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愛上二奶
清河監區周圍的田野開始脫去枯黃的外套,各種植物從冬眠中蘇醒過來,極力地鑽出解凍了的地面,吐出綠色的嫩芽,柳枝的嫩黃色透露出春天的消息。
上午,由省監獄管理局主辦的《新生導刊》的吳記者來到清河監區一分監區採訪,接待他的是正在值班的一分監區副分監區長汪傳傑。
汪傳傑隊副不到四十歲,也是警校畢業。他目光犀利,處事果斷,一雙劍眉和寬闊的前額帶着沉着而剛毅的軍人氣概,他同樣身材高大,令人望而生畏。犯人曾私下議論道:“即使蒼蠅飛過汪隊副的面前,他也能分出公和母,可別在他面前耍花樣!”
汪隊副是一分監區的管教內勤,他不僅負責監管改造各類台賬的填寫和管理,還要全面了解犯情,尤其是了解重危罪犯的思想動態,此外還要負責罪犯會見的監聽,來往信件、物品、郵件的檢查登記以及罪犯的評分、學習和娛樂活動等等。
吳記者來到一分監區辦公室。這裏大約有二十平方米,是一分監區民警依法執行公務和處理事務的主要場所。它和二分監區、三分監區的辦公室緊連在一起,位於清河監區大鐵門的右側,樓上則是民警閱覽室和活動室等。辦公室的牆上懸挂着分監區民警的職責和《監獄法》規定的“九個不得”,以及分監區民警和獄情一覽表等。內有七張辦公桌和兩個文件櫃,雖然顯得十分擁擠,但牆上掛滿了的獎牌和錦旗卻使它熠熠生輝。
寒暄過後,汪隊副介紹說:“本監區有個叫儲秋生的犯人,因為總是跟陸勁松----就是那個曾經的縣委書記過不去,不僅經常惡語相向,還揚言要動手打人,他因此曾被關了禁閉。放出來后,我們把他調離了三組,現在二組。問他為什麼這樣老是跟他過不去,他說他最恨這些有錢人,尤其恨陸勁松這種包‘二奶’的人。問他為什麼,他也沒說,今天吳記者來了,正好可以採訪採訪他!”
吳記者本打算採訪一下服刑人員改造的典型,尤其是一些頑危犯的改造經歷,聽汪隊副這麼一說,吳記者也來了興趣,畢竟“二奶”一詞是當今的熱門話題。雖然這個叫儲秋生犯人並不是改造的典型,但通過採訪,也許可以了解一下他的內心世界,這樣不僅可以幫助分監區民警掌握情況,也可以促進他的改造。於是吳記者說道:“好吧,就採訪他。”
汪隊副陪同吳記者來到值班室。值班人員叫來了儲秋生。
儲秋生約三十歲,身材修長,他的面容如岩石般,有着嚴峻的稜角,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汪隊副介紹了吳記者的來意,並希望儲秋生有什麼說什麼,不要有什麼顧慮,說完就離開了值班室。
吳記者微笑着讓儲秋生坐下,並遞上一支香煙。儲秋生客氣了一下,然後接過香煙,自己點燃。
見氣氛逐漸融洽,吳記者說:“你已經知道,我是記者,我是來採訪的,不是來調查你的案情的,希望你能放鬆些,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心。”
儲秋生點點頭。
吳記者就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說你很恨那些包‘二奶’的人,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沉默一段時間后,儲秋生回道:“是,我恨這些有錢人,尤其恨陸勁松這樣包‘二奶’的人。我就是因為他這種人才進來的。”
“能跟我談談你的經歷嗎?”吳記者說。
“好吧。你是記者,我真希望你能把這些人的醜行給揭露出來,讓世人看看他們的嘴臉!”儲秋生坐直了身子,接着漫漫說道:
“我在天都市當過兵,複員后回到老家,由於沒有找到好的單位,女朋友也跟人跑了。為了遠離令我傷心的故鄉,我找了一個推銷藥材的營生,回到了天都市。生意雖然不是太好,但也樂觀豁達。後來我迷上了網吧,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很可憐,她就是被陸勁松這樣的人給害的……”
吳記者打開採訪本,開始了飛快的記錄。
※※※
天都市。傍晚的風光幽美恬靜。
儲秋生又來到一家網吧上網,他上到很晚,直到網吧里的人大都離去,他還意猶未盡。
他抬起頭,向四周看去,發現一個女孩還沒有走,她幾乎整天都沒有離開過,儲秋生很是奇怪。走近一看,發現見她睡著了,儲秋生就給她披上一件皮衣。
女孩醒來后,已是第二天凌晨。她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皮衣,忙抬頭看去,見儲秋生趴在另外一台電腦桌上正在上網。
儲秋生回過頭來,見她醒了,便站起來,走向她說:“噯,小姑娘,你好像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過,你這樣會生病的。”
女孩看不清儲秋生的臉,但晨曦的微光下,她看到了儲秋生那身材修長的剪影,她感到了一陣溫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在這裏已經泡了三天三夜了!”
