
蔣牧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薄唇微啟,冷冷吐出三個字:“就這樣?”
經理腦子裏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凌厲的殺意,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撲通一聲跪下:“蔣少,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子還沒死,跪什麼跪。”蔣牧塵揉了揉眉心,依舊沒什麼情緒的嗓音,淡淡盤旋雅間:“自己去和財務結賬。”
經理如蒙大赦,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瞬間奪門而出。
簡雲裳捂着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這樣不怕嚇壞寶寶啊。”
“不怕,說不準女兒還覺得她們的老爸威風極了。”蔣牧塵神色舒緩下來,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你說女兒會比較像誰。”
“最好不要像你,這麼嚇人以後都沒朋友。”簡雲裳笑着打趣:“那樣可是會嫁不出去的。”
“是嗎?”蔣牧塵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星眸亮晶晶的望着她:“我怎麼記得,你也沒少嚇過人。就那次,在興盛安防大堂門口,你掐着簡薇薇脖子的模樣,可比我恐怖多了。”
“呃……”簡雲裳驚了下,又羞又惱的反駁:“我那時還沒嫁你呢。”
“所以說嘛,再厲害都會有人娶的。”蔣牧塵清淺的笑出聲:“走吧,我們回去看看,師姐的畫像出來沒。”
簡雲裳搭上他伸過來的手,輕輕點頭:“嗯。”
兩人攜手走出雅間,姿態自然的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公共餐區內,李君銘神色莫辯的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見他們出來,只是幾不可見的抿了抿唇角。
不過是相當細微的一個動作,蔣牧塵卻看得清晰無比。他邪邪地勾起薄唇,攬在簡雲裳肩頭的手,歡快的叩了叩。
簡雲裳會過意,餘光掃一眼李君銘,也跟着勾起紅唇。
有些事,既然是私下談的,就永遠不要放到枱面上,讓有心或者無心的人窺斑見豹。李君銘的急,不止連累了泰滋味的經理,還讓蔣牧塵對他生出警惕之意,得不償失。
來到樓下,司機已經將車子倒好。熱烈明亮的光線打在車身上,那炫目的光華,處處彰顯出刻意張揚的意味。放眼整個京都,能及上他風采的人怕是沒幾個。
驕傲、從容、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霸氣,這份氣質也只有他,能詮釋的淋漓盡致。
簡雲裳收回驚艷的目光,安之若素的牽着他手,任由他攙扶着乖巧坐進後座。光線暗下來的那一刻,精緻溫婉的眉眼,溢滿幸福的笑意。
泰滋味對面,瑞豪酒店的一扇窗戶後方,許振霆長身玉立,腳步靜靜躺在一副高精度的望遠鏡,不同於兩人的得意舒心,他臉上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着。
即便房中暖氣充足,窗外陽光耀眼,也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
那樣溫柔似水,笑意恬淡的簡雲裳,他從未見過。他所認識的簡雲裳,清冷孤傲,身上永遠帶着一股謎一樣氣息,聖潔得不容褻瀆。
只要一想到她,語笑晏晏的在蔣牧塵身下承歡,他就一夜一夜的不得安眠。那樣的她,是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卻觸之不及的一個夢。
蔣牧塵何德何能,竟能讓她卸去心防,毫無防備的對他敞開心扉!
“呵……”輕輕一聲帶着嘲弄的淺笑倏然響起,王若菲風情萬種的丟開身上的披風,彎腰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望眼鏡,視線落到落地窗外的街道:“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愛得如痴如狂,是不是很難受?”
