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真兇
卓鈺嬌眼看就能刺死曼凝了,沒想到冒出個壞事的,不由氣急敗壞,對着來人怒聲斥道:“你滾開!”
“操,做了幾天嬪妃,喝斥奴才習慣了,敢這樣對你的哥哥說話!”男子的脾氣也不好,一語不合便罵起來。
曼凝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聽力絲毫沒有受損,她聽出這男子是卓世隆!
“活該罵你!也不睜開眼睛瞧瞧,這個女人留得嗎?她是冷曼凝惡魂附體,幾次差點害死了長姐!等她坐大,扳倒平王,我們一個也休想活!昔日冷家遭的滅門慘禍,就可能發生在我們卓家的頭上!你色令智昏,想死也別連累我們全家!”卓鈺嬌對這個哥哥顯然並沒多少敬意,語氣甚是不恭。
“放屁!卓鈺嬈那個瘋婆子的話你也信!”卓世隆對此嗤之以鼻,哼道:“什麼惡魂附體,我不信!”
“你先前不是親自領教過她的懾魂**嗎?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沈曼凝!”卓鈺嬌急了,厲聲斥道:“快滾開,別礙事兒,我要殺了她!”
“不行!要殺也要我親自動手!”卓世隆跟卓鈺嬌拉扯起來,他是武將,功夫自然在妹妹之上。一番拉扯,無疑他佔上風!
“真要被你氣死了!”卓鈺嬌無奈,只好退讓一步:“你如果對她感興趣可以抱到你的房裏,完事後把她掐死丟進塘子裏!”
卓世隆沒有答妹妹的話,他將曼凝攔腰抱起,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
被夜風一激,曼凝徹底清醒過來。她感覺百花醉的藥力在慢慢消失,悄悄運內氣逼出剩餘的藥力,除了身體有些綿軟無力,其他已無大礙。
令她欣喜的是,懷裏的小墨開始緩緩蠕動,原來它也醒過來了!
難道說,卓鈺嬌誇大的百花醉的藥效?思來忖去,感覺以卓家人不死不休的狠勁,應該不太給她留有任何喘息的余機!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和小墨同服百花丸,體內都有對抗百花之毒的抗體,因此對百花醉的藥力有了抵抗力,不像常人那樣容易中招。
幸虧百花丸的藥力救了她和小墨,否則今晚註定凶多吉少!
卓世隆並不知道這些,他見曼凝仍然昏迷不醒,不由嘴角溢起淫邪的笑意。“小爺說過,今晚一定讓你求着我要你!”
曼凝只覺噁心欲吐,她想在路上動手結果了他,但又覺得不妥。索性等待時機,再給他致命一擊。
沒想到卓世隆將曼凝徑直抱回寢居,粗聲粗氣地吩咐丫環說:“馬上鋪床熏被,今晚我要跟凝郡主洞房!”
丫環忙照着他的吩咐去做,誰也不敢問為何沒有舉行婚禮就要洞房。
很快寢室被佈置得喜色洋洋,看起來真有幾分洞房的喜慶味道,另外濃熏香料,帳幔絲被熏得異香撲鼻。
將曼凝放到寬敞的華麗大床上,卓世隆迫不及待地站在床前脫掉靴子,然後寬衣解帶。
曼凝已悄悄做好準備,等他撲上來的時候,她會給他狠狠的致命一擊。
可是,不等卓世隆撲上來,就有人替她攔住了他。
“站住!”一聲冷厲的喝斥,在卓世隆的身後涼涼地響起:“你想幹什麼?”
卓世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眼中不禁劃過一抹陰狠的不耐煩,但他並不敢對其置之不理,只好不情不願地回過頭,語氣平仄地說了句:“平王殿下!”
“少跟我裝模作樣!”鳳絕臉色寒戾,看着卓世隆衣冠不整的樣子,再看看闔眸躺在大床上的曼凝,語氣陡然降到冰點,帶着興師問罪的意味:“本王不是吩咐過你,把她弄到手之手要交給本王處置!”
