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不久之後，也是當秋天到來的時候，姚瑤的孩子出生了。那天，吳明不在家，姚瑤給他也給柳葉打了電話，柳葉到她家的時候吳明還沒到，柳葉忙着把她送到了醫院，然後柳葉又給姚瑤的父母打了電話，等到孩子出生了，吳明才到。柳葉看他來了，就說：“你怎麼才來啊，孩子已經出生了，你當爸爸了，要對姚瑤好一點。”吳明說：“這個自然，她是我老婆，男孩還是女孩？”柳葉說：“是個男孩。”吳明高興地說：“我就想要個兒子。”說著就去病房裏頭看，他趴在孩子的臉上看來看去，那高興勁都寫在了臉上。姚瑤睡在床上，看到吳明對孩子的親熱勁，她覺得孩子也許喚醒了他，他也許會做一個好爸爸的。

因為是順產，姚瑤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就回家了，吳明的母親並沒有來，所以姚瑤的媽媽就擔當起了幫姚瑤做月子的責任。自從孩子出生，吳明也不大往外跑了，基本上天天都在家裏幫忙，姚瑤以為他是覺得有孩子了，認識到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了，所以沒跟母親說他和自己之間有矛盾的事，她覺得只要他改，好好對待她和孩子，她為了孩子會接受他的。

一個月子下來，姚瑤吃胖了，孩子也吃得白白胖胖的，吳明天天在家裏照顧的很好，姚媽媽也就放了心，過完一個月她就回去了。可自從姚媽媽走了，吳明就不像以前了，時常地不回家來，姚瑤一個人忙這忙那的團團轉，她心裏頭氣啊，本以為吳明會改好，沒想到他還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姚瑤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她要和他離婚。那天，姚瑤把孩子喂好，就坐在沙發上等吳明，吳明回來的很晚，他一進門就看到姚瑤坐在沙發上，有些奇怪，說：“我兒子呢？”姚瑤說：“你不用操心，你整天不回家，沒有資格問這，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已經受夠你了，我要和你離婚。”吳明說：“離婚？我不會離婚的。”姚瑤說：“你不離也得離，我不想和你吵架，孩子我帶走，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吳明說：“那不行，你說離就離，還要帶走孩子，哪錢怎麼辦？”姚瑤說：“你每個月給孩子點撫養費，我不會訛你的。”吳明大笑：“你想得美，所有的錢都是我的，借你家的錢我也不會還。”姚瑤站起來，說：“那不行，如果你不還，我會到法院告你。”吳明走上前把她推到了沙發上，說：“你還厲害了，想告我，有本事你去啊。”說著就上來打姚瑤，姚瑤怎麼能打得過他，直到孩子哭了，吳明才停手，姚瑤的身上已是青一塊紫一塊了。等吳明走了，姚就去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回娘家。

當姚瑤抱着孩子在家門口的時候，姚媽媽和姚爸爸都嚇了一跳，自己的女兒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臉色很不好，也瘦了。姚爸爸和姚媽媽問是怎麼了，姚瑤的眼淚就下來了，她說：“爸，媽，我要跟吳明離婚。”兩個人一聽都很吃驚：“前段時間不是好好的嗎？他對你挺好的啊。”姚瑤說：“你們都被他給騙了，我也被他給騙了，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還跑來我們家提親，為的是和我爸一起做生意，他並不愛我。”姚爸爸一聽，覺得不可能，就說：“我打電話問問他。”當吳明來到姚家的時候已是過了中午，手裏拎着不少東西，他進門還沒等姚爸爸問，就把東西一放，自己往姚爸爸面前一跪，說：“叔叔，我錯了，我對不起您和阿姨，我對不起孩子，我更對不起姚瑤，以後我一定對她們娘倆好，要是做不到，就天打五雷轟。”姚瑤看着他，覺得他好虛偽，她已經好幾次被他騙了，根本不相信。可姚爸爸和姚媽媽看他的樣子以為他是真心想好了，就勸姚瑤，姚瑤就是不說話。吳明說：“姚瑤，這次你相信我，我絕對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從今天開始咱們一起好好把孩子養大，你就原諒我一次，我這就給你寫保證書，按上手印。”說著他還真拿出了紙筆，寫了一張並按上了手印。姚瑤還是不理，吳明就對姚爸爸和姚媽媽說：“這次姚瑤真生我的氣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隨您二老，不管怎樣請二老幫我勸勸，過兩天我來接她。”說完走了。姚媽媽說：“姚瑤啊，俗話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你看你們也有了孩子了，你怎麼還能這麼任性呢？說回來就回來了，還要離婚，離婚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呢，誰還能不犯個錯，吳明這不是想改了嗎，你就原諒他，給他一次機會，過兩天他來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姚瑤說：“媽，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他在你們面前是一個樣，對我又是一個樣，我受夠了。”姚媽媽說：“那你說咋辦？離婚？離了婚孩子怎麼辦？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不讓別人說你一句的，這兩口子的事也不能都怪他，我看是我從小把你慣壞了。”姚瑤看着媽媽說不出話來，媽媽也是為了自己好，和媽媽說根本沒用，就轉身去抱孩子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委屈還能跟誰說。

