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回 恨入骨落井下石 愛難抑明珠蒙塵
把最後一個鈿花貼在髮髻上,林聰兒對着鏡子左右照照,仔細看着那張小臉上每一處精心的妝容。
柳葉彎眉,俏挺的鼻子,被脂粉紅潤過後的雙頰,唇——
林聰兒用小指勾起並不算少數的粉,用手指在那原本就已經粉很厚的唇四周,又覆了一層。
再對鏡子瞧瞧——
雖然依舊腫的很高,但到底是蓋住了那本來的紅腫不堪。
林聰兒又拿起紅紙給嘴唇抿了一層紅色,再左右瞧瞧自個兒。
嗯,還不錯,像個俊俏的小媳婦兒。
山洞傳音效果極好,兩個粗俗不看的說話聲由遠及近。
“還別說,這娘們兒還真俊,咱三虎寨這回可是掏上了哈!”
“我操,你想啥呢?你以為還能輪着你?就這娘們兒這小身板子給咱仨老大輪班玩兒上個把月,還能剩給咱們個喘氣兒的?”
“哈哈,也是,不過你爺爺我惦記的可不是這個。”
“咋,你看上哥兒幾個逮着那個了?”
“噓——”
林聰兒不知什麼侍候已經站在兩個綠匪面前,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面帶微笑。
“二位大哥是來找我的么?”
“嗯,大虎爺兒讓你過去一趟!”那二匪看着打扮過後的林聰兒不掩銀邪,眼神*裸的盯着她一層單衣下那兩個不知道是因為餵過孩子,還是被糟蹋了一整晚的身子。
林聰兒似乎也察覺了,非但不避諱還有意無意的挺直身板兒。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道德門面就都是個屁,對她林聰兒來說——
風騷能讓她多條活路,她就風騷。
放蕩能讓她多個靠山,她就放蕩。
其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活着。
報仇。
“那麻煩二位兄弟帶路吧。”
林聰兒嫵媚一笑,隨二人而去,她的手在身後始終掐着腰,許是疼的麻木了,習慣了。
……
這世上的緣份兜兜轉轉,都說因果循環,但林聰兒絕沒有想到,這緣份竟然來的這樣快。
原本被大虎子摟進懷裏,用那還掛着酒菜的胡茬兒一頓剮蹭的侍候,林聰兒還壓不住心裏的反胃。
可不曾想——
老天爺竟送給她一份大禮,來讓她平衡。
又搓又揉的擺弄她一翻后,那大虎子忽然道:“我的心肝兒,我的肉誒,爺兒有個頭疼的事兒,你得幫爺兒掂掂輕重。”
林聰兒原本毫無興趣,茲聽着那大虎子皺着眉頭從頭說起。
原來在她來的前一天,幾個兄弟回老家辦事回來,跟汾河邊兒上揀了個娘們兒回來,那小娘們兒溜光水華的,一瞧那穿着打扮就是個大戶人家的,原本哥兒幾個是準備打聽出哪門哪戶后,敲點銀子,海撈一筆,可那娘們兒一報家門兒,可是嚇壞了這幾個弟兄。
“本宮可是堂堂大清朝公主,此番代我大清去哈薩克汗國和親,爾等鼠輩如若敢動我半根汗毛,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那小娘們兒這麼一說,可是弄的弟兄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又怕是假的白白讓人耍了,可也怕是萬一是真的,搞得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原本是關在那不知道怎麼辦,直到那三虎子提起,“呦,怎麼給忘了,咱那心肝兒可不是一般的人吶,她見過的世面可是比咱們哥兒幾個多的多。”
於是乎,這分辨‘真假鳳凰’的權利,就如此草草的落在了林聰兒的手裏。
……
人被關押在山洞的一個拐角兒,許是不常用,那四周牆壁開鑿的也是相當逼仄,
就連林聰兒這樣的嬌小身段兒,都要弓着身子才能進去。
林聰兒的腰上非但沒有好,經過昨兒晚上三個大漢、幾個時辰的輪番折騰,更是早已讓她疼到麻木。
可儘管如此,她彎下腰朝裏面走時,每走一步,心尖兒都是跳動的,每走一步,嘴角都是微揚的。
她甚至忘了去扶自己的腰,只專註的緊攥着拳頭。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那扭曲的渴望。
這樣的渴望直到走到最深處,見到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小姑娘時——
變成了現實。
林聰兒站的倍兒直,面對着眼前這個人,她刻意的在居高臨下,她想居高臨下,她必須居高臨下。
儘管她並不認識她的模樣兒,也不清楚她的身份。
可她認識那身衣裳,那衣裳上雀屏開展的孔雀,在整個大清朝,只有公主才能穿。
“怎麼樣,你認識嗎?”大虎子貼身過來。
林聰兒對他媚笑的同時,心下嘲道:蠢貨,沒人告訴過你,女人的話,最信不得的么?