“王爺息怒!”卓世隆玩世不恭地挑挑眉毛,說:“臣跟凝郡主曾有婚約,現今她未嫁臣未娶,就想……”
“你休想!”鳳絕怒氣勃然,道:“這個女人本王還大有用處!讓她嫁給你是暴殄天物,你除了用她暖床還能作什麼!”
卓世隆也怒了,什麼叫嫁給他就是暴殄天物,難道天底下的美女都要嫁給鳳絕才算死得其所嗎?如果此時換作旁人,他早就破口大罵,不過在鳳絕面前,多年積威之下,他倒不敢放肆,但心裏無疑是極不服氣的!“王爺要利用她做什麼臣不管,不過她是臣擄來的!先享受了她的身子,應該不妨礙王爺的大計吧!”
“不行!”鳳絕堅決不允許卓世隆得逞獸慾,冷冷地警告道:“她的身子你碰不得!”
“憑什麼碰不得!”卓世隆終於怒了,他自小狂妄慣了,又是在將軍府,自恃鳳絕不能拿他怎麼樣。“今晚小爺非要破了她的身子,等小爺玩夠了,誰喜歡誰拿去,反正是個破爛!”
“好啊!”鳳絕不怒反笑,眼角暴跳,看樣子也是動了真怒。“要來硬的嗎?本王奉陪!”
思量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膽量跟鳳絕動手!卓世隆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惡氣,便順手把身邊一盞紫檀香爐給砸了個稀巴爛。
出了氣之後,他轉身悻悻地離開,到底還是把寢室和女人都讓給了鳳絕。
等到卓世隆離開,寢室里恢復安靜,鳳絕這才慢慢踱步走向那張華麗的大床。
曼凝靜靜地躺着,似乎毫無知覺。燈光照耀着,紗幔綃帳掩映下,她美得令人心醉。起伏的胸口充滿了聖潔的誘惑力,既使高僧看了也要閉目念佛。
鳳絕越走越近,他的腳步越來越輕,曼凝卻感覺一股森寒的殺氣隨着他的逼近慢慢侵襲過來。
修長的大手探過來,似乎想撫摸她清麗的面龐,但到中途時,又改變了方向,轉而點向她胸前的膻中穴。
膻中是死穴,萬萬觸碰不得!來不及抽出魔音簫,她便將藏在衣袖裏用於防身的銀針射了出去。
距離太近,銀針來得急,鳳絕猝不及防只能閃身避過。趁此機會,曼凝抽出魔音簫,翻身坐起的同時,吐奏出一串凌厲的音刃。
那晚在梅園,鳳絕就領教過音刃的厲害,不敢大意,連忙幾個翻身,避開音刃,拔出了雪魄刀。
他發現曼凝不再懼怕辟邪劍,說明她並沒有入魔!那麼她的魂魄附在了沈曼凝的身上是真真實實的復活重生,而非妖孽附體!
幾個回合交手下來,曼凝有些嬌喘吁吁。身體雖然對百花醉的藥力有抗藥性,但總歸還是有影響的!全身綿軟無力,功力大打折扣!
如果不是有魔音簫護體,她早就敗在了鳳絕手下。
也許是發現她元氣大傷,鳳絕冷笑一聲,道:“乖乖束手就縛,本王不傷你!”
她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權當充作耳旁風,心裏不斷盤算要如何脫險。
機會很快就來了,當鳳絕再次撲上來的時候,他高大的身軀突然一僵,所有動作凝滯住。憤怒隨即爬上他的臉,緩緩回頭,看向背後暗算他的人,嘶聲怒斥:“卓世隆,你敢暗算本王?”
卓世隆一臉獰惡,高抬着下巴,桀驁不馴地反駁:“憑什麼你在我的房裏寵幸我的女人?我跟你多年交情,好歹算得上是朋友吧!朋友妻不可欺,你別欺人太甚!”
“你到底想怎樣?”鳳絕眼底殺機湧現,緩緩咬牙吐字。
“我還是那句話!她是我擄來的!要上也得我先上!等我玩夠了,再交給你處置,如何?”卓世隆始終堅守對曼凝的初夜權,他認為曼凝本該是他的女人!以前沒有先佔了她的身子實在失策,無論如何也要彌補缺憾!
