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三章

25第三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修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一滑,緊接着,他就像是一隻死青蛙似的張牙舞爪肚皮朝上地被那隻該死的兔子一腳揣進了那寬大的兔子洞中!

他的手無力地在半空中抓了抓,卻遺憾地發現自己狗屁都沒有抓到——他背部朝下,只能看見那兔子洞的洞口在無限地遠離自己,這兔子洞不僅十分寬大,還很深,這會兒羅修覺得自己已經下落了一段時間,可是他卻還是沒有到達底部,他在不停地下墜——就彷彿他即將從這個兔子洞直接落到地獄裏去一樣。

就在黑髮年輕人幾乎要感覺到絕望的時候,一個黑影擋住了從洞口射入的光線,緊接着,一個黑色的影子也跟着快速地落了下來,然後在它越來越快地逼近羅修的時候,羅修微微瞪大眼,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那后落下的玩意毫不留情地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羅修:“噗——”

“啊啊,沒禮貌的愛麗絲,你的口水噴到我的臉上的絨毛上了!我的皮毛乾洗一次可是很貴的!”坐在黑髮年輕人的肚皮上,那隻身材修長的兔子轉過頭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胡亂地擦着自己毛茸茸的臉,然後他一邊嚷嚷着,一邊責備地看着羅修。

“從我身上滾下去,該死的兔子!”

“什麼兔子,你見過穿燕尾服的兔子嗎?我說過了我是邦尼,你也可以叫我哈尼——咦,這個台詞有點兒耳熟,我是不是已經說過一遍了?那你的記性可真不好,愛麗絲!”兔子瞪大了眼,湊近了羅修——因為這會兒他們正在無限下墜,所以那兔子的耳朵正服服帖帖地貼在它的腦袋上面,這讓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光禿禿的禿子,那模樣十分滑稽可笑。

可是羅修笑不出來。

他們已經下墜了太久了。

眼前根據他們落下的距離,想要抓住旁邊的什麼東西往回爬,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的下墜持續久到什麼程度呢?那是足夠讓黑髮年輕人抽空打量周圍的環境這麼長的時間——羅修試圖翻過身去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兒,但是當他艱難地將自己的腦袋轉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下面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並且在這個時候,那個坐在他肚子上面的兔子已經伸出手,捏住黑髮年輕人尖細的下巴,將他的頭擰了回來霸道地命令道:“跟我說話的時候不許東張西望!我們正在認真地討論關於我皮毛乾洗費的問題呢!”

“你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我親手幫你洗。”

羅修涼涼地說著,順手啪地一下拍開兔子先生的小爪子——而這個時候,黑髮年輕人發現他們似乎來到了一段有光線的地方,雖然他們還是在不停的下墜着,但是周圍的牆壁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土坑了,牆壁之上居然鑲滿了各式各樣的櫥櫃,並且每一個的櫥柜上,都掛着一盞用來照明的煤油燈——

就好像有什麼人曾經住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似的。

在經過一個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櫥櫃時,羅修沒忍住伸手拿了一個罐子下來,罐子裏裝滿了像是烹飪用的什麼粉末的東西,羅修正想要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東西,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被他抓在手中的小瓶子,被坐在他肚子上的那隻該死的兔子一把搶了回去:“你正在下落呢!那就安心下落!不要毛手毛腳的,真令人討厭!”

兔子說著,一把將那瓶子順手塞到了另外一個剛剛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櫥櫃裏面——它的動作十分用力,羅修清清楚楚地聽見那柜子裏傳來了一片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不知道作為一隻兔子,眼前的這個玩意哪來那麼大力氣。

簡直是個怪物。

黑髮年輕人在心中腹誹。

“我聽見了!”兔子盤腿坐在黑髮年輕人的肚子上,抱臂哼唧了聲。

“聽見什麼了?”羅修莫名其妙地問。

“你在心裏罵我怪物來着。”兔子先生又哼唧了一聲。

“我沒罵你。”

“哎呀,現在你心裏想着的可是——‘罵的就是你,怪物兔子’——怎麼啦,瞪我幹什麼,有本事在心裏罵人還沒膽子被別人知道嗎?我可不是普通的、傻乎乎的兔子,你見過穿燕尾服的兔子嗎?”那隻“穿燕尾服的兔子”喋喋不休之中,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在一連串的形容詞之後主語還是“兔子”,它只是得意洋洋地教育着羅修。

“到一個新地方,我習慣先熟悉環境。”羅修抬起手,胡亂地抹了把那兔子毛茸茸的腦袋,“你憑什麼阻止我?”

“你熟悉環境做什麼?”

“防止出現意外。”

“可是你已經有武器了不是嗎?”

