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股戰
遠達科技迎來了上市日，開盤第一筆竟價：八塊八毛八！
直播的新聞電視裏，那斯達克交易所官員和遠達科技的董事一起舉杯慶賀，四公子滿面春風地笑談將來：“我們的公司是國內一流的企業，經過上市這一步催化，公司的管理和業績都會進入一個新的高速發展時期，未來的道路無疑是光明的，我們有信心、有能力管理好公司，也希望廣大投資者對我們公司的股票予以支持，我們將盡最大的努力，以良好的業績來回報。”
“遠達集團的發行價為八塊八，這個定價已經相當高了，你認為還能有上漲的空間嗎？”自由提問開始，財報記者首先提出股價定位的問題。
頂一頂金絲眼鏡，假裝探詢地視看一番，四公子繼續拿腔道：“我們遠達科技上市前就考慮到要讓利於投資者，所以這個招股價相當價位看起來偏高，可每股的含金量不低，和同類股票比起來，我們的招股價實際還是偏低，目前的股價上漲，正是投資價值的回歸行為，是市場正確的選擇。如果要說最終的定位，股票市場上漲到十一、二塊也不為奇。”上市的遠達科技只是四公子資產的一部，真正實力是四公子積蓄多年的近四十億美金投機遊資，有一半的資金參與了發行認股，除掉國內跟風的遊資吸吶，實際在美國發的股票數不足五千萬，市場內的浮籌相當少，利用手頭的資金足以拉抬到二十塊！
象是響應四公子的預言，遠達科技的股價立時衝破了十元大關，新聞廳里一片驚呼。手下炒手早有四公子指令，今天第一天上市要作出勢領千軍的大家手筆，所有買盤一率以十萬計，不計價位的掃盤而上，力求集中市場上所有眼球。
“咦，不漲了？”過了一會，前排記者的議論聲大了起來。
從開盤到現在，遠達科技一直強勢，一個小時內便到了換手盤區間，也該停手放貨了。四公子休息片刻，停下來喝了一口水，不經心地向信息屏看去，屏幕上的分價線上陡然暴增的成交量猶如一斬利刀，直切切地橫在屏幕上，“目光短淺的傢伙！”四公子嘴角泛起一絲嘲意。
原計劃就是在十三塊左右開始大換手，讓國內跟風的傢伙全都出場，只有些親信的資金才知道這一次炒作的大致目標位，“等到一個月後，你們後悔吧！”四公子暗暗譏道。
“嗡嗡~”手機震動着，奉命接盤的炒手打來電話。
明知道自己在出席記者會還來打擾，心裏頓時掀起不快，“什麼事？”四公子考慮一會，還是離開主席位，來到一邊側身接聽。
“總裁，拋盤很大，我們接不接？”炒手勿勿問道。
“廢話！有多少接多少！”四公子忍不住要破口罵出，準備了七八個億的資金還應付不了幾千萬的拋盤？
“是是！”炒手不敢多問，掛了線。
在心裏又罵了幾句，四公子抬頭望向主席台，記者們正對交易所官員提問，無人注意到自己，四公子走到一旁貴賓休息室，開啟筆記本電腦，進入即時交易系統，細看遠達科技的走勢。
最高價為十二塊七五，接着出現了一個小跳水，放量的拋單把價位一口氣砸到了十二塊，再看拋盤量，四公子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明白炒手打來電話的原因，十二塊的掛價賣盤竟有一千多萬股！
“文總，怎麼還沒有反應？”胡云智注視屏幕上的價位，幾分鐘的等待彷彿一個世紀的輪迴，人心跳的速率不受控的反應着，手指間不知不覺有了汗漬。
王斯文雙手掰在頜前，靜靜等候四公子的買盤。“會來的。”決定性的交手，王斯文移師紐約督戰一線。
四公子這次是重兵出擊，以巨額資金去打一支真正流通盤不過二億的小盤股，足以做出資金下的單邊市場，正面抗衡決不可取。經過策劃，王斯文採取了以力打力，引魚上鉤的策略。
華人堂先通過各家公司以認購方式控制了三千萬股，四公子的炒手開盤推高股價，王斯文也順水推舟，幫其拉高，十二塊即是四公子的換手區，也是王斯文計劃好的伏擊區。
價位綠光連閃，“來了！”王斯文淡淡一笑，盤面出現一筆百萬股的買單，從十一塊八掃到十二塊，這是為打十二塊掃路，接着，幾乎連續出現幾百萬股的大買單掃光了華人堂壓在十二塊的千萬賣單，買方又在十二塊掛了六百多萬股的買盤。
