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凜和琳
"火影大人……三十二號病房的凜小姐於大約下午三點消失於醫院,目前我們還在尋找。"
"有沒有是被劫走的可能性?"三代眉頭越擰越緊,翻看着手內的檔案問道。
"應該沒有……病房裏沒有打鬥的痕迹。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就是她拿走了一些乾淨的衣物和錢,其餘什麼都沒動。然後……她的護額,留在了床上。"
三代心裏一緊,一直都是淡薄平靜的眼神此時摻雜了一絲凝重,猶豫片刻后抬起頭看向了那個一直在彙報的醫院院長和當事人卡卡西。
"有沒有……叛逃的可能性?"
聞此言,卡卡西和院長皆是一愣。
這下可麻煩了……卡卡西嘆了口氣,右手輕輕抬起緩緩地揉着右太陽穴,血液細微涌動的觸感和血管跳動的感覺清晰地從指尖傳達而出。最近頭總是隱隱作痛,如今更明顯了。如果凜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了村子的話,那確實可以視為……
叛逃。
這個他可是什麼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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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賣肉餅!!賣肉餅喲!二十兩銀子一個!!"
一個草草搭起的小棚子,渾身黝黑的小夥子一邊嘹亮的吆喝着一邊拿着扇子扇着吹風,另一隻手則靈活的往架子裏添炭火,平攤着的鍋子上放着一排外焦里脆的餅,往外飄散着香氣。
那個躲在暗處披着斗篷的女孩暗暗吞了口口水,拳頭再次捏緊但卻又鬆開。
自己的錢已經用光了……從木葉帶來的錢並不多,大部分資產都還放在自己的公寓。
好餓,餓到全身軟綿綿沒有力氣,眼前也有點發黑。自己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錢全部都用在了路費上。如果自己可以偷到一點食物的話……
不對,自己怎麼可以產生這種想法。琳惡狠狠的命令自己關閉這種姦邪念頭。堂堂木葉忍者怎麼可……
她在想什麼呢,她說不定已經不是木葉的忍者了。
心頭一陣酸澀再次不爭氣地湧上來,琳咬着牙齒勒令自己不許有這樣怯懦的心情,隨即拉緊斗篷匆匆朝遠處走去。
不想留在木葉了。哪裏也不想去,琳只知道自己走得離木葉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自己所重視的事物正在一個接一個的消失,為什麼不能選擇逃避?
想像往常一樣縱躍上樹枝靈活地奔跑,可是腳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鉛,昔日所擁有的敏捷身姿在這次任務重傷中損耗的一乾二淨。
對啊,怎麼差點忘了,她現在還是一個廢物。肌肉痛的厲害,還沒有完全恢復,只能老老實實走陸地。
前面是一大截乾枯樹木所組成的橋,琳一步步漫無目的的走了上去。什麼都不知道,做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應該往前走去。
去一個遠離木葉的地方。
"咿喲~喲!這位姑娘!"
遊離於不知何處的神志猛地拉回,暈糊之間琳才意識到有人與她對話。驚愕的微微抬起頭,一位戴着墨鏡身材健碩的男人正安靜的盤膝坐於地面,眼神卻格外鋒利的注視着琳,嘴角帶着健氣的笑容。
"我看你,披斗篷,走來走去,不知去哪!不是本地人吧,奇怪的姑娘!喲!"
"……"
琳頭上惡寒地冒出一排黑線,奇怪的人明明是你吧。這個說唱腔調的奇怪大叔誰啊,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卻是一副熟悉的感覺。
八尾人柱力,奇拉比。腦內突然條件反射的彈出這條信息,反應快到一瞬間竟然無法反應。
……
那種大腦內特有的思想再次冒了出來,明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卻好像又什麼都知道的那種感覺。明明不認識這些人,為什麼就會知道他們的事情?奇拉比,當看到眼前這個大叔腦海裏邊自然而然地迸出了這個名字。
對……這不是第一次。記得在很久以前,自己年幼的時候。印象很模糊,似乎是和同伴一起去參加一個什麼訓練……當時自己提了一個叫做佐助的人。當時沒怎麼在意,但現在回想一下,幾年之後便真的出現了佐助這個人……
自己會是,有某種預知能力嗎?
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細陽叛逃的事她為何什麼都不知道?是要什麼特定的場合嗎?
