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妙極
寧兒是一個樣貌妖嬈的醫女,她望向鳳墨予的眼神,令喬子暖下意識覺得不悅。
可是鳳墨予卻覺得寧兒不錯,他看着寧兒,“你可有治癒皇后的法子?”
寧兒婉然一笑,朝着鳳墨予倩笑福身,“回皇上,自然是有的。”
鳳墨予看起來很高興,“那你以後就留在思暖殿裏照顧皇后的身子。”
寧兒脆生生應了聲是。
喬子暖的眉心不着痕迹地擰了下。鳳墨予轉眸笑望着她,“皇后可同意?”
四周皆是宮女太監,喬子暖不願拂逆了他,於是笑着點了點頭。
後宮定然是這世上最現實的地方。皇帝對皇後娘娘的寵愛,就連伙房燒水的聾啞宮人都知道,更何況是喬子暖身邊近身伺候的大宮女們。
皇後娘娘不喜歡那新來的女醫,所以就算她是皇上開了口留在思暖殿的,她們一樣不敢放她進內殿。
一開始,寧兒還每日替喬子暖送些補身的湯藥,但都只能送至中殿,由眉清或是習悠端進去。
慢慢地,她也發現了,喬子暖不喜歡她。
寧兒表面謙和無害,暗地裏卻為喬子暖的這份排斥而感到好笑。
女人的直覺真是可怕。她想。
日子平靜無瀾地過着,寧兒在思暖殿始終謹言慎行,見到鳳墨予時也總是躲得遠遠的,以防喬子暖多心。
而喬子暖經過她的精心調理,氣色也的確比從前看起來紅潤了許多,平時來月信時也不再畏寒腰酸。甚至在兩人的房事上,也感覺比過去積極了許多。
鳳墨予龍心大悅,重賞了寧兒。
寧兒不敢受,喬子暖淺笑看她一眼,道,“是你應得的賞賜,你就收下吧。”
寧兒這才下跪受了賞,“多謝皇上恩賜,多謝皇後娘娘。”
這一日喬子暖午歇起身,眉清吵着要讓她帶自己去見一見雲光。喬子暖實在被她纏着煩,只得答應了。
兩個人坐了轎攆慢悠悠地去了國寺。這國寺就在皇城之中,除了重大節日供皇帝祭祀行禮之外,其餘的時候都是朝中的百官和虔誠的佛徒來這裏聽大師們講學。
國寺是不接受禱告的女施主的。但喬子暖是一國皇后,她只輕聲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便有國寺主持親自引着去了大雄寶殿。
雲光正在上面講學,下面坐着零零星星的一些信徒。
眉清痴痴地看着他,瞬間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她坐在雲光對面的蒲團下,聽他面容素凈地講着手中的佛經。
他清冽的聲音在空曠的大雄寶殿緩緩響起,繞樑三尺,聵痛了眉清的耳。
喬子暖見她竟對雲光如此痴心,不由輕嘆口氣,悄悄起身走出了大雄寶殿,在國寺里百無聊賴地轉悠。
大雄寶殿的東邊,有一棵歷史久遠的參天古樹,對面是鼎香爐,爐中香火鼎盛,冉冉升上雲空,古樹也似受了佛祖的教誨,挺拔淡然的很。
香爐的那一頭,那簡兮月站在錢一彥的很旁,有些擔心地看着他徒手伸進燃着無數根佛香的銅爐之中。
“賀樓之到底要你找什麼?”
錢一彥回頭安撫地朝着她溫和一笑,“無礙的。賀樓之如今是我的僱主,他這麼做,定然有他的安排。”
說話間,他果然在香爐中找到半根深埋在香灰之中的紅燭。那簡兮月緊張地上前查看着他手上被燙得發紅的印記,卻正巧看到那紅燭旁刻着的四個字:魚目混珠。
那簡兮月心頭頓時一驚,她有些緊張地望向錢一彥,“這……是何用意?”