“給閆總打電話，告訴他，開始動手。”王斯文一邊吩咐胡云智，一邊用熱線電話通知投資經理，“掛單賣出貨，到了十二塊三就堅決壓住。”此次行動，閆華明的文明投資公司在國內動用了所有現金，也認購了三千餘萬股遠達科技，隨時跟隨王斯文的調用。
盤面上，股價舉步唯艱，賣盤連續出現，“我先跑了啊。”瘋興沖沖地打來電話，文明公司的家底有三十來億美金，除掉固定的實業投資，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這三千萬股的流動資金，等於是滿倉兌現，瘋樂不可支。
“你跑吧，我知道你膽小，後面的太危險，還是我來頂着吧。”王斯文呵呵地笑應着，華人堂的流動資金有七十多億，抗風險的能力要勝一籌，計劃到了第二步，引魚上鉤的危險大增，最好只由自己干。“對了，把出貨的風聲放出去。”王斯文又提醒一聲，“知道啦。”瘋應聲收了線。
盤面成交活躍，只十幾分鐘，成交量放到八千多萬，價位卻在十二塊來回震蕩，資金消耗量劇增，“總裁，還接嗎？”炒手又打來電話請示，每筆成交都以百萬股計，一會功夫吃進了六千多萬股，加上開市后的做盤數，流動資金已顯不足。
招待會仍在進行，四公子在貴賓室內指揮應對，“買！我想辦法去調撥資金。”沒想到拋盤如此集中兌現，原定的資金嚴重不足，除去已方的現持股數，外流的股數最多也只有四五千萬股，全部買進資金缺口約為五億，四公子打通國內聯繫電話：“火速匯來資金，越快越好！”
臨時電子匯兌資金也不過幾千萬美金，國內大規模資金到位最少要四天，遠水解不了近渴，計數完資金消耗量，“去向美林證券融資。”四公子無奈地吩咐手下，只有這條應急之策。
“他們開始藉資。”胡云智馬上告之證券商傳來的一手消息，“把手上所有的股票全數放掉！”王斯文一聲命下，巨量拋單迅速擊穿了十二塊上的買盤，慣壓接着湧出，將價位頂打到十一塊五，價位線又向下畫出一條直線。
向下直勾勾的價線仿似一把鐮刀，狠狠地割在四公子臉上，“這只是市場行為，並不能說明什麼。”面對記者，四公子笑容顯得有些僵硬，手上的資金已經全數投入，卻沒能護住盤面，上午收盤前的拋單竟砸到了十塊七，成交一億餘股，集體套現的狂潮已無法截止，國內跟風資金在王斯文的誘導下全線脫逃。
圓滿的新聞發佈會卻有個不諧之音的收尾，“去查一查，是誰帶頭跑了路？！”回到酒店休息室，四公子大發雷霆，首日上市出現了上億的套現盤，實出意料之外。
“有好幾家，包括幾家和我們一起入貨的長江系資金，他們看見盤面不對，丟了不少。”手下四處詢問，很快得到答案。
四公子氣得臉色通紅：“一群混蛋！”集中套現最為愚蠢不過，差點就打亂自己計劃，短時間內對資金需求幾乎是致命的壓力，資金鏈一旦出現空檔，股價就會跳水。
罵了幾聲狗娘養的，四公子尋思一會，又得意地笑了起來：“是你們要下車，以後漲起來可不關我的事。”如此快的換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籌碼快速集中，對以後的拉升有益無害，
以遠達科技發起股為抵押，五億貸款的資金下午開盤前就可以到帳，可以撐到了這個星期未，國內抽調的資金一到位，所有問題不復存在。
“文總，貨已經出清了。”胡云智統計完畢，一百多個帳戶全線清倉，獲利上億。
“好，計劃順利，就看他下午上不上鉤了。”王斯文坐上釣魚台，靜看事態發展。
新資金入場后，股價輕易刷新上午創下的高點，直衝十三塊，“***，那來這多拋單！”股價創下新高后，依舊有灌湧出的賣單，四公子不禁發起了牢騷，從下午開盤到現在，差不多吃進了四千多萬股，可盤面成交依然火爆。
“總裁。”首席炒手是個美國通，在海外做投資多年，對美國證券行業相當熟悉。
四公子轉頭問道：“什麼事？”
“好象是有人做空盤。”美國通盯了半天的盤面，神情越加緊張。
空盤也就是做空股票，即使手上沒有這家公司的股票，也可對其賣出，它日再行買進股票以完成平倉動作，屬於風險性極大的投機行為。市場上常見有股票飆升，背後往往就是做空盤被迫補倉，若是正常時期，這種大量做空盤成為絕好的殺空對象。
