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我們的婚姻禁忌(3)
來夠亂的事兒讓家長一摻和更加亂不可及。安媽聲討自己沒完沒了,安爸好不容易義憤填膺的仗義執言一句,還是如此不理智。安然突然疲憊至極,“你們讓我去離婚?你們逼我離婚是不是?那好,我去離。我去離你們順心了吧?”
她站起身,作勢要朝外走,只走了兩步,就被安媽一把拽了回來,“離什麼婚,還嫌丟人不夠啊,已經是別人的人了,再離,咱們安家丟不起這個人!”
“那你說怎麼辦?”安然倏然回頭,也跟着吼,“不離是丟人,離婚也是丟人!媽你倒是說說,你讓我怎麼辦?”
“你這個丫頭,你現在倒是有理了嘿!”安媽聲音高了個八度,“誰讓你當初那麼早一畢業就結婚的,誰讓你不看好男人就結婚的?你看看你同學,哪兒有像你結婚這麼早的?”
“那是因為他們沒攤上我這樣的家庭!”安然氣道。“是啊,都知道今年危機,工作不好找。我們學鋼琴的更是難找。我們寢室四個人,何雯留校,徐心柯家裏有人去工商局,就剩下杜顏。好吧,人家家裏還有錢,能負擔得起她繼續深造考研的費用,這樣一來,又是三年不用踏上職場。可是我,我行嗎?你們去看看自己手裏的銀行卡,到底還有錢能供我深造嗎?恐怕不僅是供應不上,就連江奕澤給你們的幾萬塊錢都用來還了以前的貸款了吧?”
“別的不說,爸爸那次車禍肇事牽扯了多少費用,我平常的學費又是在從哪裏來的?都是你們一分分湊起來的,那其中的艱辛,別人不知道,我能不知曉?每次到交學費的時候,都要提前出去好幾天,七大姑八大姨的借個遍。就憑這樣的家境,別人可以逃避工作,我卻必須得頂起來!”
安爸安媽一時無語,臉色突然晦暗下來。看來安然的話,重重的戳傷了他們的痛處。
“是,我必須找工作,我沒有辦法。我找了,我很辛苦的找工作。可是沒想到,工作起來更辛苦。我們學的這個專業不是師範類的,別人學鋼琴或許還可以當個老師教教學,一個月千兒百塊錢的穩定舒服,起碼可以負擔得起自己的日常費用。可我們呢?像我們這樣的鋼琴藝術專業,出去教學人家都不要。就因為我們不是師範類的,沒有教師證那個東西。好,我去酒吧做琴師,可是爸媽,你們知道琴師那個工作深入的環境有多麼可怕么?”安然眯起眼睛,許是因為想起以前生活的緣故,嗓音澀啞起來,“你彈着彈着琴,經常會有人摸你一把,調戲你幾句。爸媽,我是實在受不了那個環境了,可是又沒辦法,不在那兒做,沒飯吃。”
“你們不是問我怎麼認識江奕澤的么?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我遭人調戲,江奕澤英雄救美,就這麼簡單。你們以前不是還說程洛昱怎麼不好怎麼不好么?對。他不如江奕澤有出息,我受委屈了,江奕澤可以用錢,用權力來安撫我。可是程洛昱有什麼?他沒錢沒勢,再這樣的情況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城市活下去都困難,又如何兼顧我?”
“所以,我就和江奕澤結了婚。和他結婚,我不必擔心我自己的衣食生活,我不僅可以不給家裏添麻煩,反而還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話說的遠了些,還可以藉此踏入所謂的上流社會,讓你們衣食無憂,都不用再過前幾年所要過的那種歷經債務的日子。爸媽,你們說我做的不對么?時至今日,你們又怎麼來評點我?”
安然爸媽的聲音還沒落下,身後便有酷冷聲音響起,彷彿從寒冰中滋生,每一個字,似乎都帶着凜冽冰氣,“當然對。對死了,對極了,對的很。”
每一個“對”字都像是字牙縫中擠出,安然倏然回頭,只見江奕澤自身後走來,眸瞳半眯,唇角噙着戲謔笑意,明明是一副溫和的表情,可是在她看來。卻是冷涼無比。
看到他那樣子,安然的心在下一刻隕滅下來。難道,他聽到他們的對話了?
