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憂草
林家莊園,早飯時間飯廳里響起女子的喧聲:“哥,你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裏看看嫂子的俏模樣。”妹妹天性活波,在林家很受歡迎,吃飯時也沒大沒小的亂叫。
“今天只是作形象設計,如果被我事先知道了,拍實照那天豈不是沒有新鮮感?所以,要保密才行。”婚期漸進,專業新娘設計人員今天上門給林瑩玉作形象設計預案。遠達科技上市后一星期,四公子國內來援資金已經到位,惡戰隨時上演,關鍵時刻,王斯文找個借口搖首拒絕。
“對啊,不能讓你白瞧了,我們先自己商量怎麼扮漂亮點,到時候,美死你。”小妹轉過去,對着瑩玉露出鬼臉。
“呵呵,好啊,最好扮成仙女下凡模樣,讓我垂涎三尺。”王斯文呵呵一笑。
“哼,你等着瞧吧,林姐,我們上樓去吧。”小妹哼了一聲,扯着林瑩玉離開飯廳。
王斯文笑了笑,轉首對林氏夫婦歉然道:“我這小妹,不講什麼規矩,讓大家笑話了。”
林海隆一摸下巴,哈哈笑着:“我們家就是家教太嚴,每天都得計較着規矩,象這樣嘻嘻哈哈的日子,很久沒有過,她來得好,我們看見她的樣子,覺得真是有趣的很。”
黑子也一邊笑道:“是啊,自從她來了后,每天都有新鮮事。”
王斯文搖搖頭:“沒辦法,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麼意見找我吧。”
林海隆笑道:“不用找你,我們找黑子就行。”林氏夫婦對小妹格外痛寵,每次小妹鬧事,總是黑子冷冰冰地臉孔嚇住她亂來。
一物降一物,王斯文不禁莞然:“黑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幫我多管管。”黑子微笑應着。
卡迪拉克專用座車離開林氏莊園,行駛在通往市區的主幹道上,二十分鐘后快臨近市區時,王斯文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王文嗎?”
“是你?雨音?”王斯文一聽到她的聲音,心裏泛起內疚的感覺。
“終於找到你了,快,你快回林家,有人要綁架林瑩玉!就在今天上午。”藍雨音急急說道。
“什麼?!”王斯文大吃一驚。
“是個叫羅比的美國人和四公子一手策劃。”藍雨音提供的主謀者依舊是這兩個對頭冤家,王斯文馬上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雨音,謝謝你。”沒有細問藍雨音知道的原因,王斯文忙拔打林瑩玉的手機,電話里無人接聽。
王斯文接着撥打莊園電話,想通知黑子防備,,依舊無人聽,王斯文心攸地往下一沉,莊園外接的電話線已被人割斷,墨里家族已經開始行動,急聲吩咐司機:“回林家,有多快開多快!”,司機應了一聲,一打方向盤,原地急轉,轎車向來路回馳。
“嗡嗡~”,精緻小巧的手機震響,可它的主人卻在隔壁休息室內試衣,形象公司的設計人員剛剛到了樓下大廳。
“好,就這件吧。”凡舞英連連點頭,作為姐妹級的伴娘,眼光自有獨到之處,這套精縷的白紗裙玲瓏有致地描出瑩玉的優美身段。
“姐,你好漂亮哦!”小妹一旁羨慕的眼光。
林瑩玉妍然一笑:“每個女孩子都有最漂亮的一天,那就是作新娘的時候。等你出嫁時,姐姐一定會讓最好的形象師來給你設計,讓你也漂漂亮亮地出閣。”
“才不呢,我要在家裏看你和大哥一起。”小妹臉一紅,撒起了嬌。
“小姐,設計公司的人到了。”目不斜視,黑子一身黑衣,樹一般筆直地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林瑩玉微微笑應:“好,請他們上來吧。”
黑子頭一點,轉身就走,間隔有序的步伐聲沉穩有力,看着男人的背影,凡舞英扯扯林瑩玉的手臂,小聲道:“阿玉,這男人跟你家什麼關係,真是斃酷了耶!”
