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一章。
北疆有多遠?
天涯那麼遠。
北疆在哪?
天涯之北。
那裏好玩么?
你見過滴水成冰么?吃過熱騰騰的酸菜火鍋么?還有火辣辣的北疆姑娘。
北疆,我已在北疆!
秋。
北疆的秋格外凄涼,踏着滿地枯黃落葉,我聽着鞋底踩斷枯枝的聲音,只覺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似是疲累,似是迷惘,又似乎只是思念。
這裏就是北疆,原來這裏就是北疆!那個人雖我竭盡全力去抹殺,但他在我記憶中腦海里,終是霸/道的占/據着一席之地。誠如此刻,他說過的話,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皆再度湧上眼前心頭。
忙不迭晃頭,默念幾遍靜心訣,我這才心情平復。那種心一點點抽/緊的感覺也減輕許多。我隨意尋了個木墩子坐下,不由摸了摸頭上簪着的白蛇發簪。
素素,白素素將我帶到北疆,並在落地之後化作這支白蛇簪子,不留給我隻言片語,便將我獨自拋在這地界。
我不知接下來該去哪兒,該作何,該如何去尋我那位二哥,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傢伙。
當我在劉村將最後一口面吞下,當素素恭喜我終於勘破情關,我們便啟程去了十里堡。本以為解鈴還須繫鈴人,也做好了事情不會很容易解決的準備,卻萬萬想不到,我們撲了個空。
錢二爺已在我倆到達之前離開十里堡,那個他守了三百年的地兒。聽說只是為了一個賭注,聽說還是個非常可笑的賭注。
我很想知曉那到底是個怎樣的賭注,居然能令土豪錢二爺離開他死賴着不走的管/轄/地。不過錢二爺的管家實在嘴嚴,任由我百般辦法,人家愣是丁點信息未透漏。
好在我還是得到了提示,就在一株楊柳樹身上,我看到了一行小字。
說是一行,不過寥寥幾個字而已——北疆,賭注,如意。
好吧,信息量似乎很大,但我不懂。
我盯着那樹身良久,想像着一個身着剪裁得體黑袍子的人字字刻下,並在最後一筆收尾後轉頭瞧一眼身後,嘴角緩緩向上勾起。
“二師姐,飯菜很涼,吃了身體會垮掉,我只是去幫你熱熱。”
一把熟悉的音便在我耳內炸響,我激靈靈一抖,眼前的幻象皆已不見,卻是肩頭被一隻白手輕輕按着。
“姐姐,你方才氣息紊亂,到底怎麼回事?!”
我垂眼帘避開素素目光,我怎能告訴她方才又情不自禁的憶起那個人。
我怎能令她,令所有等着財神招招振作的人失望?!
於是便笑,我只是低低道:“大概是蛇蛻湯後勁太強,我這把身子骨吃不消,呃,估計是消化不良了。”
素素也不深究,只輕嘆口氣拿開手,我再抬眼瞧一回那樹身刻字,又瞧一眼素素,正與她目光相接。
“姐姐要去北疆么?”
我收回目光,也不說話,只抬步往前行,那位好妹妹便在我身後笑:“姐姐,就算你已勘破情關,不在乎那裏與他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你至少要在去之前,知道一件事。”
我腳步停住,豁然回首問她:“什麼?”
素素便笑得更燦爛:“姐姐至少該知道,北疆怎麼走。”
風很急,雲層疊覆。
虯褫素素帶着我穿雲破霧,一路往北行。
北疆在天涯之北,我當然知曉。只因,曾有個人說過,那裏是他到人界的第123章地。
我很不好,簡直糟糕透了。
自嗓子眼到整個腔子,都很不對勁,而渾身肌肉更是酸痛,此刻我別說施展法術了,便是抬胳膊抬腿都難。
勉強抬手摸向自己額頭,竟是滾燙。我暗道聲糟糕,難道真是病了?