在娘家過了幾天，吳明果然找來車把姚瑤接回了家，剛到家的幾天，他確實對姚瑤和孩子都挺好的，可沒過幾天，他又和原來一樣了。姚瑤這回真的絕望了，這樣的婚姻不論怎樣她都要結束，她不能再忍了。結果當她向吳明提出離婚的時候，吳明又打了她，而且比以前更重，這樣的日子她沒法再過下去了，自己已忍了太多。第二天，姚瑤把孩子送到了娘家就一個人去了法院，遞交了離婚訴狀。當姚媽媽知道她去法院的時候，姚瑤已經從法院回來了，姚媽媽把她拉到了家，說：“姚瑤，你怎麼能這樣啊，就是離婚，也得商量着來，你這樣一鬧，還有誰不知道你啊，你讓你爸的臉往哪兒放。”姚瑤說：“媽，你就別說了，我要是能忍，又怎麼能這樣做呢，你看我身上都被他打成什麼樣了，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姚媽媽挽起女兒的袖子一看，青一塊，紫一塊的，有的就要冒出血來，自己從小沒捨得打一下的閨女怎麼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心疼得不行，說：“那咱就跟他離，離了你跟媽一塊過。”姚瑤趴在媽媽的肩膀上哭了。等姚爸爸回來的時候，姚媽媽把姚瑤的事一說，他也很生氣，沒想到吳明真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人，女兒受委屈了，不能再跟她過下去了。姚爸爸準備幫女兒討一個公道，離婚了也得讓女兒得到應得的財產，他一邊忙着家裏安慰女兒，一邊忙着生意，還要為女兒離婚的事操心，幾天之內就顯得蒼老了許多，臉色也很不好看。

當法院的傳票到吳明手裏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吃驚，好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開庭的那天，姚瑤沒有讓任何人陪她，她心裏做好了準備，吳明不久也到了。因為吳明虐待妻子事實確鑿，法院允許離婚，吳明每個月要付給孩子不低於500元的撫養費，其他共同財產夫妻平分，雖然吳明一再爭取撫養權，但因孩子太小而判給了姚瑤。當宣判結果下來，姚瑤往椅子上一坐，一點也不想動。這時吳明走過來說：“姚瑤，我可沒看出來，你做事可夠絕的，你不仁，可不要怪我不義啊。”姚瑤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說：“你不要裝好人，你什麼時候對我做過仁義的事，我對你已仁至義盡了。”吳明並沒有還嘴，而是輕蔑地一笑，走了，姚瑤總覺得他的笑容里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姚瑤到家后，媽媽正在看着孩子，她對媽媽說：“媽，我解脫了。”可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是弟弟打來的，說是姚爸爸又暈倒了，已經送到了醫院，姚瑤和媽媽都嚇得不輕，不知道這回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孩子得有人看，姚瑤就讓媽媽留在家裏，一個人趕往了醫院。坐車在路上，姚瑤覺得自己的日子怎麼那麼難啊，剛剛才從和吳明的痛苦生活中解脫出來，爸爸又住院了，自己馬上產假要結束，就要上班了，這一切怎麼辦啊？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家裏才會發生這樣不好的事，這是不是都因為自己命不好啊？她這一樣一路想着，心情複雜的到了醫院。

