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解局
聽到這裏,眾人都浮現震驚之色,冷亦維的臉色微微白了白,他還記得,有一次正要出府門,門上有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人到了府上,說是要見齊王妃,問他是誰,他說是從南疆來的,之前慕容大人活着的時候與他家關係不錯,後來那些年他家去了南疆發展,如今回來祭祖,也來探望一下故人之女。
齊王冷亦維並沒有多想,微微點了點頭,門子飛快進去報信,後來冷亦維也便出了府,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裏,畢竟慕容家之前的門客世交有不少,這樣的人也並不少見。
只是,此刻突然想起來,他的心裏猛然一抽,因為他記得那個人說他來自南疆,南疆是海邊,能夠出產這種東西也不足為奇。
細細的算上一算,見那個人好像也就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
他胸口的那口氣提了提,莫非……這都是真的嗎?
皇帝沉着臉,他盯着采薔,“繼續說!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采薔白着臉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收回手指,慢慢的掐在自己的掌心,低聲說道:“這東西吃下去之後能夠讓女子的肌膚變美,就像是……新生了一般,能夠退去肌膚上的所有斑點雜質一類的東西,變得乾淨透明,但是,說到底,這東西總歸是傷身的,特別是對女子而言,是會傷氣血的,久而久之,如果長期的服用下去,會讓女子最終虛弱而亡。”
她這話一說,那些太醫反應最為強烈,眉心齊齊的一跳,頓時明白為何韋貴妃的脈象那麼奇怪了,也瞬間明白,那方子上的兩味葯為何下得那麼巧妙,原來是為了這個東西,想必這東西一下去,另外兩味就會受到牽制吧?
為首的張太醫叩了叩頭說道:“皇上,如此說來,這張方子以及貴妃娘娘的脈象也便能夠解釋得通了,臣等無能,居然沒有聽說過此事,真是罪該萬死。”
皇帝沉着臉沒有說話,再看向韋貴妃的時候目光倒是柔了柔,韋貴妃微微側首,眼角隱約有晶瑩的光芒一閃,皇帝的心中更是微微一酸。
他轉頭看向采薔,厲聲說道:“到底是誰主使的你?居然弄這些陰毒的東西來暗害朕的貴妃!”
采薔慘淡的一笑,眉梢有幾分絕然之色,她叩了叩首,“奴婢乃是齊王府中的人,跟隨齊王妃多年,一年多前王妃派奴婢入宮,幾番周折才安排才到了韋貴妃的宮中,奴婢此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以廚藝獲得娘娘的重用,然後再在她的湯藥中加入此味葯。”
“混帳!”有兩個人異口同聲。
眾人愕然望去,其中一個自然是皇帝,而另一個便是齊王殿下了,他的臉色蒼白,濃眉微挑,眼睛裏有幾分憤怒之色。
看到皇帝看來,齊王掀袍子跪倒在地,“父皇!慕容她……她不會如此做的,她那樣柔弱,怎麼會做出如此事情?又怎麼能夠有如此的心機和能力去安排一個宮女入宮?”
“說得是,”皇帝短促的一笑,他抬手扶了扶額頭,轉頭看向蘇公公,“這件事情,你要好好的查一查,看一看,有這麼大能力的人,究竟是誰。”
“是。”蘇公公趕忙提了一口氣道。
冷亦維的神色一僵,皇帝如此說,便是已經認同了那采薔的話了,他正欲再說些什麼,只聽外面腳步聲響,幾個人影快速到了跟前,手中拿着一個盒子,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冷亦維一眼便看到了那隻盒子,古香古色,四角包着金片,這正是慕容詩整日放在梳妝枱上的東西,他每次去她那裏都能夠看到,以前以為是裝了首飾一類的女子用的東西,卻不成想,今日闖下大禍的東西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現了無數次。
盒子快速打開,裏面躺着滿滿的一盒子的東西,正和竹籃里的一模一樣,東西從慕容詩的卧房裏搜出,再加上采薔的證詞,辯無可辯。
韋貴妃看清那盒子裏的東西,哭叫了一聲,終於暈了過去。
容溪淺淺的勾了勾唇,這暈得……還真是時候啊。
皇帝急忙派人把韋貴妃安排好,站起身來,語氣森冷的說道:“把這些東西燒了,宮女采薔……仗斃!慕容詩……既已身死,便由齊王抬回王府去吧,喪事依舊按王妃的體制去辦吧,只是要快。此事今日到此為止,不許再往外傳一字,若是讓朕知道出去胡言亂語,定要拔了舌頭!”
