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後行功
師姊妹四人，開始召集本來等候在山谷外的門人們，讓她們進來，在古洞的百步外，設了四個錦座，下鋪白色的細絨長毛地氈，上架紫金描邊，千年雪香藤所編成的圓傘頂蓋，錦座周圍用雪蠶絲的絲幕圍起，人坐在裏面，只覺得香氣襲人，涼爽又遮風，直是一股享受。
師姊妹四人的門人們還在錦座的十步外，裝立三個紫金小火爐，一個用來烹調，一個用來溫酒，一個用來煮茶。
紫柔坐在錦座里，輕啜一口手杯里碧綠色的“海心青”，酒味溫甜，泌人心肺，她看着門人們井然有序地忙碌着，隨口問嫣兒：“每次總是你的人最多，這次又帶了那些人來？”
嫣兒手上拿的是紅艷艷的“英雄血”，酒味烈而且醇，利肝益胃，她們姊妹四人，只有她喝“英雄血”。
嫣兒的眼光從酒杯中抬起，輕輕對着她的大姊笑道：“我們‘東嫣宮’本來人就最多，宗主，”她們姊妹四人在別無旁人的時候，是以姊妹相稱，而當派中的門人在場時，總是尊稱紫柔為“宗主”的：“小妹多帶些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嘛……”她回眼看了一下忙碌的門人：“彩虹露珠，四個丫頭現在在‘東艷極陽陣’里，替小妹把關，所以宗主您在這兒只看到，晚霞飛瀑，四個丫頭，和我的‘東嫣十八姑’……”
紫柔是知道東嫣宮宮主，艷嫣仙子的晚霞飛瀑、彩虹露珠這八個與“艷嫣仙子”形影不離的“艷嫣八衛”的，也認得東嫣宮分掌大權的“東嫣十八姑”，在四十年前和二十五年前，嫣兒分別帶着八衛與十八姑到過紫柔的“南柔宮”，向她磕頭“晉拜宗主”過，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她知道“陰陽和合派”的“南柔”、“西夢”、“北霜”、“東嫣”四宮中，就以她“東嫣宮”的勢力發展最快，整個宮裏聽說已經接近兩百個人在修真，新進男、女性真人，也以她這個宮為最多。
紫柔再淺淺啜一口“海心青”：“四妹，陰陽四宮裏，就你那裏的人最多，吸收人也最快，可別忘了大姊時常提醒你的事……”
艷嫣笑着接口：“宗主請放心，小妹心裏是有譜的。您別看小妹的‘東嫣宮’似乎收人很快，但是每個人都是經歷咱們‘陰陽飛龍種胎**’里七十二‘意馬關’里的頭十八關的……”
旁邊的玄霜清清地一笑：“難怪四妹你在二十年前向宗主提出想將‘意馬關’列入你的‘宗牆十四考’里，原來是想藉着‘意馬關’來篩選門人。”
艷嫣輕俏地皺了皺秀眉：“小妹沒有宗主及二位姊姊的功力，評估的眼光當然也不敢說能像姊姊們一樣準確，只好用這個方法來彌補小妹的不足嘍！”
“嚴格說來，”雲夢的聲音從雪蠶絲幕里傳來，更顯得虛無漂緲：“雖然我們的功力比四妹深一些，但是她這一個方法，其實說不定比我們的還要更精準些。”
玄霜同意地點點頭：“不錯！四妹這個方法真是明智。”
紫柔也輕輕地點着頭：“‘意馬關’確實是一個篩選門人的好方法，下次咱們派里十年一次的‘陰陽和合評考總會’，可以把它列入正式的規距。”
玄霜又轉向艷嫣：“難怪‘東嫣’近二十年來兩次的‘評考總會’里，表現得都這麼優秀，簡直要將其他三宮的人都比下去了哩。”
艷嫣輕輕一笑：“三姊就會取笑小妹，你可別忘了八年前最近的一次‘評考總會’，三個‘陰極星’里有兩個是‘北霜’的，三個‘陰慧星’里更是全部來自‘北霜’，‘評考總會’里六極六慧，十二個魁首真人，就有五個是‘北霜’的。三姊，‘北霜宮’的人才是真正優秀哩。”
玄霜一時語塞，只好瞪了艷嫣一眼：“你這個丫頭……”隨後又搖頭苦笑：“還說這個？‘東艷’在三極陽、三慧陽里，摘了四席，又輸我‘北霜’多少？”
雲夢這個時候，輕飄飄的語聲又起：“‘陰陽和合評考總會’只不過是為了砥礪門人們努力修持，並且藉以查較門人們的修為進境，看兩位妹子的門人各個表現優秀，足見我們派里人才輩出，這真是令人高興……”
紫柔也含笑地說道：“‘六山七谷，九海十水’的所謂‘正派修真’們，一向不怎麼瞧得起我們，還把我們‘陰陽和合派’列在‘十三邪派’里，說什麼‘五洞十二府，八魔十三邪’。其實若要論真正的實力，宇內修真七十門裏，咱們‘陰陽和合派’至少可以排在前二十名，尤其比大多數的所謂‘正派修真’的宗脈們要強上許多。也正因為我們有實力，所以四十三年來，每逢這個時期，小衝突是難免，但是沒有什麼門派願意正式與我們為敵的。”
艷嫣眨着秀媚的大眼：“這幾十年來，我們勵精圖治，擴大收徒，宗主，這前二十名有沒有再進一些，到前十名？”
紫柔搖了搖頭：“前二十名里，大部份都是左道邪派，吸收邪真比我們快得多，而且他們靠的就是人多勢眾，據我所知，除了‘八魔宗’不以人多為主以外，其他二十九宗都是廣收惡人，那種速度不是我們比得上的。畢竟修真來自人間，而人間真正的惡人是遠比真正的善人多許多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那些‘正派修真’的宗門，引渡一位修真者，比左道邪派難上許多的原因。而且我說前二十名，並不是單以人多為主，這裏面還牽涉到宗派氣脈，不是一句話就說得清楚的。”
玄霜清澈的眸子像是兩弧寒潭：“宗主，這宇內修真七十門裏，難道沒有分一些真正的誰強誰弱嗎？”
紫柔溫柔地回答：“既然已經修到了真人的境界，功力修持，主要還是在於個人，況且天下宗脈這麼多，極北極南，沙漠海上，都各有各的根基，要說徹底分個誰強誰弱，那個修真者有這麼多的時間功夫？又那個修真者有這種能力？”
雲夢也輕輕地補充：“況且我們‘陰陽和合派’里，真正比較積極引渡修真的，還是只有四妹的‘東嫣宮’，別說宗主的‘南柔’和我的‘西夢’，就連三妹的‘北霜宮’，也沒有特別用上多少心在引渡初修上頭……”
玄霜同意地點頭：“二姊說得是，我‘北霜宮’確實沒有在這個上面特別花心力。”
雲夢微微一笑：“所以‘東嫣’確實是值得嘉許的，至少四妹在這上頭是肯用心的，還懂得將‘意馬關’加在‘宗牆十四考’里。做得不錯，四妹。”
艷嫣對二姊的讚譽，心裏非常高興：“謝謝二姊，小妹就是有這點小聰明。”
玄霜想了想，問道：“宗主、二姊，若是要我在引渡初修上，多出些力，我也是可以做到的。不過說實話，我對這事確是沒有太大的興趣，這又是什麼緣故呢？”
紫柔看了玄霜一眼，語氣溫和：“這不能強迫你的，三妹。我和你二姊也不會強迫你。四妹專修‘紫陽真氣’，以她受到‘他’重理氣脈的影響，現在的功力已達九成。氣質早定，飛揚跳脫，瀟洒氣露，已經是她的本性。而三妹你專修‘赤陰真氣’，沉靜內斂，冷肅自束，也已經是你的本性。如果要論‘引渡初修’這項工作，她是比你適合的。不過這純屬氣質定形，與孰好孰壞沒有任何關係。”
