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尾聲

169 尾聲

電光火石間,柳青青只覺得眼前又是一暗,有個黑影罩在了她身上,替她受了本該被寒光劈中的疼痛。

“十七!”她看着撲在她身上的鳳十七,看着暗衛手中的劍,挑劈了他後背的衣衫,帶出艷艷的血色。

她的眼睜得大大的,滿目皆是血色,似乎再也看不見其它東西,呼吸聲,繞在她耳畔,分不清是她的,還是鳳十七的。

接着,刺入鳳十七後背的那柄軟劍被拔了出去,暗衛們的攻擊也到此停頓了,四個人前後左右地為在她和鳳十七周圍,各自手中的劍都未回鞘,劍尖依然懸空挑着。四個方位,隨時待命刺入她的咽喉。

她此時全部的心思都在鳳十七那張失了血色的臉上,哪裏還能顧得聊其他。她張開雙手抱住了鳳十七往後仰倒、即將掉入池水中的綿軟身軀。

鳳十七的呼吸急促,一雙眼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掃過,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定無大礙后,似乎鬆了一口,緩緩地對上了柳青青的眼眸,唇顫了顫,話未出口,唇便卻先綻開了淺笑:“我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聽到你如此叫我!”

“十七!你為什麼……”聲音哽住了,她問不下去。

這一刻她忽然希望,他還是那個冷漠的、復仇嗜血的安陵灃,這樣,他就不會替他去擋劍,替她送命!

鳳十七的手顫得很厲害,一寸一寸艱難的往上升,即將貼上她臉頰的時候,眸色卻驀然一暗,手跟着頹然一落,“我忘了,我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

鳳十七臉上的痛苦,她看在眼裏,映入心裏,感同身受。是非對錯,她都不想再去追究了,此刻她只希望眼前的這個男人,平安無事,好好活着!

鳳十七的手又滑了上來,探入了懷中,像是要拿什麼東西出來。但手顫得實在太厲害,看着都吃力,柳青青便幫了他一把。

柳青青的手往他懷裏一摸,輕易的就帶出一團綿軟的東西,待她看清手裏拿着的東西,她的手,也不由得顫了起來。

是‘結髮’,她和鳳十七的‘結髮’,他居然一直貼身帶在身上?!

忽然,她明白了,他為何要對有財他們下手。他對她的恨,他對她的怨,還遠遠不夠抵償他對她的情、對她的愛。殺她,他下不了手,但若是原諒她,他又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所以這怨恨,便只能讓有財他們償了!其實,他至始至終還是鳳十七,做不來絕情絕義的安陵灃!

鳳十七的手覆了上來,在兩人雙手重疊碰觸的那一刻,她忽然希望鳳十七能說些什麼,哪怕是一句柔軟的話,也許就能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鳳十七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把‘結髮’從她手中拿走了,緊緊地、緊緊地攥在自己手裏。

而此時,浴池邊套上衣衫的白玉睿朝着暗衛們抬了抬手。暗衛會意,收了劍,一擁而上擒了柳青青。

“放開我!”她掙扎反抗,卻於事無補,眼看着鳳十七砸入水中,眼看着冒着水汽的溫泉水吞沒他的身體,卻只能被強行拖帶着,離得越來越遠,快出殿門的時候,她朝着白玉睿喊了一聲:“救救他!”

溫泉行宮雖然不似皇宮,但該有的一樣也沒落下,就如比關着柳青青的這個鐵籠子,用幾根手臂那麼粗的鐵鏈條懸在半空中。既然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便只能安分的待着。事實上,她不安靜也不成,這裏似乎是間密室,而且隔音甚好,沒有任何聲音都傳進來,同樣,她即便喊破嗓子,也不能讓任何聲音傳出去。

她叫了兩嗓子,便認識到了這個事實,默默地坐了下來,抱着膝蓋想心事。想來想去,滿腦子都是鳳十七沒入池水的那張臉,腦子都快被想得裂開的時候,有個人進來把她從糾結的思緒中解救了出來。

這個人,居然是白玉睿!

柳青青沒等白玉睿走到鐵籠子前,就焦急扒着鐵籠子的欄杆,焦急的問:“他怎麼樣了?”

白玉睿譏諷一笑:“你倒是挺記掛那個妖孽的!”

‘妖孽’這個詞,讓柳青青激動了起來:“他不是妖孽!是你把他變成妖孽的!白玉睿,你才是這世上最大的妖孽!”

