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可以當成約會
“你又快了半拍了。”林溪衡跟沈憶坐在同一張琴凳上，雙手抱臂看着她彈。明明是付錢讓她來彈琴給他聽，現在卻像是他在教她一樣。
沒辦法，既然是鋼琴家，總不能看見菜鳥在自己面前彈琴技術這麼挫劣，也不指點指點吧？
沈憶倒是很虛心受教，每次都會有所改進。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四、五周。在沈憶的記憶里，這四五周裏面，他們也就只有彈琴與聽琴這樣的關係。
她發現了他是冷到極點的人，他一般好像不會有表情，也不會有感情似的。有時候靜靜的聽他彈琴，有時候優雅的抽煙。幾乎看不見他情緒方面的波瀾。
沈憶想起來，林溪衡離開家很久了。他跟家裏人貌似也不怎麼溝通，那次在林小言家裏會碰到他，也只是他回國后禮貌性的去家裏看看。林溪衡根本沒想過妹妹的腳會受傷。但要不是因為這樣，他與她，完全兩個世界的人也不會碰上了。
其實沈憶很喜歡音樂，只是多年來的處境，令她對自己的喜好有些麻木了。就像前些日子，她發現自己唱歌不錯，不過說了也沒用，以現在的年紀，不管說什麼都會被當成孩子話。其實她就是在等一個人拯救，等一個人拯救她的青春。不然青春真的就這麼荒廢了。
那天咖啡店的店主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沈憶。說今天找不到人來彈琴了，問她有沒有空，請她來彈一下吧？
他沒想過沈憶此時就在這個小區，跟一個鋼琴高手坐在一起。
縱然咖啡店的店主再怎麼不想承認，這次也確實是目瞪口呆，禁不住要拍拍手：“啊，真想不到啊沈憶，你進步得這麼快？”
“謝謝。”沈憶笑着點點頭，目光瞥向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每周五受一個專業且著名的鋼琴家指點，不進步才怪呢。就那四、五周的時間，也能比起別人練好幾個月來得受益匪淺。
“這些日子來，還真是多謝你的指導。”從咖啡店裏出來，沈憶對林溪衡說。
“那麼作為答謝，現在陪我吃飯吧？”現在是晚上七點多，他還沒吃飯。
沈憶是已經吃過了的，她一向都是吃完飯才會來這邊彈琴。而他一向都是等她走後才吃飯。聽到他說自己沒吃飯，沈憶略微有點小驚訝，難道是因為家裏沒人做飯，他自己都懶得煮了嗎？
“要是被老師在路上碰見我，我死定了。”沈憶每次周五的晚自修都是逃課出來的，因為老師一般在周五晚上都不會在學校。但是路過讓老師路上碰到了，而且是跟個男人在一起？！一定會問長問短之後又多事的打個電話給父母。
那時候她媽媽非得把她皮扒了不可。
“你學校在哪啊？”
“西郊。”
“那我們去遠一點不就行了？”他不容她答話，拽着她把她送進了他那輛白色寶馬的副駕駛座上。
她還是第一次坐名車。不是開心也不是激動，就是有點兒暈車！
“遠一點不就行了，比如說，河濱區。”林溪衡一邊開車，一邊這麼說著。
“那、那麼遠啊……？”沈憶用手順着胸口，一邊克制住想嘔吐的衝動。她想降下窗戶呼吸一下幾口新鮮空氣，但是車已經開上高速公路了。
林溪衡這時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乍一看臉色發青，額冒冷汗，跟中毒似的。
“喂，你、怎麼樣？”
“沒事，就是坐不慣你們有錢人的車。”
“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啊，這車連我家裏人都沒坐過呢。你可是第一個坐我這輛車的——女性。”他剛剛差點沒脫口而出的說女人。是沒錯，即使沈憶經常穿着一身校服，他也總是不經意間要把她當女人。而且她們的校服本身就挺具誘惑力的：白色襯衫、黑色蕾絲領帶、黑色裙子。有的女同學還會特意把裙子改短。
“我才不信，你以前沒載過女人？”
“有是有，不過用的是另一輛車。”每個人是什麼樣的身份，他分得很清楚。
“……土豪。”
到了地方之後，她一下車，就被林溪衡牽着手走。他是順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好像很正常一樣。但牽起后的那一刻，他分明又感覺到了她剎那間的心跳。