玄霜的美眸中露出幌然：“難怪有時我也要清冷寒冰四個丫頭去尋渡些有緣人，幾十年來都是只找到一個，合成現在的‘北霜四雁’，原來這才是其中緣故。”
雲夢夢幻的七彩眸光在忙碌的門人身上轉了一下：“這裏只有你和清兒、冷兒、兩個丫頭，寒兒、冰兒想必在‘北冰極陰陣’里為你守陣，那麼四雁一定是留在宮裏了？”
玄霜點了點頭：“四雁正在宮裏督促着弟子們練功，尤其是有幾個赤陰初成，正是緊要關頭。”
艷嫣笑着接口：“看來兩年後的‘評考總會’，三個陰慧星的名額又不知要給‘北霜’包去幾個了哩。”
玄霜淡淡地笑了一下。
雲夢停了一會兒：“只有四雁在宮裏嗎？還是你‘清冷仙子閣’又有幾個仙子留在宮裏？”
玄霜點了點頭：“每年這個時候，我帶着清冷寒冰四個丫頭來這裏，宮裏的實力大減，在‘清冷仙子閣’閉關的七個仙子們，除了我之外，總有幾個仙子開關，替我守在宮裏的。這次有三個，一個是‘望月仙子’，一個是‘青鸞仙子’，一個是‘冰心魔女’。”
艷嫣聽得一愣：“‘八魔’里‘心魔宗’的‘冰心魔女’？”
玄霜又點了點頭，看着她的四妹：“是的，‘心魔宗’六魔六女的‘冰心魔女’。”
雲夢也有些意外：“冰心魔女功深力厚，是心魔宗鎮派十二心魔之一，怎麼也會到你的‘清冷仙子閣’？”
艷嫣也不解地說：“三姊，你的‘清冷仙子閣’不是只容離宗脫派的仙子共同修真嗎？冰心魔女來頭這麼硬，怎麼也會在那兒？”
紫柔看着玄霜，眼光中有些明白：“‘心魔宗’以攝心控意為著，冰心魔女會在那兒，顯然是為了這個。”
玄霜低下頭：“是的，宗主，冰心魔女不知道從那裏聽到本派‘意馬關’**七十二重的消息，特地造訪‘北霜宮’，希望能夠共參馭意的技法。”
艷嫣嚇了一跳：“三姊，你該不會私自開禁，傳法訣給她吧？”
玄霜抬頭笑了笑：“四妹，你三姊不會這麼糊塗的，私傳法訣，鎖神扣魂入宗主的‘陰陽神晶’至少要一百年，我怎麼敢亂傳？”
紫柔溫柔地笑笑：“冰心魔女是修真里成名已久的人物，不會這麼不識進退的，三妹，她的條件是什麼？”
“‘心魔攝神鎖’，”玄霜望着紫柔：“我也想趁這次最後的種胎施法，請示一下宗主，我們該不該接受。”
雲夢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魔攝神鎖’是‘心魔宗’六大無上秘法之一，冰心魔女敢用宗派里最秘密的法訣交換，顯然一定是請示過她‘心魔宗’的宗主魔師‘攝魂控形魔尊’，那麼‘心魔宗’對我們這‘意馬關’法訣，已經是抱着必得的決心了。”
玄霜也點點頭：“小妹也知道冰心魔女敢循線來求，這件事就麻煩了，一個弄不好，‘心魔宗’與我們‘陰陽和合派’立刻就成敵對之勢，所以我用秘法授受必須經過宗主同意，才能進行為理由，請她在宮裏暫住。而她竟然要求進入‘清冷仙子閣’與其他六位仙子共修……”
艷嫣笑道：“三姊，你那‘清冷仙子閣’里的仙子們，各個都是性格孤傲到了極點，會同意冰心魔女的要求嗎？”
玄霜也微笑着回答：“奇怪就在這裏，冰心魔女的表現極為坦誠真心，這可以明白。而我那六個清冷姊妹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反對，全部同意冰心魔女進‘清冷仙子閣’，這真是連我也想不到的事。”
紫柔皺了皺秀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玄霜回答：“快半年了。”
雲夢對着紫柔說：“宗主，會不會冰心魔女已經施了法？”
紫柔搖了搖頭：“在那種時候，她不會這麼做的。我相信玄霜一定也做了防範，如果她有什麼攝法舉動，我相信玄霜也許不一定能破，但是自我保護、發現她的行為應該是難不倒玄霜的。”她的語音頓了頓，又接著說：“況且三妹的‘清冷仙子閣’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冰心魔女真的有什麼不軌，只要有些蛛絲馬跡，那些仙子們應該也會有所警覺的，至少不會不明不白地着了道的。”
艷嫣搖了搖螓首：“這就奇怪了，冰心魔女怎麼會知道‘意馬關’的？又怎麼會對我們的‘意馬關’有興趣呢？還願意拿宗派里的無上秘法來交換？”
紫柔對着艷嫣溫柔地笑了笑：“四妹，告訴大姊，二十年前，你打算將‘意馬關’的前十八重考驗，列入‘宗牆十四考’里的時候，是怎麼做的？”
艷嫣輕鬆地道：“那還不容易？小妹頒了一份‘東嫣令’，全宮上下，一體遵行，連小妹我也不例外。”
紫柔緊跟着問：“怎麼做呢？‘東嫣宮’上下，每個人都要歷練一下十八重‘意馬關’嗎？”
艷嫣已經隱隱地感覺到，“意馬關”的事會泄漏，大概是從自己的“東嫣宮”里出的問題，想到這裏，她不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宗主，小妹規定，不管新修舊修，一律要歷這十八重‘意馬關’的。”
紫柔的語氣仍然溫柔似水：“然後呢？沒有通過的人又如何呢？”
艷嫣的聲音更小了：“這……沒有通過十八重‘意馬關’的人，表示心旌不定，修我陰陽神訣，恐怕是禍而非福，所以都被小妹遣送下山了。”
“所以嘍，”紫柔微微地笑着：“‘意馬關’的秘密外泄，那不是也很自然嗎？”
“宗主，”艷嫣放下了手中的“英雄血”，從錦座上站了起來，肅手對她的大師姊道：“艷嫣無意間泄漏了本派機密要事，請宗主降罰……”
紫柔的笑容依舊，輕輕地將玉手擺了擺：“這不是你的責任，四妹，因為你並不是未獲准許，私自將‘意馬關’里的十八重考驗，列入‘宗牆十四考’的。從我准許你這樣做開始，這就不是你的責任，而是大姊我的。”
艷嫣有點擔心地說：“那麼這怎麼辦呢？冰心魔女秉其心魔派宗主的意思，來和我們交換法訣，難道我們就這樣將法訣給她？”
紫柔又笑了笑：“別這麼緊張，冰心魔女不是表示了嗎？她是拿‘心魔攝神鎖’來交換的，可不是強迫我們交出來。”
艷嫣皺了皺瓊鼻：“我才不在乎什麼‘心魔攝神鎖’哩，會拿來交換的，一定不是什麼多有用的法訣。”
在旁邊的雲夢，輕輕地說：“小妹，這個你就錯了，會被‘心魔宗’列作六大無上密法的，絕對是非同小可的**。”
艷嫣仍然是一付不太相信的樣子：“如果這個‘心魔攝神鎖’真的是‘心魔宗’的鎮派**之一，那麼他們怎麼還會願意拿來交換？”
