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險叛逃

打開機關，程志強走進了山洞，莫延舉還在睡覺，在夢中還不時地發抖，恐懼地顫慄，嘴中模糊地說著囈語。程志強見此心裏很難受，他推了推莫延舉。莫延舉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程志強，意外欣喜地在他身上找葯。程志強起開，拿出了葯，在莫延舉眼前晃悠，他說：“我知道你想用你知道的秘密跟我換這些葯，現在就說吧，說完我就把葯給你。”

“武林中你師父最先提出要統一武林，建立一個制度。於是就有了武林總部，有了武林公約，選舉出了武林盟主。”莫延舉說話時眼睛一直盯着那瓶葯，不經意間朝程志強走去。

“這些我都知道。”

“自此以後武林中人都做起了統一武林的夢，你師傅、你父親、北莽金家、我師傅、左慶、玄真派、華山派……各幫派各展所長，明爭暗鬥，搶奪地盤，積聚財富。”

“說重點。”程志強把葯舉得高高的。

莫延舉用手抹了抹臉，咽了咽口水，清醒了一下，說：“左慶當笓沨門的掌門，在武林會議上，沐老先生是點了頭的，居然支持左慶當掌門。我發現左慶手上有我師傅的，一定是他殺了師父！”

“就因為沐老先生在武林會議上支持左慶當你們笓沨門的掌門，所以你懷疑沐老先生和左慶有陰謀？”程志強覺得莫延舉似乎到現在還有些不清醒。

“不不不，”莫延舉揉了揉眼睛，說：“左慶想要藉助沐老先生的人氣和威望，提出要和沐老先生合作，他們秘密地碰了幾次頭，交談了很多次。有一次，……”

程志強越聽越緊張。莫延舉湊近了他，壓低了聲音。

“有一次，他從安定山回來后很生氣，不住地罵沐老先生太貪心，是一隻狡猾的狐狸，被我聽見了。他告訴了我他們之間的交易，他們要讓你們金程兩家結怨。左慶讓我找人偽造一封信……”

“啊”程志強沒有想到，莫延舉用一根磨得很尖銳的樹枝刺進了他的腹部。莫延舉奪過葯，惶恐地跑了出去。

“你說那是一封什麼信？”程志強追着莫延舉的背影大喊，眼看着莫延舉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消失了。他忍着痛拔了樹枝，捂住了流血的傷口，他感覺傷口不是很深，應該是莫延舉沒有什麼力氣，太慌亂的緣故吧。

程志強追了出去，莫延舉已沒了蹤影，他顯然太慌亂了，連洞門的機關都沒關，洞口南邊有一隻模糊的手掌印。“千佛洞！”程志強想莫延舉肯定是要從千佛洞逃走。千萬不能讓他逃走，他渾渾噩噩的，千萬不能讓他死在了千佛洞，要是他為了逃避追趕放下了千鼎石那就更糟了。程志強越想越着急，朝千佛洞方向追去。

進了千佛洞，程志強直奔千鼎石所在的洞口。幸好千鼎石還在。程志強覺得很奇怪，這裏似乎沒有莫延舉進來的痕迹，難道莫延舉對這裏熟悉至極？早已順利地逃出了千佛洞？他摸了摸壁燈，很涼。

“沈大哥！”程志強想到如果莫延舉往右邊逃去，肯定會和沈大哥相遇。他越想越懊惱、越后怕。忍着傷痛，加快步子出去追。又經莫延舉的山洞時，程志強看到那個模糊的手掌印，想這也許是莫延舉慌亂中扒着洞口出來時留下的，他應該沒有那種故意迷惑人的心機。程志強又在路上看到跌落在路上的碎石塊，他已確定這是莫延舉從這裏跑過留下的痕迹。

程志強追到草棚，已是過去了一天一夜了，他看到沈大哥正在運氣解穴。莫延舉應該和沈大哥相遇過，他還點了沈大哥的穴。不過，謝天謝地，沈大哥無恙就好！程志強稍微鬆了口氣。

沈溪石解開穴，生氣地看着他，問：“是不是你放走了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見他很痛苦。你不在時他告訴我說他知道我師父和左慶的秘密，他讓我拿你身上的葯跟他交換。我……”

“別動！”沈溪石看到了程志強腹上的傷口在流血，趔趄着起來，走近幫他查看。傷口很深，沈溪石連忙取包袱，拿出創傷葯和繃帶，給他包紮。“你要放他逃跑，他為什麼還要傷害你？”

“我沒有要放他走。我只是想讓他減輕痛苦，讓他告訴我真相。”程志強說。

“那你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到這裏？”

