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戰爭（四）

命運凌駕眾生，所有的生物只能在命運之中不斷的掙扎。強者能夠看見命運，弱者只能感嘆命運，但是卻沒有誰能夠逆天改命。命運就如同是井中月，府中林，當你拚命的掙扎出自己的境界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局面之中。就如同人類知道宇宙的存在，但是誰又能知道，宇宙是不是更大世界的一粒沙呢。

亞托克斯努力過，掙扎過，但是終究仍然是沒有逃離枷鎖。亞托克斯從下努力，不斷的以為自己能夠超越神，甚至是可以弒殺掉神靈。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神不過是另一種生物，人進化就是神而已。亞托克斯放棄了一切，拼勁了全力，卻彷彿只是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又一次的回到了原地而已。

亞托克斯雙目血紅，怒吼着朝着蠻王衝殺了過去，手中的巨劍揚起，用血戰的方式和泰達米爾不斷的死磕，不斷的戰鬥着。鮮血順着亞托克斯的身體不斷的流淌，疼痛刺激着每一條神經。但是疼痛疊加在身體之中，痛苦凌駕在思緒之上，反而讓亞托克斯更加的清醒，知道自己根本就逃脫不掉，根本就甩脫不掉所謂的命運。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更加的清晰了而已。不管是亞托克斯還是泰達米爾，都有着恐怖的自愈能力，特殊的能力，使得二人近乎擁有無窮的生命，在自己沒有放棄的情況之下，根本就不可能死掉。

亞托克斯怒吼連連，不顧一切的攻擊着泰達米爾。臉色極為猙獰的對着泰達米爾怒吼道：“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麼！你也是我製造出來的，你也不是人類。你的身體之中流淌着我的鮮血，你不過也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怪物而已！”

泰達米爾沒有進行任何的抵擋，而是無視亞托克斯的攻擊，一直都在跟着亞托克斯以傷換傷。一邊攻擊，泰達米爾一邊繼續對着亞托克斯說道：“你沒有自己的位置，但是我不一樣，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我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我有着自己的位置，而你呢。你什麼都沒有！你什麼都不是，你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你沒有屬於自己的坐標，你沒有屬於自己存在的價值，你。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噗！一聲輕響。亞托克斯和泰達米爾的身體都是飛了出去摔在了地面上。不過兩個人都沒有示弱，而是在第一時間就掙扎着站了起來。在泰達米爾和亞托克斯的腳下，地面已經被鮮血給染成了紅色。兩個身體之中的鮮血近乎都已經流淌在了地面上，此時不管是泰達米爾還是亞托克斯，臉色都是不正常的白皙一片，顯然是失血過多的樣子。不死的身軀雖然能夠讓他們兩個遠離死亡的威脅，但是痛苦卻不會無故的消失掉。一時間，兩個人都有點虛弱。

忽然間。亞托克斯的雙翅把自己包裹了起來，就如同是蟲繭一般。把自己死死的圍在了中央。上古劍魔亞托克斯，有着浴火重生涅槃的能力，當身體遭受到很大程度的攻擊，就會進入這種自我保護的狀態之中。只要意識被喚醒，那麼亞托克斯就會再一次的復蘇，然後力量還會有着很大的加成。

混沌之中，亞托克斯彷彿是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時候，回到了那茫茫的雪原之上，亞托克斯就如同是一個靈魂，居高臨下的審視着自己所有的記憶，不能插手，不能改變，只能夠看着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彷彿就是一個過客一般，默默的看着一切的一切。

在雪原上，三個孩子正在雪中鍛煉着身體。其中兩個年級偏大，大概已經成年，而還有一個孩子卻只有十多歲的樣子，在雪地上鍛煉身體的樣子極為稚嫩可愛。這孩子明顯沒有經過什麼強大的洗禮，一招一式之間不但是沒有力量，反而好像還隨時都能把自己絆倒一般，看上去極為嬌憨。就在這孩子鍛煉的時候，一名強壯的中年男子從屋子之中走了出來，隨後一把抱起那小孩子就走入到了屋子之中。

雪原之上冰雪常年不化，就因為如此，每一個居住在雪原上的生物都會給自己打造一個溫暖舒適的屋子。這小木屋之中有着火爐，四周密封起來，根本不會有着任何的風，屋子之外雖然是飛雪漫天，但是在屋子之內，卻極為溫暖舒適。在屋子的正中間有着一口大鍋，鍋子裏面燒制着粘稠的液體，空氣之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中年男子抱着少年的身體，進入屋子之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鍋，隨後竟然直接把這孩子給投入到了鍋子之中！一個孩子，就算是從小在雪原長大，就算是經受過很多的洗禮，但是又能夠有着多麼強大的身軀。剛剛落入到鍋中，鍋子裏那粘稠的液體立刻如同沼澤一般把孩子死死的纏住，高溫一下子就侵入到了孩子的身體之中。

一聲慘叫在屋子之中響起，這孩子的皮膚在落入到鍋中的一瞬間就已經被完全的腐蝕掉，高溫的液體覆蓋在皮膚的表面，不斷的刺激着少年的神經。孩子在鍋中不斷的掙扎，不斷的嚎叫，但是站在鍋旁的男子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之中冷漠的讓人害怕……。

亞托克斯獃獃的看着面前的可怕情況，眼神之中有着深深的眷戀和迷茫。鍋中的那個孩子，自然就是亞托克斯。當年為了讓亞托克斯能夠有着強大的實力，亞托克斯的父親不惜使用高溫鍛造亞托克斯，甚至使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鍛煉亞托克斯的能力！小小的孩子，亞托克斯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苦。

