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斷掌閨秀斷香魂 土棍潑猴懲初偷
?詩曰:月老一根線,錯綁兩個人。
本是天與地,卻入一宅門。
初一勾天雷,十五動地火。
怒罵皆由過,卻道是**。
咱今兒這故事得從天津衛的長蘆巡鹽御史果齊遜老爺家說起。
初伏剛過,熱的人心裏煩躁的有如野驢脫韁。
御史府長廊中,一婦人哭跪在御史老爺果齊遜面前。
“老爺,求求您看在你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上,饒過叔荊吧,她自小身子就弱,這一碗紅花下去,你叫她如何受得了!”
“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也得受!如今這當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她!讓開!”
“不讓!你要是非橫了一條心,就先拿了我的命,到時候下了地府,我們娘們兒也好做個伴兒!”
“你!你!你這蠢婦,有什麼臉鬧!都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自小慣上了天,針線不懂,詩書不通,成日就知道跟那些個戶下奴才混在一起,如今到好了,竟有了這野種!早知有今天,當年我就不該心軟留她這個禍害在身邊!”
“禍害?這話說的好一個絕情!是,叔荊是有錯,可她就算千般錯,也是你我唯一的女兒啊!”
“我絕情?我若真絕情,當初早該聽阿瑪的話,把這斷掌的禍害過繼給人!偏我不落忍,一直帶她在身邊,本以為如今叫皇上指給睿親王做繼福晉,這天大的好事算是破了這橫命,可如今你讓我如何把這揣着孽種的丫頭送進王府?你怎麼那麼糊塗!今兒若我不親手打了這孽種!日後進京,我葉赫那拉滿門的腦袋都兜不起這醜事!”
且說這果齊遜逼女打胎,雖是殘忍,可到底是句句在理兒,哪管他爹是當朝宰輔,武英殿一品大學士,也絕對鬧不得皇家的臉面,更何況這睿親王可是皇后所出,性子又極其古怪格路,哪裏任由他往臉上抹灰?
抹抹眼淚兒,婦人終是起身抽搭着讓了路,可誰知——
砰!
只聽得室內一聲悶響,片刻傳來丫頭的尖叫,待果齊遜夫婦進屋一看,大驚!
這丫頭竟一頭碰死在牆上!
這!這!這!
“孽障啊!孽障啊!”果齊遜捶胸頓足,悲憤交加,眼淚渣兒都沒處撇。
這丫頭如今到是去的利索!可這睿親王的納彩禮已收,過些日子他要拿什麼送進北京城?
在偷偷摸摸小斂了女兒之後,果齊遜一心只為滿門前途着急,終日只緊皺眉頭踱步在書房,卻無計可施,偏生又不敢張揚。
直至三日後的晌午,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婧雅施施前來。
“婧雅願為老爺和夫人分憂。”
但說婧雅這丫頭,素日就是個性子穩重之人,辦事向來十分妥帖,自打這大小姐橫死這段日子,府里的大事小情無一不是她替夫人操持,事事規矩,無一錯亂。
如今果齊遜正是焦頭爛額之際,一聽這有門子,只當這丫頭是救命活佛,“有什麼好法子,快說!”
“狸貓換太子。”婧雅道。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人替小姐嫁進京,反正打從小姐三歲來了天津衛后,京城的親戚也沒人再見過小姐,就算覺得眼生也不過都會認為是女大十八變。”
聽罷,果齊遜搖頭嘆道:“哎……這辦法我早已想過數遍,但你可知道,皇上指下這門親事,都是因為那睿親王也是個雙手斷掌的命硬之人,他這幾年接連剋死了兩個福晉,這才把叔荊指給了他,要說在這天津衛,找個十五六歲的丫頭也不是難事兒,可要是找個雙手都斷掌的丫頭,一時間去哪兒找?”
“也不是沒有,我到聽人家說起過,只是……”
見她遲疑,果齊遜倏的站起來,抬高聲調,急急問道,“只是什麼?”
