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我這個學生當得着實不怎麼稱職。

在我寧死不從據理力爭用“我才不想練陰陽合手印把手搞成這個樣子”這個借口成功惹怒了大司命之後，她把我丟給了少司命全權指導。

少司命雖然沉默寡言，但卻是個很好的師傅。

我跟着她學習陰陽玉手印和萬葉飛花流，她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練習，只有我出現錯誤的時候才會出手指點我一二。

只要是學生就不會喜歡那些啰啰嗦嗦的老學究，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少司命這個師傅，深得我心。

我在皓月軒里暫住下來，跟着少司命學習操控植物的術法。

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難，很快我就可以像她一樣讓樹葉隨我的心意在指尖自如旋轉，隨意可以化為奪人性命的殺人利器。

學會了之後，我喜歡倚在窗邊看着皓月軒里盛開的唯美絢麗的櫻花，讓那些淡粉柔美的花瓣聚成一條淡粉色的匹練，看着它們在我的指尖柔柔纏繞。

風華無雙。

傾城，絕麗。

少司命只是安靜的站在我旁邊，面紗后的臉平靜不起波瀾。

那雙眼睛，是清澈而空洞的。

彷彿，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感情。

我覺得可惜，明明是那麼好看的眼睛。

突然很好奇，她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的。

“師傅。”我自顧自地開口，不管她有沒有在聽。

“聽說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巨大的黑暗和傷痛，那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創口。縱使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都依然無法被觸及。哪怕想起它，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那雙眼睛裏，第一次染上了驚訝的神色。

“那麼師傅，你有那樣的傷口嗎？”

或許，我最擅長的就是讓別人再次血淋淋地揭開內心深處那個再也不願被觸及的傷口。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從來不是。

“師傅，難道你想說，你沒有嗎？”

我側過臉看她，企圖在那雙好看的過分也冷漠的過分的眼睛裏再次找到一絲一毫的漣漪。

沒有。

她的眼依舊死寂不見生機，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我閉上眼，感受着陽光落在臉上的透明柔暖的溫度。

良久。

彷彿死寂般的沉默。

睜開眼時，眼中映出的是無聲轉身離開的纖細背影。

我輕笑，縱身從皓月軒里最高的挽星台上一躍而下。

挽星台下，是星魂仰頭看着我的焦急面容。

風捲起我的淺紫色裙袂。

彷彿盛開了一朵絕世的紫蓮。

感受到我穩穩落入那人的臂彎中。

聽見星魂帶着責備和惱怒的聲音響起：“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你不要命了？”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笑容依舊：“因為我知道，星魂會接住我的啊。”

藉助他的眼眸，我看到我的臉上滿是清甜的笑容。

虛假的，讓我想作嘔。

只是星魂似乎隱有不安，把我放下來急切道：“惜兒，你要乖乖地呆在這裏，哪也不許去，聽見沒有？”

“為什麼？”

他並沒有回答我，轉身對大司命說：“看好聖女，哪也不許讓她去——這是命令。”

這是他第一次喊我聖女。

我的瞳孔中映出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強烈的不安預感再次襲來。

左心房處突如其來湧上來的彷彿失去了最重要東西一般的疼，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沉煜嗎？

還是……他？

那個為了送我生辰禮物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的人，那個會笑的眼睛彎彎喚我丫頭的人，那個喜歡揉着我的頭笑着說我們家小孩是全天下最優秀的人。

那個……給了我全世界，卻被嬴政親手抹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