紫柔的臉上仍然帶着微笑：“小妹，我們陰陽和合派里除了‘東嫣’、‘西夢’、‘南柔’、‘北霜’四宮外，還有和合四護法、十二陰陽仙，這些都是在真人界有名的人物，平心而論，我們陰陽和合派可以說得上是勢力鼎盛的，別說‘心魔派’，宇內七十修真門裏，任何一個門派，想要和咱們正面鬧翻，可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哩！”她的臉上透着一股清純的傲氣：“冰心魔女拿‘心魔攝神鎖’來和我們交換十八重‘意馬關’，一方面表示了對我們‘意馬關’法訣的重視，一方面也是對我們宗派的尊敬。”
雲夢在旁補充：“小妹，你不用多心了，‘心魔派’此舉表達的還是以尊重為主的，沒有什麼其他意思的。”
艷嫣以縴手輕掠一下鬢邊的秀髮，皺了皺眉頭：“這樣說起來，宗主，兩位姊姊，東嫣宮日前經常在附近發現有‘四方鬼靈派’和‘邪不死派’的蹤跡，這會不會也和此事有些關係？”
紫柔清秀的雙眉也皺了起來：“‘四方鬼靈派’和‘邪不死派’？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艷嫣纖指輕點額頭：“嗯，大約也在半年前，小妹宮內的巡使弟子，便開始經常於宮外百里內發現這兩派弟子的行蹤，不過基於本派和這兩宗一向沒有什麼瓜葛，所以一直便沒有特地追問。”
雲夢望了紫柔一眼，輕輕地說：“宗主，三妹四妹的這些事情，恐怕不會是巧合。”
紫柔回望了二妹雲夢一眼：“怎麼說？”
雲夢朦朧的臉龐中，透出了兩道淡淡的目光：“從半年前到現在，‘虛無飄渺宗’的人和我‘西夢宮’的人已經交手六次了。”
紫柔輕吁了一口氣：“虛無飄渺宗？怎麼回事？”
雲夢也嘆了一口氣：“此宗位於‘茫茫無涯湖’，是正派修真們所謂的‘十水’之一，有一次他們‘虛無飄渺宗’里的渺性真人、渺根真人，和我‘西夢宮’十二夢女里的追夢兒、尋夢兒相遇，宗主，您也知道這些正派的修真們，總把我們‘陰陽和合派’當成是邪真，言語上也頗多倨傲，雙方在口頭上是誰也不認誰的，所以就這麼交上了手。”
玄霜含笑着說：“虛無飄渺宗里的三虛、四無、五飄、六渺是其鎮派十八真，渺性和渺根更是此宗第四代的有名人物，追夢兒與尋夢兒跟隨二姊已久，牽機引幻的功力雖然也是極為不弱，但此二人成名已久，嗯，此次交手恐怕是不太樂觀。”
艷嫣很有興趣地問：“二姊，那次的交手結果如何？”
雲夢的語音若有若無，不帶一點煙火氣：“以追夢兒和尋夢兒的功力，想在這兩個人手下佔上風當然是不大容易的，但這兩個妞兒個性好強，也不認輸，而且激二人再次約斗。”
艷嫣忍不住“格格”地嬌笑起來：“追夢、尋夢的性兒倒是和小妹有些近乎哩！”
雲夢也輕笑一聲：“夢本無痕，欲追欲尋者，本來便是個擰性兒的人。”
紫柔溫和地問：“第二回恐怕也是沒什麼光采吧？”
雲夢點點頭：“第一回只有追夢兒和尋夢兒，第二回就加上了憶夢兒和深夢兒，結果還是沒討得了好去，一直到第三回再加上了鎖夢兒和情夢兒，以她們六人合力，方才把氣勢扯得和二渺真人相當。四、五、六次的交手，也是無分軒輊。”
紫柔的語氣仍然是那麼地溫柔：“二妹怎麼會認為這些事情不會是巧合呢？”
雲夢白皙如夢的玉手在錦座的白絨扶手上輕輕地敲着：“過去四十三年來，雖然也有些與其他門派之間的小磨擦，但是從來沒有這一次這麼巧的。宗主，正邪二宗之間一向水火不容，雖然我們‘陰陽和合派’被列在‘十三邪’之內，但是實際上我們並不太介入他們所謂的正邪之斗中。此次正值最後一次種胎期，本派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這些事情，宗主，這恐怕還是有點蹊蹺的……”
紫柔偏了偏頭，看來就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在想心事一般：“小妹的東嫣宮附近有‘四方鬼靈派’和‘邪不死派’的可疑行蹤，三妹的北霜宮來了個冰心魔女，你的西夢宮又和虛無飄渺宗的人有了牽扯，我的南柔宮……”
艷嫣輕呼了一聲：“宗主的南柔宮難道也有了麻煩？”
紫柔含笑點了點頭：“九九神仙山的大羅仙宗和天地正氣峰的浩然宗，也是在半年前派人到我的南柔宮正式拜山，要求本派停止陰陽飛龍種胎**。”
三個師妹都大吃一驚，放下了手中的瓊漿。這九九神仙的大羅神宗和天地正氣峰的浩然宗，是東方正派真人界中道家和儒家的宗派頭頭，這回竟然登門拜山，可見事態已經是非同小可的嚴重了。陰陽和合派雖然人多勢眾，但是面對着這麼兩個頭號大宗派，恐怕後果……
艷嫣還是第一個忍不住問：“宗主，您不曾答應他們吧？”
紫柔掛在嘴邊的笑容還是沒有改變：“傻妹子，如果答應了他們，咱們還在這裏做什麼？”
雲夢也忍不住輕輕噓了一口氣：“九九神仙山大羅仙宗，天地正氣峰浩然宗，再加上無上光明頂真佛宗的大肚如來，瞧這模樣，儒釋道三宗的領頭宗派是打算介入干預我們的‘陰陽飛龍種胎’**了。”
玄霜清冷的目光在周圍環繞了一周：“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施法的辰光了，既然我們已經猜得出這些自以為是的名門正派會來攪局，恐怕這回種胎過程不會平順了。”
“沒錯，”紫柔仍然含着笑容回答，就像是一個純真而沒一點煩惱的小女孩：“四妹，你該準備了，別被這些事給岔了心思，回頭影響了**，才是得不償失哩。”
“不會的，宗主，”艷嫣燦爛地一笑，讓人感覺明亮的艷光好似往外四散迸射一般：“跟‘他’在一起，我的心思是沒時間去想其他事兒的……”
※※※
時辰已到，艷嫣第一個走進洞內。
她愈走到洞內，愈感到“他”的呼喚。那種離“他”愈來愈近的感覺，也隨着她越往裏走而越強。
這種感覺以前行法時從未出現過，只知道一心平靜地按照施法的程序進行着。
而現在，艷嫣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就在裏面！就在裏面等着她……
艷嫣身為陰陽和合派的四仙姬之一，專修活潑外放、洒脫自在的“紫陽真氣”，在她近兩百年的修練歲月里，什麼奇怪的場面沒見過？但是現在，她就像是個要前往去和情郎約會的豆蔻少女，心中竟有着前所未有的興奮與期待……
這種奇異的感受，讓艷嫣非常相信，只要這最後一次的施法順利，陽陰和合派這一個神秘而且從來沒有前人曾經完成過的“陰陽飛龍種胎**”，一定可以大功告成，而龍胎肉身也將第一次出現在人間……
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去想到這個結果，對整個“真人界”是好是壞了。
她只知道，協助“他”完成這個最後的階段，是她艷嫣現在唯一想要去，而且是一定要去做的事……