頭有點疼。
"您好,我是來這裏旅遊的旅人。請問您有什麼事?"琳輕聲說道,蒼白的唇瓣有些顫抖的抿起,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微笑。
"沒想到是旅客!沒想到是旅遊!沒想到~你會到這裏來旅遊,喲喲!"奇拉比手指按着節拍自我陶醉的扭動着,滑稽至極,但他本人卻沒有注意到,依然頗有自娛自樂架勢的唱着。
"……"
自己只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沒想到碰到的陌生人這麼奇怪。嘴角抽了抽,琳手指拉攏着兜帽略為作出整理。
"很高興認識您。不過我現在要走了,失禮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琳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要是往常的性格也許她會笑着去與他聊天談論,知曉這裏的情報。但現在心裏疲憊的不行,什麼也不想做。連自己人生的方向都找不到了,何談交流?
腳步有些發虛,肚子因飢餓而傳來的一陣陣痛苦的抽縮感折磨着神經。琳皺緊眉頭拚命在心裏告誡自己忍住,正快步向遠處走去時,身後平靜的聲音使她的心裏驀然一驚。
"這裏是龜島,是一個極為封閉的地方。若不是因為什麼事為何會無緣無故的來這裏旅遊呢?披着斗篷的旅客小姐。"
奇拉比的聲音還是暖暖的沙啞,但語氣已經變得沉穩警惕,手指也是像無意間搭在了身後背着的沉重武器上。
"……"
停住了腳步,剛才因為急促趕路而有些粗重的呼吸逐漸變為平靜。琳的眸里一抹亮光驟然,倏爾轉瞬變為冷洌凌厲的眼神……
但隨即像是清水中化開的濃墨一般逐漸變得平靜起來。琳咬咬嘴唇,有些木衲的轉過身,語氣有些機械,"請問您問我的旅途,有何貴幹。我只不過是過來四處走走看看風景,並無它意。"
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打不過處於全盛狀態的八尾人柱力的,所能做的只有收斂氣息盡量地避開話題,然後想辦法離開。
為什麼自己總是遇上麻煩事呢。
"你。"奇拉比突然開了口,在平靜對峙着的靜默環境中顯得有些突兀。
"聽說過一個叫做「真實瀑布」的地方嗎,有什麼煩惱可以去那裏解決!咿喲~喲!"
琳沉默不語,但卻專心的聽着奇拉比的話,不放過任何細節。
"很多人是慕名而來!我在想你也是其一!抱歉誤會你了小姐!我向你真誠的道歉!喲~~呀~~"
揮舞着手臂,奇拉比滿意的點點頭自言自語,"嗯嗯不錯,這段字數對上了。"
這人在做什麼,一會兒放殺氣一會兒又跟自己開心聊天似的。琳無奈的想着仰起頭,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感謝笑容,"啊,謝謝您的介紹,我會去的。"
"那麼再見!!"
生怕奇拉比再次抽風挽留自己,琳逃跑似的趕緊跑遠了,腳邊揚起一片淡淡塵土。
看着琳遠去的身影,奇拉比的笑容在逐漸地從嘴角消失。深邃的眼神一直盯着琳消失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氣,接着緩緩閉上眼睛。
再次睜眼時,周圍一切全然消失。周圍漆黑似不見盡頭,腳底下清澈但又平靜的水紋在一圈圈的散開,眼前赫然一隻巨大的尾獸,紫紅皮膚,龐大身軀,靜謐中透露了一種尊貴神獸特有的無形威嚴。
"阿八,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么?"奇拉比雙手緊緊抱在一起,手臂結實的肌肉在因緊張而逐漸繃緊,"她真的曾經是一位人柱力?"
就在剛才他與這個陌生姑娘交談時,八尾在他內心便不動聲色地傳達了給他這條信息。
"雖然還不敢確認,但她身上確實有淡淡的尾獸氣味。奇拉比,盯緊她,她很有可能是一位危險人物。支開她也算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跟緊她,到時候去找到她的村子所在地,做好聯絡。人柱力一個人在外面晃很危險,更別提最近連續幾個人柱力被抽去尾獸死亡的事情。"
八尾身子伏地,聲音嘶啞且震耳難聽的傳來。這件事很重要,如果那姑娘真的是個人柱力的話……
"嘛……"奇拉比手指放在唇邊,眉頭一點點在擰緊。
"阿八你說我之前的新演唱會開辦得怎麼樣呢?"