可是現在，四公子手上資金不足，借貸的資金有安全限制，如股價下跌超過一定範圍，反會被證券行強行砍倉。“什麼？！”四公子一驚，也盯上屏幕報價，“查一下是不是長江那幫傢伙還在出貨。”
炒手電話聯繫后：“他們沒剩多少了，下午基本沒動。”四公子拿起計算器，算完持股數，“打十萬股試試。”手上的持股數和長江系剩餘持股加上這十萬股就超過了實際流通股數。
掛出的買單隻在屏幕上停留了幾秒種，便被人打掉，四公子臉色刷地變成青綠，如同股價跳動的顏色，“***，什麼玩意！”四公子把計算器用力砸到地上，大叫一聲，又一腳踢翻辦公桌。
遠達科技第一天上市，就被人盯上了！
“還有多少貸來的資金沒動用？！”四公子發泄一陣，又強自冷靜下來，分析自己的處鏡，敢於對上市第一天的新股動手開大量空盤，證明對手資金雄厚，一但動手，不會給自己留有餘地，大鱷現在還在試探已方反應，時間無多，要儘快作出對策。
“只有二百萬。”下午一開盤，炒手便肆無顧慮的推高，資金狀況並沒有時時留意。
四公子臉色一變：“出！給我出貨！”趁對手還未發起攻擊，奪路而逃。
“是！”炒手們改買為賣，全線撒退，毒蛇噬腕，揮刀斷之，四公子果然是梟雄本色，時機不利，砍倉出局。
“文總，價下去了。”連續幾筆的掛賣單都沒成交，胡云智覺得有些奇怪，不象是正常的獲利回調。
“不好，他想跑。”王斯文仔細觀察賣單行為，看出四公子正有計劃的後撤，“追擊！注意觀察。”通知各經理人加快拋單速度。
遠達科技的價位如雪球由山頂滾下，連連跌破支撐，帳面一下減少了六個億的浮動贏利，“套現了多少？”四公子焦急地催問炒手。
“現帳上資金剛過二億。”炒手彙報最新資金情況，下跌勢中出貨並不順利，幸好四公子及時發現立刻轉身，出到這個數量已經不錯。
最新的報價跌破了十塊，四公子抬起手，重重地橫向一揮：“夠了，讓他砸，除非他能在三天內砸到四塊以下。”用發起股借貸成本就是四塊，證券行到了這個價位下就會強行收回資金。
盤面拋單立時減少，“他們不拋了。”投資經理們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電腦上驟增的成交量顯示，四公子出局資金迴流不少，王斯文也迅速作出了反應，“收手，減倉。”華人堂拋空了三千多萬股，如果在三天內不能快速擊穿對手底線，則面臨對手新增資金后的瘋狂反撲。功敗垂成，對手的狡猾再一次提醒不可大意。
盤面在空頭回補下回升收盤，全天巨幅震蕩，看着炒手送上的帳單，狡幸逃出獵局的四公子心情也是不佳，“有個自稱羅比的洋老頭要見你。”越南保鏢說了聲有客來訪，轉身離去。
“什麼身份？”四公子不耐煩地問道，把帳單放在一邊。
“樣子很普通，名片上只有姓名，來頭還不小，有兩個隨身保鏢。”隨保鏢一起進來的手下如實報告。
“不見、不見！”四公子揮手趕人，此刻正在氣頭，不認識的人一律不想接見，手下喏喏應着，轉身出去，“慢着！”四公子又舉起了手。
“洋鬼子來找自己幹什麼？”四公子眼珠轉了幾轉，改變了主意：“讓秘書帶他到會客室去。”
整理一下心情，四公子來到會客室，“你好！”羅比教父操着生硬的中國話問候，四公子也擠出客套的笑容應了幾句。
打量面前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四公子很快失去了興趣，隨口問道：“不知羅比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哦，我想和你談談一個人，王文。”羅比雙手一張，悠然地靠在椅背上，兩名魁梧體形的保鏢分立兩側。
“對不起。”女秘書手一抖，弄潑了端上來的咖啡，連忙整理桌面。
四分子連連擺手，“沒你的事，你出去吧。”洋老頭一語激起巨浪，四公子急不可耐，女秘書的慌張神情也無心留意。
應了一聲，女秘書走出會客室，門虛虛掩上，“我很感興趣，羅比先生，請接著說。”室內傳來四公子急切的語聲。
“呵，我們會有一個非常友好的合作前提。”洋人不慌不忙地道出來意，侃侃而談，四公子聽得心花怒放，雙方各有所圖，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