白玉睿的眸光色一凜:“為什麼要殺朕?就因為朕給你下的噬心蠱?”

她冷哼一聲:“除了噬心蠱,你欠我的,還有很多!”

“欠你?朕何時欠了你什麼?若不是朕,你一個孤女,能安然長大?”

“白玉睿,你好不要臉!是誰把我變成孤女的?你心知肚明!”

白玉睿有些意外:“你……你知道了!原來你是為了柳乘風報仇而來的!”

她爽快承認:“是!你最好是立即殺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便會想盡辦法殺了你,為我爹娘報仇!”

白玉睿聽着這話,卻笑了起來:“為你爹娘報仇?你爹娘是自盡的,你何來仇可報?”

“自盡?”她眉心一皺,全然不信:“我才不會信你說的鬼話,我爹娘好端端的為何要自盡!”

“朕為何要騙你?你此刻在朕的手上,還有什麼值得朕騙的?”白玉睿收了笑容,言語裏有了幾分認真:“來你並沒有想起來,那就讓朕來提醒你……那日朕帶着人去了谷中,柳乘風倒是英勇,幾十個一等高手竟然擒他不住,最後要不是要顧着你和你娘,柳乘風也不會失手被擒。當時,柳乘風為了保全你們母女,願意自刎謝罪……”

未等白玉睿說完,她便兀自打斷了:“你胡說!我爹是當世大俠,何須向你這樣的人,自刎謝罪,定然是你殺了我爹!”

白玉睿很是不屑:“哼!當世大俠?當世大俠會和有夫之婦私奔?”

“你胡說!我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激動起來。

“胡說?”白玉睿眉毛一挑:“你娘是朕的瑤妃,若是不和柳乘風私奔,又何來你們在谷中那幾年?”

“瑤妃?不!這不可能!”嘴上雖然在否認,但她心裏卻忍不住把前前後後的事兒連起來,她和她娘的樣貌是極其相像的,難怪那日沐姨會認錯人,難怪沐姨看她的眼神如此複雜,想起了那日沐姨和白玉睿的對話,原來,她是就是沐姨口中,小姐的女兒!

她跳過了這個問題,又問:“那我娘呢,我爹既然是自刎的,那我娘為何還會死?”

白玉睿冷冷一笑:“朕也想問問你娘,為何要死?朕本想留下的她的!畢竟那時候,她是和她最像的人,可是她自己個兒用柳乘風自刎的那把劍抹了脖子。”

能把別人的痛苦說得如此輕鬆,這個男人真是冷酷無情,柳青青吼了出來:“那你幹嘛不把我也殺了!鏟草要除根,不是你交給地宮的師傅們的嗎!”

白玉睿聞言,也有些激動,疾步走到了鐵籠下:“你以為朕不想嗎?是你娘那個賤人!臨死前,對朕說……”

話音驟然一頓,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柳青青豈容他難言,這是娘臨死前的話,對她來說是何等重要。

她急急追問:“我娘說什麼?”

白玉睿看着她的眼睛眯了一眯,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不自覺攥緊的手:“她說……你是朕的孩子!”

“什麼?”柳青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白玉睿有清晰的重複了一遍:“她說,她逃出宮時,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你是朕的骨血!”

“不!不可能!”柳青青猛搖着頭,有些奔潰。

白玉睿卻還在刺激她:“朕也希望不可能!可是朕找人驗過了,你確實是朕的骨血!”

她是白玉睿的骨血?她居然是白玉睿的女兒?這是什麼樣的男人,能把自己的女兒,放入地宮那樣的地方,讓她在那樣嗜血殺戮的環境中長大。

她用有些驚恐地眼神看着白玉睿,彷彿看着異類。

白玉睿似乎也難以接受她這樣的注視:“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朕!若是可以,朕這輩子都不想認你這個女兒!”

如此冷血坦誠,讓她冷笑一聲:“彼此彼此!”

白玉睿也跟着冷冷一笑:“我們來談個條件吧!我解開你身上的蠱毒,並且放安陵灃離開!”

一提到‘安陵灃’這名字,她的心又揪了起來:“安陵灃!他?”

白玉睿繼續直言:“他沒事!他是朕的談判籌碼,朕當然不會讓他死!”

這讓她稍稍放了心,讓她有心情和白玉睿接着談條件:“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替熏兒出嫁!”