許振霆脊背一僵,眸子裏的怒火似乎都要將他燃燒殆盡一般,冷冷的睨着不請自來的女人。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宋青山昨日在仁惠醫院被國安的人圍捕,手臂怕是保不住了。”王若菲揚起唇角,波光瀲灧的眸底,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鄙夷:“陰溝翻船的滋味,想來應該不錯。”
許振霆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須臾,他憤然轉過身,逕自去了一旁的卧室。
“嘭”的一聲,房門被大力甩上,整間套房都跟着震了震。
王若菲聳肩,不以為意的去拿回自己的披風,懶洋洋躺到窗前的貴妃椅上,閉眼小憩。房門關閉的餘音散去,房裏很快靜了下來,卧室里也再無丁點動靜傳出。
她睜開眼,拿起手機翻看早上收到的資料。整容成簡雲裳的女人,竟然是簡薇薇,宋青山擺的這局棋,還真有點意思。
只是,他自己恐怕也沒料到,蔣牧塵反擊的速度會如此之快,還一擊中的。那天在西山,她其實也暗中安排了人,原想着趁着他們二人惡鬥,她藉機除了宋青山,奈何兩人的部署都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密。
她等了一天,終於等來他要對簡雲裳出手的消息,於是早早跑去茗香樓等着看戲,順便下黑手。偏偏遇上許振霆沒有外出,否則昨晚,簡雲裳已經帶着蔣牧塵的骨肉,命喪家門前。
她恨極卻又無法不顧許振霆的情緒,只得忍着一肚子火氣,眼睜睜看着簡雲裳獲救。
正想得出神,手機意外有電話進來,她看了眼號碼慵懶接通:“大哥。”
這頭,王若谷壓抑着憤怒的情緒,那雙陰鷙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嘴巴張開,卻是淡然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溫和嗓音:“宋青山回到國內了,你知道這個消息沒有。”
王若菲心裏陡然一驚,漫不經心的答:“不清楚,三哥的屍檢報告什麼時候出?”
“明天,爸已經請了先生看日子,過幾天下葬。”王若谷的語氣,依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不回來陪着媽。”
“誰說我不回去,是你自己忙的不着家。”王若菲故意撒嬌:“大哥,媽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和嫂子哪裏能哄的好。”
王若谷輕嘆一聲,淡淡的嗓音終於出現一絲波動:“那你有時間多回來,你三哥走的不明不白的,她心裏難免會不舒服。”
“嗯……”王若菲拖着長長的尾音,等着他將電話掛斷。
過了一兩秒的時間,耳邊驟然變得安靜。她收了手機,繼續閉眼假寐。
眼睛雖然閉上,腦海里卻不得半刻空閑。宋青山入境的消息,國安八局防的嚴嚴實實,就連七局這邊都不知情,大哥是如何得知。
這個案子一直是八局獨立徹查,原先她看到鍾閑庭忽然回國,以為二局必定介入。畢竟在海外,二局的耳目眾多,要將宋青山找出來並不難。
誰知他回國,居然是為了結婚,娶的還是簫家的那個大花痴。兩人登記之後,婚禮都沒辦就先去度蜜月,她查了下兩人的行蹤,去了不少的地方,唯獨沒去宋青山所在的M國,因此才放下戒心。
宋青山回國是一周前的事,鍾閑庭和簫碧嵐回來,比他還早了幾天,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想到這,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若風死後,王若谷好像找過蔣牧塵!難怪王若谷會知道宋青山回國的消息,原來是蔣牧塵這隻老狐狸在背後搞鬼!
理清思緒,她睜開眼坐起來,懶懶的活動了下筋骨,起身去敲卧室的房門。
一下兩下,敲到第七下的時候,房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許振霆喜怒不辨的面容,靜靜出現在門后。
“我有些事要去處理,這是你的新身份證。”王若菲淡淡的望着他,將他深藏眼底的嫌惡看得分明。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她迅速撤回伸在半空的手,諷刺的笑出聲:“既然如此不待見我,又何必接受我的幫助。”
說著,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幾步走到落地窗前,打開透風口的窗戶,隨手將身份證扔了出去。
許振霆站在原地,眼裏閃過無數的情緒,不敢置信、吃驚、懊惱,如是種種,滿腔怒火瞬間翻湧而出。他邁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過去,突然攫住她的手臂,狠狠反剪到身後。
“放開我!”王若菲惱羞成怒,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腳,火大的朝着他的腳面踩下去。
“嘶……”許振霆吃痛,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抽氣聲。
王若菲抓住機會,再接再厲的揚起另外一條手臂,動作狠戾的往他胸口搗去。
許振霆到底是男人,平日裏也時常鍛煉,對付她的攻擊根本不在話下。興許是積怨太深,又或者是怒火燒毀了理智,他猛地抵住王若菲的後背,將她壓到落地窗上,跟着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裙子。
“你不是一直想嗎?我成全你!”他貼着她光滑的後背,微笑的眸子裏含着惡意得逞的獰笑:“這就是挑釁我的後果。”
王若菲全身僵硬,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傳來陣陣寒意,她無力的閉起眼,冷笑道:“許振霆你瘋了!”