忽然之間，空間彷彿在一瞬間破碎的乾乾淨淨。一切的一切彷彿是一個玻璃，在一瞬間就破碎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那個孩子和亞托克斯正在獃獃的對視着。此時的孩子看上去極為凄慘，渾身的皮膚已經被高溫給腐蝕的乾乾淨淨，身上一塊塊的血肉已經被烤熟。臉上的皮膚更是嚴重燒傷，根本就看不清臉上的結構。

亞托克斯伸出手，輕輕的抱起鍋中的孩子，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聲音對着孩子說的：“你受了這麼多的苦，遭受了這麼多的折磨，你怨恨這個世界么，你怨恨你的父親么。如果你有着強大的力量，你想要做些什麼呢……。”

孩子在亞托克斯的懷中輕輕的顫動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才是慢慢的舒展開自己的身體。只是在高溫之下，孩子的眼睛已經完全被燒灼瞎掉了，使得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在抱着自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遭受到了極為恐怖的折磨。這孩子竟然還是能夠清晰的說道：“不恨的。如果沒有父親，就不會有我的存在，我這條性命，是我父親給我的，他自然可以取走。如果我有力量，我會保護我的父親，保護我的哥哥，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遭受我這份折磨了。”

亞托克斯的眼神極為深邃。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面前孩子的每一寸皮膚，半晌之後才是輕輕問道：“如果在無數年以後。這個世界上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那你還會用你的力量去保護誰呢。”

“每一個人。”沒有任何的猶豫，孩子對着亞托克斯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如果我有力量，我會保護每一個遭受到危險的人，我會讓所有人不會再有苦難，不會再讓任何人來遭受折磨。每個人出生就會安全，不會再被野獸吃掉，每個人都有溫暖的家，每個人都不用離開自己的父母，我要保護我能保護的所有人……。”

忽然之間，亞托克斯的身體寸寸破碎，竟然如同玻璃一般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間！而就在這個時候，孩子忽然睜開了眼睛！彷彿是穿越了無數的時光，彷彿是透過了無數的歲月，孩子的眼神之中竟然是充滿了滄桑！彷彿是日月星辰瞬間繚繞，彷彿是滄海桑田瞬間消散，這孩子彷彿跨過了無窮無盡的歲月一般！孩子的眼睛孩子中緩緩流淌出了雷淚水，隨後，這孩子竟然忽然開始低聲的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無盡的蒼涼。

“最初的夢想，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努力的改變過世界，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終究不能改變所謂的永遠。我可以讓一個城市和一個人短時間內很平穩，但是只要過了一段時間，總是會有人想要走些彎路。想要政權，想要奪利，不管這個世界平衡不平衡，終究想的只有自己。我努力過，但是我真的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我從小遭受過那麼多的痛苦，為的只是想要讓人類過上一個幸福的生活。我一直認為，神是凌駕在人類之上的存在。它們有着強大的力量，不會為人類思考，人類就如同是神眼中的塵埃，想殺就殺，想玩就玩，根本沒有任何的地位。可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尋找，我發現所謂的神，原來就是人類自己進化而來的。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掉所有的神，可是到了最後，我原來就是一個神，這是多麼恐怖的一個諷刺。”

黑暗不斷的扭曲着，在孩子的面前出現了一面鏡子，彷彿是透過水麵看向了水底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但是又如此的真實。孩子伸出手，緩緩的按在了鏡子之上，眼睛充滿祥和和安慰的看着鏡子之中的那個人。泰達米爾，蠻族之王，這個人的力量，是他給他的。

“我一直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所以哪怕是和整個世界為敵，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懼怕，因為我有着信仰，有着所有的意義，所以我可以揚起手中的屠刀，毫無壓力的屠殺着所謂的敵人。但是到了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所有的殺戮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我所有的敵人，都是我想要保護的存在。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錯誤，沒有任何的意義，沒有任何的概念。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位置，我不斷的奔波，不斷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屬於我的意義，但是最後的最後，我依然是一個軀殼，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軀殼。”

一聲脆響，在孩子面前的鏡子也是忽然破碎了下去。黑暗如同懷抱一般，把孩子給籠罩在了其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受不到，有的只是無窮的黑夜而已。

“如果我不能找到我自己的位置，那麼就讓我消散吧。我會把我所有的力量留下，讓有着自己位置，有着自己意義的人去使用。雖然我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屬於我的傳說，但是我的力量會隨着我的傳承走下去。哪怕最後的最後，我的傳承者也沒有改變什麼，但是我已經努力了，我已經爭取了。最重要的，他不會向我這樣迷茫，不會如我一般沒用，不會向我這麼不知所措。”

想起那個黑夜之中給的那個懦弱少年，已經變成孩子的亞托克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泰達米爾，如果你想要力量，那就要遭受你所要的折磨。屠殺了你的父母，只是想要給與你的憤怒，知道力量的重要而已。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有失去才能夠得到，只有付出才有着收貨。我雖然消散掉了，但是我相信，你憤怒不會就這麼的消失掉，你的憤怒會如同火焰一般劃破長空，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屬於你的傳說。我會用我的生命，來祭奠我的力量，希望你會記住我的存在。”

“有些付出，不一定需要回報。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訴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你認為是壞的事情，可能只是為了好的正在做着鋪墊而已。泰達米爾，我最偉大的作品，用我的力量，請你用我的力量，照亮這黑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