儲秋生感到很吃驚:“三天三夜?你不回家嗎?你父母知道嗎?”
女孩沒有回答。
儲秋生再問,他們聊起來上網的事情,漸漸的,他們熟悉了,儲秋生還向她述說了自己的經歷。
儲秋生的經歷深深感染了她。本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着儲秋生那坦誠的雙眼和敞開的心扉,她說:“我叫毛立紅,是個打工妹,最近因廠里不景氣,只好暫時歇着,沒有事干,只能上網打發時間。”
也許是不同的遭遇和同樣的傷痛迅速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他們經常一起上網、聊天。
一段時間接觸后,他們在網吧里成了好朋友,相互關照,相互體貼。
一天,毛立紅對儲秋生說:“儲大哥,我不想在廠里的集體宿舍住,你能幫我在外頭租間房子嗎?”
“行,我明天就幫你問問。”儲秋生十分爽快地答應。
毛立紅感激地倒在了儲秋生的懷裏。
儲秋生很快就租到了房子。在這間小屋裏,他們同居了,他們第一次感到了生活原本是如此美好。
這年春節,儲秋生帶着毛立紅回了一趟老家。
儲秋生的父母都是縣裏的幹部,家裏人對毛立紅都很滿意,並一再叮囑他要好好照顧這個“小妹妹”,還掰着指頭算日子,看什麼時候為他們辦婚事。
得到家人的同意,儲秋生當然很高興。回到天都市后,儲秋生就忙着處理生意上的善後事宜,只等事情一完,他就準備回老家辦婚事了。
這天,毛立紅正在小屋裏做家務,儲秋生鐵青着臉回來了。
毛立紅第一次看到儲秋生如此難看的臉色,還以為他身體不好,馬上給他倒了杯水。
儲秋生一把將水杯打翻在地,並把一個診斷證明拍在桌子上:“你看看,這是什麼?”
毛立紅拿起來,看了半天也沒有看明白,便心疼地問:“你生病了?”
“可不是?”
“什麼病?”
“性病!”儲秋生大聲說道。
“你怎麼得了這病?”毛立紅很是奇怪。
“哼,你還好意思問我?問問你自己吧!我除了你,沒和別的女人有過那事。以前你有什麼事,我從來也沒問過,也不計較,但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儲秋生叫道。
毛立紅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沒有辯解,只是吃驚地看着那份診斷證明。半晌,她才吞吞吐吐地說:“這,這一切肯定都是因為他,一個姓顧的老總……”
※※※
毛立紅家住農村,父親去世的早。後來,娘帶着她們姐妹改嫁了。
后爹是個老實人,雖然沒有罵過她一回,但他時時刻刻都讓她感覺到冷漠。
毛立紅不願意更不甘心過娘一樣的日子,她決心走出大山,去尋找山外邊的精彩世界,她隻身來到了天都市。
城市是如此絢麗多彩,到處是林立的高樓,穿梭的車流。到了晚上,華燈盡放,萬家燈火,徜徉在寬闊的街道上,再不用擔心腳下的泥濘和坎坷。毛立紅渾身充滿了激動,她想,我一定要生活在城市裏,只要能當上城裏人,哪怕喝涼水也心甘。
毛立紅當時還不滿18歲,沒有身份證,大多數老闆都對她不理不睬。她的求職標準不得不一再降低,從大商場到小門市部甚至小地攤,最後才勉強留在一家羊肉湯館裏打小工。
一天下來,腳站腫了,累個半死不說,單說那個味道就實在讓人受不了,衣服上的味怎麼洗也洗不掉。
更可氣的還是那個歪脖子老闆,滿嘴的葷話,還時不時地動手動腳想佔便宜。沒幹幾天,毛立紅就辭了工。
她借住在一個叫“婷婷”的女伴的租房裏,這是毛立紅在打工時認識的。
之後,毛立紅又找了一個賣手機的小店。雖然環境不錯,工資也可以,可就是生意不太好。該發工資的前一天,她去上班,才發現已是人去屋空。
沒有特長,沒有文憑,沒有戶口,她這才傷心地發現,想做城裏人可沒那麼容易。
回到租房裏,她發現,和自己同屋的女伴婷婷好像收入不錯,好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還時不時地往家裏寄錢,她很是羨慕。
毛立紅問過她好幾次,婷婷總是支支吾吾的沒有說。今天,經不住毛立紅的軟磨硬泡,婷婷終於告訴了她實情。
這天晚上,婷婷帶着毛立紅來到了她上班的地方:蝶戀花歌舞廳。