“什麼?你要我假扮白玉熏,替她出嫁?”未等白玉睿開口再說聲什麼,她自己就把這個提議給否了:“這不可能,再好的易容術,也只能維持一時,公儀璟認識我,我根本就瞞不過他!”

白玉睿滿不在乎的一笑:“那你就不用瞞!不用易容,大大方方地嫁過去!”

“這怎麼可能!世上的人都知道夕國的璟王爺要娶的是雲國公主!不是我一個小宮女!”

“那你就以公主的身份出嫁,你是瑤妃和朕的孩子,自然也是名副其實的公主!”

“可……”她猶豫。

“朕給你一日的時間考慮,明日安陵灃是死是活,便都在你一句話!”白玉睿似乎不願多做糾纏,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

柳青青忽然出聲叫住了他:“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加個條件!”

白玉睿轉過了身,微微蹙了蹙眉,暫時耐住性子,問:“你且說來聽聽!”

“封安陵灃為王,賜塊富饒的封地給他,讓他能安穩無憂的渡過下半生!”她欠他太多了,能還的,能做的,就只有那麼一點了!

白玉睿略沉吟了下,應下了:“好!朕答應你!明日紫宸會來給你解除蠱毒!”

第二日,紫宸果真來了。糾纏她這麼些年的蠱蟲化成一隻美麗的蝴蝶從她口中飛了出來。正當她為自己的獲得新生而暗喜之時,冷着臉的紫宸又告知,蠱蟲入體多年,對身體損傷極大,若要恢復,還需按時服用他配置的藥丸。難怪白玉睿會如此爽利的給她解除蠱毒,原來還有後手控制她,三年,有了這三年的時間,足夠雲國休養生息了吧!

按照白玉睿和公儀璟商定下的,婚禮儀式一共舉行兩場,讓兩人在雲國先拜了堂,回到夕國,再按照夕國的習俗,再辦一場婚禮。

雲國的這場婚禮,在十五日後,是欽天監選定的黃道吉日。成親當日,她以公主的身份,拜別了白玉睿,在白玉熙這位皇兄扶上了彩轎。不知道是不是白玉睿故意的,說是公儀璟原先住在白玉熙的府上,此番一客不煩二主,這新房也設在這太子府里。

彩轎停在了太子府門口,喜娘攙着她入了喜堂,她按着儀式規規矩矩地和公儀璟拜了堂,又被他用一根紅綢帶把她牽進了洞房。

喜娘說了一堆吉祥話,便退了出去,她掀開蓋頭,滿室紅光入眼,覺得這一切恍然夢境,太過不真實,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嘆。

“怎地自己把蓋頭揭開了!”正在桌邊倒酒的公儀璟頓住了動作,望過來的一雙眸子裏,有着從未讓她看清過的深情,低低一笑,打趣:“娘子何以面無喜色?”

這一聲‘娘子’叫的甚是順口,讓她不由得撲哧一笑,方才憂惱跟着一掃而空,便跟着調笑道:“喜……喜不自勝!”。

不夠說真的,同一個男人,嫁了三回,每次都是逼着嫁的,不是誰都能喜得起來的!

“既如此,那就請娘子飲了這合巹酒!”公儀璟一手一杯,拿着合巹酒走到了新床邊。

“合巹……酒?”她的臉紅了起來,“真……真的要喝嗎?”

公儀璟見到她臉上的嬌羞,把一杯酒塞入她手中:“青青,這酒得喝。不過……今夜你睡床,我睡塌。往後這一路,也是如此,但若是回了夕國,我們再舉行婚禮時,我希望,你已經準備好做我真正的新娘了!”

月公子如此知情識趣,善解人意,她還能再說什麼呢?只能輕輕把頭點了下去。

合巹酒飲下肚,一對新人各自睡去了。不遠處,案几上一對大紅喜燭燃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璟王夫婦便踏上了回夕國的路。同日啟程的還有新任的安王——安陵灃。越過城門的時候,一直跟隨其後的安王超了上來。

一陣巧風拂過,微微掀起了璟王妃所乘馬車的窗帘子。璟王妃鳳眼一瞥,正巧瞥見了安王手上捏着的那團青絲,釋然一笑,頭往車窗邊一靠,閉上眼小憩了。

------題外話------

這篇文,一路寫來如同孤軍奮戰,甚是辛苦。結尾的時候,卻依然生出了不舍。感謝柳青青、公儀璟、鳳十七以及這文中的每一個角色,還有默默支持着文文的你們,陪我渡過的這幾個月安然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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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貴女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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