趁着那兩個男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曼凝躲在香鼎後面,用黛石在絲帕上飛快地寫了幾行字,然後喚出小墨,將絲帕系在它的脖頸上,示意它去交給冰蝶。
小墨跟曼凝心靈相通,只需幾個眼神和動作就明白她的用意,擺擺細尾巴,便悄無聲息地滑向黑暗處消失了。
鳳絕終於運用內力將封穴的銀針給震了出來,重獲自由后,他對着卓世隆出手了!
他的權威不容挑釁,卓世隆不知死活,還要跟他爭奪女人的初夜權,令他十分惱怒。如果不狠狠教訓他,日後還指不定做出更多忤逆的事情來!
卓世隆也不示弱,當仁不讓地跟鳳絕動起手,嘴裏還嚷嚷着:“是男人單挑,誰贏了誰先上她!”
“你給我閉嘴!早晚讓你永遠閉嘴!”鳳絕真火了,他對卓世隆起了殺心!想着就算宰了他,將軍府也不敢怎樣!反正卓鈺嬈是他的側妃,卓鈺嬌在宮中固寵還要他做靠山,否則根本不是樓貴妃的對手!
他是將軍府的大靠山,有權利替卓家清理門戶,宰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小子!
別看卓世隆平日一副紈絝子弟的吊爾郎當相,但一身功夫卻不是吹出來的!他從小練習騎射,十四歲就跟隨父親卓宏淵出征戰場,實戰經驗豐富,又有股子不死不休的瘋野勁,拼殺起來亡命徒一般。
兩人纏鬥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還沒分出勝負!曼凝在旁邊靜靜地觀戰,並沒有趁機偷襲。她似乎在等着他們倆分出勝負,好決定要跟誰在一起。
鳳絕知道她心智超人,肯定在心裏謀算什麼。如果不能趁着她藥力未消的機會制住她,今晚苦心佈置的一切將會前功盡棄。一掌將卓世隆震開幾步遠,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啐了口唾沫,說:“你先上吧!”
卓世隆挨了一掌,胸口氣血翻湧,原以為鳳絕不會饒過他,沒想到竟然讓他先上!
還以為這是鳳絕的什麼誘敵詭計,怔忡着一時間不敢動舉妄動!
鳳絕卻冷笑道:“本王素來不喜女色,你是知道的!既然你喜歡就先上吧,完事後再把她交給本王!”
聞聽此言,卓世隆目露喜色,忙拱手謝道:“謝王爺成全!”
曼凝卻不禁一驚,鳳絕果然狡猾,知道她是趁他們爭執打鬥的時間在運用內力將百花醉的餘毒逼出體外。他乾脆成全了卓世隆,等到她受辱反抗時再動手!
卓世隆得到允許,便毫不客氣地撲向曼凝,嘴裏嘿嘿淫笑着:“凝妹妹,你聽到了,四殿下把你賞了我呢!好好伺候,如果小爺開心了,就……”
還不等卓世隆挨近曼凝,突然就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哭,接着就鑽進來一道嬌小的女子身影,兔子般徑直向著卓世隆撲過去。“世隆哥哥,你在幹什麼?你究竟想幹什麼!”
女子披頭散髮,臉色蒼白如紙,嬌媚的顏色退得乾乾淨淨,燈光下憔悴不堪。她雙手死死抓住卓世隆的胳膊,尖利的指甲幾乎掐進了他的皮肉去,水眸里滿是淚光,聲音都啞了,哭喊着:“你不是說讓我想辦法把她騙進將軍府是想取她的性命嗎?你不是說平王殿下和平王妃不會容許她繼續活着嗎?為什麼?為什麼你把她弄到你的寢室里來?為什麼……”
無數個問題頓時問得卓世隆頭疼無比,他最怕沈素素的眼淚和鼻涕,就像雨季的洪水一樣,泛濫不可收拾。看到她的眼淚,他就頭疼,簡直頭疼欲裂。
“你放手!誰讓你來的!”卓世隆氣急敗壞,恨不得將沈素素一腳踹出寢室。“外面的奴才都死凈了……”
話沒罵完又咽回去,記起他怕走露風聲,就事先遣開了奴才,不讓人在外面把守!所以,沈素素輕易地就鑽進了他的寢室,而無人通報。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
“世隆哥哥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想幹什麼?”沈素素死死地抓着卓世隆,四肢緊緊纏繞着他的身軀,好像恨不得貼進他的身體裏,眼睛又轉向鳳絕,嘶聲質問:“王爺,你不是想殺了沈曼凝嗎?為什麼不快動手啊!卓側妃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你殺了她,回去跟她復命的!”