“這人……是個混星子。”
且說這一日,仙人館裏頭可是鬧翻了天。
敢晌午客人還都摟着姑娘在房裏睡覺的當下,咕咚一聲兒小二樓就砸下來一光屁股的大姑娘,緊接着就是哭天搶地的一頓嚎。
“殺人了!快來人啊!殺人了!”
半晌,四下的窗子都推開了,很快圍滿了人,自然,也有那個才從塌上爬起來,滿眼惺忪的石猴子。
這會兒石猴子只穿一黑褂,許是起的匆忙,扣子還系串了一個,摺摺巴巴的邋裏邋遢,不過這可絲毫沒損了她的威風,待她晃晃噠噠的一過來,那姑娘哭的是更慘了。
“我說小猴爺兒!您可來了!您今兒說什麼都得給我討個公道!今早我睡醒,就看見那老坦兒偷着動我那首飾匣子,我喝他,他竟掐我脖子,要不是我這跳下樓來,今兒我就死他手了!”
石猴子揉着睡眼瞟她一眼,也沒當回事兒,只順勢坐到剛給她搬過來的凳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兒,頗有閑心的逗上了哏兒。
“我說你還真是彪,啥也不琢磨就往下跳,你說你介都是吃腿兒飯的,介腿兒摔斷了,那活着還有嘛意思?”
人群里發出了呵呵的笑聲。
不一會兒,那偷東西的人就被人給架下來,帶到了石猴子的面前,這會兒她正從穀子手裏接過一磨花水晶瓶的鼻煙壺,倒出些鼻煙兒,用大拇指一撇一捺的蹭在鼻端兩下,接着打了兩個噴嚏,精神了許多,這才擼擼袖子瞅瞅眼前這矮胖的嚇的臉黢青的老坦兒。
“就是你介么個蛤蟆,擾了小爺兒的美夢?”
這老坦兒本就是個雛偷兒,誰知初來天津衛頭回下手就讓人給抓個正着,還生生惹上了這天津衛頭一號的女混星子頭上,那真是嚇的只差一哆嗦,就尿了褲子了。
“小……小猴爺兒,我……我糊塗我……我……反正我……我也啥都沒偷成……”
石猴子撇撇他,抬高了音調,“嘿,我說你介老坦兒有意思,你吃了粑粑又拉出來,那叫沒聞過臭味兒么?”
人群又是一陣笑聲。
見那人只哆嗦,也不吱聲,石猴子不耐煩的朝他啐了一口唾沫,“我操,半天壓不出一杠子屁來,瞧你介個熊樣兒,也他媽是沒錢賠了。”
“是……是啊,你就放……放了我吧。”
“放了你?”石猴子眼珠子一轉,笑道,“那可不成,今兒就是死蛤蟆我也得攥出點兒尿來,不然我介大姐樓也跳了,腚也光了,你不給個交待也不是個事兒。”
見她態度樂呵,老坦兒心裏一緩,抬臉兒問道,“啥交待?”
搓搓下巴,眼珠兒轉了兩圈兒,石猴子道,“要麼介樣兒,我介大姐光着腚,要不你也光個腚吧。”
只是光腚?
那老坦兒原以為今兒得撂半條命在這兒,這下一聽竟只如此,當下臉都不要了,直接站倍兒直,一把褪了褲子,可才聽着笑聲四起的當下,忽的一陣劇痛,嗷的一聲兒捂住了竄血的襠!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笑聲剎然而止,人群倒抽氣一片,誰也沒成想這石猴子忽的就抽把刀就直接把人前後削了個光不出溜!
“成了,介下腚算光利索了,那個,我還得睡個回籠覺,今兒就不陪你耍了啊。”說罷,打了一哈欠,石猴子又晃晃蕩盪的就要回去補覺,穀子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後。
且說,這一幕都落進了前來尋人的果齊遜眼裏,只聽着那被斷根男子殺豬般的慘叫,他都覺得后脊梁骨一陣冷汗,半晌只覺得頭疼欲裂,愁苦不堪!
只嘆——
這丫頭一副無賴嘴臉,全身地痞模樣,如若真叫她來替身,究竟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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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不出味兒,請試讀四章,不好點叉,我送你。
多一分耐心,留一個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