"…………"
掀桌(╯‵□′)╯︵┻━┻!!奇拉比你有再聽我說話么啊喂!!!這麼嚴謹認真的事情你就不能重視一下么這個嚴肅的時候思考你的演唱會奇拉比你是想逼我吐槽嗎!
以上為八尾咆哮之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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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透骨的瀑布源源不斷從高聳的石壁噴涌而出,水花飛濺之時還發齣劇烈與水面碰撞的聲音,帶着凜凜寒風,一時間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一塊小小的島嶼凌駕於清澈見底水面之上,瀲灧水紋一圈圈盪開,隨機再次被彈回。山山水水,構成一幅令人眼前一亮的風景。
"這裏是「真實瀑布」,可以看見自己內心深處另一個面的地方。"琳輕眯眸子喃喃着,將有些發燙的手指接觸與水面之上。一陣令人舒爽的冰涼從指尖緩緩傳達於全身,讓人忍不住舒服的嘆氣。
剛才從路人口中得知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琳將手指從水面拿起,輕輕放在炙熱的眼皮上,乾澀的眼睛也舒服了不少。
她現在的狀態,已經是黑暗面了吧。自嘲的想着,琳開始跳動自己體內寥寥無幾的查克拉集中於腳下,一步步向那個小島走去。
她想聽聽自己的意見,來自意識深處另一個自己的想法。自己想了太多太多,已經恐懼于思考了。
坐在島嶼上,琳試探性地閉上了眼睛,開始了冥想。
黑暗模糊的籠罩了視線,緊接着是全部。心裏總有一種虛無感,像是猛地跌落於一個深淵,不斷地墜落。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眼前錯覺似的閃過零星幾點畫面,但接踵而至的依舊是黑暗……
驟然睜開了眼睛。
四周還是剛才的環境,依山傍水,只是瀑布震耳欲聾的聲音全然消失不見,像是靜音般安靜的可怕。
而且,眼前還站着一個人。看到那個人琳心裏不由得驟然一跳,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愫從懷而生。
「你好啊……琳。」
那個女孩子一頭利索的褐色中分短髮,褐色的瞳孔笑的彎彎,像是滲了蜜一般甜美。臉上一左一右貼了兩個裝飾性紫色繃帶,一身利索連體衣褲,腰上繫着白色的裙子。小小的個子,熟悉的裝扮,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那…是自己,是當年的自己。
"你……"琳拉着斗篷遮住臉頰退後一步,眼神滿滿的懵懂迷茫,"你就是我的,另一面嗎……"
那個女孩子微揚的嘴角僵硬了一下,隨即爽朗的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帶着些女孩子特有的童音。
「什麼嘛……我,可不是你的另一面哦,我就是你,是你意識的一部分,琳。」
她笑着向琳走了幾步,琳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即條件反射的後退,好像眼前這個像極了自己小時候的女孩是怪物一般。但…當下便被女孩一把捉住手臂,拉了回來。
「你先叫我凜吧,為了區分。」凜眉眼彎彎道,踮起腳尖將手輕輕伸向琳斗篷下的臉龐,輕輕撫摸着,像是在安慰一般輕吟,「琳……有什麼疑問,便對我說吧,我會幫助你的……」
"你……是誰?"心裏一直跌宕起伏的痛苦波瀾似乎被凜安撫下來一般,琳心裏竟竟然逐漸平靜下來,有些酸澀地問道。
「我是你潛意識的一部分。」凜保持着暖人的微笑說道,眼眸如剪剪秋水般明亮透徹,溫柔的看着琳的臉,「也是你能提前預知一些事情的原因所在。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了解了你的一切后不知為何便來到了你的身體,記憶也作為潛意識隱埋在你的思維深處。」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體……住了兩個人?"琳難以置信的蹙眉。
「不對。我就是你啊,琳。你現在所面對的這一切都是你大腦所發生的事,所構想的事情。我只是你意識的一部分,你回想不起來的一部分。無盡的輪迴,終究還是帶動了齒輪。所有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去發現它,有些事,不能說出口呢……命運的齒輪會隨着你的行為而轉動……別擔心,有我在……」
手指溫柔地捧起琳的臉,凜抬起亮鋥的眼眸,嘴角輕啟,「好了,快點回木葉吧。卡卡西說不定在擔心你呢。」
"你在說什麼呢。"驀然回想起來自己的事情,琳閉上眼睛,有些悲哀的餘光看在別處,手指觸上沒有遮擋物的光滑額頭,嘴裏喃喃,"我已經不想再是木葉的忍者了,一切都是那麼毫無意義……而且卡卡西,他根本……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明明守護的東西全部都要消失,為什麼還要待----"