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我竟在踏入北疆的第123章着妖精鬼怪,可不遠處還是有村子,有村人的。既然有村人便會有生病的,我也就知曉了凡人生病是該吃些草藥呢。
心底奇怪自己怎的也如凡人一般生起病來,不過最近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到我壓根沒時間細細琢磨。
我胡思亂想着,眼睛卻一刻不停的到處瞧,但沒有村人,這條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而額頭越來越熱,到了後來不止能煮熟雞蛋,恐怕炒幾盤子菜都成了。
我可憐兮兮的坐在大路旁的木墩子上,任由着自己個發熱。有心試下用法術來解決,但盤膝后掐訣運功,立馬就發現件更加糟糕的事。
我法力囊里空空如也,什麼都無!
換而言之,我此刻與凡人無異,難怪我會發熱了!想是適應不了北疆的寒冷,這副凡身肉胎鬧情緒了。
真是人要背喝涼水都塞牙!看來我錢招招經歷過那麼多生死攸關都是零,最後說不準只是死在發燒過度上呢!
也罷也罷,生死又能如何?!這人世間到底還有何值得我留戀?即便那九重天,又有多美好?
在持續的發熱中,我心開始發空,頹然的情緒伴着高熱蔓延開來。索性不再試着運行功法,我甚至不願再深究,為何法力囊突然變空了。
眼前開始出現幻象,許多的幻象,許多的場景中皆有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袍子,緩緩勾起的唇角。
他朝我笑朝我挑眉朝我嗔怒,他似乎說了好多話,又似乎什麼都沒說過。
我只是眯起眼來,放棄了念誦靜心訣,並離開那木墩子,緩緩的躺在了地上。
滿是枯黃樹葉的黑土地,我甚至可以聞到冬就要到來的味道。
但那個名字我是不願提起的,就連那個人是否曾真實的出現在我生命中,我都不敢確定。我錢招招好像從未真正的活過,即便在這萬丈紅塵百十年,也不過一點塵埃。
興許我死了,都不會留下丁點痕迹。
腦中的幻象不見,心空得徹底。我不由閉上眼,在要命的空白到來之前,輕嘆口氣。
……
“二師姐,你要睡死過去啊!快起來,飯菜就要涼了。”
“二師姐,你到過北疆么?吃過熱騰騰的酸菜火鍋么?!見過滴水成冰?以及火辣辣的北疆姑娘么?”
鼻腔里有一種從未嗅過的味道。
酸,香,爽。
混雜的味道,令我說不出的感覺。這種奇怪的混雜味道不停往我鼻腔里鑽,伴着暖意,令我說不出的舒服。
努力睜開眼,我便見到了一個背影。
一身黑袍子的背影!
閆似錦?!
我心咯噔一聲,旋即停跳。但很快我便發現,這背影並不是那個我魂牽夢縈的人。
這個背影太過纖弱,太過單薄。
而且那一頭柔順髮絲,以及上橫貫的一隻玉簪子,都證明這背影屬於一個女子。
呵呵,想是我思念成狂,竟能將女子背影看成閆似錦!
我滿口苦澀,又盯着那背影瞧了半響,便發現她正忙着何。
而鼻腔里的味道更濃,又酸又爽口開胃的味道,難道是——酸菜火鍋?!
掙/扎着坐起身來,我渾身酸痛至極,而那背影也在我有了動作后第一時間轉過來,一疊聲說道:“別動,你剛剛退了熱,再躺一會,肉還沒煮熟,酸菜也沒下味道呢。”
是個女子,自左眼角到右嘴角有一道深深疤痕的女子。
“你不會被我的醜樣子嚇到吧?不過你要驚訝我也不怪你,這道疤是我生來就有的,無論你驚訝不驚訝,它都一直存在。”
她略頓,正色瞧我:“我是只蓮妖。但你放心,這酸菜火鍋里煮着的肉,是豬肉羊肉,絕對沒有人/肉。”
將手裏的柴火折斷添到火堆里,我這才注意到香味果然是自那口架在火堆上的大鐵鍋飄出。
蓮妖?好直白好有趣的蓮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