“我看到洞口左邊有他的手印，我以為他要從千佛洞逃走，所以就追到了那裏。他為什麼不從千佛洞逃走？那裏不是最近的出口嗎？”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千佛洞那裏有出口，他肯定是要從他來時的‘尖嘴崖’那個地方出去的。他和我相遇時，我剛醒過來，他點了我的穴，沒有對我下毒手。這說明他還沒有完全泯滅良知，真希望我們的妻子和孩子也沒事！”

“你是說……”程志強想起了兩個女人和她們肚子裏的孩子，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沈溪石包紮好了，對程志強說：“你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要儘快地追過去看看。先走了！”

說完就飛奔追去。程志強顧不上自己的傷，也追了上去。

到了王美林和沐曉嫻居住的地方，沈溪石在門外輕輕地呼喊王美林的名字，可是沒有人應答。沈溪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推門闖了進去，屋子裏一片狼藉，像是被翻過的樣子。沈溪石不停地呼喊尋找，程志強也捂着傷口進來了，沒有王美林和沐曉嫻的影子，沈溪石又跑出屋外大喊。

不一會兒，從遠處傳來王美林輕輕的喊聲：“石頭哥，是你嗎？”

沈溪石和程志強急忙趕了上去，王美林和沐曉嫻相攜從遠處走來，她們的頭髮和衣衫很凌亂，顯然是和莫延舉遭遇過了。

“沒事吧？”沈溪石握住了王美林的雙手。沐曉嫻有些疑惑地朝走在後面的程志強迎了上去。

“沒事。莫大哥挾持了我們，把所有的葯都拿走了。”王美林驚魂未定地對沈溪石說。

“不要緊，不要緊。你們沒事就好。”沈溪石抱住了王美林。

“你怎麼啦？程大哥！”沐曉嫻驚訝地叫了起來。

程志強看到已經安全的沐曉嫻，扶着崖壁癱坐到了地上。他已經忍着傷痛，運氣力，駕輕功，飛奔了兩天三夜了。他的傷口處，有血滲流出來，沐曉嫻看到了很心痛和着急。程志強安慰她說：“沒關係，只是小傷，只要你沒事就好。”

沈溪石和王美林聽到喊聲，趕過來，看到程志強的傷，王美林也很驚訝：“是莫大哥幹得嗎？怎麼會這樣？”

沈溪石說：“別說了，快扶他回房間再包紮一下！”

他們把程志強扶到住處，給他重新上藥包紮。

程志強很內疚地對大家說：“都怪我讓莫延舉逃走了，才給大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希望他還沒有走出尖嘴崖！”沈溪石的話讓大家很驚異，沈溪石說：“尖嘴崖是位於絕生崖和太華山交界的一個出口，尖嘴崖外是**谷，它像一個迷宮，希望困住莫師兄。如果走出**谷，出了絕生崖，就會落到太華山華豐派的手裏。我曾聽聞華豐派里有人和左慶有關係，我怕他們發現莫師兄後會很快聯繫左慶。就算莫師兄沒被太華山的人發現，他也一定會忍受不住毒癮，再去找左慶，那時這絕生崖就不安全了。”

大家都沉默了。

“曉嫻，你們是怎麼與莫延舉遭遇的？”休息時，程志強問。

沐曉嫻看看王美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王大姐告訴了我原來谷大哥就是沈大哥，她告訴了我沈大哥的事。我和王大姐很投緣，相處的這幾日，我們想給肚子裏的兩個孩子指腹為婚。那天我們正在屋前的月桂樹下祭祀月老，給兩個孩子做媒。忽然莫延舉就出現了，他趁我們不備，用尖樹枝抵住我的喉嚨，挾持了我。他威脅美林姐帶他去找葯，他剛拿到葯，我肚子忽然就疼了起來，美林姐的肚子也疼了，他有些慌亂，就放了我們逃走了。”

程志強和沈溪石四目相對覺得很神奇。

“我怕他再返回來，就帶着曉嫻躲了起來，直到聽見你們的聲音才敢出來。”王美林說。

“美林，你和小嫻好好照顧志強，我得趕去尖嘴崖看看。”沈溪石說完準備走。

“我跟你一起去！”程志強勉強起身。

“你還是在此等我的消息吧！”

“你小心點兒！”王美林話音未落，沈溪石已走出屋外。

一路上有莫延舉留下的痕迹，但卻看不見他的人影，沈溪石心裏算着時間，覺得很難追得上他。來到尖嘴崖，他確信莫延舉走出**谷，還清晰地看到了莫延舉通過谷口的腳印，犯了很少的失誤通過的路線。他現在明白了師兄的心裏一直都記着出去的路，他一直都缺少抵制毒癮的意志，他缺乏對他們醫術的自信。沈溪石還看到了他種植在谷口周圍的醉黃花，被踐踏得一片狼藉。沈溪石很失望，哀嘆了一聲：“等不到孩子出生了，再無安寧之日了！”

