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情深不悔

李採薇拿着《黃帝內經》仔細地看，慕容煙雨見她遲遲不喝葯，在旁邊提醒着，“採薇，你要是不好好喝葯，等會兒少將軍來了，我又該挨罰了。”

李採薇吸了一口氣，“煙雨，你什麼時候站在他那邊了？”

慕容煙雨看着她日漸紅潤的臉色，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天，少將軍即使再忙，也會過來陪你，是個女人都羨慕你。”

李採薇抿了抿嘴，將書籍放下，“煙雨，東方玄燁是不是給你灌輸了什麼葯？”

慕容煙雨將葯端起遞給她，“趕緊喝，你這一病，我跟着也怠惰了。”

這段時間倒是安穩，不用去給霍氏請安，她剛想着，見一個丫鬟在外面道：“二少夫人，趙姨娘來了。”

李採薇忙放下藥，讓趙姨娘進來，旁邊居然站着采香，這倒是讓她覺得有些吃驚，“三娘，你怎麼過來了？”

趙姨娘微笑着讓采香將東西拿出來，“我給你帶了一些去淤血的葯，是裴大人親自配置送過來的。”

慕容煙雨忙收下，李採薇趕忙過去扶着趙姨娘，“三娘，你親自來看我，我就很開心。”

趙姨娘坐下來，仔細打量着她的臉色，“採薇，看臉色恢復地不錯。”

李採薇忙要煙雨沏了一壺參茶，“三娘，你身體倒是看起來不是很好，我讓你看看吧。”

即使不看，按照經驗，趙姨娘得的是癆病，這種病治不了根，只能緩和，就連在現代，也沒有藥物能完全治癒。李採薇將脈搭在趙姨娘的脈搏上，果然如自己預感的一樣，而且已經是晚期了。

李採薇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三娘，情況還好，我開幾服藥給你，喝了應該會很多。”

趙姨娘點頭笑了笑，“採薇，你也別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趙姨娘抿嘴笑道，“這次事情來得有點蹊蹺，按理來說，語嫣那孩子雖然脾氣驕縱了點，可不會有這樣的心思。”趙姨娘說著，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采香，“采香，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二少夫人說點事情。”

李採薇看了一眼采香，“三娘，采香怎麼會和你一起過來？”

“我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過來的，你受傷這件事情讓老爺知道了，為此事大怒，希望能徹底查辦此事，你娘不敢怠慢，最後查出是我的一個丫鬟，采香正好和我的丫鬟玩得來，向你娘求情，結果你娘要責罰采香，我知道那次你見到采香情緒分外激動，采香這孩子心靈手巧，幹活麻利，昨晚見她哭着跑到我跟前，要我收留她，可我苑裏不缺人，我想你這裏少個丫鬟，希望你能讓她留在府內。”

李採薇還沒有聽趙姨娘的話說完，心裏已經激動萬分了，“三娘，真是太感謝你了。”

趙姨娘突然臉色沉了下來，“只是采香跟隨你娘有了一段時間，就怕……”

李採薇微笑道，“三娘，我相信采香，就讓她過來吧。採薇苑就我和煙雨，兩個人怪悶的，采香過來還可以多一個伴。”

趙姨娘拿着手帕擋住嘴咳嗽起來，咳了半會兒，“採薇，這府內就你還是一個可以說話的知心人。”

“三娘，以後我常過去你苑裏坐坐，多陪你說說話。”

“也好，文瑤那孩子一直和我說很喜歡你，府內上上下下都對她指指點點的，她也就不敢出門。”

李採薇也大概明白趙姨娘所說的指指點點，東方文瑤年紀已經快十八了，這在古代是不吉利的事情。來提親的人也不少，只是文瑤有自己的主見。“三娘，聽說文瑤有個意中人。”

趙姨娘點了點頭，“有，只是她爹不同意。”

“是什麼人？說不定我可以幫助文瑤姐。其實我很羨慕文瑤姐，可以為愛情犧牲。”

趙姨娘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然也不會讓文瑤這麼乾等着。“是三王爺皇甫旦。”

李採薇點了點頭，“文瑤姐蘭心蕙質，多才多藝，三王爺英俊穩重，才華橫溢，兩人不管從外貌上還是從家世背景上都很般配，只是為什麼到現在文瑤姐還沒有…。”

“是她爹不同意，三王爺在先帝去世前，多次和先帝透露自己想當皇帝的想法，為此才被先帝貶到遙遠的燕國。將軍受先帝重視，當然不會未被先帝遺願。”

“三娘，先帝已經去世，新帝登基，而且國泰民安，文瑤姐和三王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去和爹說。”