兔子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這會兒安穩地坐在羅修的肚皮上它倒是活動自如,他轉過身,背對着羅修撅起了自己的屁股,羅修微微低下頭,只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毛團似的兔尾巴在自己面前一聳一聳的來回晃動。

黑髮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感覺到那該死的兔子將自己的爪子探進了他的裙底,它那戴着手套的小爪子在黑髮年輕人大腿根部□的皮膚上摸索了一圈,那瘙癢的、又有些粗糙的觸感觸碰到最稚嫩的大腿內側皮膚時,黑髮年輕人只覺得自己的額角青筋猛地跳動了下,然後在他粗魯地“喂”了一聲作為警告后,那兔爪子終於從他的大腿內側挪開了,然後更加令人崩潰的,羅修感覺到身上撅着屁股對着他的那隻兔子在尾巴猛地聳動了一下之後,發出了哼唧的一聲,緊接着,它隔着那條南瓜褲,一把抓住了他的嘰嘰。

一把抓住了他的,嘰嘰。

羅修:“………………………………………………”

背對着黑髮年輕人,兔子裂開嘴露出了個愉快的笑容,幾秒之後,它迅速收斂起了這個笑容,然後他轉過頭,瞪着一雙紅色的眼,就像是它要求他叫它“哈尼”的時候一樣十分天真無辜地問黑髮年輕人:“愛麗絲,這什麼東西?”

兔子一邊問,還一邊用自己的小爪子抓了抓——

“唔,軟綿綿的。”

“軟綿綿個屁啊——放手!”

黑髮年輕人咬着后槽牙惡狠狠地說著,他只感覺到自己的額角青筋在突突地跳動,手在半空中揮舞了下,最後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隻兔子貼在腦袋後面的兩隻耳朵——他拎着那隻兔子,將它拎了起來,看着那隻兔子在它的手中掙扎了兩下之後,他正想要將它直接扔到旁邊讓它滾一邊自己往下落——

卻在他將兔子翻轉過來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眼前銀光一閃。

黑髮年輕人心跳猛地一頓,他微微瞪大了眼,瞳孔縮聚,他瞪着眼看着面前這隻用雙臂抱着一把鋒利、雪亮的西瓜刀的兔子。

“——這是什麼,愛麗絲?”不知道為什麼,羅修覺得,這隻瘋瘋癲癲的兔子這會兒在周圍昏黃的煤油燈的照射之下看上去有些陰森。

兔子懷中的西瓜刀幾乎和它一樣長,此時此刻,它正艱難地用兩隻手顫顫悠悠地抱着這把西瓜刀……

而這會兒,羅修正拎着它的腦袋。

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果羅修鬆手——或者這隻兔子鬆手——這把鋒利的、曾經將人的腦袋砍下來的西瓜刀,就會毫不留情地整個兒砸到羅修的臉上來。

而重點是,這隻兔子看上去隨時準備要鬆手的模樣。

“這是什麼,愛麗絲?”兔子瞪大眼。

“西瓜刀,不認識嗎?”羅修沒好氣地說,然後在他吼出聲的時候,他看見這隻該死的兔子居然給他露出一幅被嚇到的模樣——它被嚇到沒什麼,重點是,它被嚇到的時候手還要應景地抖一抖,這就意味着,那把刀——

距離羅修的臉更近了一點。

打從意識到自己一腳踏入的夢境,羅修就再也不準備使用這把西瓜刀去剁下任何一個人的腦袋——注意,是任何一個人——其中當然包括羅修他自己……一想到自己在夢境中出現的傷痕在現實中也會出現,此時此刻,黑髮年輕人簡直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中呯呯地跳動着——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血脈噴張,正因為這把西瓜刀的重新出現而沸騰、叫囂着……黑髮年輕人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眼前的這把西瓜刀確確實實是屬於他的東西——大概是有什麼將他和這把西瓜刀連結到了一起……

黑髮年輕人伸出另外一隻手,在這隻該死的兔子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抗之前,一把將那西瓜刀從它的手中抽了出來——黑髮年輕人一隻手抓着那木質的刀柄,卻在他心神一動的轉瞬間,黑髮年輕人意識到類似“手中拎着一把刀”那樣的重量正在消失,緊接着,羅修感覺那把長長的西瓜刀在變形,直到最後,他的手心只剩下一顆堅硬的、擁有稜角的像是石子一樣的東西。

西瓜刀變回了那顆人類牙齒的模樣。

羅修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拎着兔子腦袋的那隻手也放鬆了下來——

失去了束縛的那隻兔子立刻吧唧一下掉在了黑髮年輕人那張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並且當羅修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觸碰得整個人都發癢的時候,這隻不知死活的兔子卻反而得寸進尺一般抱住了他的臉,它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對着滿臉不耐煩的黑髮年輕人一頓亂蹭,與此同時,它還在嘴裏歡呼了起來——

“這真是太神奇啦,愛麗絲!”

“你居然會變魔術,愛麗絲!”

“看我撿到了一個什麼寶貝,愛麗絲,愛麗絲!”

在兔子活蹦亂跳地嚷嚷着這些吵耳朵的話時,羅修用力地犯了一個白眼——

簡直是瘋子!