鳳絕皺起眉頭,想堵住沈素素那張嘴,又自恃身份不便動手。沉下俊顏,對卓世隆喝令道:“沒用的東西,你獃著做什麼?還不讓她趕緊閉嘴!”
可惜,已經遲了!
“讓她接著說下去,朕倒想聽聽,你們倆還有那個卓側妃,今晚到底想幹什麼!”
隨着一聲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就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寢室里。黃色身影的旁邊是一道頎長英挺的矯健身影,既使一個模糊的影子,就足以顛倒眾生。
是鳳翔攙扶着鳳德承進來了!後面跟隨着八名帶刀御用護衛,還有兩隊御林軍!
見到鳳翔,鳳絕心下暗驚,頓感不妙!但他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之於色,若無其事地上前恭敬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卓世隆忙也跟着跪下去,顧不得擦額角冒出的冷汗,顫聲道:“臣參見皇上,不知皇上聖駕親臨,請恕罪!”
曼凝和沈素素也跪下去參拜,不過沈素素的眼睛只盯着沈曼凝,好像盯着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
鳳德承臉色陰沉,看樣子龍顏不悅。尤其他看待鳳絕不再有慈愛之意,相反,擰緊眉頭,極煩憂的樣子。“絕兒,你究竟想做什麼?”
聽到鳳德承語氣不善,鳳絕連忙磕頭,神色惶然道:“兒臣惶恐,不知父皇所言所意!”
“不要在朕的面前裝傻!朕還沒有老糊塗!”鳳德承臉色愈發陰沉,鼻翼翕張,看樣子非常生氣。
鳳翔心在旁邊勸解道:“父皇切莫動氣,保重龍體為緊要!”
“唉!”鳳德承搖頭,失望地再覷了眼鳳絕,然後將慈愛的目光轉向鳳翔,嘆道:“還是翔兒解朕意啊!”
“就因為凝郡主的名字和前平王妃的名字相同,她們倆眉心都有一顆胭脂痣,四哥便認定凝郡主是平王妃的魂魄附體!人一旦有了心魔就難克服,他兩次用暗算的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實在……讓兒臣看不上去!”鳳翔也搖頭嘆氣,似乎很無奈的樣子。“望父皇不要再姑息下去,徹底斷了四哥想取凝郡主性命的想法吧!”
鳳絕先後兩次用暗算的手段取一個女子的性命,的確是太過卑鄙。非但有失儲君該有的氣度,就連一個男人都算不上了!
鳳德承對鳳絕的失望更深了,微微撇嘴搖首。
“父皇,兒臣並沒想娶凝郡主的性命!”鳳絕徑直跪着,不敢起身。他連連叩頭,解釋道:“兒臣跟前平王妃其實……夫妻恩愛,情深意重!自她死後,兒臣日夜思念,悔不該賜死她……見凝郡主與她容顏氣質相似,就起了愛屋及烏之意!所以,那晚把她請到了梅園……如果兒臣只想娶她的性命,怎麼會容許她召喚來那麼多的蝙蝠呢!她剛下轎的時候,就可以指揮弓弩手將她萬箭穿心!其實,兒臣想拿下她,迫她答應做兒臣的妃妾,她不肯答應,雙方動起手來!兒臣調集幾千的兵力,如果真想要她死,就算有蝙蝠保護,她也難逃性命!怎麼可能毫髮無傷呢?”