臉頰突然火辣辣一痛,一股強大的力量迅速扇過來,甚至自己措手不及。琳震驚萬分的愣住,身體僵硬着,唯有臉頰火燒火燎的痛。斗篷從頭頂一直滑落而下,露出了毛糙細碎的灰色頭髮。琳蹚目結舌的將頭慢慢轉了過去,對上的是一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會輕易放棄的琳,那絕對不是琳。」
凜表情萬分認真的抬起頭怒嗔,喑郁的眸子裏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堅毅與凌厲,蘊含著責怪道,「你發過的誓言,全部都忘記了嗎?你的過去,全部都要拋棄嗎?同伴的信念,一點都不在乎嗎?隨隨便便說這樣沮喪的話,你真的會覺得這是正確的執念嗎?你的夢想,和活下去的信念到底是什麼?不要露出那種頹廢的表情,琳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的!」
一段段話連貫不帶絲毫猶豫的從凜嘴裏蹦出,鏗鏘有力,猶如重鎚碾過琳的內心傳來一陣心神俱顫的感觸。
凜那雙褐色的清澈瞳孔里,映出了自己驚愕無比的臉頰。
身體機能恢復不了……
「去找綱手大人,她會幫助你的。」
手筋全部被挑斷……
「竭盡所有的精力練習單手結印!」
左眼的視力……
「隨着時間會漸漸恢復的!!」
大家的冷漠……
「那就大聲地告訴他們,你真正的身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竭盡全力挽救,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直以來最簡單的答案就在身旁,自己卻從不去注意。
凜一句句言之鑿鑿地回答,及其心中一片鋪天蓋地的酸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動蕩琳顫抖的抽噎着,頭深深埋在臂彎。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湧出,伴隨着內心一直無人傾訴的痛苦。沒錯,明明她還有希望,明明誰也沒有放棄她,但自己的內心卻第一個放棄了自己。
對,沒有什麼好怕的。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只要自己還保持着希望,那就永遠也不會絕望。這個世界再怎樣黑暗,只要自己還保持着信念,就絕對不會被吞噬。
「琳……堅持下去,活下去,完成你的忍道。」凜看向琳的眼裏有了點光澤,熟捻的將手牢牢抓在琳顫抖的後背上的烏黑斗篷,倏然一扯便將它從琳身上拽下!黑色袍角翻飛之間少女的面容完全暴露於環境之中,沒被白色的繃帶纏住的半邊臉此時被手指緊緊捂着,晶瑩的淚珠不斷從指縫之間滲透而出。
「然後,不要為不值得的事情哭泣啊,琳。一直都很難受吧?明明那麼喜歡的同伴,在那一片空白的年華里一個個流逝而過。明明很想抱住他們大聲說我回來了,但卻只能裝作一個陌生的人。明明那麼想回到過去,但自己珍視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挖眼睛的那種絕不想回憶第二遍的痛苦……得知自己不能使用忍術的痛苦……自己珍愛的人離開的痛苦……我都知道的啊,全部都知道。所以不要再憋在心裏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伸出手指輕輕揩去琳眼角的淚水,凜微笑的無奈中摻雜了幾分苦澀,開心地說道,「要繼承帶土的意志啊,琳……」
「說起來……既然你已經觸發了一系列的齒輪轉動,我想,也只有你才能救贖帶土了……」
"誒?"琳心裏一驚,胡亂的抹着眼淚抬起頭,語氣帶着一絲顫抖,"救贖帶土……是什麼意思?"
帶土,他明明……都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名字留在了那塊冰冷的石頭上。
帶土這個一提起來就會感到內心某個地方開始抽痛的名字,她多久沒有再次念過了。
「琳。」凜輕輕一眨眼睛,溫和道。
「帶土他,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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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那個可以笑的很開心的少年
還,活,着……?
一時間琳的大腦仿若被抽空了一半只留一片空白和劇痛,緊接着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撞擊胸腔甚至到難以呼吸。
obito……
obi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