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 試探
姚雁兒嗓音微微柔和了些:“若你若你所言,句句屬實,那麼你並無逾越的心思,既是如此,料來你也是不是刻意打扮得如此鮮潤。菊蕊方才來了此處不久,時辰又緊迫,必定不能處理那件換下的衣衫。既然是,這件衣衫必定還是能尋到。”
許柔君聽了姚雁兒,心裏也是方才鬆了口氣。
隨即姚雁兒命人去尋,很快就尋見了那套衣衫。
姚雁兒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樁事兒,原本許家小娘並不涉及。既然是如此,你既已受驚,那便好生休息,明日我再安排你回去。”
許柔君鬆了口氣,然而心中卻也是有說不盡的失落。
經歷了這樁事,便算自己仍然想與李竟為妾,只恐也是不太可能。
只是雖是如此,夫人肯饒了自己,她已經是鬆了口氣。至於那菊蕊,究竟如何處置,到底也是姚雁兒的家事,許柔君雖然恨極了菊蕊,然而卻也是不敢多問。
隨即姚雁兒眼波流轉,目光又落在了菊蕊身上。
她留下菊蕊,是因為菊蕊是自己曾經的婢女,就算一時並不重用,以後卻也是會讓菊蕊得到了實惠。只可惜菊蕊卻也是並不知曉這一點,反而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如今菊蕊的面色也是好生惶恐,只是輕輕的垂着頭,卻也是不敢辯白什麼。這等尊貴的夫人,若是知曉自己居然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卻也是不知道會有什麼樣子的反應。
“至於菊蕊,你既做出這等事情,我原也不能輕饒。只是如今我有了身孕,無論如何,也是要給自己這個腹中的孩子積積德。既然是如此,你便立刻離了府去,再也是不必相見。”
姚雁兒這個處罰,她身邊幾個丫鬟也是覺得輕了些。可是就算是這個樣子,
姚雁兒原本以為自己會有些傷懷,可是如今她的心情居然也是極為平靜。
從前自己和菊蕊相處得並不差,可是那是因為自己乃是小姐,且又算聰明,菊蕊既想要討好自己,又不敢擺佈主子,自然相安無事。說到底,自己與菊蕊並沒有多深的情意。更何況比起聶紫寒,如今菊蕊做出了這種事情,那也是不算什麼。
想到了聶紫寒,姚雁兒的內心忽而隱隱有些個不安起來了。
自從自己來到了蜀中,她雖然沒有見到聶紫寒,卻也是知曉聶紫寒的消息。
經歷了宮中諸事,姚雁兒自然知曉聶紫寒不好相與,並且也是不會小瞧了去。
自己來到這蜀中不久,就知曉了聶紫寒到了蜀中的消息。
本朝文帝性子也是溫和,然而他在位之際,卻亦是做出一樁頗為受爭議的事兒,那就是在各地置辦衛所,裏面內蓄衛士,這些衛士無不是皇帝心腹,為陛下刺探各地消息,防着有些個人趁機起了心思,犯上作亂。這位衛所緹騎可謂極為剽悍,刺探私隱,監視大臣,處置逆賊,卻也是不知道做的多順手。
然而文帝故去,這些個衛所大都撤出了去,徒有虛名。
本朝世族勢力頗為龐大,且也是勢力盤根錯結,自然並不喜那般皇族耳目。
之後在世族和朝臣努力之下,這所謂的衛所勢力,那亦是名存實亡。
然而如今,德雲帝一番算計,居然亦是讓聶紫寒將那衛所設置於蜀中。雖然如今聶紫寒可謂處處低調,並沒有如何張揚。可是在這個蜀中之地,卻也是有勢力不斷關注聶紫寒。
從前文帝設置衛所,挑選了其中出挑的人物,賜了金牌。而這些個衛所統領,卻也是能藉著金牌,必要時候,能節制地方官員。
表面上看來,李竟掌控蜀中政務軍務要職,可謂是極為風光無限。可是縱然是如此,德雲帝對李竟的寵信卻也並不見得有多深。
身為帝王,當然絕不能將全部的權柄攏在一個人身上。如今聶紫寒到了蜀中,瞧着確實也是極為低調,可是卻並不容小瞧,甚至對李竟隱隱有牽制之勢。
只是這些事情,李竟原本並不要姚雁兒操心。
姚雁兒想到了聶紫寒,卻也是因為菊蕊。
從前她有心結,許許多多的事情她想一想,卻也是絕不敢深思。
她想起了姚家,想起了自己那一場大火,想到了自己前世被聶紫寒鬧得家破人亡。可是她無論怎麼想,都是絕想不到聶紫寒這樣子做的理由。
自己對聶紫寒那樣子的好,就算是當初,她也是一心想要嫁給聶紫寒,只是聶紫寒卻也是不肯要她,嫌棄她是個商女。
既然如此,聶紫寒為什麼費盡那麼多心思,甚至花了半年時間,精心佈局?難道就是僅僅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商女,配不上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官家之後?