林瑩玉嘴角泛起會意的笑容:“他啊,是阿文的朋友,也是華人堂的高級人員,華安保安公司的經理,負責保護我們的安全。”
“咦,還是個重量級的人物。”凡舞英大出意外,又問道:“怎麼會在林家當傭人。”
搖搖頭,林瑩玉辯說道:“阿英,這你就弄錯了,他在我們家身份特殊,自從上次我們家發生了事,阿文指定他來負責全莊園的安全,身手很不錯,辦事能力又強,他在這兒,阿文可以安心地外出。”
“哦,原來是護花使者啊,還好,你這朵名花已經有主,我有機會了!”凡舞英高興地一擊掌。
“英姐,你看上他了!”小妹很是奇怪,眼神也是惑色,這樣也可以找到心上人?
“當然,這是什麼社會,喜歡人就直接追唄,不要等到最後,被人搶跑了,豈不氣個半死!”凡舞英性格開朗,作風也不同一般。
“你身為凡氏地產的執行官,算起來也是名門閏秀,還怕嫁不出去啊!”林瑩玉掩嘴笑道,閨中好友的個性她自是清楚,對男人一向不假詞色,難得有幾次動心時刻。
“一般的男人我看得多了,可在虛偽的臉孔后,內心裏能有幾個好貨色!”凡舞英一撇嘴,悠然自思:“我想要找的是個真正的男人,讓我感到放心的男人。”
林瑩玉笑臉一收,學着凡舞英的語調:“我想要找的是個真正的男人,讓我感到放心的男人。”表演凡舞英心動表情還更勝幾分。
“你取笑我~”凡舞英當然不依,伸手來撓林瑩玉的胳肩,林瑩玉躲閃不及,被凡舞英撓個正着,逗笑着告饒:“阿英,你放了我,我來當紅娘,讓你和黑子成一對,行不行。”
“哼,這還差不多。”凡舞英放開魔手,得意地笑了幾聲,退後兩步,卻一腳踩到另一人的腳背上。
“啊!”凡舞英扭頭一看,黑子剛帶着設計師走進室內,兩人險些撞在一起。
臉上紅霞飛起,凡舞英手足無措:“...你好。”也不知剛才姐妹間的瘋言瘋語是不是被這男人聽到,凡舞英心跳得飛快,言態也不自然。
黑子冷冷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漆黑的眼神似夜空裏一對寒星,酷相天成,“沒事。”只望了一眼,凡舞英心慌地低下頭,讓到一邊。
“林小姐嗎?我是形象設計師圖薩。”披着長發的洋人上前一步,在主人面前自我介紹,一頭微卷的長發,配映洋人蓄着兩撇鬍鬚,看起來還真有點藝術氣質。
“你好。”林瑩玉微笑着歡迎。
長發洋人看了主人兩眼,稱讚道:“林小姐真是漂亮,只要略加修飾就能美艷照人。不過,我的第一眼感覺是,林小姐還有一股特有的氣質,這種氣質難以言述,卻令人十分喜愛,我想儘力把它表現出來。”
“當然啦,我姐姐最漂亮啦。”小妹甜嘴蜜語地嬌聲道,依賴林瑩玉身旁。
眾人相視一笑,長發洋人又道:“做出一個絕妙的形象,有時候,需要更多的靈感,我在林小姐身上,已經發現了這種感覺,可惜只是那一瞬間的流星般閃過,我無法把握其中的靈韻。”
小妹眼睛睜得大大,詐責道:“如果你設計出的什麼形象,讓我們看了只是普普通通感覺,我看,你這設計師也不用吹了吧。”
長發洋人露出一個笑容:“我需要時間,這包括我和林小姐安靜的交談,了解她的興趣及她的生活環境,觸類旁通,才會更好地激發我的靈感,作出最好的形象。”
“哦,是這樣啊。”小妹終有所悟,凡舞英也接着道:“那我們就先出去,讓圖薩先生和瑩玉好好交流一下”
“姐姐,那我先出去,過一會再來看你。”小妹跑了出去。
黑子走出室門,便守在廊道上,凡舞英慢步過來,作出好奇的樣子:“你還是貼身保鏢嗎?”