果真,江奕澤在下一刻便給了她答案。肩膀被輕輕一拍,卻彷彿有千斤壓在安然心上,安然抬頭,只聽江奕澤淡淡的聲音傳入耳畔,“原來我妻子嫁給我是因為看上了我的條件,那我是不是應該說,被您看上,不勝榮幸?”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安然只覺得手腕一痛,竟被江奕澤連扯帶拉的拽進卧室。直到那一聲“砰”聲關門聲響來,安爸安媽這才覺得情勢不妙,連忙追上去砸門,“然然……然然……奕澤,你不要胡來。你要胡來的話,我告訴你……”
安爸安媽的威脅聲音絲毫沒起作用,江家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任憑外面人怎麼狼嚎,傳到房間裏也就是無異於蟲蚊哼哼的效果。安然坐在床上,抬眸看着眼前這個盛怒的男人,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因為生氣,額頭青筋暴起,拳頭也是攥的緊緊的,而那唇角卻是呈上揚姿態,恰如其分的勾出一彎戲謔和涼薄。
“因為我的錢才和我結婚,嗯?”
安然無語。
“因為想要好的生活才和我結婚,嗯?”他慢慢俯下身子,步步逼近,“因為害怕就業壓力才和我結婚,嗯?”
“因為想帶給家人好的生活,才和我結婚。嗯?”
每一個句子都是說的輕飄至極,可是到了最後一個“嗯”,卻像是積壓了最大的怒氣,一瞎子傾襲過來,事情已到這樣,再辯駁頂多算是越描越黑,安然看着他,最終自唇間擠出那個肯定答案。
而江奕澤,則覺得半邊天都垮塌了下來。
是,他現在對安然的感情是不如之前。可是,當初追她的鏡頭仍不停的在而眼前放映,他喜歡她的笑,喜歡她在彈鋼琴時面部的平靜與淡然,甚至喜歡她在初見他時候的懼悚與緊張。當然,他中間也有厭倦她的時候,可是終是因為婚姻約束,自己迷途知返回來,所以,也一直以類似於“七年之癢”的詞彙給自己那段時間的自己定論。因此對於徐心柯,也是一時心動就再也沒有提及,事後他想,也許自己對徐心柯的正是一時新鮮,並比不了對安然的那種悸動。
可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他真正想要結婚的女人,卻不是因為愛情和他在一起。
江奕澤緊緊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眸子裏去。他是多麼想在那雙澄澈的眸中發現一絲否定,可是等來的卻依然是再殘酷不過的承認。
這一場他認為的婚姻,竟然是因為金錢才收的場。
“呵!”江奕澤突然直起身子,輕笑出聲,“安然,原來我是想和你離婚的。可是我要是和你離婚了,你當初的夢想不就破滅了?”
“江奕澤,我不是……”安然看着他,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她當初是對他的財力吸引不假,可是最決定性原因的,還是因為他能保護她。當初那種情境。她只想和一個能保護自己一生的男人廝守在一起,而不是無目的的顛沛流離,所以,她吞了吞口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奕澤,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並不是為了錢……我當時……”
“好吧,反正事情都過去了,我江奕澤無所謂。”江奕澤依然唇弧高揚,“你爸媽不是說我當初騙你結婚么,那麼好,今天你也和騙婚差不多了。我當初若知道你是存了這份心思,肯定不會娶你。那既然咱們走到了這一步,兩方都有錯誤,咱們兩兩抵消好不好?”
“啊?”
“我當初隱瞞婚史是我的錯誤,你掩蓋你的結婚動機是你的不對。安然,我們扯平了。”江奕澤抿唇,側身走向門外,“當然,你要是想要離婚盡可以提。我會儘力如你的願,還有畢文佳的事情,”說到這裏,他突然回頭看她,“安然,我實在不明白。你既然不愛我又如何對我這麼斤斤計較?那最後的一次所謂吃醋,難道也是裝出來的?如果你是那麼善於偽裝的話,我以前還覺得你簡單,現在看來倒是我瞎了眼了。”
話說盡之後,只聽砰的一聲,江奕澤甩身離開。
鑒於小兩口形勢如此,安爸安媽再cha手其中只能是火上澆油,安然勸了多次,終於把他們勸回家去。剛回到家,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徐心柯的號碼。
“你這丫頭,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和我說?”
“我不和你說你不也知道了么?”安然回答有氣無力,“對了,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徐心柯頓了一頓,“江奕澤來找過我。”
“你現在倒和他聯繫的夠緊。”安然苦笑,“說吧,他說什麼了?”
“他上來就問我當初你嫁給他的原因。”
“那你怎麼說的?”
