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
雲中校場,一對人馬一字排開,在一聲鑼響之後,馬蹄飛越而去,躍馬揚塵,風沙漫天。
數十名漢軍士兵爭先恐後馬不停蹄朝着前方而去,在遠處的終點放有一面大鼓,誰第一個拿起鼓槌將鼓敲響,誰就算拔得了頭籌。
士兵們爭先恐後,一名銀袍少年穿越了眾多人馬,一馬當先,手中韁繩一拉,跨越了高過馬腹的高架,縱馬一躍需要強大的爆發力,但是少年手中的韁繩很快一收,瞬間將馬的速度放慢,穩步度過了前方的泥濘,泥濘過後,便是長過馬身釘板。
放慢速度的馬,沒有了足夠的路程讓它再繼續蓄力,要越過釘板不是一般的困難。
就在圍觀的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氣的時候,只見銀袍少年突然腰身一挺,雙腿緊夾馬腹,雙手突然將手中的韁繩一放,脫韁之馬猶如被釋放一般毫無顧忌地沖飛而去。
這番舉動更是引起了眾人忘記了呼吸,要知道,將韁繩一放,馬就失去了禁錮,最有可能的就是將背上之人甩下馬。
可就在眾人一口氣還沒有呼出之時,便見馬上之人突然俯身,整個身體緊貼在馬背上,帶着馬一躍而起,如同離弦之箭般迅速地飛至釘板的上空,越過了釘板,將其他人遠遠落在身後。
少年起身,重新執回韁繩,率先躲過鼓槌,將大鼓敲響。
“去病表哥,棒!”一道女子的聲音在校場的上空響起,立刻一匹馬朝着終點的方向而來,馬上的女子一襲紅色的勁裝,在馬背上少了普通女子的嬌弱,多了一份颯爽英姿,一襲紅衣更是將女子的英姿中添了幾許嬌媚。
聽到女子的聲音,眾將士立刻朝女子的方向看去,軍營重地禁止女子進入,但是馬背上的紅衣女子卻是例外,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她是大將軍衛青的外甥女,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大漢公主。
“拜見石邑公主。”眾將士朝着年兒的方向跪去。
年兒繞過了那些阻礙,直直地往霍去病所在的方向而去。
霍去病看着朝自己而來的年兒,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原本冷峻的面容稍稍柔和了幾分,翻身下馬,對着年兒行禮道:“見過公主。”
年兒在霍去病的面前停下馬,一躍而下,對着爽朗地笑道:“表哥,都說了多少次不要這麼見外了,以後這些禮全部都免了免了,我是來軍營看舅舅了,正好看見表哥在與人賽馬,簡直是太棒了。”
年兒的誇獎並沒有讓霍去病的臉上有過多的喜悅,臉上的冷峻之色沒有變化,只是對年兒說道:“正好之前舅舅說讓我去一趟他的營帳,我們一起過去吧。”
“好的。”年兒隨手就挽住了霍去病的手臂,沒有一點男女之防,在她心中,霍去病就是她的哥哥,沒那麼多的講究。
被年兒挽住手的霍去病只是眉頭一皺,掃了一眼被挽住的手臂,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都沒用,於是就任年兒挽着自己的手朝着衛青的營帳走去。
看着他們離去的其他漢軍,全都在背後無聊打趣道:“霍侍中平日裏帶人都冷淡,就算是出了軍營也從不與女子親近,好像我也就只見過他與石邑公主說過話。”
“霍侍中年少有為,軍中除了李將軍和衛將軍這些大將軍以外,還有誰比得過他,而且霍侍中和石邑公主還是表兄妹,說不定到時候等霍侍中一立功,皇上將來還會將石邑公主許配給霍侍中呢。”
“看石邑公主對霍侍中那麼好,指不定這事還這能成,別看霍侍中表面上對人冷淡,但是心地還是不錯的,幫過我好幾次,要是真能夠娶個公主,那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軍營的生活枯燥,一群大老爺們也能夠八卦這麼久他人的私事。
衛青的營帳內,霍去病立於營帳一側沉默寡言,年兒則是纏着衛青說笑,並且帶來了很多從皇宮帶來的好東西。
在和年兒寒暄之後,便讓人將年兒送去營帳內休息,年兒離開之後,衛青才看向霍去病,對霍去病說道:“去病,這次讓你過來,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屬下但憑將軍吩咐。”在軍營內,霍去病從不與衛青以舅甥相稱。
衛青知道霍去病的性子,也從不與他在這上面計較,只是這個孩子的倔強,比起他當年,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次的任務兇險,我觀察了軍中眾多將士,只有你能夠勝任,去病,你這些年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裏,但是你的歷練卻不足,所以這次我讓你偷偷潛入匈奴,將你的大舅舅從匈奴救出來,你可否能夠做到?”