“原來王家的千金小姐,還是個貞潔烈女,真是讓人意外!”許振霆說著,猛的低下頭含住她的耳垂輾轉研磨。
王若菲緊緊的咬着嘴唇,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被壓得扭曲的俏臉完全失去血色。
“不舒服?”許振霆移開唇,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她頸間咬下去。
很輕的力度,甚至帶着某種邪惡的挑逗。少頃,他鬆了鬆了力道,猛地將她拽到貴妃椅上,整個人沉沉的覆上去,邪氣的盯着她咬緊的雙唇。
“放開我!”王若菲不堪他直白的窺視,掙扎着扭動身子:“你這個瘋子!”
許振霆不怒反笑,忽然扯去她身上僅剩的遮蔽,熟練的吻上她的唇。
王若菲臉容倏地一沉,眸子閃過揉合痛苦、怨恨和感傷之色,身體僵硬得一絲反應都無。許振霆似乎樂在其中,略帶粗糙的手掌,順着她頸項細細摩挲,看似輕柔卻又不帶絲毫的情感。
饒是王若菲打定了主意,不給他一絲一毫的反應,也承受不住如此熱情。
意亂情迷中,許振霆忽然抽身,眼神不屑而冷漠的丟下一句話:“不送!”
王若菲獃獃的躺在貴妃椅上,美目中波光流轉的熱情一點點冷卻下去,滿臉麻木的表情。她何其驕傲,為了他寧可將自己放到塵埃里,不想竟是如此結果。
撐着身子坐起,她冷笑着站起身,腳步從容的拿回自己的外套,爾後電話通知附近的專賣店送衣服上來。落荒而逃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也不會因此,而鬆懈軟禁他的初衷。
沒有她提供的便利,許振霆妄想能夠踏出房門一步。
而她想要的,從來未曾失手!
正當兩人暗暗的較着勁,王若菲的手機再次有電話進來。她掃了一眼號碼,信步走到窗邊,語氣淡淡的接通:“什麼事。”
剛說完,電話那頭即想起一道焦急的男聲:“小姐,國安八局的人馬上就到樓下,你看……”
“知道了,繼續盯着!”王若菲說完,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模樣,銀牙暗咬。
收起手機,她一邊繫上大衣的扣子,一邊收拾地上的東西,卷了卷全部塞進包里,跟着去敲卧室的門:“八局的人馬上到,你愛走不走。”
話音落地,許振霆面若寒霜的開門出來,視線掠過她脖子上的紅痕,錯開身逕自去將套房的大門打開。
王若菲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迅速跟上。
瑞豪酒店是王家的產業,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除去正門的之外的出入口,還有兩個通往兩側商廈的出口。
兩人從客房裏出來,乘電梯下到15層,跟着右拐穿過走廊,通過平時甚少打開的備用通道,便到了隔壁商廈空置的辦公室內。
商廈內的氣溫不比酒店,加之辦公室內根本沒安裝暖氣,冷風嗖嗖吹過來,王若菲凍得頓時哆嗦了一下。
許振霆走在她身後,見狀淡淡的眯了眯眼,視若無睹的別開臉。王若菲暗暗咬牙,使勁攏緊身上的羊絨外套。停留片刻,守在樓下的眼線來電,說是國安的人已經進入大廈,讓她千萬別輕舉妄動。
“走不了了。”她接電話時,故意開了免提,目的就是不想讓許振霆以為她在撒謊。
氣氛沉默而凝滯,陣陣冷風不住的席捲着,王若菲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受不了的跺了跺腳,開始來來回回的踱步,以此驅除寒意。
許振霆不置可否,背着手在窗前站定,徐徐拿出手機撥了組號碼。接通后,他只說了一句,我是許振霆便不再言語。
王若菲腳步未停,耳朵高高豎起。
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神馬,許振霆結束通話后,星眸微微眯起,眼底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木然望着腳底的街道。