黑子側過首,也不急於回答,只用一雙星芒盯着她看,凡舞英怦然心跳,被盯了片刻,竟不敢再等問題的答案,轉身小跑下樓。
望着急匆匆離去的人影,黑子嘴邊泛起一絲笑容,這女孩,真是有趣。
“滴弟滴。”突響的手機打斷黑子的微笑,“黑子,有人要對瑩玉不利,你要小心。”王斯文急促地警告。
黑子臉色一變,轉身衝進室內,而此時事況已經發生!
長發洋人用麻醉手帕將林瑩玉口鼻捂住,主人正奮力掙扎,“放開她!”黑子一聲炸吼,掏出手槍逼了過去。
有人突然闖入休息室,長發洋人改捂為勒,將林瑩玉擋在身前,另一手拿出一支貝雷手槍:“不要過來,把槍放下!”
“如果你敢有任何不利於她的行為,我向你保證,你死得極其難看!”黑子沉下臉,冷冷地道。
“放下槍,讓開路!”長發男子眼光一縮,竟有些害怕面對黑子的銳利眼神。
“啊—!”聽到樓上響動,跑上樓的凡舞英一見室內情形,發出高八度地尖叫。
聽到樓里發出的驚叫,形象公司的服務人員全都露出真面目,接應的匪人們立刻開始行動,持槍將莊園內所有人包括後花園消息的林氏夫婦一併趕到一間大屋內反鎖。
“叫那臭娘們閉嘴!還有,所有人都必需交出槍!”長發洋人皺眉罵道,庄園裏所有人都被驚動,接應計劃被迫改變。。
“槍,可以交,但你不以把人帶走!”黑子濃眉一鎖,寒芒又閃。
“放屁!快讓路,不然我就要她好看!”長發男子狗急跳牆,用槍頂住林瑩玉威脅道。
“你看着,我沒有槍。”黑子盯着長發男子,手上的槍丟到幾米外,“大家談談,你想要多少錢?”
“去你的,我們不要錢!”長發子一口回絕,卻不知不覺泄漏了口風。
黑子冷笑:“不要錢?就是要人,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被挾持的瑩玉眼神有些彌散,掙扎時吸入少量麻醉氣體藥性開始發作,黑子藉機拖延。
“不準再問,讓路!”長發洋人已不耐煩,挾着林瑩玉一步步移動。
“我要是不讓呢?”黑子擋住門口,凡舞英退到廊道上。
“你不想讓她身上受傷吧?我會下手的!”長發男子惡狠狠地道,手臂又勒了幾分。林瑩玉身體突然一軟,整個人無力倒下。
手臂上的重量突然增加,長發洋人身體不由一彎,等候多時的黑子如一道旋風襲來,飛起一腳踢中長發洋人的手腕,“咔!”一聲脆響,手槍甩到一邊,匪人手腕處皮綻骨折,鮮血迸流。
“啊!”長發洋人痛得大叫,黑子又是一拳擊中他腹部,人體被山崩似的力道衝出幾米,“嗵”,重重撞在牆上,又直直撲倒。
黑子一拳擊出,也不看結果,身軀俯地,另一手正好抄住倒下的林瑩玉,“瑩玉!”凡舞英和黑子一同把瑩玉扶到內室床上。
“她吸入一點麻醉藥,過一會就會醒。”黑子鎮靜自如,看過眼皮又搭上脈,快速診斷瑩玉身體狀況,凡舞英一旁靜靜地觀看,望着黑子的眼神更是愛意時現。。
“笨蛋!”一聲不標準的英語從外室傳來。
黑子轉身走到內室門口,外室門前站着兩名男子,前面是一矮個的男子,他身後男子明顯出他一頭,神態間卻以這矮個男子為首。矮個男子看了一眼牆角呻吟的同夥,黝黑的臉上卻掛上不屑的譏笑。
黑子走到外間休息室,“你是什麼人?”黑子用華語問道,從體形膚色上看,這為首的男子很有可能是華人。
男子也用生硬華語道:“我要人!”