這話說來,竟然情真意切,令人動容。旁觀者聞之,也覺得有道理。
畢竟,那晚梅園佈置幾千兵力是有目共睹的,曼凝毫髮無傷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召喚來蝙蝠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個時間段,鳳翔並沒有讓埋伏的弓弩手將她萬箭穿心,的確是有疑點。
“今晚,她本已被兒臣制住!假如兒臣只是想娶她的性命,只需揮刃一擊!可她仍然毫髮無傷的活着,請父皇相信兒臣對她的一片真心,請父皇成全,把她賜婚給兒臣吧!”鳳絕說得聲淚俱下,似乎真得是個情根深種的痴情種子。
鳳德承臉色稍緩,仍然有些躊躇,道:“你喜歡人家就跟人家說啊!這樣動武力,只會讓人家姑娘對你更反感!”
“是!兒臣錯了!”鳳絕抬起頭,用充滿希翼的目光看着鳳德承,乞求道:“求父皇看在兒臣一片痴心的份上,把凝郡主賜給兒臣做正妃!兒臣定對她寵愛有加,不再納任何妃妾!”
“王爺!”突然響起一聲帶着顫音的痛呼,就看到卓鈺嬈在丫環的攙扶下,搖搖欲墜地走過來。她美眸含淚,快步走到鳳絕的身邊,一起跪下,抱着他放聲大哭:“王爺曾說過,待妾身一心一意,如今竟然把別的女人更放在心坎上了嗎?難道說,妾身這些年對王爺的情意,還及不上她嗎?”
見到卓鈺嬈過來,鳳絕不由擰眉,俊目隱隱露出不耐煩,低聲斥道:“你怎麼來了!身體不適,該去歇着才是!”
“如果妾身不來,你就要娶她做正妃了!”卓鈺嬈看待鳳絕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她一語雙關地說:“王爺說話做事心口不一,你讓妾身怎麼放心不來!”
聽到這裏,鳳絕知道她在怪他欺騙她!明明說要趁着這個機會除去沈曼凝,現在卻又要娶她為正妃!見卓鈺嬈起疑,鳳絕索性當著鳳德承的面,再次表白心跡。“本王甚喜凝郡主,只想納她為正妃,其他庸脂俗粉,再難入本王的眼!”
“啊!你……”卓鈺嬈差點兒氣昏過去,她在鳳絕的嘴裏竟然也被劃為庸脂俗粉之列。就算明知道他的目的是為了誘娶沈曼凝,仍然傷心不已。她伸出顫抖手按在高聳的胸口,抽哽道:“王爺,你怎麼能這樣……妾身的心……都碎了!”
曼凝冷眼旁觀,見這對兒演得入戲,不禁暗自好笑。兩個狼心狗肺之人,還說什麼心碎了!等着吧,讓你們倆心碎的日子以後還多着呢!
鳳德承沒理會卓鈺嬈,只瞧着鳳絕,搖頭訓誡道:“我們鳳家的男兒要廣納妃妾,多多誕育子嗣才是!你只娶一位正妃和一位側妃,這如何使的!”
旁邊穩操勝券鳳翔,此時聽鳳德承言下之意竟然有答允把曼凝賜給鳳絕做正妃的打算,心不由大急。他再也不能淡定旁觀,忙也跪下去,急聲表白:“兒臣與凝郡主兩情相悅,情投意合,請父皇成全!”
鳳德承見鳳翔又如此,不由犯了難,他的兩個兒子現在不爭太子之位了?改爭女人了!或者說,爭到了這個女人就等於爭到了天下!最近紫雲城廣泛流傳,說沈曼凝是福星轉世,福澤深厚,得她為妻便可得天下!最近,這些傳言有愈演愈烈之勢。
就在鳳德承在為難要把沈曼凝許配給哪個兒子更合適的時候,卓世隆也撲嗵跪下去,叩首道:“皇上,臣曾跟凝郡主有婚約!都怪臣被糊塗油脂蒙了心,竟然跟她退婚!現在,臣甚是悔不該當初!俗話說,夫妻還是原配得好,臣跟凝郡主從小訂婚,名正言順,請皇上成全!”
