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召見
“那你今兒是去哪了?”容畦順勢握住妻子的手問。嫣然打個哈欠:“說了你也不信。等消息出來你就曉得了。還有兩三日就過年了,這下是真的能好好過年了。還有,今年我們在這裏,小姑也能歸寧了,等初二那日把四嬸嬸也請過來,我們在一起樂一天如何?”
容畦深知妻子的性子,聽了這話也曉得事情的確是解決了,已經尋到一個好人選把這消息傳於天子耳里,因此容畦只笑一笑:“隨你吧!”
嫣然嗯了一聲:“等過了年,信一出來,我們就可以回揚州了。以後這京城,也沒什麼好來的了。”嫣然話里的嘆息被容畦聽出,這句話,因的就是那日在鄭家的事了。
嫣然淺淺一笑:“不用安慰我,我曉得的,有爹娘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至於別人,又何必去維持那種面子情?
容畦瞭然笑笑,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緊。嫣然靠在丈夫肩上,等回去了,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從此可以不用再想這些事了。
雖然嫣然和鄭二哥都已表明立場,初二那日,鄭家還是遣人來接嫣然歸寧。嫣然打賞了來人,讓人回去說,事已定了,就無需再糾纏就不再多說。
遣來的人只得回去照實稟告鄭二伯母,鄭二伯母聽的這話,嘆息良久。這日未然也歸寧,聽到自己娘的嘆息就道:“說起來,大姐姐的性情,還是有些倔呢!”
“不是倔,是曉得自己該要什麼,她當日的話你也聽清了,什麼都怕得罪,什麼都想討好,最後,說不定就是樣樣得罪,處處不討好!”鄭二伯母的話讓未然嗯了一聲,鄭二伯母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我和你說這些,你也不用和外人說。以後呢,你大姐姐那邊,就算她不理你,你也要經常寫信,常有聯繫。”
這個大姐姐,指的就是嫣然,未然嗯了一聲,見女兒乖巧,鄭二伯母把女兒摟到懷裏:“你大姐姐那個人,雖相處不多我也曉得,是個極有主意,心裏很明白的人。你給她寫信,常常聯繫,她也不會不睬你。雖說以後她在揚州,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用上。”
未然還沒應是,丫鬟已經在門外道:“二太太,白姑奶奶已經回來了,大太太請您和姑奶奶過去呢!”
鄭二哥和嫣然離去,鄭大伯母雖挨了幾巴掌,落後又被鄭老爺子訓斥了一番。但在鄭大伯母心裏,鄭大哥這個嗣子,以後就是無父無母,再不擔心什麼。心裏着實歡暢。給白姑娘的銀子也不再像原先一樣遮遮掩掩,眾人見了也不好多說。
白姑娘更是歡喜,今兒歸寧時候還特地把自己兒子帶來,要讓他和梁哥兒多親近親近。
鄭二伯母瞧着這一切,怎不明白鄭大伯母的用意何在,不過依舊明哲保身罷了。此刻聽的丫鬟說話,鄭二伯母也只拉了女兒的手出去,並不多說一個字。
未然走出去時見着外面天色,不由輕嘆一聲,做人,還真有些難。
“三嫂,這三丁包果真要家裏廚子做的才好吃。”容玉致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贊。
“得,知道的,說是你不服水土,不知道的,還當你在家沒有吃的!”秦氏笑着拍一下容玉致的手,嫣然已經遞過一碗湯:“這京城什麼都好,可是就是茶不好。”
“三嫂你才去了揚州多少年,就嫌棄起京城了?不曉得的人,還當你本就是揚州人呢!”秦氏笑吟吟的,嫣然也笑了:“我嫁了揚州人,都說嫁雞隨雞,自然就是揚州人了。”
容玉致喝了一口湯:“這話,說出去也不信呢。”
三人正在說笑,陸婆子進來道:“奶奶,方才來了一個,一個小內侍!”
容家和宮裏的老爺爺也有聯繫,來個小內侍也不算什麼稀奇。嫣然的眉微微一皺:“這有什麼稀奇?只怕是宮裏老爺爺有什麼話。”
“奶奶,不是這樣的,這位眼生的很,說是陛下有旨,詔二舅爺明兒入宮覲見!”哐啷一聲,容玉致手裏的碗都掉在桌上,秦氏也十分奇怪:“詔二舅爺,可,可,這無緣無故的,哪曉得是福還是禍?”