艷嫣手上舉着四顆淡藍色的拳頭大發亮晶球，這是在南海的深海藍鰻身上取出來的八百年丹珠結晶，一天十二個時辰里，每一刻都發出着淡淡的藍光。
聽說這種深鰻，在人蹤絕跡的深海中，毫無一絲光線的黑暗裏，無時無刻不發出着耀眼的光芒。而藍鰻之所以能夠在黑暗中持續地發光，就是因為體內聚集着這種發光物質。
四顆藍鰻晶球所聚集的光芒，幾乎不輸給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艷嫣在可以稱得上是明亮的光線照射下往前走，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起來……
最後，艷嫣終於又看到了那個奇異的“陰陽飛龍石”。
藍鰻晶球的光芒，照在那血紅色的石面上，閃閃地發著妖異的氣息，看來宛似活物。艷嫣乍看之下，幾乎有一種它正在緩緩扭動着的詭異錯覺。
艷嫣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輕輕一甩手，四顆藍鰻晶球划著四道弧度優美的曲線，緩緩飛向洞內的四個角落，嵌進四邊堅硬岩壁上的四個淺淺小坑中。
這四個小洞是經過計算后鑿出來的，每次進行**的時候，都是由艷嫣將四顆晶球定位。
這四顆晶球來自大海深處，而大海是所有一切生命之母。為了孕育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命來源，這四顆晶球取位天星，將生命之氣於天上聚於人位，也就是現在那個“陰陽飛龍石”的方位。
此謂之生命之源，天星定位。
艷嫣回眼正視着那個血紅色，看起來好像正在蠕蠕而動的陽莖石，心弦不由得顫動了一下…
“他”似乎正躺在那裏，對她招着手……有一股熱熱的氣氛開始慢慢從四周將她的身體包圍起來，就好似有一個男人把她熱情地擁入懷中……
艷嫣臉上不由得一熱，雙眼一閉，輕輕地說：“別這樣逗我，我還要吐納以引天陰冥氣……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施法？”
她雖然眼睛閉着，但是感覺上仍然清楚地知道“他”對着她微微一笑，充滿着柔情與了解，然後那個影像就嗤地突然消失。圍在她身上的那股熱熱的情感，也倏地回縮……
艷嫣心中湧起種若有所失的奇異感受，不敢再想，敢緊走上前，在陽莖石旁就吐納位。
她緩緩吸一口氣，開始吐濁納清，調理體內真氣……
連續二十四口，紫陽真氣已經旋轉着聚集……
艷嫣接着意轉身外，開始吸納外氣，將四向天星的生命之氣也引入體內，和紫陽氣混合……
又二十四口，艷嫣念轉天陰訣，手指捏攝天陰法印，依訣用意，一心招攝天陰冥氣……
不多時，一股涼涼的香氣從正上虛空極遠處，如長鯨吸水般，緩緩滾來，自她的天靈貫入……
時辰已到，艷嫣縴手下探裙內，將下身的褻褲系帶拉開……
烘紅着臉龐，輕咬着銀牙，艷嫣上步下坐，手引陽莖滑入身下陰門……
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艷嫣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正溫柔地注視着她的動作……
陽莖石一入體內，身中聚集的各種生命精氣就開始往下體的陽莖石涌去……就好像陽莖石會吸取生命之氣一樣……
艷嫣自外引入天地生氣，再加上她本身精練的“紫陽真氣”，然後一股腦地流向好似正在下體裏蠢蠢欲動的陽莖石內……
隨着天地人三氣流動得越來越快，艷嫣覺得那個放在自己體內的石陽莖好像也蠕動得越來越明顯，而“他”那躺在地上正頂着她身體的影像更是越來越清楚……這讓艷嫣幾乎錯以為自己其實並不是在施法，而是正在和情郎做着最親密而激烈的交媾……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加快……差點忍不住輕啟櫻唇呻吟出聲……
她努力地不去想到令她心旌動搖的影像，極力忍耐着……
忽然，她的心感覺到“他”的聲音，從她身體下方傳來：“小嫣兒呀，放輕鬆一點，要讓我的肉胎定型，各方氣聚當然是少不了的因素，但其中還有一項可也是閃失不得的……”
“聽”到了‘他’的聲音，艷嫣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滿足與幸福的感受，接着明白“他”的話之後，忍不住在心裏問：“是什麼呀？”
她非常確定在下面的“他”，正抬眼深情地望着她，說：“小嫣兒，要我真正地肉胎定型，還有一項最重要的，那就是你對我的‘愛’！”
艷嫣聽了之後，再也無法把持，放開了心胸，讓自己對情郎的愛慕與深情、**與需求，整個流了出去……
經此一激，“他”對自己的愛也如斯響應，更加瘋狂十倍地反卷而回……
“別去管吐納息數了，小嫣兒，”“他”的身體好像彎起來，緊緊把艷嫣抱住，腰下的石陽莖也開始加快了扭動的速度：“我會掌握住生命之氣與天陰之氣的來源，你身體裏的紫陽氣也會由我調整，你只要讓這一切順其自然，當放則放，當盡則盡……小嫣兒，只有順自然才能應天機的……放心吧……”
他一說完，艷嫣什麼也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似被他抱着沉入了另一個完全放縱自由的世界……
艷嫣完全感覺不到身外所有的事物，只覺得自己晃晃悠悠地被情郎牽引着，到了另一空間。
那是一個廣大而無垠的世界，充滿了眩目頭暈的美麗彩光，變幻不停，卻又並不刺目。
每一寸空間都像浮着淡淡的香氣，不是花朵，也不是食物。艷嫣直覺地知道這是屬於天地精華的香氣……
從一直不斷變幻着光線的天邊，讓人以為在地平線的那一頭，正有着一顆七彩的，燦爛的，不斷翻滾着的太陽準備從那裏升起來……還沒升上來，從那極遠之處，已經先有一陣深沉的、隱約的振動聲音傳入耳內。
艷嫣仔細一聽，發現那不只是一種隱約的振動聲而已，那振動里，還有許多變化的聲調……天呀，她驚奇地發現那是一種音樂……和她以前所聽到的都完全不同……
這種聲音像是直接進入了她的心房，以其細微的、隱約的旋律撫慰着聽者的靈魂，讓人覺得透心裏感到輕鬆與舒服……
那是從天邊直接傳來的天籟之音……
情郎的深情愛意，在這個世界裏竟然就像是實際存在的東西……他的熱情狂愛就像是大海的波濤……兇猛絕倫，但是又無邊無際……廣大而又深沉……外放而又毫無保留……
艷嫣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這種情意承載着，飄浮着……她就像海上的一葉偏舟，只能隨着情郎的情愛之浪起起伏伏地漂動着……
