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離開
日出東方，如浴光華。
風璃覺得東方仙君這名字起的真是極好，襯了他的人。就像是太陽，像是火。讓人忍不住去撲，灼痛自己還甘之如飴。
東方瞅見了風璃，晶亮如黑玉的鳳眸定定的望着她，含着笑開口：“阿璃真頑皮，不夠意思，有了美景空閑就會獨自享受，可憐我既要安撫老人又要應付孩子，累死啦！”
風璃沒有表情，回應道：“仙君在此等待了多久了？”
東方馬上垮下了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等好久啦！三個時辰，六個時辰，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山。我沒有阿璃的感知力……還怕和你走岔了路，不敢上山，就一直在這裏等你呢。”
“恩，等久了就回去吧，還要準備綠香帶回來的蟲氐醢呢。”
東方被風璃冷漠的神情激的一愣，半天也沒回過神來。眼見她已經走遠，只能看見個背影，不禁氣急敗壞的大喊。
“哎哎！這是什麼態度啊？你怎麼不說幾句好話哄一哄我？我可是怕你路上遇到什麼危險，特意來接你的，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一片真心？喂喂！阿璃慢些走，等等我……”
在前的少女微笑着放慢了腳步，在後的男子邁開長腿追了上去。
黃昏的殘留的日光打在二人身上，給他們周身鋪上了一層光暈。他們一直向前走，向著太陽走，好像是追逐着太陽，這最後的美麗。
回到歷城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風璃老遠就看見在城門口還等着一人，這次是綠香。
為找蟻穴，綠香那模樣真就是慘不忍睹，身上不知沾了什麼滿是惡臭，就是城裏的乞丐也比她要好了不少。
綠香也看見了相攜下山而來的兩人，神情頗有些古怪。
“仙道，我拿回了很多蟲氐，肯定足夠大家分食的。”
東方點點頭，又聽綠香支唔道：“仙君……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所以，能不能……放我走。”
東方果然一副驚訝樣：“我的什麼要求？我的要求是解毒，救人，復原，你哪一樣做到啦？”
的確，當時的東方確實是這樣說的。
綠香的表情在聽完他的回答后突然變得猙獰，身體一抖，嘴角緩緩留出一絲血。她能被東方仙君氣的吐了血也是厲害。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綠香抹乾了嘴角的血，就恢復了受氣的委屈模樣。
“是，我還沒有做到……不過仙道，只要我等到城中恢復原樣，就一定可以離開是么。”
東方不屑說道：“堂堂修仙之人，還不至於為難你這小小女妖。”
這確是事實。
綠香得了保證顯得心安許多。隨着風璃和東方一起進了城。
城中也早早有人等着他們，接過蟲氐，研磨成醬，家家戶戶都出了力，沒多一會就給昏迷的眾人吃了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昏迷的人醒了過來，和親人朋友們抱頭痛哭，只是哭。就像小孩子做了一個噩夢，醒過來要向身邊的親人尋求安慰。哭泣也能這樣痛徹心扉，驚天動地。
風璃也似乎感染了悲傷，眼圈紅了。只是沒有身後的白紋那麼丟臉，他哭的簡直要把房頂都要嚎下來。
風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從和東方仙君下凡來，從東一路向西。風餐露宿，降妖除魔，每天都精彩萬分。就這樣走走停停，掐指一算已經過了將近六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風神使才離開天庭僅僅六天，而風璃作為凡人真正的活了六年。會笑，會哭，會憤怒，會感動，不再是從前的“冷麵神使”。能有這樣鮮亮的感情，風璃覺得有必要好好感謝東方仙君了。
風璃想到這轉頭看向身邊的東方，竟直接對上了他正看她的眼睛。身周燃着的火光“噼啪”作響，那雙眸子溫潤含笑，幽深一片。
也不知他看着自己多久了，風璃的心又“忽忽”直跳。
東方被對上了目光也不躲閃，反而加深了笑意，更加妖孽的美麗。
“阿璃，我要和你說幾句話……”
低低的聲音就想引誘一般，風璃不忍拒絕，點點頭，隨着東方離開，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
東方先是問了問題：“阿璃，你是知道我們下凡來的目的吧？”
