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刺客
當鳳羽揮出去的兩個拳頭都被蕭然抓住以後，她就改用語言抗議，而當她的唇也被某人惡狠狠地封住以後，她還堅持着用目光來表達抗議！
但是很顯然，所有的抗議都無效。
直到懷裏的少女即將窒息的時候，蕭然才不甘心地抬起了頭，璀璨絕美的鳳眸盯着少女微腫泛着霞光般的紅唇，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見那本來瞪着自己的黑眸慢慢垂下，長長睫毛覆住目光，清麗小臉上開始浮起可疑的紅暈，
這丫頭現在在自己面前害羞的時候，好像越來越多了呢，蕭然只覺得似有一滴極甜的蜜糖慢慢在心裏融化開。他牽着鳳羽的手，走到木榻邊坐下，把她提起來放到自己腿上，結實有力的右臂摟住鳳羽的腰肢，讓她斜倚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了，現在乖乖的告訴我，剛才你都跑到哪裏去了？”蕭然用左手把玩着鳳羽垂下的黑髮，柔聲問道。
鳳羽思忖了一下，決定還是先不告訴蕭然密道的事情。
“賢妃宮裏的曹姑姑帶着些人，說是有竊賊逃到蕊和殿來了，要進來搜查。我哪裏會讓她們得逞，直接一拳一個打翻綁了。”
蕭然眼中浮現出興味，這丫頭就算進了皇宮，行事作風，還和以前一樣簡單直接粗暴啊。
“賢妃以前是皇后的貼身宮女，皇后遭到父皇的冷落後，就用她去分妃子的寵，一直從宮女做到賢妃，都唯皇后之命是從。”
“我猜她也是受皇后指使，我剛剛就是琢磨着，要用抓來的這些人，給東方皇后添堵來着。”
“東方皇后既然這麼大方，送這許多人過來，咱們也應當回她一份大禮才對……”蕭然薄唇勾出一抹森寒的笑意。
鳳羽眸光閃動，淡笑道：“好啊，有你幫忙，咱們就可以玩的更大一些，更刺激一些了……”
藍灰色的天空還掛着幾顆星子，薄薄晨霧在蒙蒙晨光中漂浮，長樂殿的宮女剛剛打開寢殿的外門，就聽見房頂上嘩啦啦有什麼東西在移動，隨即，就從屋檐上面掉下來幾個人，穿着宮女太監的衣服，臉上卻抹的五顏六色，手裏還攥着刀劍之類的兵器。
宮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東方皇后始終沒等到派出去的灰衣人消息，心知不妙，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剛迷迷糊糊睡過去，就被宮女的尖叫聲驚醒。
“是哪個奴才，竟敢驚擾本宮睡覺！”東方皇后臉色鐵青，用力一拍床沿。
“刺客啊！有刺客！……”更多的尖叫聲響起。
貼身宮女金縷快步衝到門前，抵住寢殿的門：“傳侍衛，快傳侍衛，保護皇后，不要讓刺客衝進來！”
東方皇后心念急轉，刺客？皇宮戒備森嚴，地勢複雜，怎麼會有這麼多刺客跑到長樂殿來？
此時，皇后寢宮前，不斷有黑影從屋頂上、樹上、花叢后晃晃蕩盪，如醉酒了一番走出來。他們都穿着宮女太監的衣服，臉上塗抹着五顏六色的顏料，明明路都走不穩，偏偏力大無窮，好像在發酒瘋一般，胡亂揮舞着手裏的兵器。
與此同時，只聽得嗖嗖破空聲，卻又看不到有弓箭之類的暗器射出來，只是空氣變得辛辣刺鼻，滿院亂跑的長樂殿宮人一邊呼救，一邊大打噴嚏，鼻涕眼淚橫流。
宮中侍衛已被驚動，當值的侍衛統領帶着手下把長樂殿團團圍住，如狼似虎的侍衛們很快抓到了手拿刀劍、滿臉顏料的“刺客”們。
聽到外面侍衛統領的稟報聲，大宮女金縷才定下心神，回頭看看皇后。東方皇后略一沉吟，給金縷使了個眼色，金縷點了點頭，開門走出去。
過了一會，驚異不定的金縷急匆匆走了進來，附在東方皇后耳邊低聲說起來。
東方皇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太陽升起的時候，幾乎皇宮裏面的每一個人，上至妃嬪、下至宮女太監，都聽說了賢妃娘娘的心腹女官曹姑姑帶人刺殺皇後娘娘的事情。
當然，能讓這件事情瞬間傳遍後宮，離不開蕭然的暗中籌謀。東方皇后越不想把事情鬧大，鳳羽和蕭然就越要把事情鬧大。
蕊和殿的小太監把金絲楠木躺椅搬到院子裏，安置在梧桐樹下，各色時鮮水果、精緻點心也已經擺在了椅旁。鳳羽心情愉快的靠在躺椅上，把一顆葡萄扔進嘴裏，細細品味着汁水的甘甜，微眯了眼睛，聽着不遠處長樂殿裏隱隱約約的喧鬧聲，享受着初夏清晨的涼風。
本來她只是想把曹姑姑那群人五花大綁，扔到皇后的宮殿裏去，但是既然蕭然來了，那麼就不能浪費這次的好機會。昨晚蕭然的隱衛把那些人的臉都用顏料塗花了，再灌了些迷幻藥，最後驚雷親自動手，帶着幾個隱衛把他們扔到長樂殿寢殿的房頂上、花木后等隱蔽地方，把刀劍塞進他們的手裏，又點了穴道。
點穴的時候，已經算好了時辰，正好等天蒙蒙亮的時候，穴道自動解開，藥力發作，那些人神志不清，偏在藥物的刺激下，又力大無比，抓着手裏的刀劍亂揮亂舞，在皇后寢宮裏上演了一幕“刺客”大戲。