是了,如今一些個世族的子弟,也許是瞧不上商人之女,認為這些個商戶十分卑賤。可是就算是聶紫寒無法容忍這樣子的羞辱,這樣子的手段卻也是實在是太有耐心一些。
又或者她自戀一點,覺得聶紫寒是因為喜歡自己,所以容不下自己嫁給別人做夫人,所以設計了這些,迷暈了她的身子,佔了她的清白。
可惜如此狠絕的手段,以及那時候聶紫寒身上散發出的滿滿惡意,卻也是自己絕不能忽略了去。
這樣子的手段,實在也不似對自己心愛的人模樣。
從前她想也不樂意這麼想,聶紫寒這樣子做,無論是什麼原因,畢竟已經是造成了這樣子的後果。既然如此,聶紫寒無論是什麼樣子的人,自己又何必在意。然而如今,姚雁兒卻忽而心中浮起了一絲疑雲。
隨即姚雁兒眼波流轉,卻也是生出了諸般疑慮。
她吃了盅補藥,又招了玉娘進門,說了些個話兒,方才亦是入睡了去。
紅綾在一邊服侍,心裏卻也是添了別的心思。
那個菊蕊,手段居然是如此陰狠,算計個官家小姐,便只為了自己往上爬。這心計之狠,手段之辣,實在也是難以形容。
只是這一次,夫人卻也是輕輕的放了她去,總是有些不妥。
隨即紅綾又想到了姚雁兒的那些個話兒,心裏也是不由得覺得頗有道理。
夫人顧及肚子裏的孩子,難免容忍三分,實在也是可以理解的。
次日,姚雁兒卻也是得了消息,便是那菊蕊居然是被聶紫寒捉了去了。
那樣子一個卑賤的女子,便亦是被聶紫寒送走了去,也不算什麼如何要緊的事兒。
然而姚雁兒的手指卻也是微微一顫,面色更亦是微微有些動容。
她如雪的手指輕輕的撫摸一枚翠色的髮釵,翠色的光彩流轉,十分晶瑩通透。
紅綾見她手指動也是不動,卻也是禁不住輕輕的問話:“夫人,可是要戴這枚翠色釵。”
姚雁兒搖搖頭,卻挑了一枚紅色瑪瑙的釵,讓紅綾替自己別在了頭髮上,潤色的光彩輕盈的流轉,卻隱隱有些個殷紅之意流轉。
卻見姚雁兒紅唇輕啟:“聶紫寒可也不算如何好心腸的,既然他將那菊蕊捉了去,總是要去瞧了瞧。”
紅綾舉着那玉梳子,卻也是添了些個遲疑:“夫人就算心善,可也是不必理會菊蕊。她原本也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且那聶紫寒心卻也是狠的,夫人如今身子不是,也是能好好養着。”
“這懷孕,頭三個月卻也是最為要緊的,如今我的身子卻也是好了許多,胎也是極為平穩的。便是我的胃口,似也好了。如今這身子,並不要緊。且那菊蕊不是好的,這樁事兒,你不必說,我也是知曉。只是聶紫寒好端端的,為何要為難菊蕊這個婢子?說來,她不過是蜀中一個婦人,又能有什麼要緊的。唯一不同的,卻也是因為她在咱們郡守府中服侍過。”
聽了姚雁兒的話兒,紅綾仔細想想,也是覺得是這般。
也許是因為菊蕊在府中有什麼干係,所以聶紫寒方才捉了這個婢子。
“去瞧一瞧,又能有什麼打緊,至多也不過去問問,聶紫寒為何捉了那個菊蕊去。難道我不回來,侯爺不能尋了我去?既然是如此,我就是去一去,又能有何妨?”
姚雁兒輕輕的垂着頭,睫毛輕輕顫抖,眼波卻也是流轉了幾許淺淺的光輝。
從前她不樂意去想,為什麼聶紫寒當初非得要做出那麼多可怕的事兒。也許她雖然避免去想,然而心裏卻也是想了許多次,可是卻也是總都是尋不出什麼道理。總覺得,這麼個理由,總是有些牽強。
真是極為可笑,等她到了蜀中,遇到了菊蕊,她方才驀然發現,自己從前喜歡的丫鬟,如今卻也是這個樣子。
從前她只覺得菊蕊待自己處處就好,服侍得仔細。
當時她不過是十多歲,就算很是聰明,可是對人心的事兒,卻也不見得能見得通透。
故此昨日夜兒,自己就囑咐了玉娘,讓聶紫寒見到了菊蕊。若是那些個事兒,與菊蕊會有些個干係,料來聶紫寒則必定是會有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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