衛青知道,當初花念吟和墨如斯一直都在尋找欽書的下落,可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未果,這也成了他這麼多年以來的心病,而少兒的兒子去病也逐漸成長,或許將這個任務交給他也是對他的一種磨練。
霍去病想起兒時見過次數不多的大舅舅,對衛青說道:“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衛青也算是了解霍去病的性子,知道他雖然努力,但不乏有些爭強好勝,畢竟是年輕,心性還不夠穩定,於是衛青的語氣弱了下來,對霍去病叮囑道:“去病,這一次前往匈奴救人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輕舉妄動。”
“喏。”霍去病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衛青看着他的模樣也知道多說無益,便讓霍去病下去了。
霍去病在離開了軍營之後,也從未想過去與年兒道別,只是回自己的營帳,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袱,騎上自己的馬,拿上衛青所給的令牌,出了營帳,朝着陰山的方向而去。
匈奴,單于庭。
夜黑得深沉,將幽幽的月色都隱藏在了這黑夜之中。
風至夜窗,將窗戶吹開了一條小縫,夜風隨着窗戶的縫隙吹入了房內。
房內,以女子正沐浴在浴桶之中,雪白的肌膚在燭火的照耀之下泛出晶瑩的光芒,烏黑如瀑的長發垂直落下,水珠從她的額頭順着兩旁滑落,劃過女子白皙的臉頰,修長的頸部,落入了性感的鎖骨之中。
感受到了夜風的涼意,女子的美目一凝,轉頭看向了微微打開的窗戶,臉上瞬間露出一絲狠意。
水聲響起,女子伸手將一旁的衣物扯下,以最快的速度從水中而出,將衣物朝着自己的身上一裹,腦後的長發也瞬間干卻,伸手將長發束起,來到鏡前,用黛石將柳眉描粗,原本因為沐浴之後眼中殘留的媚色也瞬間變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眼,可是卻在這笑眼中,卻閃過一抹狠厲。眉色間不再見女子該有的模樣,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個容貌清秀的男子模樣,只是依舊凌亂的衣裳絲毫沒有整理,就這樣搭在身上,慵懶而邪魅。
“來人!”一聲令下,門外所有守着的下人彎腰進房,跪在地上等着女子的吩咐。
女子將目光看向了露出一條縫隙的窗戶,毫不留情地說道:“我說過,在我沐浴的時候,房中絕不允許有一絲縫隙,今晚守夜之人,全都下去吧。”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因為侍候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說的下去,不是退下去,而是下地獄。
因為他們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是幾年前伊稚斜單于收養的小王爺,單于對這個小王爺,可比對大王爺,單于的親生兒子欒提烏維卻是更加勝上了幾分。
只是這個小王爺有個怪癖,那就是在她沐浴之時,絕對不允許有任何鬆懈,就算是一絲風吹進房中,也會將守夜之人降罪。
今夜雖然只是打開了一絲窗戶,但是足以治他們死罪。
下人被人拖走,座上之人眼中沒有一絲變化,就像是這幾條人命都與她無關。
就在下人被拖下去之後,就見一下人急急忙忙朝着女子跑來,至女子面前小聲低語了幾句,女子的唇畔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有卧底潛入單于庭,這倒是有些意思。”女子正說著,就聽見房門外有不小的動靜,然後看着一個黑衣人破門而入。
黑衣人臉上原本應該有的面紗已經在打鬥中滑落,當女子看清楚黑衣人的面容之後,原本準備下令的眼眸隨即一轉,伸手她身前嚇人的手,眼孔中頓時露出了恐懼,大喊一聲:“我告訴你,我就算是寧死,也不會屈服的!”
說著,還沒來得及那下人反應,女子另外一隻手一抬,抓起身後的燭台,就往那下人的頭上砸去,瞬間鮮血流出,女子連忙起身,驚慌失措地朝着黑衣男子而去,一邊走,一邊失色地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
黑衣男子就是霍去病,他被人追趕至此,還沒來得及去看屋內的情景,就看見眼前之人將一匈奴人打死,並且朝着自己而來,此人滿手的鮮血,慌張地對着他說道:“你是漢人對不對,我叫陸長生,也是漢人,被抓來匈奴好多年了,求你帶我離開這個地方,我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說著,陸長生就朝着霍去病跪下,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