錢一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四個字,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
他以為賀樓之讓他來國寺,是要他去殺新的目標。他知道賀樓之作為西楚丞相一直留在雲南國目的一定不簡單。
想來鳳墨予也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時時緊盯着賀樓之的一舉一動,他很多事無法親自去做,便要藉助像錢一彥這樣一直藏在暗處的幕僚。
魚目混珠……錢一彥怎麼想,也參不透賀樓之的用意。
他如今是雲南國通緝的犯人,實在不宜多待。於是牽着那簡兮月道,“對不起,委屈你要跟着我過流離失所的日子。”
她若是待在鳳墨予身邊,此刻應該已經是皇后了吧?錢一彥心中充滿了歉疚。
那簡兮月紅唇張了張,自從他的傷好了之後,她就一直想將真相告訴他。告訴他她根本不是喬子暖;告訴他其實這數月來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是她那簡兮月;告訴他喬子暖如今已經是寵冠後宮的一國皇后。
可是最終,每日面對着他體貼的照顧,溫柔的神情和夜裏耳鬢廝磨的痴纏,她終於是選擇了做一隻在愛情里掩耳盜鈴的騙子。
她心中很清楚,與其說她是在騙錢一彥,倒不如說她是在自己騙自己。騙自己,錢一彥所有的溫柔繾綣都是因為自己……
那簡兮月抬頭,望向遠處大雄寶殿中那俯瞰世人的佛,心中覺得自己是個充滿了罪孽的騙子。
她騙了錢一彥給予喬子暖無私專註的愛情。
兩個人慢慢向寺門外走去,他們為了掩人耳目都易了容,所以喬子暖在經過她們身旁時只是輕輕一瞥,並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錢一彥這時正側着身子替那簡兮月戴上風帽,他們亦沒有看到喬子暖。
一陣熟悉的淺香卻慢慢飄進錢一彥的鼻尖。他有些詫異地轉身去尋那芳香的來源,卻看到一個淺金色的曼妙倩影在午後艷陽中緩緩遠去。
那個背影纖瘦,華貴,雍容,令人過目難忘。錢一彥看了許久才轉眸看向神色複雜的那簡兮月,溫柔笑道,“看那婦人的背影,多像你。”
那簡兮月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緊,她看着他,勉強地勾唇一笑。心想,那才是你心中日日牽挂的人啊……
喬子暖走到大雄寶殿門口,就看到許多僧人圍在一處,裏頭似有眉清的哭聲悠悠傳來。她心中一驚,加快腳步越過人群走進去。
原本莊嚴素潔的大雄寶殿此刻血流成海。眉清滿身鮮血地坐在佛像下面,渾身顫抖地厲害。
喬子暖疾步走到她面前,“眉清,這是怎麼回事?”
眉清淚眼婆娑的抬頭,看到是喬子暖,即刻撲倒喬子暖懷裏,哭得傷心至極,“娘娘,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方才聽經睡著了,醒來就看到滿殿的屍體,還有雲光,雲光不見了,他是不是出了意外?他會不會也死了……”
喬子暖眉頭緊鎖,望着癱倒在自己腳下的屍首,望着眉清身上臉上斑斑的血跡,腦海中似千帆過盡,一幅幅黑暗的畫面在眼前呼嘯而過:她看到自己手持刀刃,雙手沾染了鮮血,目光中似有無限忿恨難以發泄……
喬子暖搖頭甩開腦中突然出現的畫面,上前用自己的披風蓋在眉清身上,“沒事的,本宮一定會查清此事。我會將雲光找到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眉清聽了她的話,簌簌的淚又不停地掉下來。
這時,刑部侍郎走進來,朝着喬子暖行了禮,“娘娘,這裏太過血腥,您還是先回宮吧。臣定會將此事查清楚。”
喬子暖點點頭,扶起眉清正要離開,卻聽到刑部侍郎道,“娘娘,您這宮婢涉及此案,恐怕臣需要帶她回刑部審問。”
喬子暖一聽,頓時沉下臉來,看着那刑部侍郎,“此事與本宮的隨侍不可能有關係。”
刑部侍郎拱手,“娘娘,國寺出了命案是大事,還請娘娘莫要為難臣下。”
喬子暖眯起鳳眸,冷冷地看着他,“本宮若執意不讓你帶走呢?”