她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愛，雖然身如海中失舟，但是心裏卻一點也不怕……反而自己是那麼的幸福、那麼的快樂……就像個初到海邊的小女孩，只是盡情盡性地享受着情郎帶給她的每一次起伏漂動……
她就像一腳掉入了一個純屬於心靈的世界裏一樣，在這裏，一切的感情是那麼清清楚楚地存在……是那麼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
他的情浪愛潮每次彙集而至，將她衝上高點，都令艷嫣快樂地忍不住叫喊出來……
在這個世界裏，一切都像是永恆的存在，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
玄霜走進洞裏時，就聽到了四妹艷嫣的聲音……
她所發出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有點模糊。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棉被重重悶住的人所發出的聲音一般……
她聽得出來，這是一個人用盡了力量喊叫，但是發出的聲音卻是很小很小……
四妹怎麼回事？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過……
玄霜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往洞內走去……
突然，她覺得自己被一種從來沒遇過，但是卻很熟悉的感覺所包圍……
這是……噢……是“他”……
玄霜白如雪映的臉龐突然浮出兩抹暈紅，是的，這是“他”將意念傳來時的感覺……
他在幹什麼？怎麼把四妹弄得發出這種聲音……
進到洞內，玄霜的臉更紅了……
四十三年以來，每次玄霜來接手施法，在她之前施法的艷嫣都是已經訣盡法成，在一旁吐納收意地靜坐着。
但是現在，玄霜卻看見艷嫣軟軟坐在法位之上，全身不停地一陣一陣輕抽着……衣襟半開，露出了玉頸下一大片白嫩而又通紅的細膚……在那吹彈可破的皮膚上，正結着一粒一粒細微清透的汗水……
玄霜清楚地知道，艷嫣正在從大泄后的酥麻中回醒……
她不敢怠慢，上前將艷嫣抱起來，放在旁邊，雪白的手掌撫在艷嫣背上，觸手一片溫濕，汗水透衣而下……
“你看看四妹……”玄霜將艷嫣扶着坐正，忍不住在心裏埋怨：“你怎麼把她弄成這個樣子……”心裏念着，手上運氣推宮，真氣透背而入……
“小霜霜……”這個聲音清楚地在玄霜心中響起，嚇了她一跳：“這是最後一次施法，之後我就可以脫濁去雜，氣化水液，液凝肉胎，變成像你們一樣。所以這最後一關本來就是最耗精氣的，小嫣兒變成這樣，可不能怪我哩，況且我將她引神錯空進入另一個世界，她正不知有多麼高興咧……”
玄霜想到四妹酥軟的身體還在一陣一陣地因為酥麻之極而輕顫着，心裏不禁也一盪……但是口裏又忍不住嗔道：“我可不要法訣完成後變成這個樣子……”
艷嫣的狀況在那種令人發抖的顫慄逐漸平息后，體內的真氣已經開始慢慢地恢復了……
看情形還要一會兒，玄霜瞧着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再過些時，艷嫣就可以自己回醒了。
她不再拖延時間，將艷嫣抱到岩壁旁，讓她靠壁靜坐着。
施法時間緊迫，她不能等艷嫣醒來后再定天星、引冥氣了……
玄霜上吐納位，開始清濁濾雜，調理內氣……
運“赤陰真氣”起，二十四息招天星……
四方天星活氣收聚時，玄霜的雙眼雖然仍是閉着，但還是感覺得到艷嫣已經清醒了。
她無暇中斷施法，只得繼續收聚已經在她體內會合的四方天星活氣。不過她仍然可以憑着感覺，察出艷嫣走了近來，俯身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傳達着謝意、滿足與親蜜，然後轉身飄然出洞而去……
“這個小妮子……”玄霜的嘴角不禁浮出淡淡的微笑：“心裏倒真是充滿着心滿意足的感覺……”
“小霜霜，等你訣完法成，也會有這種感覺的……”她的心中突然又冒出了這麼一個聲音，又把她給嚇了一跳。四方聚集的天星活氣團忍不住輕輕地振動了一下……
“你別這樣好不好？”玄霜趕緊意鎖氣心，將天星活氣穩定下來：“現在正是引氣的關頭，別來擾我……”
她只覺得情郎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就沒有了聲息，玄霜繼續將天星氣團旋轉不停，讓它漸漸增強變大。
在天星氣足之際，玄霜意引天上無窮遠，不多時天陰冥氣帶着一絲香氣滾滾而來……
玄霜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入裙，解開了裏面的下裳，上前扶石下坐，將莖頭引入陰門之內……
玄霜突然覺得“他”正橫躺在地上，深情地看着她的動作，忍不住兩腿一軟，陽莖石頓時嗤地順陰滑入……
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存在過，這幾乎就和一個真正的人在交合沒有什麼兩樣。
“他”全身反卷而起，將玄霜整個身體給密密地包住……
玄霜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強壯的手臂，緊箍住她的背腰時，傳來的壓力感覺。而他用力的程度，似乎永遠也不願意鬆手的樣子。
再加上現在已經在她下體之內蠢蠢欲動的陽莖石，整個讓她只覺得力氣開始從身體裏一點一點地喪失，最後只剩下天星活氣與天陰冥氣，再混合入她自己身體裏的赤陰真氣，開始往已經在下體裏蠕動起來的陽莖石流去。那種流動帶起一陣一陣令人酥麻不止的電流快感，玄霜忍不住叫了起來……她現在才知道艷嫣所發出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
“他”緊抱着玄霜，讓她覺得好像有點失去了平衡，只聽到他說：“小霜霜，意念放鬆，和我一起到另一個世界走走吧……”
她還來不及回答，突然之間感覺身子往下一沉，玄霜的意識好像被情郎就這麼抱着，忽地墜入了一個沒有底的黑色深淵……
她感覺到掉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水藍色的水世界……淡藍色、清澄而沒有一絲雜雲的天空，深藍色、溫暖而包溶的海水……