“採薇，按理說，你嫁進將軍府也是皇帝的意思，自從你嫁進將軍府後，發生很多事情，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是好好養傷，將軍正幫文藥物色合適的人選。”

李採薇搖了搖頭，“三娘，你放心，我會說服爹同意文瑤的婚事。”

和趙姨娘說了會兒話，見趙姨娘的身體不太舒服，趕緊讓煙雨送她回去。李采香低着頭，見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趕忙過去，“二少夫人，小心點。”說著，仔細地扶着她。

“采香，扶着我去苑子裏面坐坐吧。”

“是。”李采香心細地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正好是一個槐樹。

李採薇坐下來，“采香，你也坐。”

李采香搖了搖頭，“二少夫人，奴婢不敢。”

奴婢一詞，立馬將兩人的地位拉開。

“采香，你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你若是有什麼難言之癮，可以和我說，我幫你解決。雖然你一直否認自己的身份呢，可是我知道你有什麼苦衷隱藏着，你不如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李采香握了握拳頭，挨着椅子也坐下來。

“采香，你是不記得之前的事情還是你真的只是李采香？”

李采香半低着頭，搖了搖頭。

“你失憶了？”

李采香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

“很多年了，我只記得十年前的事情。”

李採薇點了點頭，按照這樣推算，那采香肯定是自己的姐姐，“這些年，你做了些什麼？”

“一開始我在裴府當個丫鬟，夫人很喜歡我，可……後來少爺……我知道和少爺不可能在一起，少爺為了我離開了京城，夫人希望我能離開裴府，給了我一筆錢。我拿着錢離開了裴府，可我不知道去哪裏，我的家在哪裏？我只能躲着，一天我準備去找份工作，結果被一個喝醉酒的人……後來我就嫁給他了。”

李採薇見她的手被水泡的浮腫，手上還有很多厚繭，看樣子長年累月都幹着累活臟活。想到這裏，不禁有些心疼。

“采香，你真的對我一點映像都沒有？”

李采香搖了搖頭。

“我是你妹妹，你家在荷溪村，爹娘都已經……已經走了。雖然你失去了記憶，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姐姐，對着外人我們不方便公開關係，但是私下裏你叫我採薇就行，和小時候你叫我採薇一樣。”李採薇有些激動，姐姐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個痛，這麽多年過去，終於找到了失去聯絡的姐姐，這種高興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

“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可知道當年你嫁進胡府後，突然失蹤，爹娘都很想你，我也找了你很多年。”

李采香也有些激動，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既興奮又不敢相信。難當她興奮的心情，晚上的時候，她將葯很快的便喝完了。

慕容煙雨也知道原來采香是採薇在荷溪村的時候的姐姐，也倍感高興。

三個人拉開了家常，歡歡喜喜地聊起天來，“煙雨姐，采香姐，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我要找的人和我最親近的人都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慕容煙雨將李採薇手裏的酒壺拿下來，“採薇，你別喝了。”

李採薇將酒壺截住，“姐，你就讓我喝嘛，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這應該是我五歲以後最開心的一天。”

李采香拿着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煙雨，你就讓她喝吧。”

聽見外面有人敲門，李采香忙站起來，被李採薇扯住，“姐，你哪裏都不許去，我要時刻看着你。”

李采香輕輕抿嘴笑道，“採薇，別小孩子氣。”

李采香開了門，東方玄燁拿着三個布罩好的籠子站在外面。“少將軍。”李采香忙福了福身子。

東方玄燁皺了皺眉毛，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進屋后，慕容煙雨幫忙將籠子掛好，和采香出去。

東方玄燁見她微笑着坐在床邊的黃花木的椅子上，看着外面夜色凝重。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開心，眉眼之間都透着微笑。

他走過去，從後面擁着她的腰身，“採薇，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李採薇閉着眼睛，臉色緋紅，“你猜？”

“你的心思我永遠都猜不到，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先閉上眼睛，把手給我。”

李採薇將手搭過去，“那我就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

“可以睜開眼睛了！”

李採薇微微睜開眼睛，漫天的螢火蟲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黑夜裏，這些螢火蟲像是一盞盞小明燈，將屋內點亮。她忍不住用手抓了一個，“好美！”

“喜歡嗎？”

“喜歡。”

東方玄燁也忍不住抓了一隻，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手掌心攤開，“採薇，我就是這黑夜裏你要找的明燈，你願不願意？”

李採薇仰視着他，似乎看到了皇甫澈，想到了在劉家村時，那時候生活窮，夏日的時候，家成就會抓螢火蟲。眼前似乎恍惚着的是劉家成，一會兒又變成了東方玄燁，她使命地揉了揉眼睛，“家成，我願意。”