“面生。”林聰兒點頭道,接連四下在那小姑娘身上打量,最後定睛在她用力掙脫捆綁的手上。
林聰兒走上前去,抓起她的手,翻過來看。
那是一雙並不嬌生慣養的手,甚至拇指和食指之間還有着厚厚的繭子。
林聰兒淡淡的道:“我雖不認識,可瞧着這雙手,可不像是養尊處優的公主的,到像是哪個帳房家的女兒,這繭子明眼一看就是個長年打算盤的。”
唔——
唔唔——
那小姑娘拚命的想要說什麼,只可惜嘴被布團兒緊緊塞着,什麼都說不出。
啪——
三虎子上前,二話不說給了那小姑娘一個巴掌。
“臭娘們兒!敢騙你爺爺們!爺爺們今兒個就讓你知道知道,騙爺爺們的下場!”
……
……
後來的後來,裂帛聲聲。
林聰兒離開時,眼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的悍匪,一臉銀邪的摩拳擦掌與她擦身。
拚了命的支吾聲不斷從身後傳來。
林聰兒下意識的拽拽衣襟,壓下心底那同昨夜一樣的噁心,她開始感謝那姑娘口中的布。
至少讓她僅有的良心依舊能夠安然麻木。
這怨不得她。
要怨就怨她自己的姓氏吧。
誰叫她偏偏要姓那,艾新覺羅。
……
咯噠,咯噠,咯噠——
月影剪剪,馬蹄聲聲。
精衛狂奔在歸化府的路上。
那手中的馬鞭子,每抽打一下馬,都會再抽一下自個兒。
抽的狠,抽的頻,抽得精衛身上,已經數不清有多少血痕,不少皮肉處依然翻外,鮮活的血肉晾在風中,只看上去,就是鑽心的疼痛。
可對精衛來說,這身體上的疼痛不及悔恨的萬分之一。
每每想起那丫頭丟的那一天,他都恨不得打死自己——
那天夜裏,和親隊伍行至汾水河邊紮營,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每到夜裏,精衛都難以入睡。
只是遠遠的看着那鸞架,都會讓他不由想到那天的‘夢’。
心尖兒像是着了一把火一般,灼燙的他坐立難安。
待大家都睡下了,他一人獨自走到河邊,褪去了那一身壓得他快喘不過氣的盔甲,整個人‘撲通’一躍,沒入水中。
他任由自己沉在那冰冷的水下,四肢死屍般的展開,直到周遭的水壓壓的他胸腔憋的生疼,他才肯浮到水面。
就這樣,反反覆復。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重複了多少次。
他只知道那冰涼刺骨的感覺對他是有效的,至少周身的涼意,讓他能夠暫時忘卻心頭的那把越燃越烈的火。
然——
一切冷靜瞬間破滅。
當精衛察覺自己被整個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之後,只反應了一刻,便全身僵硬。
“你儘管甩開我,可別說我沒告訴你,我不會游水。”那倔強且脆靈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精衛恨不得回頭抽她一個巴掌!
“你瘋了嗎!我沒穿衣服!”精衛幾乎是用全力在吼,他氣的全身哆嗦,卻因為她那句‘我不會水’,未動分毫。
烏布里像是沒聽見,任由自個兒的腦袋壓在他的耳朵邊上,她咯咯笑着,應着他的話兒。
“沒事兒,你不吃虧,因為我也沒穿衣裳。”
“!”
精衛除了鼻孔噴薄着怒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該義正嚴詞的譴責這丫頭不顧廉恥的!
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那個被身後那滑膩的嬌軀緊緊貼纏的自己,又着了火。
熊熊大火。
他用力的往岸邊划水,划啊,划啊,他明明看見離岸邊是那樣的近,為什麼他怎麼也划不到?
而比那貼着他身體更為火熱的,還有那耳邊一聲聲暖語,一股股熱氣——
“嘿,我說你就認了吧。”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
“怎麼樣?我這拉下了臉送上門兒的,能不能給我個面子?”
終於劃到划不動的淺水處,精衛剛要站起來,卻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舉動讓場面更為尷尬。
“瞧瞧你這身體多誠實?”烏布里笑的花枝亂顫,然她雖口上的大方,內心的緊張卻還是讓她視線下意識的躲着那陌生的反應。
她坐在水裏,賴皮的死纏着精衛虯勁的胳膊,整個身體無意識的貼上去。
沒辦法,水裏太冷了,他的身體太暖了。
而這舉動卻讓精衛誤會以至憤怒不已,“你這丫頭到底還要不要臉!”
話才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無意說這樣重的話,但他有限的語言表達,讓他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緊咬着牙,看着那個眼窩倏的就泛淚的丫頭。
他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可是已經收不回來了。
“我就不要臉了怎麼著?我烏布里就想見識見識我喜歡的男人的身子還不行嗎!難不成我姓艾新覺羅,我就活該這輩子都只能面對一個比我爺爺還大的老頭!”
“……”
精衛啞口無言,縱然他有千言萬語,可只看着眼前這個淚眼嚶嚶的丫頭,他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尖兒那無可名狀的抽疼又起——
可對視了許久許久之後,到底是理智戰勝了自己。
精衛一把甩開她,背對着她一步步走向深處。
只留下一句比這冷水還要讓烏布里刺骨寒心的話。
“你走吧,別再羞辱我,也羞辱你自己了。”
……
少時,那水花聲,讓精衛知道,她走了。
可精衛沒想到的是,她這一走,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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