溫柔的水輕輕地捧着她的身體……就像是情人深濃的愛意……一種濃到可以讓她的身體在不動的情形下，仍然漂浮在水面上的深情……
玄霜可以感覺到水面正捧着她的身體，緩慢而有韻律地來回起伏着……就像海上最溫柔輕緩的浪……
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天地間就像是被停住了一般，完全靜止……然後玄霜才發現，原來那種起伏的感覺，純粹只是一種感覺，那種起伏的動作，並沒有真正地在這個靜止的世界中顯現…
只是她心底深處的一種感覺……
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這種感受過……也不知道這種情形是代表什麼意義……
她只是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是“他”帶她來的另一個世界……
在心底起伏的，正是“他”永恆而不稍減的“愛”……
她的全身，沉浸在這種平靜而充實的幸福感里……隨着他的愛意，悠閑的起伏着…
那種在心底起伏的感覺，輕輕挑逗着，讓她有一種從內心忍不住的舒暢感……
痒痒的舒服感…讓玄霜真的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她知道…這是來自情郎愛的情挑…
玄霜放鬆了全身，所有的感覺擴散開來，溶入了這個天地的安靜里……溶入了情郎的挑逗里……
※※※
雲夢進洞時，也被玄霜嚇了一跳。
她純黑的衣裳，裹着玲瓏的身軀……蹲坐在飛龍石之上，還沒起身……
玄霜雪裏透紅的臉龐，充滿了幸福與嬌羞，她望着有點愕然的二姐，不得已的囁嚅說：“二姐…這次得麻煩你一下了，小妹兩腿發軟，實在是爬不起來……”
雲夢如幻的臉容不禁宛爾一笑：“三妹，慢着別動，讓我來吧……”素手輕輕一揮，一股淡淡透着香氣的白色煙霧自玄霜周圍開始凝結……緩緩地將玄霜的身軀裹了起來，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白紗，包住了她蹲坐着的黑色身子。
雲夢接着縴手一引…將白氣拉起……玄霜輕“嚶”一聲，陰陽飛龍石自其陰門中脫出，嗤啦地帶出一股凝液……玄霜哄地覺得臉上一熱……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早知道是這樣，也不用特意在三姐進來前醒來…像艷嫣那樣渾不知情，倒也避了這場尷尬……
雲夢對着三妹輕輕一笑：“別害羞了三妹，這是最後一次施法……想來‘他’大概也是弄了些特別的手段，二姐大概也不會比你好到那兒去，你還是靜下心，好好斂氣收意吧，大姐說最後這一兩段，是成敗最關鍵的時刻……正邪兩派大概是不會安靜的了，你得趕快集束真氣，以便應變……”
玄霜應了聲是，閉目開始收束着意馬心猿，盡量將自己的心志，從剛才那副令人心弦顫動的幸福里覺醒過來……
雲夢望了望兩頰仍然紅得像要噴火的玄霜，忍不住嘆了口氣，在心裏埋怨着情郎：“你這個人，怎麼把三妹弄成這個樣子？”
“小乖乖兒，這可不能怪我……”一陣清晰又明顯的語音在雲夢心中響起，嚇了她一大跳，她趕緊回眼看了一下，心中忍不住，一股熟悉而又濃濃的思念情感籠罩而來……正是那個冤家在她心上說著話：“我的氣胎已定，肉胎正要成形……情愛將愈趨真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嘍……嘻嘻……”
雲夢又好氣又好笑地嗔道：“什麼呀？我才不信咧……”
“嘻嘻嘻……”他的笑聲極為真實，雲夢幾乎懷疑她是真的聽到了他的笑聲：“小乖乖呀，快來喲……我的肉胎有點等不及嘍……嘻嘻嘻……”
雲夢耳里聽着情郎**的言語，心裏不禁也跟着跳動加速，嘴裏雖然不說，還真害怕誤了時辰，只得上位站好，將法訣施起，一股股白色的氣流呼呼地旋轉而起……宛似魔法一般……
陽陰石一入雲夢的下體，她就機伶伶地忍不住心弦震動……
這個陽陰石竟然像是自己已經活動了起來帶着輕震地旋轉而入……
雲夢幾乎把持不住地驚呼出聲，趕忙凝神定訣，那個扭動更加明顯地感覺得出來……每一扭動，就像是擰在她心口一般……讓她倒吸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她已經忍不住輕輕地自言自語起來……
“別擔心，小乖乖，這是最後一次的定肉胎……”他的聲音如斯響應，在她心中響起：“別再拘泥於數息定訣了，把一切放開，交給我吧……讓我帶你到另一種感覺中……”
“是嗎？不會有問題吧？”雲夢輕輕地問着情郎：“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拋下一切念頭，把心放空……相信我吧，小乖乖……”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就像是把雲夢抱在懷裏，然後在她耳邊低語一般，讓雲夢心裏不由得隨着他的話，將一切都放下了……
隨着情人的話語，雲夢覺得自己就像是掉入了一個真正像夢一樣的地方……
那是一個像雲的地方，淡淡的光亮好像是從四周同時柔和地照來，所有的東西都在淡淡地發著光……
青翠的山壁，可以清楚地看到每棵綠樹的細紋……可是很奇怪的……雲夢竟然發現在山的周圍，竟然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照理說，雲夢放眼看去，應該是有一點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才對……但是雲夢偏偏看得比以前還要清楚許多……甚至連每棵樹中，生命的躍然成長，都清楚地看得明明白白……
雲夢就像是個坐在雲端的神仙……俯身往下面的山巒里凝望……
她似乎可以伸手摘握那山腰裏，綠樹生長的生命之氣…是那麼地蓬勃…是那麼地躍躍欲動……
這一些突然變得那麼明顯……樹的生命、草的生命、花的生命、全部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山”的生命…
雲夢俯身看着，只看到了一個生命……一個融合的生命……一個複雜、而又單純無比的生命……
這個生命不但活潑而且又堅韌，那種生命的氣流，環繞在山上的所有生物裏面…同時也盈繞在外面…透着一層新鮮的、甜嫩的霧氣……
是的，雲夢忽地恍然大悟……夢之所以朦朧，是因為它根本是心的靈氣所聚……就和這裏靈動的生命之氣一樣……一個有夢的人，一定充滿朝氣……一個沒有夢的人，充塞的只有死氣……是的…這是合天地的道理…