百世葯廬。

裴少卿將葯遞給他，“九哥，玉瑩的身體怕是……她一心為你，可偏偏得了這麼一個病。”

皇甫澈將葯拿過來，“少卿，謝謝你。”

“玉瑩心地善良，只可惜紅顏薄命，你也別想太多。”

皇甫澈點了點頭，眼裏卻依然帶着些顧慮，“聽說她被蛇咬傷了？”

裴少卿嗯了一下，“本來想和你說，可就是因為你們兩個的事情，採薇才被霍夫人責罰，所以就沒告訴你。”

皇甫澈隱忍地剋制着心裏的擔心，“好了沒有？”

“要不是玄燁，採薇怕是……不過服用了這麼多天葯，好得應該差不多了。”

皇甫澈欲言又止，眉頭緊皺，裴少卿當然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

“你是為玉瑩愧疚，一方面又剋制不住自己心裏對採薇的想念，你辜負了玉瑩，也辜負了採薇。你有心事，我也煩着，不過慶幸的事是，你因為將瘧疾控制住，立下大功，你又是金陽公主的親弟弟，又取得皇帝的信任。”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說著，到了京城中的一家酒樓。

見裴少卿接連飲下三杯酒，怕他喝醉，將他的酒壺攔住，“這麼喝不行。”

裴少卿推開他的手，“九哥，你知道為什麼採薇會選擇東方玄燁嗎？就是因為做什麼事情都這麼謹慎，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應該衝動一點，沒有必要事事都考慮得這麼周全。”

皇甫澈鬆開他的手，“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可偏偏就是女人我追不上。”

“具體說說。”

“她是我家的一個丫鬟，可我就是喜歡她，我娘知道后，將她趕出胡府，自從那以後，我到處找她，可是怎麼都找不到，也就是去將軍府給採薇診斷，突然發現原來我一直找的人居然就在將軍府。”

皇甫澈也倒了一杯酒，滿滿地灌上，一杯烈酒，滿肚的愁腸。

裴少卿冷笑道，“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同病相憐，要不要為我們兩個的同病相連干一杯？”

皇甫澈舉起酒杯二話不說幹了起來。

“九哥，這段日子你也不好熬吧，不過我佩服你，居然還可以如此淡定，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裏。”

皇甫澈看了一眼空的酒杯，滿滿地又倒了一杯。

“喝吧，胡景軒那臭小子現在全國各地跑，估計就是怕被逼婚，其實我還挺羨慕他，這樣就不必天天過着被逼成親的日子。”裴少卿拿起酒杯，和她舉杯。

衛榮焦急地站在旁邊，不知道怎麼辦，王爺因為經常有一頓沒一頓，幾次胃出血，這一下子喝了這麼多烈酒，能不能撐得住？

“王爺，你，你少喝點。”衛榮看着旁邊已經空了的十個酒壺，心驚肉跳。“王爺，您還是趕緊回去吧，你可千萬別再出事了。”

皇甫澈什麼都沒聽見，只知道當聽說她被賜婚嫁給東方玄燁后，整個人體內升起一股強烈的恨，恨自己的錯誤決定，恨自己的計劃失誤，一步錯步步錯。

只感覺到胸口很疼，一杯烈酒下去，喉頭一甜，噗地一下，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衛榮嚇得慌亂了，“王爺！”

裴少卿看了一眼地上，一團鮮血，忙止住他手裏的酒杯，“九哥，你胃出血了。”

衛榮忙解釋，這段時間王爺是怎麼度過來的，裴少卿一聽，知道大事不妙，從醉酒的狀態瞬間清醒過來，要出大事了！“衛榮，我們兩個扛着他回去葯廬，快！”

回到葯廬，先對他進行了一番診斷，發現確實是胃出血，並且加上他這一段時間的酗酒加上整日的失眠，五臟六腑都出現了問題。

裴少卿仔細地翻開他的眼睛，見到他眼睛慢慢失去光澤，現在這個時候，只有靠病人自身頑強的生命力才能支撐下去，看得出來，他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求生意識。“衛榮，你去將軍府，記住，想辦法不要驚動任何人，讓採薇過來，並且讓她立刻過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衛榮嚇得臉部都抽筋，點頭道：“裴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王爺！我這就立馬過去。”

衛榮認識將軍府的一個丫鬟，通過丫鬟通知到採薇姑娘。

李採薇正在梳妝打扮，見煙雨匆忙地進來，在她耳邊耳語了幾聲。李採薇愣了一下，手裏的象牙梳摔了兩半。看着地上的象牙梳足足有十秒。

突然站起來，不由分說，便往門外沖。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