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葬禮

七十八 葬禮

“阿烏哥!”

正如方道士,牡丹初見李小歡,一眼便就認岔了:“阿……”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李小歡當時就很生氣:“你看清楚!我不是阿烏!”

“你不是阿烏?你不是阿烏,又,又——”牡丹四下看看,奇怪道:“又躲在,躲在這裏做甚?”

這分明是一個傻大姐,說話完全就沒有邏輯性:“躲?誰個躲了?我,我這……用你管!”

“莫非?莫非?”牡丹冷笑:“你是——賊?”

“白痴!”李小歡心道!

但見是個美女,自也氣餒三分:“這位大姐,我不是賊,我是李小歡,我……”

“大姐?”這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現下牡丹也很生氣:“誰你大姐?誰你大姐?我你老娘!我——”

自不足:“呸!”

李小歡賠笑道:“好了好了,不開玩笑,我在這裏照顧……”

“照顧病人?”自作孽,不可活,這件事情事後李小歡回想起來也必須承認應該完全責怪自己,因為不認識牛牡丹就已經是犯了死罪,開始:“你照顧病人?你還照顧病人?我看你就有病!而且病得不輕!糊弄誰了你?你當我白痴啊你!我呸!當老娘我看不出來?早就看你賊眉鼠眼鬼鬼祟祟,說你是個賊你就是個賊!你不但是個賊,你還是個採花賊,好你個採花賊,竟敢跑到這裏來撒野。也不看看這是誰家?也不瞧瞧家裏是誰!”

“誰?”李小歡。居然不服。

“哈哈!本女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牛牡丹:“牛!牡!丹!”

李小歡,嘴一撅:“啵!”

好罷,就憑這一下,已經足夠五馬分屍了:“很好。”

牡丹平靜下來,就在爆發之前:“有種。”

讓他死個明白:“你,記住,方殷。是我兄弟,這個,是我弟妹,你,明白?”

李小歡,撅着嘴:“滋~~滋滋~~滋~~滋滋~~~~~~~~~~~~~~~~~~~~~~~~~~~~~~~~~~~~~~~~~~”

自不必說,開戰!

只一時。

“不要!不要!”李小歡,驚恐大叫:“女俠!饒命!”

“跪下!”牡丹持刀,大喝:“跪下!”

李小歡跪。

刀就架在脖子上面:“叫!”

“娘!”

“再叫!”

“娘親!”

“再叫!”

“親娘!”

“再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現下牡丹滿意了:“滾!”

李小歡也很滿意:“是!”

滾將出去,跪在門口。仍是不敢稍去,畢恭畢敬問道:“孩兒愚昧。敢問娘親,兒當,滾往哪裏去?”

牡丹收回,架在諾勒脖子上面的刀:“兒啊,你就滾出門外去,也去看看咱家匾上的字!”

忠烈千秋!

李小歡嘆一口氣,復抱成球,滾向門外。

此時,方家,只有李小歡,牛牡丹,以及諾勒三人。

門還是門。

大開着,卻是,出不去了。

李小歡當時又很奇怪,心說方家的門檻怎會高到如此地步,李小歡試着彈了一下,結果:“鵝?”

再試一下:“鵝?”

再試一下:“發克!”

亞哥,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兒,沒有諾勒的管教亞哥也已經反了:“嗬~~嗬~~嗬~~嗬~~嗬~~”

這球,拿眼,往上一看,牆頭坐一小黑孩兒。

外加一個大腦袋。

球還原,李小歡站起來,再一看,門。

完全被堵住了。

而此時:“媽咪——媽咪——”

李小歡。

“呆地!呆地!”

動腦。

“餓!餓!”

想了一下,跑回屋裏——

字,是一定看不到的了,那巨人腦袋的寬度就已經長過了匾:“咳!”

這件事情,李小歡要向那個誰誰誰,好好地請教一下:“不開玩笑,說正經的,你兄弟的前弟妹,之前,有沒有孩子?”

這話太有邏輯性,牡丹也沒有聽懂:“有!”

