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離開{一}

看着周圍熟悉的景物，憶如沒有任何波動，直直的走進師父的屋子，師父背光而立，雙手放在背後，因為光線的原因，憶如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憶兒，你也長大了，是時候離開了，明日你便下山吧。”嚴厲的聲音傳來，剛欲進門的若遙停了下來，臉上一片苦澀，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憶如聽的師父嚴肅的聲音倒是嚇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他如頑童無差，現在，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不妨下山看看吧。也難得來一趟，“可以。”說完轉身離開，她素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

“憶兒。”苦澀的聲音自一旁傳來，憶如沒有在意，正欲離去，便是被若遙攔住了去路。“讓開。”見他攔自己，語氣冰冷的開口。

聽得她的語氣，若遙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啦，你是一定要離開了。”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隻精巧的鈴鐺，戴在憶如的袖口之上，“當是離別禮物吧。”說完轉身離開。如果當是憶如細心一點就會發現，他的背影是落寞的，可惜她沒有，她的注意力都在鈴鐺上。

於是，憶如走了，是第二天走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和她一起走的除了小狸還有自己從小養大的雕兒。晨曦中，憶如走的瀟洒，若遙看着憶如離去的身影，心中一緊，心口競莫名的疼了起來，若遙捂住胸口，落寞的轉身自嘲一笑。殊不知原本走的極為瀟洒的身影在他轉身後微微一滯，隨即慢慢的回頭，用自己才聽得見聲音輕輕地說了聲，保重。

“遙兒，不要怪師父狠心。”屋子裏，若遙痴痴地坐着，眼神空洞，“我知道，師父。”空洞的聲音慢慢傳出。

“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既是如此，你也一併下山去吧。”聲音好像蒼老了很多。若遙猛的抬頭，對上師父的複雜的眼神，失落還是無奈。若遙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只知道那時渾渾噩噩的，等到自己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山下了。

若遙抬頭，看見師父一人站在山中凝望着自己，其中的悲涼自己也是知道的，剛剛自己也是這樣送憶兒離去的。如果連自己也走了，那師父不就一人，正欲回去，卻聽得師父說，“你走吧，即便將你強行留下，你也不會開心，你已經長大，可以獨當一面了，去完成屬於你的使命吧。”蒼老的聲音傳來，若遙的鼻尖一酸，旋即跪下向立於山中的的師父扣了三個頭，“師父，您放心，弟子一定會回來，也一定會將憶兒帶回來的，等我。”似是誓言又是宣告。

若遙轉身的剎那，拿到蒼老的身影似是站不住了，微微動了一下，旋即捂嘴咳了幾聲，蒼老的手上，是觸目驚心的紅。老者的嘆息聲微不可聞，這倆小傢伙總算走了，我也就可以安心了，箬舞，我馬上就能見你了，等我。

老者緩緩轉身，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遠方，誰也不知道，他這麼著急送走他們，只因自己的病情早已惡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連若遙和憶如都不知道，自己喊了十幾年的師父早已被病魔纏身，那頑童般的心態只是為了遮掩他的病況，這個遲暮的老人又如何撐到他們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