旋轉的燈光,炫目的舞池,幽暗的包間,使毛立紅既好奇又感到神秘。看着婷婷老練地周旋於各色客人中間,時而打情罵俏,時而發嗲撒嬌,毛立紅的臉熱得燙手,她直往黑影里鑽。
幾個男士上前邀她跳舞,她手足無措,看着腳尖只搖頭。
婷婷走過來,好說歹說,她才陪客人打了一會兒牌,喝了點酒。
臨走時,客人拿出五十塊錢給她,毛立紅死活不好意思要。最後,還是婷婷幫她收下了。
從此,毛立紅才知道,有這樣一群和她有同樣出身、同樣經歷的女孩兒過着這種別樣的生活,她也知道了什麼是“坐枱”,什麼叫“三陪”等等。
※※※
“蝶戀花歌舞廳”的老闆對毛立紅特別殷勤,主動讓她在包間裏學唱卡拉0k,客人給的小費他也不抽頭。有客人非禮時,他還總是護着她。
後來,毛立紅才知道,老闆如此關照她是因為另外一個更大的老闆,他就是“顧總”。
“蝶戀花歌舞廳”的老闆因為借了顧總二十萬塊錢,所以就思忖着拿毛立紅來還人情,因為顧總喜歡像毛立紅這樣的“處女”。顧總五十多歲了,衣冠楚楚,頭髮光亮,他每次來都要毛立紅陪,雖然言語不多,但小費不少。
顧總也很少跳舞,也不像一般客人那樣變着法兒想使壞。他說話像是在做報告,讓毛立紅覺着好笑。時間長了,毛立紅就向他談起自己的身世和打工的遭遇。
顧總聽得非常認真,對她深表同情地說:“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真不容易啊!”
顧總的關懷讓毛立紅很感動。
顧總又說:“你幹這一行總不是個辦法,不行先跟我跑跑業務,熟悉熟悉,將來在我公司里當個業務員或會計什麼的,也算做個正經事。”
“真的嗎?”毛立紅興奮不已。
“當然,後天正式上班,你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來接你。”顧總說道。
※※※
晚上,毛立紅向婷婷說起了這事,然後有所顧忌地問道:“婷婷,你看我能不能去?”
婷婷驚訝地瞪大雙眼:“哎呀,你真是好福氣呀,傍上顧總這個大款了!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啊。你還問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可去了!”
望着婷婷一臉的羨慕,毛立紅的顧慮煙消雲散了。
第三天,顧總就開着車來接她了。一路上,顧總對她關懷備至,大到衣服,小到鞋襪,甚至內衣、女人用品都想到了。
毛立紅既感激又感到難堪。
顧總笑着說:“我最喜歡給漂亮女孩買衣服了,看上去就爽!像我那口子,穿再好的衣服也是浪費。”
看毛立紅還有些猶豫,顧總接著說:“呃,就當這是工作服吧,你不講究,我還要注意企業形象呢,哈哈……”
就這樣,毛立紅第一次享受了美容、桑拿。
經過一番包裝,再一看鏡子,毛立紅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顧總更是兩眼放光地讚歎道:“嘿,真是美若天仙啊!”
毛立紅搬出了租房,住進了賓館。
為了感謝顧總,她非常敬業。一則她年齡小,二則她有在歌舞廳喝酒的底子,往往使客戶非常盡興,顧總也非常滿意。
有一天,顧總召集他們開會,說晚上請的是一個大客戶,事關幾十萬元的合同,特別囑咐毛立紅要全力以赴。
當天晚上,毛立紅使出渾身解數,極力逢迎幾位財神爺。待到杯盤狼藉,曲終人散,她已是爛醉如泥。
顧總扶起渾身癱軟的毛立紅回到賓館的房間,然後扒開了她的衣服……
毛立紅已無力做出任何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夜裏,毛立紅吐得一塌糊塗,顧總一直陪着她,她幾次要把他推出去,都無力地摔倒了。
顧總跪在床頭,一邊抽自己的嘴巴,一邊發誓悔過道:“我不是人,我真該死!小紅,求你原諒我吧……”
第二天,毛立紅一天都沒起床。
顧總又“語重心長”地開導她說:“小紅,打工才能掙幾個錢,你跟了我,我決不會虧待你。你一個月才二三百塊錢,將來不是還得回去當農民?你如果繼續當小姐,早晚要下水。風險大不說,不知道哪天還會碰到個壞人,不把你一輩子給毀了?”
說著,顧總許願道:“你跟我過一段時間,我給你買套房子,買輛車,再給你開個小店,讓你做生意,一輩子不愁吃穿,也不耽誤你成家,我說話算數!”