只可惜，蕭然沒機會親眼欣賞這幕大戲。他本就是偷偷潛進宮裏，辦完事情后，趁天還沒亮就悄悄離開了蕊和殿。他這段時間被皇帝派到齊都郊外的練兵場，在那裏督促征各營抽調來的一千精兵，為去西涼剿滅光明教西分壇準備。
鳳知秋和曼教習帶着鳳戰野留下來的五百暗夜血鳳，也駐紮在練兵場。
本來蕭然應該在本月初就帶兵離開齊都，前往西涼，不料中間出了秦樓之夜一事，蕭然又受了重傷，此事就拖了下來。如今蕭然傷勢漸愈，皇帝專門下了聖旨，讓他儘快籌備完全，準備前去西涼。
鳳羽聽到蕭然要去西涼，心裏倒是蠢蠢欲動，這皇宮待着實在是氣悶，如果能和蕭然一起去西涼，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了，不過轉念一想，現在這個時候，她還算是“戴罪之身”，皇帝不發旨意，她只怕難出皇宮一步，於是，只能鬱郁打消這個念頭。
靠在躺椅上，鳳羽一邊往嘴裏扔着葡萄，一邊想像着東方皇后的臉色，刺客大戲既然已經上演，那麼接下來，皇后就該根據“刺客”的口供，來傳召自己了吧。她可是很期待和皇后的見面呢。
不出鳳羽所料，半個時辰后，皇后的宮女就到了蕊和殿，傳了皇后的旨意，“刺客”指證是在蕊和殿，被鳳大小姐打暈，並不清楚怎麼會到了皇后寢宮。皇后請鳳大小姐前往長樂殿，和刺客對質。
鳳羽瞥了眼傳旨宮女身後的數十個身強力壯的侍衛，隨手理了理頭髮，淡淡一笑：“那就走吧。”
小左小右和皇帝派來的四個宮女跟在鳳羽身後，隨她一起到了長樂殿。
正殿前是一個極大的空地，青石板磚鋪地，磚縫之間嵌着白玉條，一塵不染，典雅華貴。那十幾個“刺客”就跪在地上，面朝大門敞開的正殿。她們渾身簌簌發抖，有些體力不支的，已經像灘爛泥一樣趴在了地上。
空地四周站着十幾個太監，手拿刑棍，正虎視眈眈地盯着這些刺客。
傳旨宮女目不斜視，領着鳳羽等人穿過這些“刺客”。鳳羽當然認得這些人，就在昨天傍晚時，她一拳一個，打暈了這些人。
這些人現在看着很可憐，但是鳳羽一點都不憐憫她們。因為鳳羽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昨晚真讓這些人以抓賊為名搜了蕊和殿，也許今天就換做她跪在這裏了。
走到正殿門前的時候，傳旨宮女停下了腳步，示意讓鳳羽一個人進去。小左小右想跟上去，卻被鳳羽用目光阻止。
鳳羽緩緩走進正殿的大門，打量着殿中情形，只見最前面正中的台階上，放着一張鑲金嵌玉的檀木寬椅，鋪着猩猩紅彈墨坐墊，還空在那裏，想必那就是皇后的位置。兩側下首，已經坐了十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年齡從十七八歲到三十歲左右不等，衣着華貴，妝容精緻，環肥燕瘦，各有各的風姿，這些應該是後宮有位份的妃嬪們。
此時，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鳳羽身上。黑髮黑眸的少女，膚白如玉，唇紅似霞，穿一襲大紅色的長裙，纖腰束着同色綉暗紅薔薇花紋的腰帶，暗紅色的絲絛垂在裙邊，絲絛底端墜着一塊紅色火焰狀瑪瑙飾物。隨着她的步伐，絲絛和火焰瑪瑙在裙邊微微擺動，就像跳動的火焰。
落在鳳羽身上的目光，神色各異，有冷漠、有嫉恨、有審視、有鄙夷……，若是換個少女，只怕早已經被這些目光看得心慌意亂，步履踉蹌了，可是兩世為人的鳳羽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旁若無人般走到中央，黑眸睥睨，神情淡定，身上隱隱透着如山如海的氣勢，那些如針般的目光，於她只如過眼微風而已。
鳳羽剛剛站定，就聽到屏風後面窸窣裙聲響起，一個身形高挑的宮裝美婦人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修長如玉雕般的手搭在宮女抬起的手臂上，紫色甲套上面綴着黃金絲挽成的小小牡丹花苞。她身上穿一襲深紫色宮裙，衣襟袖邊和下擺上，都用金絲綉着繁複而精緻的花紋，襯托出她白瓷般細膩的皮膚。保養極好的容顏，帶着少女般的明媚，也有久居上位者的端嚴尊貴。
東方皇后緩緩坐下，她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鳳羽的身上。
紫衣貴婦，紅衣少女，一坐一站，身上散發出的威壓，竟然讓兩側的妃嬪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見到本宮，還不跪下行禮？定國公府里，沒教過你禮數嗎？”東方皇后淡淡地說，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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