“你是越南人還是高棉人?”自已的皮膚已經夠黑,可這男人還要黑幾分,只有在亞熱帶的人種才會如此。
“越南人。”男子面無表情地道,雙手連環運動,“不想死就讓開,我要人。”
身後呻吟的長發男子望見越南人雙手活動,不顧全身痛疼,竭力掙扎,意欲挪動身體。
餘光一掃,黑子警惕心大起,面前越南人旁若無人地姿態,令人費解,而身後男子表現說明越南人並非故弄玄虛,而是有所仗持,“想要人?把我打倒吧!”黑子雙腿微弓,拳鋒內含。
“找死!”越南人嘴角一動,雙手結環,臉上隱現白氣,黑子更是小心。
“竦!”白光發出的瞬間,天生的決鬥本能讓黑子微微一偏,光束擦過肩側,瞬間的高溫撩起一片水泡,火辣辣地疼痛。
光束在捲髮洋人胸部開出了焦黑的小洞,還伴有一股難言的糊味,越南人奇特的能力讓黑子大吃一驚,彼此武器懸殊太大,無法正面抗衡,心頭意念電光般閃過,身體迅速反應,一個魚躍翻到室側,抄起原先丟到一邊手槍,反手一槍。
“砰!”高速子彈射中目標,越南人胸前白氣一震,一道水波紋散開,人體只是一晃,越南人便挺直腰身。
黑子臉色又變,槍口上抬,“砰砰砰!”連連三槍正中越南人頭部,雖有能量層保護,但反震的力道依舊傳到頭部,如同連受三記重記,越南人頓時連退幾步退出門外,房門處的高個男子也開槍還擊,黑子急躲閃到沙發處,避過隨即射來的三槍。
“把女人帶走!”越南人只停了片刻便重新加入戰局,獨自應付黑子,持槍的男子受命衝進內室,逼開凡舞英,挾持起神智漸清的林瑩玉走出休息室,沿着廊道下樓。
樓梯間腳步碎響,一名女子跑上樓來,“你怎麼來了?”高個男子見了這女子微微一愣,作為計劃布署,應該只有四公子集團核心內部的人員參與。
女子冷笑一聲:“怎麼,很奇怪嗎?公子只是讓我來暗中看看,誰知你們這麼不會辦事,還是驚動了警方。”公子為人陰險多疑,手下也知道公子時常有暗地監視之舉,公司秘書變為密探也不足為奇。
男子尷尬地道:“有個扎手的人物,所以...”
“夠了,你不用說理由,這女人交我來處理,你快去幫忙。”女子一揮手,扶過林瑩玉,高個男子遲疑一會,轉身跑進室內。
休息室內,越南人的能量光束大佔上風,雖然光徑只有小指粗細,但所指處灰飛煙滅。休息室較卧室大過三倍,可空間依舊顯得狹窄,室內器具大多被擊燃起火。煙霧騰繞,黑子倦伏在大理石桌后,威力不足的微型光束只能在石桌上打出幾道烏黑的凹痕,加大能量便能一擊洞穿,越南人嘴角冷笑連連,仍是微型光束慢慢射來,仔細回味殺人前的快感。
高個男子跑進室內:“我來幫你。”越南人停止了發射,“你來幹什麼?”
“女秘書讓我來幫你。”越南人一愣:“誰派她來的?公子?不可能,她應該什麼也不知道!”