醫院裏，姚瑤找到病房，看見弟弟正坐在病床前，姚瑤趕忙問：“弟啊，咱爸這是咋啦？”弟弟忙把她拉到病房外，說：“姐，我爸是被吳明給氣的。”姚瑤很奇怪，說：“他不是和我一起在法院嗎？怎麼能氣着咱爸？”弟弟說：“你不知道，原來我爸和他一起不合夥做生意了嗎？他把我們給坑了，就在今天他又去找我們，還說是看在和你夫妻一場的份上，要不然會讓我們全都賠光，我爸這一氣就又暈倒了。”姚瑤聽了才明白為什麼吳明會在法院說哪一番話，她恨不得馬上拿刀去殺了他，但父親還在病床上，自己若是真這樣做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孩子那麼小又怎麼辦。姚瑤冷靜了一下，說：“弟，那你可估算下我們家得損失多少錢嗎？”弟弟搖了搖頭，說：“這個我沒具體算，都是爸當家的，我只是打下手。”姚瑤說：“咱爸身體怎麼樣了？”弟弟說：“已經做了各項檢查，明天早上結果就出來了。”姚瑤說：“弟，你回家吧，先去店裏看看，再回家，讓媽放心，醫院裏有我，讓媽照顧好孩子就好。”弟弟答應一聲走了。

回到病房，爸爸還沒有醒，姚瑤就坐在床邊上看着爸爸，眼淚就下來了，她覺得對不起爸爸，都是因為自己，爸爸才會這樣躺在病床上，爸爸什麼時候都老成了這樣，臉色發黃也黑了，似乎瘦了不少，頭髮已是花白。有多久自己沒有和爸爸談談心，沒有像以前一樣在爸爸面前撒嬌了？是從結婚以後吧，一年多了，自己雖然也回家，但沒有機會和爸爸長聊過，反而好多次都是給爸爸增加煩惱的，結了婚也沒讓他省心，自己是個不孝的女兒啊！姚瑤拉過爸爸的手，那隻手滿是皺紋，不再是粗壯，而是瘦削，爸爸的手還是和以前一樣是溫暖的，他就用這雙手撐起了這個家，給家人最好的呵護。姚爸爸醒來看見姚瑤握着自己的手，笑了一下，姚瑤看着爸爸，又流淚了，爸爸說：“還是個小丫頭啊，說哭就哭了，你都是為人父母的人了。”姚瑤說：“爸，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又暈倒，快把我嚇死了，這一切都怪我。”姚爸爸說：“女兒，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就怪爸爸眼睛瞎了，做了半輩子生意，沒被別人給坑過，倒讓自己信任的人給算計了，我一直以為吳明是個好孩子，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是爸爸害了你啊。”姚瑤拚命地搖頭，說：“不是，爸，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已經和他離婚了，咱們和他沒有牽扯了。”姚爸爸說：“現在還好說，只是有了孩子，將來我怕你會和他再有瓜葛啊，那樣你的日子得多難過，要是當初爸爸不那麼在乎李木爸爸的話，你和李木兩個結婚了，你也不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這都是我的錯啊。”姚瑤說：“爸，你不要再說了，這不怪任何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姚爸爸聽了，閉了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自己最寵愛的女兒一直是自己的驕傲，自己一直以為會給她找個好歸宿，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是這樣，女兒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姚瑤說：“爸爸，您別難過，我想過了，過年我就上班了，讓我媽媽先給我帶着孩子，我天天下班就往家跑，等孩子大些了，我就給接到城裏去，租個房子自己帶他，您不用擔心。”姚爸爸看着她，說：“女兒，這可就苦了你了。”姚瑤說：“爸，您可算算這回吳明到底讓咱家損失了多少錢？回頭我得找他，不能和他算完。”姚爸爸說；“姚瑤，你可不要這樣，錢多少咱們都可以再掙，但爸爸不想讓你和他再攪和了，他不是一個好人，爸爸老了老了算是吃了教訓，我對他如親兒子，他就是條毒蛇啊。”姚瑤說：“爸爸，既然您不讓我找他，我就不找，您可別再放在心上，要真是病了，我們家可怎麼辦啊？”姚爸爸笑了，說：“爸爸強壯着呢，我覺得我還年輕的很，你不用擔心。”姚瑤這時的心情才算好了些，晚上她又去給爸爸買了些吃的。她的頭腦里很亂，想了很多，怎麼也睡不着，就坐在病床前守了一夜，幾乎沒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