眉清這時突然拉了拉喬子暖的衣袖,“娘娘,讓奴婢跟大人走吧。您莫在為了奴婢為難了。”
“不行!”喬子暖曾經待過兵部大牢,那時即便有鳳子觴的照拂,她還是覺得日子難熬。如今眉清要去的刑部大牢,她聽說,刑部的人為了逼犯人招供,什麼殘忍的酷刑都會用。
刑部侍郎不發一言,沉默站着。今日這事乃大案,喬子暖若執意不肯讓他帶走這宮女,他明日便會在朝上奏明此事。以免到時候破不了案鳳墨予將過錯怪在他頭上。
皇后願意替他背這黑鍋,他樂得輕鬆。
眉清將刑部侍郎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裏。她突然屈膝跪在喬子暖面前,“娘娘,您讓大人帶奴婢走吧。這樣,奴婢心裏會好過一些。”
喬子暖見她如此堅決,只得點頭同意,讓侍衛將眉清帶走。她在離開之前,表情肅然地看着刑部侍郎,“若是她身上少一根頭髮,你這刑部侍郎也就當到頭了。”
刑部侍郎輕輕一顫。他抬頭看了一眼喬子暖,分明是絕世的嬌容,此刻卻不怒而威,看起來竟還有幾分像鳳墨予身上才有的皇威。
他不禁心生敬畏,朝着喬子暖福了福身。
喬子暖一回宮,就命人找來了阮問,讓他去刑部打探消息又將自己方才在國寺中所看到的事無巨細地告訴了阮問,命他暗中派人也調查此事。
這時,寧兒正好端着熬好的湯藥走進內殿,“娘娘,該喝葯了。”
喬子暖眉頭一蹙,斥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寧兒嚇一跳,忙端着葯碗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忘了。”
喬子暖擺擺手,“出去罷。”
寧兒於是磕了幾個頭,又說了好幾聲多謝娘娘開恩才退出了內殿。
她端着葯碗走出思暖殿去到偏殿,找來一個平日裏與她較為相熟的燒火嬤嬤。
她笑語嫣然地將一錠銀子悄悄塞在嬤嬤的衣袖之中,“請嬤嬤幫寧兒做一場戲。若寧兒這次成功,定然不會忘記嬤嬤的好。”
那燒火嬤嬤在宮中數十年,亦是個人精。她從寧兒住進思暖殿就看出這女子悄然隱藏在乖巧外表下的博大野心。
她也相信,她能令皇上同意她進宮已經是不易,背後定然有某些神秘的勢力在支持着寧兒。
嬤嬤摸着袖中那滑溜溜的銀錠,沒有什麼表情地看着寧兒,“不用客氣。我不是幫你,我不過是幫我自己。”
鳳墨予從御書房回到思暖殿的時候,就看到寧兒被押在長凳上,被一個嬤嬤用棍子打着板子。
寧兒哭得凄慘而楚楚可憐,“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是有心闖進內殿的,奴婢並不知道您在裏面由阮公公服侍着更衣啊……娘娘……”
鳳墨予一聽,眉頭頓時蹙起,開口道,“住手!”
那嬤嬤一看是皇上,忙住了手,躲至一旁。鳳墨予冷冷地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癱倒在地上的寧兒,“你方才說什麼?”
寧兒趴在濕冷的地上,抬頭淚眼迷濛地看着鳳墨予,“皇上贖罪,奴婢不是故意得罪娘娘的!”
