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主很糾結
“你不累？”林源跟上去，看見韓唐打開了電腦，戴上眼鏡。
韓唐指了指門，林源就不敢進來了，倚着門跟韓唐啰啰嗦嗦地說話，從“你家好大好漂亮”讚美到“你人真好真漂亮”。韓唐一直沒接話，等林源說的口乾舌燥了，他才開口：“如果你想為剛才吼我道歉，那麼你可以回去睡了，我沒時間生你的氣。”
“就知道你人好！”林源發自真心的讚美，然後扒着門框期期艾艾地說，“那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給您和孩子做早餐。”
“明天一早你沒死的話，就滾。”
林源衝著韓唐嘿嘿傻笑兩聲。他知道韓唐嘴巴毒，但人很好，至少沒壞透，要不然也不會回去找他，還留他在家裏住。其實是因為擔心他一個人死在賓館，所以才留下他的吧？
這類人似乎都吃軟不吃硬啊。再哄哄，應該會帶他和孩子去醫院。
“樓下太黑我不敢睡，我在你這屋睡一夜吧。我就睡地上，不會麻煩你的。放心，我睡覺不會發出一點動靜。”林源說完，立刻衝進來卧倒在地，不給韓唐拒絕的時間。
“你的毯子在樓下！”
“我不需要。”林源枕着自己的胳膊，縮着一團。他確實累了，很快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隱約覺得有動靜。他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正好看見韓唐面無表情地從他身旁離開，屋裏的大燈已經關了，只有書桌上的枱燈還亮着，燈光不會晃到他的眼睛。他的身上還多了一條毯子。
他微微側過身子，看見韓唐坐到書桌旁，對着電腦發獃。
“去醫院？”韓唐問。
“怎麼可能！我憑什麼帶他去，小石頭是我兒子。”他已經接受小石頭是他兒子了，看見小石頭的第一眼，那種親切感，就好像小石頭真是他的親兒子一般。
他絕不能把兒子拱手讓人，哪怕兒子真是林源的。
韓唐的手指無意識在桌面上敲着，眼神越來越冷。“恐怕給錢是打發不了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源聽得膽戰心驚，韓唐神經病似的自己跟自己說話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對他不客氣。為了兒子，他不能坐以待斃。韓唐不是心軟么，他就讓韓唐心軟到底。林源眼睛一閉，衝過去抱住韓唐的大腿，嚎啕大哭。
“兒子啊，你出生我都沒抱過你，你就讓人給偷了。六年了，我快把中國跑遍了，國外也去過不少次，爸爸真想抱一抱你，聽你喊我一聲爸爸。”
韓唐的身子震了震，低頭看林源閉着眼睛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他的孩子剛剛會喊“爸爸”就永遠的離開他了，他連孩子的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從國外出差回來，就只得到了一個小盒骨灰。
“我沒有親人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牽絆。兒子，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邊？我想照顧你，想給他當爸爸。”林源扯着韓唐的衣服，上下晃動着身體，雙腿抽搐般踢動，假裝夢遊。他本來想在地上打滾哭，但是注重形象的他實在沒法做到。
“兒子……”林源仰頭哭嚎，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滲人。
“喂。”韓唐忍無可忍，“你弄髒我衣服了。”
林源右眼睜開一條縫瞅了瞅，韓唐的褲子已經被他給蹂/躪的不成樣子了。闖禍了，韓唐那麼愛乾淨，肯定恨死他了。算了，已經這樣了，乾脆做到底，林源緊緊閉上眼，繼續抱着韓唐哭嚎。
為了不被追究責任，他哀嚎兩聲后，往後一栽，想要倒地裝睡。結果他的手掄倒了桌子上的水杯，一杯熱水衝著他的腦袋澆了下來。
林源：“……”繼續裝死。
“不燙么？”韓唐見他不動，詫異地蹲下/身子，伸手在他鼻子底下試探鼻息。“沒死啊。難道熱水不燙？我剛倒的熱水，怎麼著也有九十多度。嘖，你臉都燙紅了。醒吧，裝什麼裝，沒有人夢遊被熱水澆了還不醒的，別裝了。”
林源不動，他要是醒了，剛才他那麼做就顯得太刻意了。韓唐心軟不假，但也不是傻瓜。
“那你繼續裝吧，明天起來一臉水泡可別怪我。”
林源想了想自己一臉大水泡的模樣，很想找根繩子把自己給弔死。但是為了兒子，就是變成醜八怪也不能動。夢遊只能裝一次，他現在再裝夢遊跑去衛生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裝的了。
