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好戲(二更)
鳳羽說到“但是”這兩個字后,曹姑姑的心頓時提起來,她事先早得了主子的囑咐,知道這鳳大小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機頗深,行事不按常理,務必要提點十二分精神應對。
可是曹姑姑顯然不會想到,鳳羽說完“但是”后,好整以暇的朝四周掃了一眼,隨即閃電般的揮出一拳。
曹姑姑昏迷前,眼睛裏還閃着驚愕的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這皇宮裏,她見慣了玩心機鬥心眼,在言語間給人下套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簡單粗暴的手法。
簡單粗暴,本來就是鳳羽的作風。她才懶得跟一群女人磨磨蹭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來一拳。
鳳羽曲了曲手指,衝著小左一努嘴:“去,再喚一個人進來,就說曹姑姑讓進來問話。”趁着小左出去喚人,鳳羽招呼小右帶着幾個小太監,把曹姑姑五花大綁,又在嘴裏塞了布團,直接抬到後院廂房去了。
就這樣,鳳羽總共揮了十七下拳頭,打暈了曹姑姑帶來的十七個人。這些人全被塞了嘴,蒙了眼睛扔到後院廂房裏關着了。
賢妃麗霞宮。
嬌小玲瓏的賢妃穿着一襲石榴色綴月白邊的宮裙,烏黑的長發挽成飛雲鬢,只簡單插着一枝纏絲鑲珠的杏花釵,白凈的鵝蛋臉,水汪汪的雙眸,雖然年近三十,可是神情上卻還帶着幾分小姑娘的稚氣,坐在下首的木椅上,半垂着頭。
上首鋪着猩猩紅彈墨坐褥的紫檀木寬椅上,端坐着一位宮裝麗人,身上的秋香色宮裙,滾着金色的邊角,緞面上是精緻而複雜的暗紋刺繡,把明媚的容顏襯托出幾分端嚴貴氣,正是六宮之主東方皇后。
論年紀,她比賢妃還大個三四歲,可是瑩潤清亮的皮膚,流光婉轉的雙眸讓她看上去仿若二十齣頭的少女。此時,她正面無表情的聽着宮女的彙報。
“曹姑姑先進了院子,後來曹姑姑帶的人,也被挨個領進院子。大半個時辰過去以後,天都黑了,也不見曹姑姑出來,那蕊和殿裏更是半點聲音也無。奴婢派了個太監過去敲門,說賢妃娘娘這裏有急事,要趕緊着找曹姑姑回去。可是那蕊和殿的小丫鬟卻說沒見到過什麼曹姑姑,還說她們小姐身體不適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等明兒再說。說完以後,那小丫鬟就鎖了門,然後那院裏的燈也都熄了。”
宮女說完后,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東方皇後端起折枝梅花冰紋白玉茶盅,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保養極好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眸光越來越冷漠。
“皇后,不如臣妾以探病為名,去蕊和殿走一趟,看看那小丫頭究竟玩什麼把戲?”賢妃觀察着東方皇后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
“她仗着有皇上護着,縮在蕊和殿裏不出來,就以為本宮拿她沒辦法?哼……”東方皇后的手慢慢握緊,茶水從掌沿慢慢滴下來,那白玉茶盅已經化成碎末。
她娘是賤人,生出的女兒也是賤人!
十幾年過去了,皇帝每個月圓之夜,都守在密室里,陪着那個玉像,卻把她這個正牌皇后,這個活生生的女人,棄在一邊。
她怎麼能忘記,他們成婚的那一晚,還是皇子的蕭默風,喝的半醉,倚在新房的窗邊,看了一晚上月亮,手裏緊緊握着一個小小的玉像。蕭默風是恨她的,因為是東方家讓他娶不了他想娶的那個女人。
蕭默風奉老皇帝之命娶了她,可是卻從來也沒有和她做過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他甚至連手指頭都沒有碰過她!所以她生不出孩子。
東方漪知道,蕭默風恨她,所以他用這種手段報復她。
再後來,他當了皇帝,竟然把皇后的鳳印送給了那個女人!她是六宮之主,是天底下最有地位最有權勢的女人,她的娘家是綿延千年的東方世家,可是那又怎麼樣?
東方漪恨那個叫月蝶的女人,她利用東方家的勢力,派出無數人手,追查月蝶的蹤跡。她要抓住她,斬斷她的四肢,挖去她的眼睛,毀了她的容顏,再把她送到蕭默風身邊,讓他親眼看到他心愛的女人痛苦的死去。
可惜,她派出去的人,只給她帶回了月蝶已經死去,只留下一個孩子的消息。
如今,上天保佑她,竟然把月蝶的女兒送到了這裏,如果不是為了拿到鳳印,東方漪又豈能忍到今天?
“來人!”東方皇后慢慢鬆開手,化為齏粉的白玉茶盅散落下來……
鳳羽躺在木榻上,拿着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一直心神不定的小左小右被她打發去了外間。她跟賢妃無冤無仇,無親無故,賢妃指使人過來,定是處於東方皇后的授意,畢竟如今這皇宮裏,不管是為了鳳印,還是因為蕭然,她和東方皇后都是勢不兩立的對頭。
不過有皇帝的庇護,再加上要尋找鳳印,東方漪又不能直接殺了她,而這,就是鳳羽的機會。
接下來,皇后準備玩什麼花招呢?
窗戶半掩,有淡淡花香從窗外飄進來。鳳羽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咦,這是什麼花的香味,怎麼以前沒有聞到過?”她放下手裏的書,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見在窗外的地上,憑空多了一朵拳頭大小的花朵。花朵如冰雕成,近乎透明的花瓣有淡淡光暈流轉,花瓣邊緣和花蕊卻是濃的化不開的黑色,美麗而妖異。
這是哪來的花?
一隻紫色黑紋的蝴蝶翩翩飛來,落在了花上。穿着黑色綉明麗紫色雲紋的少年出現在花朵旁邊,他用雪白修長的手指拈起這朵花,近乎透明的花瓣開始一瓣一瓣的收縮,最後縮成指甲蓋大小的水晶花苞,只看見花苞中間隱隱流動的黑色。
紫夜的手輕輕拂過鳳羽的耳際。
鳳羽只覺得耳垂一痛,她用手一摸,水晶花苞牢牢貼在耳洞上,拽也拽不掉,就好像和耳朵生長在一起。
紫夜退後一步,朦朧如剛睡醒的眼打量着鳳羽的耳垂,暗紅精緻的唇牽一摸邪魅的笑:“戴着它,有好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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