陸婆子點頭:“就是這話。現在爺和二舅爺正在外頭陪着那位小內侍,爺說,讓奶奶您備一份禮出去。”
容家是商戶人家,對這樣的內侍自然不能等閑相待,這份禮當然要厚厚的。嫣然只稍一思索,就讓陸婆子拿出四匹緞子,又把預備着賞人的金銀錁子,各拿了二十個出來。
再配上幾樣揚州土物,就讓陸婆子帶人捧了這份禮出去。
陸婆子帶了人捧了這份禮出去時,小內侍的茶正好喝完,打算告辭,見容家下人捧了這麼厚的一份禮出來,心裏已經樂了,但面上還是沒有顯露出來,只對容畦和鄭二哥道:“這是你們家天大的福氣,橫豎鄭二爺也是見過世面的,到時進宮去,只記得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看的別看。”
小內侍已和鄭二哥講過備細,說的是天子聽說京城裏最近出了這麼一件趣事,心血來潮把曾之慶傳進宮來,問個詳細。
自從被奪爵,曾之慶就再沒想過還能進宮朝覲天子,見天子召見,自然話無不盡。天子聽的果真有這麼一回事,大加讚賞,再加上席上有人湊趣,天子就命人來召見鄭二哥。不過因鄭二哥總是平民,不嫻熟宮中禮儀,總要遣人先說一聲,然後再派人教習禮儀,所以才次日進宮。
鄭二哥聽的小內侍這話,急忙作揖道謝。小內侍拿了那份禮也就喜滋滋離去。等小內侍走了,容畦才對鄭二哥道:“這是天大的喜事,二哥,到時你去見了天子,回去也好和你外甥們講講。”
鄭二哥點頭才對陸婆子道:“你進去裏面和嫣然說一聲,順便讓她再備一份禮,只怕宮中遣來教習禮儀的人快到了。”
陸婆子方才見到小內侍,就被容畦遣進去尋嫣然備禮去了,此刻聽的是這樣一件大喜事,登時喜上眉梢,連連應是,喜滋滋地進去找嫣然。
嫣然和容玉致秦氏正在那裏猜到底出了什麼事,天子要召見這麼一個平民,就見陸婆子進來,問過詳細,嫣然也喜色盈面。到京城做生意的的人多了,可能攀上權貴的少,而能覲見天子,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奇遇。
“等三嫂回去,只怕這家裏門檻,要被那說媒的人給踩破了!”秦氏想的卻是另一層,嫣然不由噗嗤一聲笑出:“又取笑我呢。得,你們也幫着我瞧瞧,這給宮裏來做教習的,得多少禮才合適。”
容玉致和秦氏自然上前幫忙,笑語歡聲之際,宮裏先遣來教習禮儀的也到了。雖只有鄭二哥一人被召,可容畦也跟在旁邊學着,說的是以防萬一。
宮裏的教習一邊笑話,一邊教着,畢竟天子連召見商戶人家都做出來了,誰知道還會不會順便召見容家家主?
鄭二哥和容畦學了整整半日的禮儀,夜裏也只胡亂睡下。到的第二日一大早起來,梳洗完畢,就跟了來教習禮儀的往宮裏去。
這一去就是大半日,嫣然雖曉得進宮是件好事,可又怕兄長一句話應答的不對,觸怒了天子。坐立難安不說,連飯都沒好好地吃。還是陸婆子左勸右勸,才勉強用茶泡了兩口放咽下。
眼見天色將黑,還不見丈夫和兄長歸來,嫣然這顆心跳的越發厲害,總不會是觸怒了天子吧?就在嫣然不曉得多少次派人出去瞧時,總算聽得外面喜悅的喊聲:“回來了,爺和二舅爺都回來了。”
嫣然顧不得許多,匆匆外往跑去。還沒跑進廳就聽到鄭二哥的笑聲,這肚裏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二哥,你……”嫣然一走廳里就問鄭二哥,鄭二哥哈哈一笑:“嫣然你來的正好,趕緊備上幾份禮,送各位內侍!”
嫣然這才瞧見廳內還有兩位內侍打扮的,急忙上前行禮,又讓陸婆子照了昨日的份備了禮出來。
這兩位內侍見嫣然客氣,忙還禮不迭:“奉了老爺爺的吩咐來送鄭二爺,當不得這樣的禮。”原來是宮裏那位老爺爺吩咐的,也是,鄭二哥不過是商戶,怎會得到天子吩咐着人好生護送回家?不過既然老爺爺這樣吩咐,想來在御前對答時,鄭二哥對答的,着實合了天子的心意。
嫣然這樣想着,等內侍一走就問鄭二哥:“二哥,今日御前對答,是怎樣情形?”
“你們夫妻真是一模一樣的,罷了,這件事我和妹夫也說過,你問他吧。”一直沒說話的容畦聽的舅兄這樣說就笑了:“喜事一樁,嫣然,天子下詔,說鄭家既這等忠義,命小舅舅入南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