“你說阮問在內殿服侍皇后更衣?”鳳墨予面色冷戾,完全不似平日在喬子暖面前的和煦柔意。
寧兒心中有些害怕,但她此刻已經是破釜沉舟,心一橫,開口道,“奴婢也未仔細看清,奴婢只看到阮公公彷彿用手帕替娘娘擦了擦臉,然後就……”
鳳墨予沒有聽她把話說完,轉身拂袖走進了中殿。正好看到喬子暖領着阮問從內殿走出來。
阮問見到鳳墨予,忙跪下請安。喬子暖則自然地走到鳳墨予身旁,倚在他的懷裏,喬子暖不安了一個下午的心終於有了着落。
鳳墨予輕輕擁着她,看着阮問,冷聲道,“你身為內務總管,難道不知道內侍官不可進皇后內殿?”
阮問一驚,忙解釋道,“皇上,是娘娘命奴才去查……”
鳳墨予卻打斷他,“你進了內殿令皇后授人以柄是事實。”
阮問咬牙忍下,磕頭道,“奴才知罪,請皇上責罰。”
喬子暖蹙眉,忍不住開口要替他求情,“皇上,是我……”
鳳墨予卻不看她,只對着阮問道,“自己去領二十板子。”
寧兒藏在殿外聽到鳳墨予的話,勾唇冷笑。
喬子暖有些不滿地看着鳳墨予,“皇上,您罰阮公公,是故意做給臣妾看的嗎?”
鳳墨予看她一眼,“你是一國皇后,一點差錯就會被人無限放大,朕這是在保護你。”
喬子暖倏爾眯眸,有些奇怪地看着鳳墨予,“你是不是聽聞了些什麼?”
鳳墨予見她對着自己都如此戒心重重,不禁輕嘆了口氣,將她擁在懷裏,“我是在保護你。一國皇后的聲譽有時候與性命是一樣重要的。”
喬子暖聽他如此說,越發確定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她不動聲色地倚在他懷裏,“國寺血案,你知道了吧?”
鳳墨予聞着她身上的香味,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朕會命人查清楚,眉清很快便能回宮。”
喬子暖在他懷裏點了點頭,抬頭見他滿臉倦容,於是道,“要不你去裏頭歇一會兒吧,到用膳的時候我再叫你。”
她說著就要起身,卻被鳳墨予緊緊擁在懷裏,動彈不得。
鳳墨予抱着她走進內殿,兩個人和衣而卧。鳳墨予閉着眼睛親吻着她的髮絲,“你方才在國寺一定受了驚嚇,朕不放心才回來看看你,一會兒還要回御書房。”
喬子暖一聽,心瞬間軟了。這個無時無刻不將她放在第一的傻子。
她如此想着,便不再亂動,就這樣躺在他懷裏,靜靜地凝着他絕色的五官。
也許她的目光太過專註,鳳墨予沒多久便睜開了雙眸,淺笑着望着她,“你這是在勾引相公我嗎?”
喬子暖挑眉,極自信地朝着他笑道,“對你,我還用勾引嗎?”
鳳墨予失笑,低頭吻住她的唇,“笑也是勾引的一種。”
喬子暖無語,一會兒又道,“那要不我哭一個?”
鳳墨予勾舔着她的耳垂,引得她輕輕顫抖,“若是你,哭也算勾引。”
喬子暖不開心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那怎麼才不算勾引?”
鳳墨予輕撫着她的眼角眉梢,“你就算漫不經心地坐着,對我而言都是世上最要命的魅惑。我的心在你那裏,無時無刻不隨着你而轉。”
喬子暖心狂熱的跳着,整個人突然像只賴皮的小狗,纏在他身上。
鳳墨予寵溺地輕拍着她的背脊,“乖,不怕了。忘了國寺里的那些血腥,朕在這裏。”
喬子暖身子一顫,總覺得他這句話格外的耳熟。
“夠了,停下來,本王來了……”耳畔輕輕響起這一句莫名的話語。
她抬眸看向鳳墨予,一臉地迷茫道,“你是不是曾經也對我說過相似的話?”