此時的瑞豪大堂門外,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徐徐停入對面路旁的停車線。
車窗降下,蔣牧塵似笑非笑的臉龐露出一秒,車窗旋即關上。低頭在鍵盤上將代碼輸入完畢,他看了看時間,移開電腦溫柔的親了下簡雲裳的臉龐,叮囑道:“乖乖在車上等我。”
“嗯。”簡雲裳含笑點頭,目送他下車后隨即將電腦抱到自己的腿上。
大雪開化,氣溫比下雪時還要低。蔣牧塵整了整風衣的領子,快速穿過街道,從容不迫的進入瑞豪右側的商廈。
進到大堂,等候多時的鐘閑庭嘻嘻哈哈的迎上來,拉着他一起進入電梯。
“顧旭之人呢?”蔣牧塵揮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面露不悅的低聲喝斥:“弄那麼大動靜,他是覺得局長當得太閑了吧。”
“你就別操心了,反正用的是國安的人。”鍾閑庭敷衍一句,先行邁出電梯。
蔣牧塵斂眉跟上,餘光戒備的打量着昏暗不明的走廊。
“監控都被監管了,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有人知道我們進來。”鍾閑庭笑眯眯的回頭看他一眼,逕自推開一間辦公室的房門。
飛圖?蔣牧塵注意到門上標識,薄唇勾起瞭然的弧度。
由於正好是中午下班時間,辦公室里幾乎沒什麼人。蔣牧塵隨着鍾閑庭一起進到總工室,果然看見顧旭之和沈亮兩個,毫無形象的歪在轉椅上。
“怎麼樣?”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沈亮身邊,含笑揶揄:“你老婆的這個公司,還真是低調。”
“還好。”沈亮笑笑,抬手指着顯示器上的畫面,語氣戲謔:“這年頭人人都喜歡殺熟。”
蔣牧塵不明所以的望過去,只見瑞豪昨晚後半夜的監控視頻中,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許振霆和王若菲。
“還真是世事難料,當初在茗香樓的那一場戲,你們誰看了。”蔣牧塵勾唇,轉頭朝鐘閑庭招手:“閑庭,你過來說說觀后感。”
“姓許的又不是窺見我的老婆。有心情在那看笑話,不如好好查查,他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鍾閑庭鬱悶的翻了翻白眼,直接將火氣轉移:“顧局,你怎麼說也是老資格老國安幹警了,這點把戲都看不破。”
“我老眼昏花,比不得你耳聰目明,勇猛過人。”顧旭之笑得一派溫和:“聽陪着你們去處理,火箭數據丟失一案的小毛說,在賭城酒店那次,你的房間一晚上消費了數只橡膠用品,有什麼經驗介紹下。”
鍾閑庭靈敏捕捉到他話里的調侃意味,不由的笑了:“顧局,我聽說你暗戀雲裳嫂子好多年。”
一直留意他們的蔣牧塵的抬起眼皮,輕飄飄的插話:“閑庭,鍾伯伯說年底一定要舉行婚禮。顧局,我記得你家老爺子,對我表妹很滿意。”
話音落地,辦公室里隱約響起兩聲抽氣聲。沈亮默了默,無聲笑開。
稍後,全部的監控視頻看完,四個人湊到一塊討論了約莫十分鐘,先後起身離開。
蔣牧塵回到車上,見簡雲裳唇角掛着笑意,忍不住好奇的湊過腦袋。電腦屏幕上,他們剛才在飛圖總工室的畫面,拍得無比清晰,錄音效果也一級棒。
“沈亮是不是閑出毛病了,這次弄的東西什麼,我怎麼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蔣牧塵佯裝生氣:“我看他也是皮癢了。”
簡雲裳心情愉悅的摸了下他的臉,甜甜笑開:“什麼都沒弄,飛圖是墨墨的,我要打開電腦上的攝像頭易如反掌。”
蔣牧塵聞言,故作恍然大悟,跟着湊到她耳邊色眯眯的說:“等女兒生出來,我們也去賭城,看看能不能一晚上用掉好幾隻……”
“流氓!”簡雲裳惱火的給了他一拳,隨口問道:“老鼠抓到沒。”