一屋子人都施禮稱“是,”皇帝一甩袖子,“都退下吧。”說罷轉身去了內殿,安撫韋貴妃去了,另外留下那幾個太醫給韋貴妃的身子再想個方子。
人們呼啦啦退了出去,蘇公公一揮手,幾個太監過來拉住了采薔,她顯然知道自己此番說出實情定是難逃一死,臉色蒼白的握着拳頭並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裏淚水橫流,只盯着跟着孝兒進來的那個女子,似乎有千言萬語只在一雙眼中。
蘇公公看得真切,以眼神請示冷亦修和容溪,容溪淡淡的搖了搖頭。
有什麼可說的呢?就讓她懷着自己的想法去了吧……也總好過到頭來還要傷心一場。
一行人不再多言,只憐惜速出了宮,冷十五已經趕了馬車在宮門外等候,看到眾人出來急忙放下長凳,眾人先後上了車,唯有那個女子坐在馬車的最靠近門口處的角落裏一言不發。
“你還要回齊王府嗎?”容溪突然開口問道。
那女子猛然抬頭,半晌,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不想再回去了,只想和自己的母親弟弟一同離開,平安就好。”
“也罷,”容溪點了點頭,“那本王妃便護送你們出城吧,至於以後,就靠你們自己吧。”
“多謝王妃。”女子說罷,又垂下頭去,她的心仍在激烈的跳動,采薔的下場她看得清楚,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將來也要和她一樣的下場。
護送那女子出了城,冷亦修這才說道:“你是不是在那夜見到她的時候便動了心思?”
容溪微微一笑,“王爺好眼力,居然看出來了,不錯,她正是容秋身邊的那個丫環連琦,她的家中弟弟生了病,慕容詩利用這點讓她去了容秋和左青蓮那裏四處挑撥,而她自然也是熟悉采薔的。”
“那個采薔說起來也是可憐之人,父親好賭,每每逼迫她要錢,家中的母親以淚洗面,還有一個妹子,慕容詩也是承諾照顧她的家人,供他們衣食無憂,她這才入了宮,冒險做這事。而今日連琦易容成她妹子的模樣,就是告訴她,其實上慕容詩根本沒有好生照顧她的家人,父親賭的無錢被人砸斷了腿,母親又氣又急而一命嗚呼,而這個妹子也被人捏在手裏。”
容溪嘆了一口氣,“這些的確是實情,只不過她那妹子已經被冷十三救下,安頓好了,我也叫連琦告訴了她,等到完了這事,便能好好的過日子了。”
冷亦修的眉頭微微一皺,“不成想,這慕容詩竟然如此狠辣,實在是看不出。”
“她並不是有多狠辣,而是入了執念,為了報仇不惜一切,任何人任何事如果要擋她的路她都不會手軟。”容溪心中也不勝唏噓,這若是在現代,早該看心理醫生了。
“韋貴妃的身子……”容溪頓了頓,對冷亦修說道:“會有辦法的,發現的不算太晚,好生調理,會好的。”
冷亦修知道她是在乎自己心中所想,伸手攬過了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一天一夜的驚魂終於過去,次日清晨又是一個大好的天氣,秋風送爽,金色的陽光普照大地,上天絲毫沒有因為昨天的事而發生什麼改變。
容溪想着慕容詩那激烈的一撞,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任何人任何時在時間的車輪面前都如一粒細小的塵埃,根本無法阻擋,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不會為任何人發生改變。
早早的吃了早膳,容溪坐在梳妝枱前,孝兒為她梳頭打扮,因為今天要穿那件華服,所以在首飾的選擇上也不能夠馬虎,至少要配得上那件衣服才行。
只不過孝兒挑選的寶石、赤金的首飾都被容溪搖頭否了,孝兒苦笑道:“小姐呀,那衣服如此華麗,不配上相同的怎麼行?”
容溪掃了一掃自己面前的首飾道:“那也不能用整套,否則的話晃得人眼什麼也看不見不說,還要讓我托着一腦袋這個,重得要死,不行。”
她這話一說,惹得孝兒“撲哧”一笑,“您這論調倒是新鮮,別人是恨不能都戴上,方能顯出寶貴來,您倒好,倒嫌重了,頭一次聽說。”
容溪說話間挑出一隻蝶戀花的釵子,中間的花用五色寶石做成,雕工精緻,切面光華閃爍,而四周的蝴蝶則是用赤金做成,精細別緻,栩栩如生,她遞給孝兒道:“赤金寶石的就這一樣就行了,其它的用些東珠和羊脂玉就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