沈憶的手被他緊緊握着，因為那一下子的心跳他反而握得更緊了。她有點想掙脫，畢竟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麼對待，好生不習慣。於是她找了個理由：“那個，在這附近活動的都是上流社會人物啊，肯定都認識你，你這樣……不怕待會被人照下來？”
“照就照了，有什麼好怕的？”他不為所動。
“你當然無所謂了，可我是個學生啊！要是讓我爸媽看見了，我……”
話還沒說完，林溪衡就打斷了她：“放心吧，就算被照到了，沒我准許，他們也不敢把照片放出去。”
沈憶沒再講什麼，她哪還能講什麼呀！心裏就念着：你是非得牽着是不是！
餐廳是一家高級餐廳，氛圍很好。裝潢以紫色調為主，自然也會有人在那現場演奏。有小提琴，有鋼琴，有結他。
當時一進去，林溪衡就說：“先來碗酸梅湯——看你要吐不吐的樣子。”
“是，先生。”服務員這麼應着，拿着奇怪的眼神瞥了一下沈憶。
沈憶一下子就無語了，這服務員該不會以為她懷孕了吧？
吃完飯後，林溪衡仍是沒打算放她回去。
帶着她逛了逛這個地區。沈憶不禁要感嘆道：a市真大，真是什麼樣的地區都有。看起來，西郊地區就是像她們這種純良樸實的老闆姓混的地方。而這裏呢？街道繁華，燈紅酒綠。現在這個時間段，一些上班族就會出來他們的夜生活。穿得這麼純良，沈憶突然覺得跟他們簡直是天差地別，自己就像從別的星球來的一樣。然而看着他們，沈憶就想到一個詞「紙醉金迷」。她在想，是不是將來有一天，她也會變成這樣？
林溪衡問她：“你是沒衣服穿了嗎，為什麼整天只穿着一身校服？”
“是沒多少衣服，都是些運動服之類的吧。”
令沈憶意想不到的是，就因為她這樣的一句話，林溪衡就硬是把她拖進了百貨公司買衣服。你買衣服就算了吧，還都買專櫃的？
反正沈憶是傻了眼了，她死活都不肯接受。林先生說可以，大不了他覺得適合她的衣服全部都包起來得了。
只見林溪衡拿出一張藍晃晃的卡，就這樣一直刷，面色一點不變。
那就先接受吧，大不了以後把錢還給他。但是看着這一袋袋精美紙袋裏的名貴衣服，沈憶只覺得頭昏腦漲。這麼多錢買的，她要還到什麼時候啊？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她今晚又吃人家的，又拿人家的。該不會要她以身相許？
啊呸，她自己拍了拍腦袋。人家身邊美女一大把一大把的，興許看不上自己呢。
不過這一晚上，他就沒放開過她的手。除了讓她去試衣服。
真別說，看上她換上那些衣服，順便再把頭髮放下來，林溪衡還真是被驚艷到。這樣果然很像一個女人，而且是可以讓他心動的女人。不過他同時又會有些不快，他覺得沈憶還是原來的沈憶更好一些，不希望她太早混入這種污濁的物質社會當中。
坐到車上後行了一段路程，沈憶再看了一眼腕錶：“呀！”她差點沒被嚇死，“都快要十點半了！！我們晚自修十點就結束！這可怎麼辦啊！我到現在還沒回家我們肯定急死了！”
“我開快點送你回家就行了。”
“那我自行車怎麼辦？還在你家樓下呢。”
“先放那兒唄，你明天再來拿也行。”想着明天能再見她一面也不錯。
沈憶低頭想了想，一拍手說道：“對啊，我們明晚開文藝會，我可以偷跑出來，老師不會發現的。”
“那再好不過了，我去接你，我們就又可以……”
“打住！”她止住了他再說下去的話語。那成，如果再像今天一樣這麼晚，自行車豈不得再放一個晚上？
林溪衡微笑了笑，沒再講話，繼續專心開車。
沈憶左手擱窗戶那兒撐着臉。想想晚上真是不可思議，居然跑到河濱區來？感覺身上一股純良氣都不純正啦！不過也是，畢業后要想混得好，抬的了頭，遲早也要來這裏的。早晚都要來，不如早點來見識見識。而且恐怕她那些姐姐輩的，都沒幾個在那裏的百貨公司專櫃買過衣服。
對！那些衣服怎麼辦！
“我那些衣服放你家吧？”沈憶突然開口：“帶回去我怎麼解釋啊？”
林溪衡回答道：“可以啊，我放衣服的那個房間，再給你整一個專屬於你的衣櫃。”
聽着有些曖昧不清的感覺，不過算了，誰讓情勢所迫呢。
沈憶還是有些開心：“感覺今晚就像約會一樣。”這句話絕對又是腦子一熱后的產物。
“你可以把它當成約會。”
“可以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