“哪有那麼快,不過能嚇一嚇也不錯。乖,我們回家睡午覺,不然女兒該說我不知道心疼你了。”蔣牧塵低頭,溫柔的親親她的臉頰:“我都說了沒熱鬧可看,這下信了吧。”
“你確定王若菲是跟許振霆在一起?”簡雲裳昨晚洗過澡就累得睡下了。早上起來,沈亮他們幾個都還在客房呼呼大睡,她以為不會這麼快找到。
“當然確定。王若菲可比王若風聰明多了,她昨天先自己開了房,許振霆來了之後她假裝是巧遇,便和他一起上了樓。”蔣牧塵擰眉:“我在想要不要等王若風下葬的時候,親自去送他一程。”
簡雲裳聞言忽然笑開:“想法不錯,可惜我不能去。”
“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去也罷。”蔣牧塵眉宇間帶着淺淺的笑意,歪頭枕上她的肩,伸手去摸她的肚皮,呢喃道:“寶寶,我們回家了。”
簡雲裳無語的推開他,懶洋洋的抱怨:“我脖子酸,肩膀酸。”
蔣牧塵大笑:“你老公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來,乖乖躺好。”
簡雲裳彎着眉眼,依言躺歪到他的腿上,放鬆神經的享受着他力道正好的按摩。昨晚連驚帶嚇,她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噩夢連連,是真的沒睡好。
回到沁梅園,客廳里空蕩蕩的,只依稀聽見副樓那邊隱約傳來秦湘雅的笑聲。簡雲裳暗自搖頭,拉着蔣牧塵回了卧室。
換上家居服躺下,她想了想問道:“師兄怎麼忽然開始配合你的動作。”
“他哪裏是配合我,正好國安有個對外的會議,聽說王若菲去了瑞豪,他便讓後勤將會議地點定在那裏。”蔣牧塵扶着她躺好,語氣促狹:“按着王若菲警惕的性子,沒準以為是去抓她的。”
“你們還真是夠無聊。”簡雲裳眯起眼,拉着他一塊躺下:“陪我睡會,不然我睡不着。”
“好。”蔣牧塵聽話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老實躺進被窩將她抱緊。
冬日暖陽的耀眼光線,斜斜透過清透的落地玻璃,在打磨得光滑而細膩的實木地板上,印下大片光斑。淺灰色的沙發,在光線的照耀下,綿軟而溫暖。
薛素素半躺在沙發上,手上拿着一本時尚月刊,目光透過書頁,遠遠落到床上的男人身上。他安靜的躺着,從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俊逸逼人的半張側臉,眉峰微蹙。
純白如雪的被子,將他的臉襯得格外蒼白羸弱,垂在床沿的手臂夾着夾板,看一眼都覺得疼。
彷彿覺察到她的目光,宋青山幾不可見的抿了下薄唇,冰冷孤傲的眼睛,彷彿沒有焦距的盯着天花的頂燈,深黯的眼底,充滿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房中寂靜無聲,窗外間或響起一兩聲汽車喇叭的低鳴。
薛素素看了一陣,淡淡收回視線。從昨天半夜到現在,兩人幾乎沒有進行交談,就是傭人送餐上來,也依然如故。
她不着急,心裏也清楚,宋青山是無力着急。昨夜凌晨之前,在另外的一處落腳點,簡薇薇說是出任務,結果非但沒有完成,還引來國安的人跟蹤。
若不是宋青山一早有安排,提前命人將她帶走,怕是此刻她也早已成了槍下亡魂。
她很惜命,尤其看過簡薇薇被殺的監控視頻,恨不得立刻脫離宋青山的魔爪。同時心裏也清楚,以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擺脫不了。
她沒多少理想,也沒有太遠大的抱負,只想着取代了簡雲裳,成為蔣牧塵心中的那個唯一。哪會料到,竟意外捲入這場看不見硝煙的廝殺。
靜默中,床上的宋青山動了動,嗓音沒有絲毫溫度的吐出一個字:“水。”
薛素素愣怔一秒,動作迅速的從沙發上爬起來,起身去倒了杯水送過去。