風璃撇嘴：“是，仙君您萬年前犯下錯被天庭懲罰，貶去燭九陰所在的極北苦寒之地，每日替他管着日出日落。您不甘心從此受他管轄，想要提高法力熟練運用三味真火，所以找到會御風的我，來幫助你修鍊以擺脫燭龍的控制。對吧仙君。”
風璃早聽東方說給她的“下凡因果論”聽到倒背如流，這下問起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東方聽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所以阿璃，我們還要向西走，這次我要去辦一件事，結束之後就去找燭龍談判。阿璃，我們已經相伴了這麼久，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也不習慣，所以……再陪我走最後一段路吧……”
說到最後竟然撒上了嬌，可是風璃一聽又回不去天庭，哪管東方這份可憐樣子，氣的真想喚來一陣大風，把東方拍到不周山下埋起來。
她強忍着怒氣，惡狠狠的問：“還走？這次要往哪裏走？”
東方拉着風璃的袖口，陪着笑臉道：“還是向西，我們往花城的方向去。”
風璃心思一動，花城？
可面上還是冷冰冰惡狠狠的樣子：“不行，仙君你言而無信，說好結束了歷城的事我們就回去的！”
東方馬上使出了最後的招數——出賣色相。又是軟軟的哀求，又是連連的保證這是最後一段路，風璃才勉強的同意了。東方高興地眼睛快要笑沒了。
只是東方沒有發現，風璃不甘願的臉上還藏着那麼一絲算計：花城是么……不錯。
再說歷城的百姓，醒過來的人們雖然還是少了壽元的老樣子，但一點也沒影響大難后重逢的歡喜。一些小孩和老人們堅持不住睡了過去，還有很多大人用這喜悅后剩餘的力氣舉辦宴會，載歌載舞。
東方和風璃被請為上賓，連同白紋也受到了極其尊貴的待遇。
宴會正進行的熱鬧，誰也沒想到剛才還晴朗的能見星星的夜空突然間烏雲密佈，陰風陣陣。
眾百姓哪經得起這般嚇，都以為是死了的妖怪回來索命了，一個個渾身僵硬，臉色慘白。
東方瞬間動了，一手帶着風璃，一手拉着白紋，向後一躍，隱入了黑暗中，無人察覺。
陰雲越積越多，遮天蔽月。百姓們渾身抖成了篩子。
在這一片緊張而恐懼的氛圍下，陰雲層中顯出了幾個人形，還有一頭獸。
白紋驚喜：“祖……”奶奶！
後面兩個字是在東方的手掌下說的，東方及時的捂住了白紋的嘴。
諦聽的瞪着銅鈴大的眼睛，頭頂的獨角格外明顯。站在雲層上睥睨萬物蒼生，自有一派。它在右側，同兩人一起站在雲層的最前端。
最左邊的人白凈臉面，留鬍子兩撇，頭戴書生帽，一手拿孩童手臂粗的毛筆，一手拿打開的書卷。最中間的人身形格外高大，黑臉立眉長須衝天發，頭戴冠旒，兩側垂香袋護耳，身穿暗紅色荷葉鑲金邊翻領寬袖長袍，雙手在胸前捧笏，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真是大人物。沒想到閻王爺親自帶着判命官和諦聽來了。
“凡間有歷城造妖魔殘害，天可憐見。派地府閻羅魔王下凡相助。歷城受難百姓可恢復丟失壽元，尋回容貌，長命百歲而無災難。歷城三代可得福蔭庇佑，多子多孫，福壽綿長。”
眾人剛剛驚魂未定，就收到了這樣的信息，全都傻愣愣的沒有反應。
命判有些尷尬，重重咳了一聲，還要說話，被閻王阻止了。
“望歷城百姓能一心向善，自然恩澤永駐。”最後的話說完，閻王大手一揮。
通天黑夜降下一抹亮色，籠罩在歷城上空，猶如白晝。
也只是瞬息之間，光華散去，一切歸於平靜。眾人抬頭，雲層上哪還有閻王他們的身影，難道剛才的事只是懸樑一夢？
當然不是。
他們互相望着對方，激動難言。
“老吳！哎呦呦，你可算是回來了。”
“劉二，還是看你這個樣子順眼”
“我的兒！你總算是……感謝老天爺開眼啊，感謝閻王大老爺啊！”
一個人的跪拜總能引起眾人的連鎖反應，當下就向著閻王隱去的方向跪倒了一片，無不是感激肺腑，聲聲涕零。
而那上空中的閻王一伙人其實沒有離開，隱在雲層中。看着下方匍匐着的百姓，命判撇着嘴：“嘁，現在才想起來要參拜，早些做什麼了。”
結果換來了黑臉閻王的瞪眼。
閻王轉過頭去又問諦聽：“聽你說東方仙君也在歷城，這次除妖幫了咱們不少，剛才怎麼沒有見到他？”
諦聽含糊道：“恩……怕是，走了吧……呵呵，不用找他了，已經走了。”
諦聽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心裏嘀咕：東方仙君您可千萬別出現啊，就當您已經走了吧！幫老朋友要幫到底啊！
東方仙君確實不負諦聽的“囑託”，此時帶着風璃和白紋，已經出了城西門，藉著月光，踏上了另一段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