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艾洛斯狐疑地看着諾曼,教廷里的高層好像都知道他是“偽王”,不過想想有諾曼的血統的話,教會很可能是通過“神諭”得知的。比如馬文就知道,艾洛斯現在還不清楚馬文為什麼要把他調出皇都,不過馬文現在死了,他也不能從死人嘴裏得知真相。
現在這個局面,他的辯解好像根本不會被採納了,畢竟他已經被按上了一個“偽王”的身份,尤其這裏還不算是他真正的地盤,這裏的教權高於皇權,他的身份在這裏還真不好使。
現在只能看諾曼怎麼搞定這裏了,不過艾洛斯估計他也夠嗆,從馬文的之前的話里,他隱約可以窺見諾曼與一區教會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他倚在門邊看着他們,這些教會的人膽敢對自己怎麼樣,他就滅了他們,畢竟讓他們“偽王”的傳言傳到皇都去,他打劫金庫的計劃很可能泡湯。當然了,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有亞羅將軍,不過那個女人看起來並沒有揭穿他的打算,艾洛斯不知道她是因為相信撒克洛還是相信自己,他知道將來有一天,他會辜負這份信任的。
“您在為一個黑暗生物辯解,”佩羅並沒有在行兇的事情上多做停留,而是轉向另一個嚴重的話題,“您還將他帶入了教會,您明知道他是‘偽王’。”
顯然,佩羅執意認為黑暗生物就是應該和兇手劃上等號的。
“可那是兩碼事,”諾曼解釋道,“艾洛斯……他做國王就做的很好,他還封印了三區的魔神留下來的黑暗,他……他幫助了那些流民,改善了人類與精靈的關係——我是說,他很好,他做的比普通的國王還好……”
“可他不是國王,”佩羅冷淡地打斷諾曼的話,“他假裝自己是我們的同類,卻在謀划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請您別被他表面上的友善給欺騙了,諾曼大人。”
諾曼皺着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佩羅辯解,這個人根本沒有情理可講,他們的對話完全就是牛頭不對馬嘴。佩羅認定了艾洛斯有罪,那麼他就算不是黑暗生物,不是“偽王”也是有罪的,而在這裏,佩羅的話就相當於“權威”,而他,不過是繼承了諾曼強大血脈的小孩子而已。
“那您打算怎麼辦?”諾曼問。
“雖然我們知道他是‘偽王’,但是皇都的人還不知道,”佩羅想了一會兒說,“我們不能因此挑起教權和皇權的爭鬥,看起來這件事情得交給教皇大人來決定。”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艾洛斯拍了拍衣服的下擺,金色的眸子冷淡地看了佩羅一眼,自顧自地轉身離開了。
他當然知道佩羅派了一些人跟着他,他能很輕易地殺掉或者甩掉他們,可是他不必那麼做,只有弱者才會擔驚害怕,會一不小心淪為犧牲品,反正他是不會的。當然,黑暗之神也很樂意他給教會那麼一點小教訓,他們過的太安逸了,覺得自己已經強到獨步天下了,而黑暗力量卻龜縮在角落,一副只想着逃命的樣子。
“艾洛斯——”
他轉過身,看到諾曼跟着他跑過來:“怎麼了?”
“走吧,”諾曼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肯定是迷路了,我送你回房間去。”
“……我能再多要一份牛肉嗎?”艾洛斯被諾曼拉着往房間走,“我餓了。”
諾曼回頭笑了笑:“噢,沒問題。”
艾洛斯露出一個笑容,身後那幾個人還不聲不響地跟着他們,寂靜的白色殿堂里,明亮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地很長,很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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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哈森氣喘吁吁地跑進恩波在皇宮的房間,“發生了什麼事……噢,亞羅將軍,你也在啊。”
“你那麼驚訝的口氣是怎麼回事,”亞羅毫無貴族小姐風度的樣子,伸直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在把玩,“怎麼好像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似的。”
哈森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本來是應該辯解的,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他就不在乎這些了,他徑直走到宰相恩波面前:“那些軍隊是怎麼回事……我聽說他們說國王陛下是‘偽王’?”
“是嗎?”恩波冷着臉,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下,看向亞羅:“皇女終於行動了嗎?”