宋青山微微眯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鷹狼的不馴目光,靜靜的望着她的毫無生氣的臉龐。即使他躺着不動,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依舊迫人心肺。
薛素素慌亂的別過臉,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
喝過水,宋青山活動了下還算完好的另一條手臂,淡淡朝她招手:“你坐過來。”
“宋先生有話直說。”薛素素站在一步之外,沒動。
“呵……”宋青山聽不出情緒的哼了一聲,手臂落到床上,摁下枕邊的呼叫器。
須臾,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李君銘平靜無波的走進來,客氣詢問:“宋先生,您找我。”
“把她送到地下室,什麼時候學會聽話,什麼時候放出來。”宋青山挑眉,語氣不疾不徐:“我很不喜歡,有人忤逆我的命令。”
“是!”李君銘淡淡的應了聲,逕自走到薛素素身邊,不由分說的攫住她的手臂,大步往外走去。
薛素素也不掙扎,晦暗的眸子裏平靜如一潭死水。她想賭,賭李君銘對宋青山的忠誠度,是否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忠貞不二。
兩分鐘后,兩人來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薛素素餘光瞥一眼站在各處的保鏢,抿了抿唇,依舊沒有出聲。若是以往,李君銘如此粗野的對待她,她必定又喊又叫,但是今天不一樣。
從早上李君銘離開,宋青山的臉就一直陰晴不定,眼神陰鷙。她直覺這是個機會,一個能讓她順利擺脫這些人的機會。
轉過樓梯口,眼前的光線倏然暗了下來,薛素素趁機假摔,身嬌體軟的倒進李君銘懷中,並假意發出一聲抽氣聲:“嘶……”
“演技這麼好?”李君銘不為所動,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收緊,嘲諷笑開:“你那套不管用。”
薛素素心頭一凜,明知被他看穿卻硬着頭皮裝下去:“我的腳扭到了。”
回答她的,是李君銘曖昧不明的淺笑。緊跟着燈光亮起,寬大的地下室中,貼着牆面擺滿了電腦和各種儀器,中間的空地上,放着一張寬大的實木雙人床。
“想不想知道,我準備用什麼方法讓你聽話?”李君銘使力一拽,狠狠將她甩到床上:“想走就老實點,保不齊我心情好了,會放你一馬。不過嘛……”
薛素素到底沉不住氣,急急接話:“不過如何?”
“你要是不聽話,這別墅里統共住着10個保鏢,個個身強力壯,你懂的。”李君銘冷笑一聲,旋即轉身離開。
薛素素腳底發軟,真真實實的跌倒地上。隨着房門落鎖的動靜傳來,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人瞬間抽光,整個人癱在冰涼的地面,怎麼都站不起來。
李君銘回到樓上,宋青山依舊保持着仰躺的姿勢,深邃的墨色眸子裏,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他本能的垂下頭,腦海中霎時閃過千般思緒。
“你想殺我。”宋青山看都不看他一眼,平鋪直述的調子沒有絲毫起伏。
李君銘沒有吭聲,清雋的容顏沉穩如常。
宋青山好似看透他一般,目光在他身上自上而下的審視數秒,薄唇冷漠的吐出幾個字:“就憑你也配。”
一時間誰也不說話,屋裏的氣氛頓時陷入膠着,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生生將沉默打破。宋青山勾起薄唇,絲毫不避忌接通:“我還活着,你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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