“嗵!”大理石桌被黑子猛力掀翻到室中,擋住越南人的視線,黑子隨即向後倒翻從二樓窗口跳下。
怒色脹臉,越南人罵道:“笨蛋!她可能是卧底,不能相信她,去把人抓回!”高個男子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越南人快步走到窗前,黑子已躲在主樓前噴泉處,正和接應的匪人交上了火。
越南人雙手一合,光束又現,直射到莊園正中的噴泉,水面上立時沸起陣陣白色熱氣,散在半空,宛如一頂巨帳罩住了莊園。
望見莊園內騰起大片白煙,王斯文急如火燒,卡迪拉克剛來到莊園大門,還未剎停便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落地順勢一滾,王斯文彈身而起,能量貫腳,狂風般馳到噴泉處,“黑子,你掩護。”探測能掃到近似的能量,王斯方當即知道來者是誰,丟給黑子一句話,人已經連踏兩步,踩上樓前的常青樹枝,跳進二樓的另一側。
廊道連接左右兩側樓體,中間是通向主廳的樓梯,王斯文跑到樓梯,對面通道漫着黑煙,能量異動加強!越南人走出休息室,兩人相距十五米,這樣近的距離,只要越南人發出光束,避無可避!
血液驟然間加速,能量井噴而去,剎那間,人體奔行的速度達到不可思議的極限,與空氣的摩擦似乎要擦出煙來,人體在視覺里拖成一道長長的幻影,越南人尚未看清環境,王斯文的連環重拳雨點般地擊在胸前,“嗵嗵嗵!”沉悶的撞擊聲和連連的閃光雜在一起。
廊道里黑煙更濃,不時有白色的刺光和悶響的打擊聲傳出,王斯文一番近身快攻果然奏效,越南人被打得頭暈眼花,重重的力道透過能量層又傳震到他的身上,人體連連後退,根本無法還手。
白光不斷閃起,兩道能量互相衝斥着對方,狹路相逢,誰的能量最強,誰就能撐到最後!
刺鼻的黑煙里夾着各種物體燃燒異味,越南人更是難以忍受,不同於王斯文能改用皮膚呼吸,被濃煙嗆得乾咳不止,防守之勢越發凌亂,能量層的相互衝擊下,體內能量貯存大幅減少,加上先前和黑子一戰,能量已有不支之象。
越南人臉上憂色連閃,深憋一口氣,身體外白光劇閃,陡然間增強的能量擋住王斯文的重手並反震回去,爭取剎那的時間,越南人轉身縱跳到廊窗外。
王斯文來到窗前,越南人已經跑到接應匪人的車上發佈司令,匪人們開始從主樓有計劃地撤退,黑子的一枝手槍無法阻截手持自動步槍的入侵者。
“嗵!”頂着一身碎屑,王斯文從主樓前跳下,擋在撤退的匪人面前,快拳電腿擊倒前行兩名洋人,奪過自動步槍,攔在大廳前。
“阿文!”主廳里,林瑩玉還在高個男子的手中。多日未見的藍雨音和一名身材稍矮的男子並列在一起,臉色稍稍有些發白。
報告警訊是她,怎麼事發時也在這裏,難道她不知道事情的危險性嗎?王斯文心裏有些奇怪,臉上不免有些責色。
自王斯文落在大廳外,藍雨音就一直注視着他,兩人對望只是一眼,藍雨音卻看見了他眼中責色,心中猶如重受了一拳,嘴裏湧上一陣酸苦。無意中聽見公子的陰謀,暗中跟來,只想見機行事,以宜王斯文解救瑩玉。這一切,不知卻是為了什麼,是情?是債?藍雨音也說不清,此刻看見王斯文不解的眼神,心裏感到萬分委屈,淚水悄然在眼角里打轉。
綁架行動是四公子和墨里家族的第一次合作,意圖通過瑩玉來脅迫王斯文,越南人負責接應,以防王斯文在場,墨里家族出動主要人員控制整個莊園,參與高層協商的洋人都到過四公子集團,也認識藍雨音,才讓她輕易混了進來。誰知越南人識破了她的計謀,還沒來得及把瑩玉藏匿,急趕回的男子便重新控制局面。
“放開她!”王斯文大步走進廳中,剩餘的兩名匪人心存僥倖,舉手揮槍:“砰砰!”