顧總的話說到了毛立紅的痛處,木已成舟的她又能怎麼樣呢?看着顧總那既可憐又狼狽的樣子,她雖然從心裏感到噁心,但還是含淚答應了。
不久,顧總給她租了房子,還買來了生活用品。
顧總還給她配了手機,有事時由他和她聯繫。顧總給她約法三章:五年內不許談男朋友;不許出去亂講和他的關係;不許到公司找他。
就這樣,她成了顧總的“二奶”。剛開始,顧總來得比較勤,只是像幽靈一樣,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偶爾也陪她上一趟街,不過一定要戴上墨鏡。
毛立紅總覺得顧總像個特務。
顧總每個月都準時給她生活費,給她買了東西錢就少了點。在他高興的時候,毛立紅有時也問問他的許諾,他總說:“嗯,再等等,正在操作。”
後來,顧總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他的許諾也變得越來越渺茫。
無邊的寂寞像天邊的黑雲一樣襲上毛立紅的心頭。一個偶然的機會,毛立紅迷上了上網聊天,迷上了街角的網吧。
她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尋找着心靈的寄託。每當夜晚回家的時候,她多麼希望有人為她點亮家裏溫暖的燈光啊!一次次的失望之後,她索性通宵在網吧里聊天、遊戲。無數次的登錄、點擊,直到把頭腦打成空白,直到把自己送進夢鄉……
※※※
毛立紅的故事講完了。
儲秋生蹲在那裏,一言不發,只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煙。
望着儲秋生扭曲的臉,毛立紅害怕極了,她沒想到顧總會傳染給她性病,更沒想到如今又傳染給了自己心愛的人。
“絕不能放過這個雜種!”過了近半個小時,儲秋生才憋出這句話。
“你,你想怎麼樣?”毛立紅擔憂地問。
儲秋生咬着牙說:“他是個騙子,這件事你要配合我一下,我們敲他一筆錢,這也是對你的補償。”
“這,可是要犯法的呀……”毛立紅吃驚地說。
儲秋生怒道:“敲他一筆錢后,我們就結婚,干不干你自己看着辦吧!”
毛立紅覺得無奈,她也認為這些錢是顧總應該給的,於是只得答應。
這天中午,毛立紅打電話把顧總約來,主動與顧總上了床。正在他們如膠似漆的時候,儲秋生攜帶照相機闖入室內,迅速給二人拍下了照片。
然後,儲秋生拿着菜刀對顧總威脅道:“姓顧的,你寫一張欠她十五萬元的欠條,不然我就把你的醜事捅出去!”
毛立紅還從顧總的包內拿走了五千多元現金。
面對着儲秋生拿着菜刀的手,顧總早已嚇得臉色蒼白,他只得顫抖着老老實實地寫下了十五萬元的欠條。
第二天,儲秋生和毛立紅在立交橋上等待顧總交錢時,被幾名便衣警察當場抓獲。
儲秋生因敲詐勒索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毛立紅也因敲詐勒索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
一分監區值班室。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交談,儲秋生顯得有些疲憊,吳記者又遞過去一支香煙。
吳記者問道:“入獄后,你和毛立紅聯繫過嗎?”
儲秋生答道:“沒有,我不知道她的確切地址,不過我想她一定是在女子監獄。我已經和這裏分監區民警說過了,我還寫了一封信,希望分監區民警能幫我聯繫,他們答應了,信已寄出了。”
吳記者又問:“出獄后,你還會愛她嗎?”
儲秋生的語氣顯得挺堅定:“我對不起她,是我害她入了獄,我要好好改造,爭取提前釋放出去,到時候,我會去女子監獄接她。”
吳記者說:“過些天,我正好去女子監獄採訪,順便幫你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儲秋生十分感激地說:“真謝謝你了,吳記者,如果你見到她,就請轉達我對她的意思。”
吳記者說:“我一定為你辦到。”
※※※
幾天後,吳記者來到女子監獄。
在值班室里,吳記者見到了毛立紅。
她雖然穿着囚服,理着齊耳短髮,但仍透露出一股清秀。她彎彎的雙眉,圓圓的一張臉,白裏透紅於眾不同。兩隻眼睛裏雖然有些迷茫,但仍然十分明亮。吳記者不禁在心裏感嘆:她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難怪儲秋生和那個顧總都對她如此着迷。
吳記者向毛立紅述說了儲秋生的近況,希望他們能寫信聯繫,並留下了儲秋生的通信地址,交給了陪同採訪的女子監獄民警。
毛立紅說:“他的信我已經收到了,正準備回信,可一時沒想好怎麼寫。”
最後,吳記者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出獄后,你還會愛他嗎?”
毛立紅堅定地說:“只要他不嫌棄我,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