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挖牆腳
見公孫訣跨上高頭大馬，絕塵而去，簡彤才長長吁了一口氣，她三兩步跑進廚房扯下粉色面紗——被憋壞了，矇著面紗說話行事真是諸多不便，突然間發覺她這是在自找罪受。史香蘭跟進來，走到簡彤身旁，親拍她的後背說：“彤丫頭，你沒事吧，瞧把你嚇的。”
“我沒被嚇着，嫂子，”簡彤轉臉看去，替自己辯道，“是讓這面紗布給捂得快悶死了。”
“哈哈，”史香蘭樂得歡，掩嘴而笑，“那還不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戴什麼面紗，還說自己是丑姑娘，哎……”
“不瞞蘭嫂，我有我的原因，”簡彤沉下臉說，“不過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嫂子說，日後若有機會定當相告。”
“其實我們這一帶的人都知道他，只不過裝作不認識而已，”史香蘭忽然停止了說笑，嘆口氣道，“他名叫‘公孫訣’，被逐出門戶的公孫家族大公子，名聲很差，很多人不願意接納他。”
簡彤吃驚的看向史香蘭：“那蘭嫂，你還……”
史香蘭嘴角抹過一絲笑：“我怎麼了？我們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況且他又不是白吃白喝，每次給的還挺多。”
“他這次付多少涼麵錢？”簡彤饒有趣味的看着史香蘭問。
“十文錢！”史香蘭亮出十個手指頭得意在簡彤眼前晃了晃，笑說，“以前都是五文，估計這次你做得雞蛋涼麵好吃。”
十文？！那確實相當多了——簡彤心想，據她所知，一文錢就能買一個燒餅和饅頭，即便是加上一碗涼麵（涼菜因為臨時沒有所以沒上）不會超過四文錢，看來這個公孫訣的錢財不可小覷。
“可我不是聽說，他有自己開食樓和客棧嗎？”簡彤道出心中的疑惑，“為什麼還到別的地方吃飯？”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史香蘭擰着眉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到別處吃的情況也比較少，並非天天如此。”
直覺告訴簡彤，公孫訣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不為人所知罷了。
“老闆娘，簡姑娘，來兩碗熱粥，兩個饅頭，兩塊燒餅，”鐵蛋從門外探進頭，“客官說要快些。”
“好的，就來。”簡彤應和着，與史香蘭忙活起來……
才剛送出去，回了廚房，又聽到鐵蛋吆喝着說要上菜，從清晨起就忙到日上三竿，才吃過午飯休息兩個時辰就要着手準備下午的點心和晚飯，半月下來，簡彤累得肩酸腰疼，她這才明白廚房的工作並不輕鬆，特別是人手不夠的時候，洗、切、生火、炒菜都得自己來，很辛苦。
李時升夫婦看在眼裏，表示說現在店裏生意日漸好轉，考慮再找一個幫手，問簡彤有沒有認識的鄰居小姐妹會懂這些的，簡彤直接“舉薦”了好朋友煙翠，李時桐夫婦笑着答應下來，說等過了這個月就讓她來。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一天清晨，簡彤獨自一人上街採購瓜果蔬菜，回來途徑一個小巷時，被一個中年人攔下，這個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食為天”競爭對手、城北“美食城”的老闆司馬朋，簡彤知曉此人貪財成性，見不得別人比他好，所以不願搭理。
“小姑娘，意欲何往？”司馬朋皮笑肉不笑的伸長手臂攔住去路。
“我‘意欲何往’你不都看到了嗎，司馬老闆，”簡彤側目而視，后將手上菜籃子提到司馬朋眼前，譏諷的說，“你不要告訴我，說你不認得這些。這樣擋道是什麼意思，你又‘意欲何為’？”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那麼鋒芒畢露嘛，”司馬朋假笑比他真生氣要自然的多，“我就是想問問，‘食為天’給了多少工錢，讓你這麼賣命？”
簡彤一怔，當下明白他是來“挖牆腳”的，於是就想戲弄一番，道：
“司馬老闆何意？”簡彤斜眼一笑。
“小姑娘快人快語，我也就不彎彎繞了，”司馬朋露出了他奸商的嘴臉，“以小姑娘之手藝在‘食為天’做事真是大材小用，何不到我‘美食城’來，一則優越的環境會讓你的才能得到充分的施展，讓你的廚藝發揮到極致；二則所得工錢也比‘食為天’多出一倍，簡姑娘何樂而不為？”
司馬朋看似“禮賢下士”、“求才若渴”的摸樣，說話時卻歪嘴揚下巴，一副屈尊俯就的嘴臉。簡彤一眼就看穿了司馬朋的把戲——他打心眼裏就認為女流之輩一無是處，若不是她的廚藝讓“食為天”生意越來越好而擋了他的財路，他才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那司馬老闆打算給我多少工錢？”簡彤忍住內心的怒火和惡感，冷冰冰的問。
“‘食為天’付你多少，我給你雙倍。”司馬朋滿以為簡彤已上鉤，迫不及待的加大誘惑砝碼，“而且管吃管住。”
料不到簡彤伸手拍拍自己衣袖道：“抱歉，司馬老闆，你那裏廟大，不是我這等無名小輩呆的地方，再者，老話說的好，‘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你老就不怕我這‘食為天’的‘橘’到了‘美食城’就變成了‘枳’？”
“願聞其詳！”司馬朋滿腦子都是錢，那裏曉得簡彤是在引經據典的諷喻他的人品。
“就是說‘水土不服’，”簡彤不耐煩的擺擺手像趕蒼蠅，“我這‘橘’沒法在你‘美食城’生存，會變成又苦又澀的‘枳’，說白了就是，我會變得笨手笨腳討你的嫌。”
不等司馬朋品味出其中之意，簡彤已經甩頭走人，他霎時感到自己是拿“熱臉貼了冷屁股”，一種被侮辱與被損害的情緒使他氣得頭腦發熱，身體發冷，對着簡彤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揚長而去。
而簡彤則是一路笑着走回“食為天”的，一想到方才把司馬朋氣急的說不出話來，那張臉憋得像猴屁股似的，她就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以至於過往的行人紛紛朝她看去，徒增了不少“回頭率”。
當回到“食為天”的時候，店裏客滿，史蘭香在廚房內外出入的忙碌，鐵蛋在招呼客人，因為是早點，沒有複雜的菜肴要洗切炒等，所以簡單許多。簡彤提着大菜籃正待走進廚房，就看到有個年輕農婦懷抱着個小嬰兒走進店裏，滿面愁容的坐到角落不言不語，簡彤心生好奇，主動走上前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