李小歡,抱着頭,出去了。

這件事情,是有必要,好好地重新考慮一下,李小歡原本認為偉大的愛情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但是到了現在——

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接受?

不接受?

是接受?

還是不接受?

究竟是接受還是?

不接受?

一整天,李小歡都糾結在這兩個問題上面,並且對自己關於未來的人生之路想了很多。

李小歡,從來就是如此之執着的一個人,也不管人愛接受還是——

不接受。

……

神機真人是對的。

現在的諾勒,只是所謂的,第四顆星。

我們看過五顆星,也看過秘密花園,現下再來看一看第四顆星——

是球體,無數面。

像鑽石,像水晶。

以往是有無數投影,如今是空。

以往是有無數世界,如今是空。

空無一物。

諾勒看着第四顆星。

無法感知到諾勒的存在。

諾勒無法感知到任何存在,只能看到第四顆星。

第四顆星,從前不是這樣的。

第四顆星,從前就是這樣的。

此時,諾勒也知道,諾勒是被困住了。

只是諾勒看不到,也摸不到,那一隻透明的,玻璃瓶。

一個人,很孤獨。

諾勒不在乎,諾勒曾經無數次地經歷過這種孤獨,而每一次都要比這漫長許多。

當然這一次,是有些不同。

諾勒也很奇怪,究竟會是誰,來將諾勒拯救?

是蜜死脫方,還是,魔鬼先生?

——是的,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保護諾勒的能力,是沒有資格成為諾勒的丈夫的。

原來,第三個條件,是在這裏。

……

……

東郊。

皇陵是在京城東郊,碣山懷抱,洛水環繞,正是一處天造地設的地陵吉壤。前方主陵角樓重重,朱門道道玉台林立,座座殿宇雄渾巍峨,松柏青青山水寂寂。那裏就是隆景朝歷代帝王所葬之處,皇上皇後龍子龍孫,活祭死人,活人死祭,金縷玉衣共同陪葬。縱有廣廈千萬間,到頭只睡一席地,這話說得好,好生沒道理,這話一個皇帝和一個乞丐一樣可以說得出口,卻是欺人還是自欺——

輔陵。

“這個是你爺爺,那個是你太爺,這個是你大伯,那個是你二伯——”方解沒有說話,說話的是羅伯,那時方殷在聽:“那是大奶奶,那是二奶奶,那是三嬸娘,那是——”方殷沒有去看,也是聽不進去,眼中只有正前方那一道碑:亡妻小婉之靈位。

那時言語,猶在耳畔,這才過了多久?

羅伯再不會說話。

羅伯躺在一旁,不見頭面,白布覆身,其上仍是那一碑——

夫謹立。子紀之。

只半人高,墨底紅字。

方殷站在碑前,背着他的老父。

左前方,就是方殷的碑:兒男方殷,紀之之墓。父方懷忠,故考先立。

故考,就是先父,老子給兒子先行立碑,並且自稱故考,這不吉利,大不吉利!

現下就,吉利了。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方殷活着,就是一個錯誤,就像現在,一家三口團聚,方殷是一個多餘的人。

是個人,就會死,其實這也沒什麼。

是啊,靈秀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不就是么。

想開了,又怎樣?

想不開,又怎樣?

什麼是痛苦?什麼是快樂?

有家人,才有家,若是一家人在陰曹地府里團聚,也勝過現下陰陽相隔——

一人,苟活。

是的,羅伯說得對,都會過去的。

當然還是,葬了再說。

……

現下,並排躺的着,就是兩個人了。

爹爹,羅伯。

現下,那一個故事,或說那一個謊言,已然不攻自破。

若是仇家,世代血仇,同葬一處,不說爹爹,羅伯,你會願意么?

真是好笑,好笑極了。

走開。

這時有人過來,拿着壽衣,拿着孝布,拿着香燭,拿着一面將棋——

方殷說:“走開。”

爹爹說過,不可操辦。

說了不操辦,就是不操辦,方殷要為他辦一個,天底下最為簡單的——

葬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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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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