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犬的憤怒

高台上，伯鯀微笑着看着底下篝火旁三個大巫正緊張地宰殺着牛羊家畜，突然嗤笑了一聲，眼睛看着白犬那介乎男女之間的妖嬈面龐，輕鬆說道：“白犬大人，我看你的擔憂是多慮了，河伯這種欺軟怕硬的怪物，怎麼可能今天晚上會來呢！他躲還來不及呢……哈哈……”說著，他仰起頭灌了一大口酒，一臉的興奮之情。

然而此時的白犬卻是一反平日裏的面無表情，妖媚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仰頭喝酒的伯鯀，厭惡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從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來：“伯鯀大人，以後請不要用‘怪物’這個詞來形容別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什麼所謂的怪物！”

伯鯀詫異地看着微微有些發惱的白犬，眼裏滿是疑惑：“白犬大人，河伯這個人的身世您也是知道的，那種不屬於人類、而又不被鮫族承認的雜交種，既不是人又不是鮫，當然要叫他‘怪物’了……”

然而不等伯鯀說完，只聽“啪”的一聲，白犬手中的杯子已變成了無數的小碎片：“我說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怪物……”一種極其沙啞、粗暴的男聲取代了之前那種不男不女的聲音從白犬的嘴中冒了出來，把剛剛還滿面興奮的伯鯀嚇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伯鯀大人、白犬大人，血已經放好了。”高台下，三大巫中年紀最大的封塵子正手捧一碗野豬血，莊重而緩慢地走上高台，而其餘兩位大巫葛由和崔雲子也是一臉嚴肅地緊跟在封塵子的身後。

封塵子的話打破了白犬與伯鯀的尷尬氣氛，伯鯀不易察覺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再次恢復了一貫的瀟洒風度。他不慌不忙地正正衣襟，從主座上站了起來，鄭重地走到跪坐在高台正中的封塵子面前，接過了整碗野豬血，高高地舉過了頭頂。頓時，全喇家郡廣場的百姓在巫們的示意中集體跪拜下去，眼裏充滿了崇敬的光芒。

“消滅怪物河伯，保衛喇家家園！將黃河之水變成我們的奴隸，為我們所用！”伯鯀的一席話讓全場的百姓一下子沸騰起來，所有人都以面沖高台不停地叩拜，來表達自己內心的興奮、感激之情。

“哼！”一聲帶着嘲笑與憤懣的哼聲傳進了伯鯀的耳中，這時得意洋洋的伯鯀才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又在不經意間說出了“怪物”二字，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拿眼睛掃了一眼身邊的白犬。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犬此時並沒有憤怒地瞪着他看，而是充滿戒備地望着台下人群，彷彿在和什麼人對峙着。

伯鯀心頭一跳，順着白犬的目光望去，在跪拜的人群中，一白衣的少女極其顯眼地站立在那裏，彷彿一根不倒的擎天柱，帶着一種迫人的氣勢。而在離她不遠處，一個粉衣少女和一個黑衣少年也是直直地站立着，渾身籠罩着一種神秘的氣質。

白犬全身緊張、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伯鯀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他，並再次以一種介乎男女之間、類似於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緩緩地從嘴裏吐出了四個字：

“河——伯——馮——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