不能被韓唐抓住證據。
“我去睡了。”韓唐道。
天助我也！林源微微抬起眼皮，看見韓唐真的轉身走了，趕緊以手作扇給臉降溫。
“嘿。”韓唐猛地轉身！林源嚇一跳，扇扇子的手猛地糊在自己臉上，疼的他嗷嗷直喊。韓唐指着他笑了半天，笑的林源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才去拿了燙傷的葯扔地上，在林源既憤怒又感激的複雜目光中，慢悠悠睡覺去了。
韓唐有失眠的癥狀，越是安靜的時候就越睡不着。兩三點睡著了，四五點就會醒過來，再困也難以睡着。醫生說，這是抑鬱症的癥狀之一，還給他開了葯，他從來不吃。
今天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雖說比平時睡的晚了，但也沒晚多少，他試過一夜不睡，到第二天四五點鐘再睡，還是睡不着。今天卻直接睡到了八點多。
他洗漱完，去兒子房間瞅了一眼，小石頭趴在床上，枕頭在肚子底下，睡的正香。
“兒子，起床。”他湊過去喊。小石頭蹬蹬腿，似乎是想要爬起來，但由於太艱難了，爬了兩下就不動了。雖然被忽視了，但他心裏卻莫名的高興，在小石頭的後腦勺上親了一口。
這是他的兒子，他不能放手。韓唐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他下樓，準備給兒子做一頓豐盛的早餐！但是居然被人搶了先。
“早上好。”林源興沖沖跟韓唐招手，“我剛醒，還沒開始燒飯呢，你醒早了。”臉上一片通紅，慘不忍睹，好在沒起水泡。
“用得着你做？”韓唐冷哼，“兒子是我的，我自己做。”他打開冰箱，拿出兩盤麵包片，每盤有四片，又拿出一瓶果醬。把這些東西送到餐桌上后，他又從冰箱裏拿了兩盤煎好的雞蛋，扔到微波爐里加熱。
林源看傻了，這是有多懶。麵包片已經是現成的了，居然還讓人分好了量！老天，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會熱煎蛋的人，直接微波爐里做熟好像也不費什麼功夫。
昨天晚上他打開的那個冰箱，裏面是各色各樣的菜，川魯浙徽蘇應有盡有，都用保鮮膜包好一層層擱在冰箱。想吃什麼菜，熱一熱就能吃，簡直不能再方便。
他以為有麵包和雞蛋就結束了，剛想毛遂自薦展露一手，就看見韓唐又一次打開旁邊的冰箱，拿出了幾個盤子，盤子裏是各色各樣的水果，之後還有牛奶。
“還真豐盛。”林源乾笑兩聲。
“你吃什麼自己拿，別煩我們。”韓唐把保鮮膜一一去掉。
林源道：“這樣吃對身體不好吧，都不新鮮了。我給你們做新鮮的吧，想吃什麼？”
“我這裏只有現成的飯，沒有食材。”韓唐把保鮮膜扔到垃圾桶里。林源不信，找了一番，果然沒有。不過他找到了湯圓，以及沖熱水就能吃的紫菜蛋花湯包，和一罐蜂蜜。
他把湯圓煮上，從紫菜蛋花湯包里把紫菜挑出來，扔進鍋里。等湯圓飄上來，熄火，舀進三個碗裏。
“喜歡吃甜的么？”他問。
韓唐點了點頭。他給三份湯圓都加了不少的蜂蜜，端到餐桌上，討好地勸韓唐嘗一口。韓唐吃了一個。
“好吃么？”
“這種牌子的湯圓確實不錯。”韓唐道。
林源也不生氣：“我們吃完飯就去醫院，對吧？”
說這話的時候，門外隱約有救護車的聲音，韓唐喝一口湯：“嗯，去醫院。”林源笑彎了眼睛。韓唐又說：“但是你不用吃飯就可以去了。”
“啊，怎麼了？做親子鑒定不需要餓肚子啊。”林源撓頭。
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下。有人來敲門，韓唐去開門，帶着醫生和擔架進來。林源石化了。
“我們去親子鑒定，需要坐救護車去？”開玩笑的吧！
“不，你臉被燙傷了，是你去醫院，好走不送。”韓唐坐下準備吃飯。林源氣的跳腳，走過去正準備質問韓唐。林源的脾氣還算好，就是有時候氣極了，做事說話不過腦子。
可還沒等他開口，韓唐就說：“我還叫了警察，你不坐救護車走，那等會就坐警車離開吧。”韓唐知道林源不敢和警察有牽扯，雖然林源非法禁錮他人的證據不足，但畢竟有案底在身。
果然林源乖乖躺擔架上，讓醫生給抬走了，臨出門的時候，林源還在憤憤不平地喊：“你以為你能得逞，我還會回來的！”
送走討厭的人後，韓唐上樓把小石頭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那個怪叔叔呢？”小石頭被韓唐抱到椅子上。“他不吃飯？”
韓唐道：“他受傷了，爸爸給他叫了救護車。”
“爸爸，你真是好人。”小石頭由衷讚美。
韓唐笑笑：“來，嘗嘗我給你煮的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