我從一個裝滿了神經病的禮堂里逃了出來,卻跟着一隻大概比那些人加起來戰鬥力更強的瘋子兔子走了!

我簡直是白痴!

白痴!

白痴!

……

於是,在羅修第七次在心中罵著自己“白痴”的時候,他忽然“撲通”一聲掉在了一堆類似於乾草堆的柔軟物體上,黑髮年輕人微微一楞,用了幾秒才猛地意識到——他終於掉到底了。

羅修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然後抬起手將扒在自己臉上的那隻兔子拎開隨手扔在地上,在對方“哎喲”一聲然後一大串的抱怨聲中,黑髮年輕人拍拍屁股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他先是抬頭看了看,隨即發現在他的頭頂只能看見一片煤油燈的昏黃光芒,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而他正身處在一個奇怪的房間裏,房間之中除了他落下的地方,到處都鋪着黑白相間的小塊馬賽克瓷磚地板;周圍有很多扇門,那些門緊緊的關閉着,一看就知道它們大概是被什麼人鎖上了。

羅修這麼想着,雖然不抱有希望卻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擰動了下距離他最近的那扇門上門把手,咔嚓咔嚓的聲音顯示着羅修的猜測是正確的——黑髮年輕人嘟囔了一句髒話,因為這本來就在意料之中,所以他也並不太失望地鬆開了門把,他在這個奇怪的房間裏走了一圈,最後,當他來到一個長長的、寬大的帷帳前,順手將它一把撈開時,黑髮年輕人在自己的腳下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門。

那個門大概只到他的膝蓋那麼高。

這個高度……

黑髮年輕人正等着它發楞,卻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那個門前,然後彷彿輕車熟路一般,直接伸出手擰開了那個門把,伴隨着一束光線以及隱隱約約的鴿子叫聲從門後傳來,兔子先生邁着步子昂首挺胸地正準備往門裏走——

卻在這時,它被人從後面一把揪住了耳朵。

兔子:“嘿!嘿!嘿!——留神點兒!”

“你去哪?”羅修問。

“我去哪?這問題問得可真好!”兔子先生輕蔑地轉過頭看着黑髮年輕人說,“我當然是到浮屠羅門去了,烏茲羅克大人還在等着我給他泡下午茶呢——放開我,放開我——今天已經夠遲啦!再晚了,哪怕是好脾氣的烏茲羅克大人也會生氣的!”

羅修一愣:“烏茲羅克大人?”

兔子像是受到了冒犯似的,揮舞着自己的拳頭嚷嚷:“當然,他是個好人!值得信任的好人!”

羅修看上去對兔子的強調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沒說他不是。”

“……”

兔子看上去有點兒尷尬地閉上了嘴,與此同時,它看見那個黑髮年輕人也跟着趴到了地面上,他伸出自己的手,將那扇並不大的門打開了些——

羅修將自己的臉湊到了那扇門邊,透過那扇門,他能看見一片鳥語花香、百草叢生的景象;嗅嗅鼻子,他能聞到清新的泥土氣息,野花的薔薇,以及他能感覺到風吹過時,夾雜在其中的野薔薇氣息——

那確確實實,是他之前睡午覺的時候所呆的地方應該有的氣息。

他居然就這樣在夢境中夢見了浮屠羅門?

這是不是意味着,當他在夢境中重新回到浮屠羅門時,他就可以擺脫這個夢境了呢?奇怪的兔子,奇怪的兔子洞,奇怪的房間……

羅修心動了。

“邦尼先生,”羅修聽見自己用溫柔到有點兒噁心的聲音問,“我該怎麼樣才能到這扇門裏去呢?”

“……”

當黑髮年輕人語落時,在背對着黑髮年輕人的方向,兔子邦尼再一次地裂開了自己的嘴——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戲謔與邪惡的微笑……然而,當它回過頭,面對羅修的時候,它的臉上,再一次又恢復了之前那樣瘋瘋癲癲的奇怪模樣,它甚至瞪大了眼,看上去像是很驚訝似的說:“你要去浮屠羅門?”

“咦?”羅修看上去很奇怪兔子為什麼這麼問,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我要去。”

“那個地方可不是人人想去的。”

“可是我想到那兒去。”

“你太大了,沒辦法通過這扇門。”兔子又換上了嫌棄的語氣。

“幫我,或者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送去‘乾洗’。”羅修跪坐在地上,垂下眼居高臨下地看着這隻欠揍又啰嗦的兔子。

後者看上去被威脅到了,它不情不願地哼唧了一聲,然後,它抬起自己戴着手套的手,點了點自己那毛茸茸的三瓣嘴,聽上去十分不樂意地說:“兔子的唾液是很好的縮小藥水,安全,無痛苦,無副作用——看你這麼渴望的模樣,樂於助人的邦尼先生就勉強犧牲一次好了,來吧——閉上眼,然後過來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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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褲衩的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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