王斯文身形只是一晃,子彈擦嘯而過,人近在咫尺卻毫毛無損,匪人大驚失色,高個男子把瑩玉擋在胸前,抵槍威脅道:“讓我們出去。”
“不可能!”王斯文斷然拒絕,“放下她,我可以放你們。”。
“讓開,不然,我會開槍!”高個男子尖聲叫着,神情緊張之至,握槍的手也抖動不停。
王斯文伸手止道:“別緊張,放了她,我會放了你。”
“讓開!”兩名匪人一前一後地移近,藍雨音低頭跟在身後,同行的華人只是有所懷疑,還未完全確定她真實的身份。
王斯文讓開二步,自動步槍槍身一搖:“我們達成協議,我讓開路,你們出去,作為交換,你們要放了她。”
“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高個男子頭一擺,另一名男子上來一左一右挾住重要人質。
王斯逐用手指藍雨音:“我王文從來不對女人下手,讓這女人看着人質,你們到門外上車后,再讓她放開人質。”
兩名男子低聲交換了意見,“為了安全,我們要到大門外再分開。”高個男子修改了王斯文的提議。
餘光掃去,藍雨音表情木然,只對着他眨眨眼,王斯文沉聲喝道:“放開人質是你們唯一的活路,不要耍什麼小把戲。”
用槍指着王斯文,兩名匪人緩步走向廳外,王斯文讓開幾米,匪人慢慢退出大廳。
情形突變,兩名匪人一出大廳,便拉着瑩玉奪路而逃,把剛才承諾丟在一邊,“嗵!”王斯文抬手一個點射,稍後的矮個匪人應槍而倒!
高個男子反應極快,槍聲響起,便拉過林瑩玉作擋箭牌,低頭縮身慢慢向後退去。接應的匪人在園門處持槍狂掃,黑子被壓制在噴池邊。從噴池側面可以看到主樓前發生的一切,黑子對着縱觀全局的王斯文打出了手勢。
“砰!”黑子故意放一飛槍,子彈高高地從頭上掠過,突然打來的冷槍使高個男子一驚,拿槍的手下意識地向側邊偏指了幾寸,“嗵!”王斯文早有默契,緊接的一槍擊中男子持槍的手腕,男子慘叫一聲,藍雨音同時一腳從後方踢去,尖尖的皮鞋頭正中男子的檔部,男子眼睛向外突鼓,臉色立即變綠,鬆開了林瑩玉,捂着檔部一臉痛苦地蹲下。
“快走!”藍雨音一手拉過瑩玉,兩人向主樓跑去,身後槍聲暴響,“不能綁到人,就要幹掉她!”越南人奉四公子密命行事,要盡一切可能打擊王斯文。
二人一先一后從負責掩護的王斯文身邊跑過,林瑩玉剛跑上台階,身後的藍雨音一個踉蹌,撲到在地,“啊!”林瑩玉立刻轉身,半抱着藍雨音,把她拖進了大廳。
“阿文—。”廳內傳來瑩玉驚慌的叫聲,王斯文停下射擊,匪人們撤出了莊園。
王斯文跑回到大廳,場景入目驚心,藍雨音躺在廳中,鮮血染紅了外衣,林瑩玉手足無措。“讓我來。”王斯文俯身抱起藍雨音,跑上二樓,二樓的另一側休息室有急救箱,“我先幫她止血,你快去通知醫院。”子彈擊中藍雨音的后腰,又從腹前側穿了出去,對人體內部器官造成極大的傷害。
把藍雨音放在休息室的紗發上,王斯文翻出急救紗帶,“雨音,忍着點。”扯開她浸滿血的內衣,露出血肉模糊的創口,鮮血似泉水般向外涌流,紗布剛剛包上就被浸透。作着緊急創口處理,王斯文的心卻不斷下沉,穿體而過的子彈打斷人體內大動脈血管,外部出血雖然強行包上,但內部失血情況極其嚴重。
“阿文—”。藍雨音低聲喚道,眼晴里都是痛苦的神色。
“你會沒事的,救護的直升機馬上就到。”王斯文嘴裏安慰着,心卻寒如玄冰,他知道,大量的失血可以在短時間內奪一個人的生命,而等待的救援飛機送人到醫院最快也要十幾分鐘,而雨音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
“阿文,我怕來不及了。”藍雨音強忍着痛苦,慢慢地搖着頭,“其實,有句話我藏在心裏,想問你很久了,一直都不敢說。”嘴角漫開一絲苦笑,藍雨音繼續道:“可是現在,我如果不說,以後也沒有機會說了。”
“你說吧,我會好好聽着。”王斯文心中也是一陣酸苦,佳人有意,蒼天無情。
眼眸微微發光,藍雨音白色的臉上現出一點紅色:“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嗎?”