看到沈溪石回來時沮喪的神情，大家都明白了結果，都低頭沉默。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王美林焦慮地問。

“想想左慶帶人進谷，我們怎麼能在眾人面前揭開左慶偽善的面具。為了我們的孩子還是要做好安全撤離的準備。”沈溪石的話說得很在理。

沈溪石和程志強他們馬上行動起來，開始了部署。他們將妻子們遷至千佛洞附近住下，擴搭了草棚，儲存了食物。

沈溪石收拾自己的醫學書籍時顯得很失落，他嘴裏喃喃自語地說：“可惜了我這麼多年的研究，得藏起來了。還沒有看到新葯的效果呢！為什麼師兄就是不信我呢？”他的話讓程志強更內疚。

這兒的草屋前也有一棵茂盛的月桂樹，看到這顆月桂樹，再看兩位妻子患難時親密團結的樣子，沈溪石和程志強不約而同地想，既是妻子們樂意，那似乎有必要再給他們的孩子舉行一次指腹為婚的儀式，是父母都在場的那種更為莊重的儀式。於是，設起了祭祀月老的道場。程志強夫婦和沈溪石夫婦並排跪下，四人在裊裊升起的炊煙前盟誓祝願，互換信物。沈溪石送給沐曉嫻一把鋒利名貴的匕首，他說這是他的父親送他學醫時送給他的。沐曉嫻摘下自己的金玉雙鐲送給王美林，她說這是自己的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兒媳婦肯定會是個像他媽媽一樣美的女孩，帶上這對鐲子一定更漂亮。忽有一陣清風吹過，月桂樹颯颯作響，洋洋洒洒落下滿天桂花，沐曉嫻和王美林同時感覺到肚中的孩子又在動了。

把妻子們安頓好了之後，沈溪石和程志強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尖嘴崖。

沈溪石在**谷里寫下了揭露左慶陰謀的話，程志強覺得**谷口兩邊的石壁又大又平整，就在左邊的岩石上用劍刻寫了一篇。沈溪石讀後說：“我沒有什麼過錯，無需向任何人告罪！”遂在右邊石壁上用筆寫了一篇。

他們在黃花地外安裝柵欄，設置了機關。沈溪石說：“這裏的黃花是一種常見的藥材，在別人看來很像是我刻意種植的，在外圍安置柵欄也在情理之中，卻沒有料到這些柵欄與殺人蜂巢相連。若有觸動，則殺人蜂至……”

程沈兩人都是性情仁厚之人，他們感覺這樣傷害武林中人，於心不忍。

“算了。絕生崖本就兇險，何須你我再設機關？屠害生靈，天地不容啊！”沈溪石悲嘆地說道。

他們不再設機關，速回妻子身邊。輪流偵察，等着那一天暴風雨的來臨。

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他們還沒來得及過幾天平靜的日子，程志強就打探到有一大隊人闖進了絕生崖底。他們緊張地等待着浩浩蕩蕩的武林大隊一步步地靠近。

說來莫延舉真的很不走運，剛出絕生崖大峽谷，還沒出太華山，就被盤踞在太華山一帶的華豐派發現。華豐派掌門的公子，與左慶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一刻也沒耽擱，就把莫延舉送到了笓沨門左慶的手裏。左慶帶着莫延舉見了武林盟主金武絕，金武絕了解情況后又緊急聯合江湖上有名望的武林人士。參考了大家的意見后，發出了武林頭號通緝令，號召武林各派派出得力幹將向絕生崖底進發。出乎意料的是參加這次追討的人數達到了空前的規模，各門各派、無門無派、甚至一些從沒有資格躋身江湖的地痞**，也都加入了進來。

金武絕的武林盟主之位多靠沐老先生的提攜，兩人關係一向深厚，可是這次發武林通緝令，沒有和沐老商議，只是在出發后才給沐老先生去了一封信說明此事。安定山裡丫頭馮環秀還是昏迷不醒，出人意料的是金澤績，那個往日對沐曉嫻迷戀不已的鐘山金門的公子金澤績，如今像一根木樁似的寸步不離地守在馮環秀的床前，任誰叫也無動於衷。沐老這一段時間被弄得焦頭爛額，金澤績在他面前目光獃滯，像完全沒有了魂魄，問什麼都只是搖頭。還有江湖上很多人來都來追問他怎會重現江湖？現在為此事，安定山的江湖地位一落千丈，往日令江湖人敬畏的安定山，如今竟被一些蚍蜉騷擾。更令他焦慮的是派出去很多人都沒有沐曉嫻和程志強的下落。煩悶之極，突然有弟子進來說有金武絕的來信，沐老看過後大喜，喃喃地說：“嫻兒還活着，她還活着！我總算是沒有辜負他娘的囑託呀！”遂吩咐弟子整點行裝向絕生崖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