“啊!”沈素素一聽急了,她圓睜水眸,張大嘴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隆哥哥,你在說什麼!被糊塗脂油蒙了心?難道指的是我!世隆哥哥,我對你一片痴心啊!你怎麼能這樣說我!你愛的人是我啊!你說你不喜歡她,說她懦弱膽怯,狗肉上不了席面……這都是你親口對我說得啊!難道你都忘了嗎?現在,你居然又跟她的婚約,別忘了你已經跟她退婚了,哪裏還談什麼名正言順……”
說到最後,沈素素難過得哭起來。她怎麼都想不到,原來他千方百計地哄她把沈曼凝弄到將軍府來,並非是想取沈曼凝的性命,而是想跟趁機佔了沈曼凝的身子,來個“名正言順”!
鳳德承似乎剛發現沈素素,擰起眉頭,問道:“你是誰?”
“皇上,小女是鎮國公沈尚書的嫡女沈素素!我跟世隆哥哥有婚約的,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沈素素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膝行到鳳德承的腳邊,伸手抓住他的明黃色的袍角,哭道:“求皇上為小女作主!小女……小女已經懷子世隆哥哥的骨肉……卻被這妖女給害得沒了……嗚嗚……求皇上為小女作主啊!”
卓鈺嬈也膝行到鳳德承的腳邊,拽起他的另一邊袍角,哭得猶如梨花帶雨:“皇上,妾身待四皇子之心可昭日月,沒想到妖女神通廣大,竟然迷惑了四皇子,竟要執意娶她為正妃!此女萬萬留不得啊,否則早晚禍亂天下……”
“住口!”鳳德承厭惡地踢開卓鈺嬈,很不高興地瞪着鳳絕和卓世隆,訓斥道:“你們倆管束不好自己的妾室,竟然縱得她們無法無天,跑到朕的面前不顧禮數撒野,該當何罪!”
如此一來,鳳絕忙喝退了卓鈺嬈,卓世隆則抓着沈素素的胳膊,硬將她推出去。
鳳翔趁機對鳳德承說:“兒臣身邊的姬妾雖多,她們卻無一個敢如此放肆!若敢有僭越無禮者,殺無赦!”
“嗯,你管束手下甚嚴,姬妾對你唯命是從,未見過哪個敢恃寵而驕!僅此一點兒,你便有帝君風範!”鳳德承好像下了某種決心,說:“關於賜婚一事,朕還想再緩幾日,等到群芳會那天,自有分曉!”
如此一來,等於沒有答案!不過鳳翔知道鳳德承的性格,他要不想說的事情,就算逼急了也沒用。當下只是叩首道:“兒臣相信父皇英明,定能妥善安排!”
鳳絕和卓世隆也不便再多話,也都叩首謝恩了。
“喲,這裏好熱鬧啊!”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隨着香風撲來,就見卓鈺嬌邁着婀娜多姿的步子緩緩走過來,明艷的臉上柔媚生笑:“到處找不到皇上,聽說來這裏了,嬪妾就跟着來了!”
見到卓鈺嬌,鳳德承臉色微微一沉,開口道:“朕正想問你,你不是跟凝郡主談心嗎?她怎麼被中郎將帶到寢室里來了!”
“這個……嬪妾也不知道啊!”卓鈺嬌作出驚訝的神情,望向沉默的曼凝,問道:“凝郡主在我那裏略坐了坐就走了,她離開之後跟何人來往,嬌嬪不知!”
曼凝暗自冷笑,這裏的人,一個比一個會演戲,不去做戲子,真是浪費了!“皇上願意聽臣女分解一二嗎?”
不用聽曼凝解釋,鳳德承也知道是卓鈺嬌設計了她,讓卓世隆趁機把她帶到寢室意行不軌!可是,卓鈺嬌是他心愛的嬪妃,如何肯為了沈曼凝而責罰愛嬪,因此,便道:“此事誰都不許再提了!”頓了頓,又問卓世隆:“你跟沈二小姐拜過堂嗎?”
卓世隆連忙答道:“臣跟沈二小姐有婚禮,她是臣未過門的小妾,不曾拜堂!”
“她竟然流產……”鳳德承直搖頭,對沈紀柯治家的能力再次產生懷疑。為什麼沈紀柯總不能約束好妻女,任由她們為所欲為呢!“此舉甚是傷風敗俗,傳出去實在不雅!按理說,為女不貞要被沉潭,可她畢竟是沈尚書的嫡女,身份尊貴……你趕緊把她迎娶過來吧,省得流言蜚語越傳越不堪入耳!”