望着她的大眼睛,王斯文腦海電光炸閃成一片,與藍雨音從前相處片段不斷掠過,對於感情的尺寸,王斯文有些模糊。愛一個人,究竟是以什麼來衡量,有誰能寫下這個定義,人的理智有時可以欺騙自已的感情,有着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拒絕心靈上的選擇,而最初的相愛也許只是那一眼的深情。
世事變化如棋,而這一盤棋卻又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一切。
如果一切任其發展,自己是不是也會深愛上藍雨音,王斯文不禁有些迷茫,但此時此刻,他卻必須選擇。
閉上眼,王斯文敞開自己的心靈,尋找內心深處的自我,心底里沒有任何欺騙的聲音:“如果只是愛,我坦白地說,我愛過你,但是我無法選擇。”
聽到這個答案,藍雨音呼吸急促起來,“你能再說一次嗎?”
王斯文緩緩地,一字一字道:“我—愛—你。”
“抱抱我,好嗎?”她的臉上流露出嬌怯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清清亮亮地望着他,王斯文口裏儘是苦味,心裏痛到無法形容,雙手一攬,輕輕柔柔地抱住了她。
“如果我沒記錯,這你第一次抱我,感覺真好。”藍雨音閉上了眼,細細品味着,“能這樣躺在你的懷中,不知不覺地去到另一個世界,我已經很滿足了。”王斯文無語相勸,眼邊淚光瑩然。
過了一會,睜開眼,藍雨音綻出淺淺地笑容:“不知怎麼,我突然很想唱歌。”
王斯文點點頭,只是握住她的手:“你唱吧,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唱的歌,我想一定很好聽。”
藍雨音微微一笑,低低地哼唱:“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捨的愛過的人,往往有緣沒有份。誰把誰真的當真,誰為誰心疼,誰是唯一…。”歌聲又輕又緩,若斷若續,卻一字一句地打在王斯文心上,有緣無份,一曲心聲未子,握着的手悄悄地鬆開,玉人黯然花逝。
王斯文雙手緊緊摟住懷中的她:“雨音—!”在藍雨音離開的那一剎那,王斯文突然發現,自己內心深處藏有的愛意竟是如此強烈。悲傷和後悔一起湧上心頭,淚水控制不住地悲然流下,失去至愛的心痛重又回到記憶中,猛然抬頭,對冷酷的蒼天瘋狂地訴喊:“不可以——!”
身後傳來抽泣聲,林瑩玉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進來,看到了這生死離別的一幕。
“為會么?!為什麼?!老天——!你究竟想幹麼!為什麼要我承受這種痛苦,剛剛知道自己的錯誤,你就收回下一次補償的機會,難道,你想一次次地玩弄我!決定要和我一直作對嗎!你說,你說啊,是不是!”痛苦地搖着頭,王斯文舉指問天:“不——!”
周圍的一切仿似不真實地存在,王斯文怒視蒼天,眼角幾欲眥裂:“如果,這是你——老天給我安排的結局,我,決—不—接—受!!!”。
手中摟着的身體仍有一些溫暖,彎彎嘴角留下她離去時的微笑,她,仿似還在做着美夢,讓人不忍喚醒,王斯文深深地注視着這張曾熱愛過自己的面容,內心的信念更加堅定:“如果天命不可違,那麼,我要——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