“我能怎麼說,只能說肯定是喜歡你。然後他就發火了,要不是在局裏,肯定能把東西給我摔了。安然,你和他到底怎麼了?”
將事情的大概與徐心柯一說,她差點低呼起來,“怪不得。”說完又喃喃低聲道,“任何一個男人聽到妻子是因為這個原因嫁給他,恐怕心裏都不好受。”
“大概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聽聞好友如此無力的聲音,徐心柯心揪了起來,“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江奕澤既然不說離婚,是還喜歡你呢。”
話說完,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勸撫意味太強,反倒意思太假。
何況江奕澤來的時候,她曾經問他,“既然對這件事情這麼介意,幹嗎不離婚?”
“我要是離婚了,豈不是辜負了她的想法?”江奕澤微扯唇角,勉力笑意流瀉而出,“而且,我江奕澤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第一次婚姻可以以感情不和,受逼為父母為由分開。可是這段呢,當時與安然的婚姻可是鬧得我們這個圈子人盡皆知,而且,我為了娶她,還‘卑劣’的用了欺瞞婚史的招數,如果現在就倉促離婚,那豈不是又給了世人說我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花心把柄?”
他的第一段婚姻維持了一年半,期間,經歷六年才與安然相遇,卻不料到,這段愛情竟然比上次的保鮮期還要短。
甚至不到一年,就要夭折。
徐心柯看着他的側影,突然覺得有些不甘心,“難道說,現在就沒有一點點感情因素在裏面么?”
“有。”他欲要離開的腳步稍微一滯,“三分而已。”
怎麼可能沒有?她曾經是他三十一歲年華中上天派給的最大禮物。可是到頭來,卻還免不了蒼白灰暗,所以現在就連這三分私情,都是刻苦銘心。
可是終究算不上是決策他選擇的力量。到現在為止,他只為他的名聲考慮,那些所謂的感情,只會是牽絆而已。
她正沉浸在他與她的話里,“以前或許我會有那樣的想法,可是現在,我真的不敢有那個自信。”安然緩緩一笑,“還有畢文佳,一瞬間,事情都好像攢一塊兒去了,所有的秘密都一股腦的倒過來。”
“你打算怎麼辦?”
“心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去做什麼軟消息輿論行為。她送來的那些匿名信一樣的東西,真不是我散發的。”安然嘆氣,“我就不明白,這是誰要找我的茬?”
“誰讓你上次和畢文佳鬧成這樣,不管不顧的去興師問罪。”徐心柯試着分析,“你是不是暗中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啊。”
“那誰要害你?總不會是畢文佳自導自演的吧?”
“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真和電視劇一樣了。不過不應該啊,她自己弄出個與前夫的新聞到處發放,這不是相當於為自己臉上貼灰么?”
“這也保不齊。”徐心柯嘆氣,“你上次氣勢洶洶的去他們公司,肯定有很多人已經看出你們之間的事兒了。當時畢文佳已經丟了臉面,所以這次充其量也就是把事兒鬧得更大了一點,到最後顯而易見,昭告大家江奕澤老婆是多麼潑婦,順帶着搞壞你的名聲。”
徐心柯這麼一分析,安然突然像是有了什麼靈感,“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誰對付我!”
“安然,你給我冷靜!”徐心柯被他嚇了一跳,“你別和上次一樣,鬧出什麼事兒來。”
“徐心柯,你猜這次要陷害我的人是誰?”
“誰?”
“畢文凌。”
畢文凌這個人,具有對付她的種種條件。第一,她是畢文佳的妹妹,算起來,是她情敵的妹妹,這樣尷尬的關係,必然會導致她萌生為姐不快的心思,繼而對她下手;第二,她與江奕澤認識很久,久的甚至超出了與畢文佳認識的時間。儘管江奕澤不願意說,可是她直覺覺得,江奕澤和畢文凌應該有不為人知的故事;第三,在婚宴和江家大宅的那一次家宴,安然都覺得這個女人對她有着敵意,是那種刻意隱忍的敵意,表面看起來安然無恙,卻會在某天突然爆發到極點。
千思萬慮之下找到畢文凌,安然怕事情有誤,再出現上次那種爭端,先是打了解釋所謂輿論事件的帽子,卻沒料到畢文凌竟是輕輕一笑,“嫂子怎麼態度一下子軟下來了?今天來,怕是想問事情是不是我做的吧?”
不等安然回應,畢文凌便笑道,“對,事情就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