聞聽此言,卓世隆就算是萬般不情願,也不能抗旨。俯首叩頭:“臣……遵從聖意!”
“回宮吧!”鳳德承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對卓鈺嬌也沒那麼親密了,神色淡淡的。
“啟駕回宮!”張公公一甩拂塵,拉高尖細的嗓子喊道。
於是,御林軍前面開道,紛紛離開寢室,鳳德承在鳳翔和十幾名御用帶刀護衛的護送下,轉身離開。
卓鈺嬌連忙跟上去,她想挽住鳳德承的胳膊,但是鳳翔已經搶先一步,她若跟他一左一右攙着鳳德承不合禮儀,只好退後一步,跟在後面。“皇上慢些步子,小心腳下!”
鳳德承扶着鳳翔的手,頭也沒回,淡淡地吩咐道:“不早了,你也乏了,不必再伺候朕,自從回宮去歇息吧!朕今晚去樓貴妃那裏!”
“是……嬪妾……遵從聖意!”卓鈺嬌心裏暗驚,卻仍然嬌聲應道。
今晚,鳳德承當眾給她沒臉,與其說是為沈曼凝的事情生氣,不如說是他給她的警告!
這時,張公公走過來,對曼凝說:“凝郡主,皇上問你要不要跟晉王一起隨駕回宮?”
曼凝微微屈膝,答道:“臣女今晚受了驚嚇,身子不適,想先行回府!”
“那就一起走吧!”張公公一甩拂塵,對她打了個眼色。
曼凝知道這是鳳翔的意思,怕她留在將軍府里仍會發生意外,便微笑道:“臣女遵從聖意!”
*
翌日,是沈紀柯迎娶卓柔珊的大喜日子,鎮國公府到處煥然一新,喜氣洋洋。
然而,大清早的,一片熱鬧喜慶的氛圍里,卻有着不和諧的音符。
“賤人,老實交待,是不是沈曼凝讓你推我下水的!”尖厲的聲音激得樹上停棲的鳥兒都撲楞着翅膀飛走了,下人們汗毛陡豎,小心奕奕,因為他們知道,二小姐又發飈了!
“嗚嗚,二姐姐明鑒,婉兒怎麼敢推你下水,不是我啊!”沈婉兒哭得眼淚紛飛,她披頭散髮,邊四處躲避着沈素素的藤條。
“當時水塘邊沒有旁人,就你在我身邊,不是你推的是誰推的?”沈素素赤着腳,不停地追打着沈婉兒。
昨夜,她親眼目睹了卓世隆對沈曼凝的**,還有他當著皇上的面跪求賜婚的事情,大受刺激。回到鎮國公府之後,她一宿未眠,天亮時終於想通了,是沈婉兒推她跌下水塘的,恨怒交迸,她讓人傳來了沈婉兒,又開始用藤條撲頭蓋臉地抽打。
“嗚嗚……嗚嗚嗚……”沈婉兒狼狽地躲避着,似乎可憐兮兮。然而,不經意間,她的眼底會流露一抹陰狠,但很快就被楚楚可憐的樣子掩蓋住。“婉兒並不曾加害過二姐姐,可以對天發誓啊!”
沈素素只要想到卓世隆說的那番話,就心碎欲裂。他竟然說他是被糊塗脂油蒙了心,才跟沈曼凝退婚!那麼,他是說她沈素素是糊塗脂油了!他怎麼能這樣無情地傷她的心!當初,他那麼脈脈含情地待她,對沈曼凝不屑一顧,如今,為什麼全都變了呢!
男人變起心來,當真可怕!她一點兒都找尋不到往日那個寵愛她的卓世隆了!現在,只要她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一臉嫌惡,好像她是什麼噁心的東西,敗壞他的胃口似的!真令她傷心!
真正讓她傷心的是孩子沒了!好不容易懷上了卓世隆的孩子,她居然毫不知情,昨晚在水塘邊莫名其妙地掉下去,連命都差點兒搭進去。
思來想去,當時就沈婉兒在旁邊,她認定沈婉兒沒有膽子暗算她,準是受了沈曼凝的指使。她要用藤條狠狠抽打沈婉兒,讓其承認是受了沈曼凝的指使為止!