想到這點讓她心中好像點燃了一盞心燈，突然內外通明，一切明明白白……喔…原來就是這樣……
情郎呀情郎……你帶我來的這裏……怎麼是這麼明白清楚的世界啊……
她的姿勢雖然仍然一樣，心中卻溢滿了快樂與平靜。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本來坐在如同綿花的雲堆里，突然湧起了一團愛意……把她的身子輕輕地環繞包起……
“你來了啊……”她的心裏自言自語着。
“我的小乖乖，喜不喜歡這裏？”雲堆緩緩翻滾着，就像一個男人舒展着手腳，把雲夢的身子擁入懷中…
“喔，我的愛人…”透心的舒暢隨着被擁入而穿出，雲夢忍不住輕聲呻吟着：“這裏，到底是那裏？”
她幾乎覺得他的眼光直射到她心底，一股甜熱滾滾而起：“乖乖，這裏不在外面，而是在裏面……因為有裏面，所以才有外面……”
雲夢好像聽得模模糊糊，但是心裏又有一種感覺是清清楚楚……好像外面聽得朦朦朧朧，裏面又明白快樂地贊同……嗯……這一切像是塗了蜜糖的甜夢……她只想慵懶地睡在其中……
說是慵懶，她又覺得心內體內有另一種躍動……感應出情人伸手輕撫着她的秀背……順着流暢的腰線輕撫而下……裏面的躍動卻隨着急烈起來……
這個冤家，手兒竟然像是撫入了她的骨髓，挑起了她最深的悸動……
當雲夢感覺出心裏一絲輕癢爬上，半瞬間就變成了滔天的巨浪……還來不及想到該怎麼回應，那種震撼的感覺已經將她淹沒……淹沒到完全沉入了洶湧的愛意里……
※※※
紫柔安靜地走進來一看，雲夢的法訣已經施完，全身的毛孔中所散發出來的淡淡白氣，這時候也已經消失殆盡了，顯露出她一身瑩瑩白皙的美妙**……
雲夢的衣衫半解，雖然毛孔中的白霧已經不再復見，但是雪白晶瑩的肌膚還是好像散發著一層隱隱的瑩光，在晶珠的照耀下，更是顯得皙亮誘人。
紫柔輕輕移近時，發覺體外的真氣起了一陣輕微的旋流，接着一股外力自外層輕圍而來，就像是有人用一層氣袍攏罩而下……
外氣的感覺是熟悉的……紫柔的真氣正準備開始反震的那一剎那，她已經覺察出是什麼人了……
“小淘氣，終於是最後的一關了…”他的聲音在紫柔心底響起，讓她感覺與以往有非常大的不同，現在的清晰與明亮，幾乎讓她覺得是一個真正的人在她耳邊說話：“氣胎已定，只待這一關一過，肉胎將成…小淘氣，然後我就可以真正地看見你們，摸到你們了……”緊接着一股深沉而溫暖的感覺，穿過紫柔的外氣層，直接融入了她的心房……
紫柔只覺得雙腿一軟，几几乎就要癱入那股氣團之中，勉強一掙，呢喃地說道：“別這樣…先讓我把雲夢扶起來…”
一陣輕笑傳來，紫柔差點分不出到底是耳朵真的聽到，抑或只是心裏的感應……
她素手輕攏，紫紅色的淡煙，自秀掌中升起，像是一隻巨手，把雲夢輕輕地拎起……
雲夢的身子雖然氣虛力盡，但神智清楚，只是輕閉着雙眼，假裝昏睡。令她奇怪的是，情郎與大姊的對話，照理應是只在大姊的心中進行，而第三者的她竟然也感應得清清楚楚，難道他真的是在說話？不只是心靈的相通感應？雲夢決定在情郎肉胎底定，可以看到真正的他時，一定要問問……
在晃悠悠的感覺中，雲夢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大姊的紫陽赤陰真氣給包攏着，往洞外送了出來……
紫柔才剛送走了雲夢，身子一緊，就像是有人用力地把她攔腰一抱：“小淘氣呀！我就快要能夠見到你們了…”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純粹的歡愉，紫柔忍不住也受了他的影響，嘴角浮起溫柔的笑意：“你知道嗎？親親，自從四十四年前你們把我叫醒，我就無時無刻地不想到，能夠肉胎快定，真正把你抱在懷裏…”
他的話中流露出款款的深情，讓紫柔眼中一熱，差點就流下淚來，輕輕一抿嘴：“冤家呀！我又何嘗不想能夠立刻見到你？這四十四年來，感覺到你的存在越來越明顯，也讓我對你越來越掛心…直到最後，連一刻也無法不想到你……”紫柔心裏的話才說完，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就要能真正地見到我的小淘氣了……我真的是好高興…”他就像個純真的孩子，毫無遮掩地表露出他對紫柔的依戀，讓她的心直接地體會他的真情。
“我也是的……親愛的…我也是的…”紫柔陷入他的柔情中，口中也隨着喃喃自語着…
紫柔突然感覺出情郎的熱情，竟然好像轉成了一種可以感受得到的高熱，轟地穿進她的身體，開始在她的體內燃燒……
隨着這種燃燒感覺的擴散，迅速形成一種意識膨脹的感覺，紫柔頓時覺得自己的感官，正以一種高速在向外擴張着…
她感覺出自己正坐在陰陽飛龍石的上面；她感覺出古洞從亘古以來就存在着的整個結構；她感覺出洞外的雲夢正緩緩地恢復過來，舉步朝着外面走去；她感覺出洞外百步內，玄霜與艷嫣正發現到雲夢向她們走來，也正舉步向雲夢迎面走去；她感覺出百丈外，門人們忙活的忙活，守衛的守衛，每個人的動作都在紫柔的觀照之下變得清清楚楚…然後，意識的感覺，開始呼的一聲，往上爬高…
往上爬高……越來越快…周圍的光線開始由五彩繽紛漸漸純化成藍色…紫柔從來沒發現她周圍的光線有這麼多的變化……
向上爬高的速度越來越快……才剛轉成純綷亮藍色的光線，開始變得越來越暗…變得有點青冥陰沉…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紫柔覺得過快的速度，開始在她耳邊產生由低到高的尖嘯…
視線開始模糊……尖嘯的聲音也越來越尖……
“轟”地一聲奇怪的感覺……
紫柔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那是一個沒有天、也沒有地，沒有四邊，也沒有前後上下的地方……
有的只有一片的淡淡的紫光……紫柔覺得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無邊無際、無頂無底的光之海里……
那種紫光看不出來是從那裏出現……紫柔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感覺，竟然發現那一片紫光，就像是實物一樣，在廣闊里來迴流動着……
這裏的光竟然像水一般，是可以流動的……打從無邊無際那裏來，流往無邊無際那裏去……
那種流轉是那麼天經地義，又是那麼自然形成……紫柔清楚的知道，這是確實的存在，並不是假像或是幻覺……
