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一百七十章 情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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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上皮膚上那一道疤痕,在白皙的膚色下顯得猙獰恐怖,脖子上那一道,宣示着自己的狠毒。
我眯起眼睛,不再去看鏡子,心下苦澀翻湧,只覺得一陣辛酸。
“小姐,你真的要進東宮嗎?”婉兒放下手上的胭脂,皺着眉,滿是不解。
拿起梳子,我將長發放下來,一下子遮住了那醜陋的傷疤,想了想,我還是將頭髮挽了起來,眯起眼睛,我笑了:“林瓏一定想不到,她那日若是打在了我的臉上,那她從此以後的日子都會順風順水,可惜了,她沒有讓我的臉毀掉,那從今以後,只有她痛苦的日子。”
如今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他對我的愛,不會消失。
沐武幻,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生在帝王家,我恨你娶了林家的女人!我更恨你這般的冷情。
“可是小姐,你這樣子,真的快變得不像你了。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婉兒覺得小姐不應該進東宮,因為林皇后勢力大,林瓏貴為太子妃,你若進了東宮,一定會很不好過。小姐,婉兒求求你,你就不要去了好不好?”婉兒掉下眼淚,抓着我的手,不肯放開。
我拍了拍她的手,搖了搖頭:“你這傻丫頭,我已經沒有誰可以牽挂了,如今我只剩下了我自己,我又有什麼可怕的,以後離開我,你就好好找個男人嫁了,不要總是做個奴婢侍奉別人,以後要像個主子一樣過下去,好好活着。”
“小姐……”
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婉兒,你個傻瓜。”
還是那扇鎏金的大門,此刻,我穿着紅袍,上面綉着大朵大朵的梅花,傲世天下。全天下,只有梅花才能描繪我此刻的心情。
那般的孤寂,不顧一切,無人懂得的悲哀。
“是安小姐嗎?太子已經等候許久,請跟隨奴才走把。”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恭敬地說道,躬身以示尊敬。
我抬起頭,冷笑一聲:“是嗎?他如今一定開心的很把,這破壞了誓約的,是我而不是他。”
挑眉,我越過了他,走進了那扇門。
直到推開了另一扇門,我才覺得心中快要爆炸的東西,此刻開始疼痛。
他還是當初我見他的樣子,只是此刻,他手下的不是古琴,而是酒杯,他抬起頭,白衣襯得他膚色白皙,簡單而單調,確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他。
美男之首,天下唯他。
我坐在他的對面,拿起他早就倒好的酒杯,看向了他:“沐武幻,是我先打破的誓約,我只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要我?”
我眯起眼睛,他的眼眸一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俊朗的臉龐此刻熠熠生輝,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臉,摩挲:“你說我要不要你?安流年,如今你坐在我面前,卻問我要不要你,我之前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說我要不要你?”
“好,既然你還要我,我只提一個條件,我要你從此冷落林瓏,再也不去她的寢宮。”我放下酒杯,推開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他笑着收回手,拿過面前的酒杯,又幫我倒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的時候,他點了下頭:“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那我不會去任何女人那裏。”
我冷笑,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問你,若我想你休了林瓏,你會不會答應?”
仰起頭,他眸子漸漸深了下去,在瞥過我脖子上的那道傷痕的時候,沐武幻伸出手,觸摸着那道傷疤。
“疼不疼?”他心疼地抿着唇,想了想,還是起身走到我身後,伸出手環住我,就像當初教我彈琴一般。
有些不習慣地別過臉,他的手指輕觸脖上的傷疤:“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們本該好好在一起,就為了那些事情,那些人,你又偏偏不肯答應我,小傻瓜。”
臉頰邊被印上一吻,熟悉的竹香,是他的味道,是他獨有的味道,也是我當初最愛的味道,可是如今,都變成了痛苦,都變成了無奈。
“沐武幻,這個名字真的不好聽,我以後便叫你弦歌如何?”我想了良久,終是伸出手拉過他的,將自己的臉靠在他的胸膛。
我們依偎在一起,就像當初一般。
可我閉上眼睛,卻再也看不到我們的未來是如何的幸福,我只看到了我們的未來,沒有彼此,沒有愛。
有種完美,叫離開,也有種缺陷,叫依偎。
我嘲笑着自己的犯賤,也嘲笑着他的痴情,我們兩個,都不過彼此。
“你願意叫我什麼都好,能夠等來你這句話,我已知足,流年,我們再也不分開,你在我身邊,我會保護着你,再也不讓別人傷害你。”他笑的寵溺,抱着我,不放開。
弦歌,沐武幻,我該用什麼心境來看待你,兩個名字,兩種人生。
“弦歌,今日來,我便不打算回去,要我陪在你身邊,我已經答應了你,那現在,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把我的寢宮安排在林瓏旁邊好不好?”推開他的手,我面對面地看着他,我們近在咫尺,可是卻像是遠在天邊。
他挑眉:“為何你要去林瓏旁邊?”
我張開手臂,抱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小聲道:“弦歌,你就答應我把,我都答應在你身邊,你為何不能答應我這件事?”
他的胸膛起伏,笑聲在震蕩,半晌,他才說道:“好,你想去哪裏,整個東宮都不會攔着你,只是林瓏性子烈,我只是怕她還會對你做什麼。”
我嘟着嘴,呢喃:“怎麼會呢,林瓏貴為太子妃,在東宮也不會對我做什麼,再說太子有一兩個情人,她也不會在意的把?只是以後不能常去她的寢宮,我想太子妃以後貴為皇后,定然心胸寬厚,不會介意我住在她的旁邊把。”
“只要你喜歡便好,只要你開心不管住在哪裏我都會給你,安流年,這一次你再也不許離開我,待在我身邊,一直這樣下去,等我登基,我就封你為皇后好不好?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你對我有多麼重要,你要多麼尊貴。”
他親吻我的額頭,說的格外真誠。
可是我卻不稀罕。
沐武幻,你是太子,我不稀罕。
就算我站在天下之上,我也不會要你施捨給我的一個地位,就算你以後貴為皇上,我也不屑和你的女人們爭,我要的東西,當今只有一個人能給我,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這樣的痛苦,誰又會明白。
心裏的那個人,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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