“看來是這樣,”亞羅的手指輕輕撫過刀刃,“他們佈置了那麼長的時間,如果再不行動也說不下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哈森着急地問,“皇女……皇女殿下不是被流放到五區的虛無之塔去了嗎?怎麼會……”
“當然是她不甘心啊,”亞羅輕聲說,“那個姑娘一直對仇恨念念不忘……如果現在的陛下是‘偽王’的話,那麼她就擁有第一繼承權,她就是女王。”
“可殿下怎麼會是‘偽王’……”哈森怔怔地反問,卻更像是自問自答,在他心中,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很遺憾,他是的,”亞羅轉過身坐直身體,鋒利的刀鋒映着她冷漠的側臉,“所以,皇女其實是可以繼承皇位的。”
“不對,她、她之前意圖行刺國王,所以已經被流放了呀!”哈森連忙說,“她是罪人。”
“很遺憾,哈森,”亞羅繼續說,“這個罪名還沒有定論,她被流放是因為她頂撞了國王……沒有證據說是她做的,但是她的父親卻言之鑿鑿。她在虛無之塔度過了七年,也許是八年,她滿懷仇恨而來,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的。”
“可是……”
“她帶來的軍隊,我猜是五區的總閣克蘭德家做的好事,”亞羅淡淡地說,“而我現在在皇都,大部分的軍隊都派到了西境,這麼短的時間根本無法調動過來,就算依靠精靈的魔法陣也無法運送這樣多的人。”
“亞羅將軍!”哈森求助地看着紅髮的女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亞羅已經將前因後果,將利害關係都告訴他了,但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亞羅繼續說:“哈森大人,就算傾盡護衛隊的兵力與現在皇都的軍隊,也無法抵擋他們,而且你知道,你的護衛隊都是一些繼承了爵位的紈絝子弟,他們只能擺擺樣子,拿到嚇唬平民……而衝突一旦發生,想要和平結束是不可能的。”
“難道就由他們佔領皇都,讓她成為女王?”哈森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陛下在的話……”
想起那個少年傲慢而輕蔑的視線,亞羅不自覺地輕輕彎了彎嘴角:“我倒是希望他在,可是……總有一天他會走的,我們不能什麼事情都依靠他,雖然這種事情在他面前應該會變得很簡單吧……”
“我們應該怎麼辦?”一直沉默的恩波忽然開口。
亞羅站了起來:“我知道他們還欠了一樣東西,也許是某個人,我不知道,但我會找出來的。”
“亞羅將軍……”哈森看到女子向門外走去,忽然說,“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您是站在皇女那一邊的。”
“我無所謂站在哪一邊,”亞羅輕聲說,“我守護了這個國家三百年,哈森,我不會讓它毀在一個滿懷仇恨的女人手上,任何人也不可以。”
“我明白了,”哈森點點頭,目送着亞羅離開,“我也有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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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休斯站在窗口輕聲說,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看起來我們還是沒辦法擺脫亡者之地。”
“因為這裏是中立之神的領域,黑暗之神也只能靠邊,”亡者得意地說,結界外面不斷有陰森的影子掠過,帶着一絲不祥的氣息,整個城堡安靜地像是墓地。
“我聽羅傑氣急敗壞地在和別人吵架,讓他們找出辦法來,但是除了我以外,是沒有人能辦到的,”亡者繼續說,“因為,中立之神的信徒很少。”
“很少有人會花費那麼大的代價去討那個陰沉的神祗的歡心,”休斯嘆息了一聲說,“不過你真的完全攪黃了羅傑的事。”
“我真高興,”亡者笑眯眯地說,“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事,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如果你現在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拿這件事情來解解悶。”
“其實我不是很想提,而且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休斯在亡者的對面坐下,“不過你說的對,我們可以討論一下,藉以打發在亡者之地無聊的時間,順便幫助你找到靈感,到底該拿這一個城堡的人怎麼辦。”
“說吧,”亡者跑到旁邊的邊桌邊,將精緻的點心與剛泡好的紅茶拿過來,看起來就像是準備開下午悠閑的茶話會,當然了,談話的內容是有那麼一點陰森與暴力。
“你……”休斯想申明一下這不是茶話會,不過恐怕沒有什麼效果,於是他嘆了一口氣說,“當然了,我們還可以聊一下,你那時候為什麼要殺了所有的人。”
亡者正在喝茶,聽到了這句話,將茶杯輕輕地放在茶碟上:“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嗎?”
“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不是嗎?”休斯柔聲說。
亡者望向窗外,灰濛濛的世界裏,既沒有光明亦沒有黑暗,只有混沌的曖昧的中間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