鳳墨予意外地看着她,眼眸中有小心隱藏着的驚喜,“你是不是想起來了?”想起商王府的所有,想起所有他記得,她卻不記得的片段。
喬子暖搖搖頭,“隻字片語罷了。”
鳳墨予溫柔淺笑,轉眼釋然。最重要是,她始終都在身邊。
內務府里,阮問挨過了板子,一瘸一跛地往自己的屋院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寧兒笑得妖嬈地站在門口,手中拿着一瓶葯。
她走過來扶住阮問,“公公沒事吧?奴婢特意帶了瓶外敷傷葯,給公公塗一塗吧?”
阮問抬頭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即垂頭。她眸中的企圖心阮問太過熟悉,那是他曾經在許多渴望得到帝皇寵愛的妃嬪眼中見過相同的光芒。
“不必了。”
寧兒也不介意阮問的冷漠,站在他身後,淺笑道,“公公難道不怕皇上對您已經起了防備之心嗎?”
阮問轉身看她一眼,輕輕冷哼,繼續朝屋裏走去。
這時,一個三四歲的少女跑過來撲進阮問懷裏,“小阮子,你這幾日都沒來陪我玩,我要告訴姐姐去。”
阮問冷漠的神色瞬間笑開,輕撫着心安的頭髮,“小阮子忙,心安小主子恕罪。”
流心安輕輕一哼,“你也忙,流鑾媽媽也忙,皇后姐姐也忙,都沒有人陪我玩!”
阮問見寧兒在,便找了一個小太監帶流心安去屋裏吃點心。自己則往偏廳走去。
寧兒跟在他身後,“你若肯幫我,日後我得了寵,定不會忘了你的好。”
“得寵?”阮問毫不留情地嗤笑她,“你憑什麼?”
寧兒氣得微紅了臉,“皇上總有一日會看到我的好!”
阮問勾唇一笑,“那你就慢慢等着皇上發現你的好吧。”
寧兒瞪着他,“那喬子暖害你挨了板子,又害得你在皇上那裏失了信任,你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在宮中的仕途嗎?”
阮問燒了一壺水,轉頭不耐地看她一眼,“我不擔心自己的仕途,我只擔心你哪天突然橫屍宮中。”
寧兒心頭一驚,“你什麼意思?”
阮問冷哼,“因為你會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而喪了命。”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裏。
寧兒在阮問那裏碰了壁,氣得轉身走回了思暖殿。
她走到中殿,還以為周圍沒人,正要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喬子暖清冷的聲音,“去哪?”
寧兒嚇一跳,轉身跪拜,“娘娘,奴婢還以為您在內殿歇息,正要喚你用膳呢。”
喬子暖就着還未黑透的光線欣賞着她臉上倉惶的表情,“你的背怎麼了?被誰打了?”
“沒……沒有。”寧兒吞吐答道。
喬子暖冷冷一哼,輕淺問道,“你可知道,這裏是誰的宮殿?”
“自……自然是娘娘的宮殿。”
“原來是本宮的宮殿啊,”喬子暖盯着她,忽然用力一拍桌子,“你既知道這是皇上與本宮的宮殿,居然膽大包天在本宮的眼皮下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寧兒嚇得跪拜在地,“娘娘,奴婢沒有啊……”
喬子暖冷哼,吩咐一旁的習悠,“去將那門外的嬤嬤帶上來。”
習悠應了聲,沒一會兒工夫又折回來,在喬子暖耳邊道,“娘娘,那嬤嬤突然死了。”
寧兒身子顫抖地匍匐在地,唇邊卻勾起陰冷的弧線。
喬子暖眯起眸,望着底下看起來無辜嬌弱的寧兒,沉默良久之後,才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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