這裏，紫柔感覺不出時間的存在……又或者說……紫柔的時間感，在這裏像是無法找到指引，而又落入茫茫大海的小船一般，完全失去了感受的依據……
“這裏是那裏？”雖然處在這種完全陌生的感覺環境裏，奇怪的是她心裏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反而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充實與平靜……這就像充塞四周的紫光，竟然與她是有一種深切親蜜的關係……紫柔搞不大清楚，只知道……光就是她，而她就是光……
四周無邊無際的空曠，不但沒有讓她覺得恐慌，反而有一種回到家一般的親蜜感……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奇怪到紫柔連問，都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這一切好像很模糊，卻又好像很清楚……好像她早已知道，而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這已經是一種超越理解的層次……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紫柔突然對着不知道是那裏，但是又很確定是那裏的地方，問了一句：“這裏是那裏？”紫柔覺得這個問題好像不盡然是個問題，她好像自己也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似的……
這一切的一切，讓紫柔覺得又糊塗，又清楚……
這裏倒底是怎麼回事？嗯！她也搞不大清楚……
然後她就聽到了他的聲音，嗯！那是一種比以前還要清楚至少一百倍的聲音：“你是明白的，小淘氣，這就是我的世界……一個與你們不同，但是又緊密相連的世界……”
“一個與我們不同，但是又緊密相連的世界？”紫柔喃喃地重複着…心裏又糊塗，又覺得情郎說得很對……
“小淘氣，不用急，這個不是你用意識能夠明白的，”情郎的聲音好像大聲，又全無聲息，好像模糊，又清楚無比：“氣界的存在是須要用你的心來感覺，並不是你用腦筋想一想就能明白的，這就像甜味，也並不是你用想能了解的，你只有直接去嘗一嘗才會知道…”
“這個地方叫做氣界？”紫柔又定了定神，卻發現了一件事，現在她的感覺，嗯，有點像夢中，卻又比現實還清楚，她似乎覺得頭腦里，有些本來潛藏的部份，經過長久以來晦暗的沉潛，在她以前從未感知的狀況下，似乎現在已經被這個奇異的世界所喚醒。
現在的紫柔，就像是一個即將回憶起記憶中被遺忘許久片段的人一樣…隱隱地感覺到腦中的一個從來沒有運作的地方，現在正開始吱吱呀呀地動了起來……
“婆娑三千大世界，都是由神界所組成，而後由心界所定，再由氣界所引……”他的聲音傳來，紫柔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又想不清楚：“小淘氣，別心急，你明白的，你只要知道這點，相信它，自然順水推舟，應天機而成…勉強地去廓清你的思緒，反而是一切混淆的開始。相信我吧，你正在接受我的，或者其實也是你的渾沌法訣……”
“渾沌法訣？”紫柔愣了愣，她從來沒聽過這麼一個法訣，但是她的心裏，卻湧起一種其實她明白這是什麼東西的奇異感覺，好像那個東西她早就知道，但是卻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東西的名字一般的感覺。
紫柔腦中深藏的一部份開始運行的越來越順利，越來越快速……她知道有些東西在進行，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在進行什麼……
“世相一切依氣而定，一切依意而行，一切依神而清……渾沌是本來，無在無不在，心是通明路，反黑就是白……小淘氣，你是你又不是你，我是我也不是我，事是事又無何事，相是相又不是相……見光明心，得大自在……”他的話語宛似是活物，一字一句直入紫柔的心底，雖然是無形的聲音，但是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所說的每個字，都化成了蜿蜒流動的琉璃光芒，透入了紫柔還有點懵懂的腦中深處……
“不存在就是一種存在，不起念就是一種起念……大道不大，真空不空，見之實未見之，知之即令不知……不增、不減、不垢、不凈……一切都拋開，根本自然來……是謂破眼、破耳、破鼻、破舌、破身、破意、破末那、破阿賴耶、還原庵摩羅，自在庵摩羅……”
紫柔的心底一陣抽動，突然有了通透，如閃光一現，乍然即逝……
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確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非視象、非聽音、非觸摩，但卻更確實……更明白……
她忍不住一陣感動、眼淚奪眶而出……
“紫柔呀紫柔，我的小淘氣……”他的語音充滿關懷與愛憐：“乍明又遮，實在是有點可惜，但是以你現在肉氣還沒有完全相合的狀況下，能有這樣的體驗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事了，待會兒三識即將封閉，又將還你原來身、感、識、念，不過其中已經有很大不同了……我的肉身擬人而成，九識也依人而定……所以也必然有所封閉遮斷……我的九識要通，回歸原來的我，就只有靠你藏在里中的渾沌法訣了……”
紫柔似乎有了一點領悟，但是馬上就又陷入一片朦朧，抓之不着，握之不住……
她實在不太明白自己掌握了什麼。
“小淘氣，我的肉胎因為完全是依人而成……所以肉胎成形時的意識並不完全是現在我的意識，也因此並不是真正完整的我，想要還我的本來面目，也只能看我們的機緣如何了……”他語聲突然溫柔無比，一字一句都讓紫柔心悸：“我的深愛……你為我種肉胎，我為你種識胎……本來如一，無所分別……向後相逢日，就是我們重見時……我們開始吧……我的深愛……”
紫柔只覺得自己淚流滿面，珠化瑩光，心情激動，不能自己……
腦中的晦暗處突然大放光明，由內而外，讓紫柔內芒接外光，裡外流通，竟然已化成一片純粹的彩芒，將她整個身形包融，四周的溫暖合圍，讓她感受出她自己的身心就這麼浸入了流動的瑩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