那樣,她就可以把沈婉兒這個人證弄到卓世隆的跟前,既揭穿了沈曼凝狠毒的真面目,又可以除掉沈婉兒這個情敵!她不允許任何人跟她分享世隆哥哥,沈婉兒也不行,就算是做小妾也不行!
“快說,是不是沈曼凝指使你的!如果乖乖招了,還可以省去一頓皮肉之苦!”沈素素滿臉狠毒,咬着牙根,用盡有氣抽打沈婉兒。
沈婉兒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如果她承認是自己推沈素素下水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條。而沈曼凝有郡主的身份護體,也許反倒沒事。因此,她打死都不能承認。“嗚嗚嗚……二姐姐打死我吧!我就算死也是清清白白的……”
“啊,你敢嘲笑我失了清白的身子!”當著矮人別提短,沈素素**又流產,說起清白二字那是插在她心頭的一把刀,豈不更驚怒,因此下手更狠了。
沈婉兒幾乎被打得昏死過去,丫環戰戰兢兢地立在旁邊,也不敢勸,只顧着瑟瑟發抖。以前二小姐雖說經常抽打三小姐,可是都不像今日打得這般厲害,該不會出人命吧!
“住手!”突然,一聲清冷的喝斥響起,不怒自威。
沈素素猛地停住手,轉過身,見到是沈曼凝來了,眼裏頓時湧起寒戾的殺氣。只是略微一頓的功夫,她就將手裏的藤條抽向曼凝,嘴裏咬牙切齒地喊道:“賤人,毒婦!你指使沈婉兒推我下水,害得我孩子沒有了,我要殺了你!”
曼凝身邊隨侍的丫頭都嚇壞了,她們感覺二小姐好像完全瘋了。她披頭散髮,滿面獰惡,赤着腳,衣衫不整,簡直像街上的瘋婆子!
看着獰猙撲來的沈素素,曼凝連眼皮都沒眨,她定定地睨着她,用意念控制對方的神智。
然而,沈素素瞳孔放大,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不受控制。她撲過來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好像嗜血的野獸。
曼凝一怔,她發現原來用目光馭人的缺點很多。像乙元道長那樣的高人能夠輕易破解她的意念控制,而像沈素素這樣失去理智的,對她的意念控制也完全無感覺。
終於明白,所謂馭人並不是簡單地指用意念短時間內控制人的思維,也許還有更深層的含意。只是現在她無法領會!
轉眼間,沈素素撲到了跟前,她無暇多想,便一個閃身輕輕避開。
沈素素動作太猛,撲了個空,根本收不住,竟然直直地往地面趴去。“嗵!”她四肢撲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屎。抬起頭來,張嘴“噗!”吐出一顆牙齒。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麼樣了!”秋荷驚叫着撲上去扶起沈素素,她轉過頭看着曼凝,忿然道:“大小姐為何故意推倒二小姐?都是一家子的姊妹,何苦如此黑心!”
眾人聽秋荷如此說,都不禁變了臉色。她們都看得很清楚,是沈素素先扑打沈曼凝,沈曼凝閃身避開,沈素素撲空摔倒,沒想到秋荷竟然污衊沈曼凝故意推沈素素!
曼凝不怒反笑,打量着秋荷,點頭贊道:“還真是什麼樣的主子調教什麼樣的奴才!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你倒是都學得挺溜!”
看着曼凝笑意吟吟的清麗臉龐,不知怎的,秋荷竟然忍不住機凌凌地打了個冷顫。這樣淡漠嫻靜的女子,似乎比沈素素這般潑辣狠毒的還要讓人感覺可怕。她吶吶地囁嚅着,到底還是沒能再分辯出什麼話來。
“不過,我們鎮國公府容不得這種挑唆是非,唯恐天下不亂的奴才!你既然說是本郡主推倒了二小姐,那就好好地說清楚,本郡主可不能平白無故擔這個罵名!”曼凝臉色一冷,喝令道:“來人,把這個丫頭拖進刑室,審問明白,她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膽敢這樣污衊本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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