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把柄
“彤彤，傻丫頭，”李時桐淡淡一抹笑，他沒抱她，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像撫慰孩子一樣的語氣，“在下哪點好，值得你這樣？”
“好的地方多着呢，”簡彤撒嬌似的把小臉在李時桐懷裏蹭了蹭，然後微一抬眼細看他好看的臉，“比如哥哥是君子，彤彤喜歡君子。”
李時桐不以為然的一笑：“可是彤彤，君子不止哥一個呀，比哥條件好很多的君子多了去了，他們……”
他話沒說完就讓她的小手心蓋住了唇，她執拗的小聲反駁：
“我眼裏只有哥哥是君子，也只喜歡哥哥這個君子。”
李時桐心一動，情不自禁的將他的手疊上簡彤的手背，握着她的手在唇邊輕摩挲着，嘴中囁嚅說：“彤彤，有時候，在下真不希望我是你‘哥哥’。”
“你本來就不是，”簡彤調皮的笑着提醒，“但我把你當做兄長一樣的敬和愛，哥，不要拒絕我，好嗎？”
李時桐又一怔，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了，心跳得厲害，手心也滲出了汗，他把簡彤從他懷中拉了出來，脈脈的凝望她：
“彤彤，答應哥，無論你是否嫁人，從今日起，你要裹腳。”
“可是哥，我，我已經過了裹腳的年齡了呀。”簡彤有些委屈以商量的口吻說，“我不裹腳好嗎……”
“不能！”李時桐斬截的說，“彤彤，這是制度，身在這個朝代每個女子都應當遵守，”他頓了頓，語氣不那麼重了，“彤彤，你要知道不裹腳的女子會備受嘲笑和歧視，想嫁人都難，哥不希望你這樣……”
“那麼，哥，我只想問你，你喜歡裹小腳的女子，是嗎？”簡彤仍然不甘心的問。
她期待李時桐說幾句包容和理解的話，不料李時桐卻很肯定的說：
“是的，還有‘三從四德’。”
簡彤倒吸一口冷氣，一股無名之火騰得在她心中升起，她瞪着眼，紅着臉，之前對李時桐的柔情似水一下子被怒火焚燒得灰飛煙滅。
“哥，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好好想想。”簡彤冷冷的側過身子。
“彤彤，你記住，哥是為了你好，所以……”
“明白。”她皺皺眉，生硬的打斷說。
李時桐也看出了簡彤神色的不對勁，深知她的性子，再多說只會惹得她更不高興，於是搖搖頭嘆一口氣，饒過她走出門去……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簡彤才無力的朝身後的桌子靠過去——裹小腳？！見鬼的東西，什麼玩意兒！自己當真要屈服於那早被遺棄了千年的封建制度和陋俗么？再者，裹小腳真就那麼好看？還在現代的時候自己曾不止一次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古代女子裹小腳到底是怎樣一種情形，結果被一張張因“裹小腳”而畸形的腳丫子圖片給弄得觸目驚心，連連作嘔，tmd那是腳嗎？古代人的審美觀就這麼雷人？
房間裏安靜極了，而簡彤的心卻煩擾不堪，她壓抑得快受不了了，亟（ji）待狠狠發泄一通——
“去你媽的裹小腳，”簡彤對着空曠的房間大聲罵了出來，“該死的制度，發明裹小腳的南唐李後主真該直接下地獄……”
簡彤越罵越氣，越罵越激動，三兩下扯下腳下的兩隻長襪子捲成一團，然後用力向前方拋去——
“老娘我明天連襪子都不穿，倒要看看這制度能耐我何！”簡彤赤紅着小臉對着空氣大聲叫嚷。
“……哎呀，我的天，這誰的襪子仍到我臉上了，夠缺德……”
從房間長椅後面傳出一個聲音。
再沒有比這聲響更讓簡彤感到惶恐不安的了——她吃驚的微啟紅唇，眼睛四處搜尋着聲源：真是見鬼！這房間裏怎麼會有人？
公孫訣從長椅後面站了起來，一隻手拿着簡彤的一雙襪子，嘴角邊帶着譏諷的笑意朝簡彤走去！
又是他！簡彤氣急敗壞的心想，為什麼他總是這麼陰魂不散呢，不管走到哪都能碰到他！
“公孫訣，你應該讓人知道你這兒才對！”簡彤冷若冰霜的說，並且努力裝出一副尊嚴的樣子來。
“在下要是讓人知道在這兒，可就錯過一場好戲咯，”公孫訣壞笑的說著走近簡彤，把襪子遞到她眼前，“簡姑娘，襪子還你。”
“你真不是個君子！”簡彤杏眸圓睜，磨牙切齒的接過那雙襪子。
“在下可從來沒標榜自己是君子，”公孫訣無所謂的笑笑，“可是簡姑娘你也不是什麼淑女，”他肯定的說，譏笑的聳了聳眉峰，“因為淑女是不會像你這般‘粗野’——又罵髒話又拖襪子還……”
“閉嘴！”簡彤忍無可忍了——如果她事先知道這房間有人的話，打死她也不會這麼乾的。
“簡姑娘放心，淑女對於我這樣的浪子毫無吸引力，”公孫訣嘴角帶着欣賞的笑意，“在你之前，在下所見過的女子無一例外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簡姑娘你，着實令在下眼前一亮——就算現在身處千人的環境，我也能一眼認出你，因此，簡姑娘女扮男裝也沒用。”
簡彤肺都要氣炸了，自以為自己這身男兒裝能夠瞞得了所有人，並且剛才進會場時也證明了這一點，可這公孫訣竟毫不費力就認出了她，還給他這麼肆無忌憚的羞辱，真巴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是她現在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耳聞目睹了之前房間發生的一切，得忍耐。
“公孫公子怎麼會到這來的，”她撿起早已碎落一地、胡亂拼湊在一起的自尊，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這藥材商會與你何干？”
“當然有關係，”公孫訣抬手輕捋了一下唇上的髭鬚，輕描淡寫的說，“這是我辦的。”
“你辦的？”簡彤小有意外的反問，“我怎麼聽我哥說是官方……”
“我出錢給他們辦的，然後從他們那裏拿點好處，但我對這場無聊透頂的藥材商會毫無興趣，所以到這來圖個清靜，卻有幸被一場‘小插曲’給打攪，”公孫訣不懷好意的笑說，他聽到她提起李時桐，一臉的不屑，“簡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你那個窮酸迂腐、頑固不化的‘哥哥’，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能令你如此痴心？”
“關你什麼事！”她瞪他一眼，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個音鍵。
“百無一用是書生！”公孫訣一聲冷哼，臉上浮出一絲輕蔑，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自在的笑意，“在下是真不明白，像簡姑娘這樣一個性情剛烈、聰明又有頭腦的女子怎麼會看上你哥哥這樣一個只會滿嘴‘仁義道德’實則手無縛雞之力的舊書生？”
“你給他提鞋都不配！”簡彤憤怒的喊道。
“哦，是嗎？”公孫訣雲淡風輕的拂拂袖子，他又上前一步，深邃如井的雙眸把她的絕世容顏緊緊鎖在視線之內，“可他現在卻要你裹小腳，要你屈服在一個你痛恨的制度之下，簡姑娘當真認為他這是喜歡你，為你好？”
“不要再說了，”簡彤懊惱的一擺手，轉過臉去，“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料不到公孫訣一把將簡彤摟進懷裏，她心頭一凜——
“公孫訣，你幹什麼？放手！”她在他的懷裏使勁扭動掙扎，可兩胳膊給他夾在長臂之下，動一下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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