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幾日,木雅歌如往日般處理手中生意之時,另一頭,成陽縣,木夫人柳氏買下的青峰山上一顆枝繁葉茂的粗壯的樹杈上,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窺視着山上唯一的庄苑‘清逸雅居’里的格局。
她抬手不耐煩的掃了掃耳邊‘嗡嗡’作響的飛蟲,片刻之後,躍下一丈有餘的樹下,見到在樹下兩個打着瞌睡孿生兄弟,氣不打一出來的賞一人一記暴栗。
那哥兒兩吃了突然來的痛,一抹因美夢而淌着的哈喇子,驚慌亂作一團:“官兵來了,官兵來了,老大,快跑!”
“跑你個頭!”他們的老大,段小樓,單手叉腰,伸出一指,戳着哥哥阿黃的腦門,雙眼圓瞪氣勢洶洶:“我叫你們給我把風,你們倒好,給我睡著了!真有官兵來,我一腳把你們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踹給他們,讓你們去牢裏吃皇糧!”
弟弟阿白一聽便是慌了神,一把上前抱着她的臂膀,可憐道:“老大,你把阿黃踹進去吧,我··”
他本想儀錶決心,可段小樓一把大力推開他:“去去去,什麼‘老大’。男女有別,別給我摟摟抱抱,我是黃花大閨女,你這樣做會壞了我的清譽。”意思兩下的拍拍被抱着的地方,繼而又做出閨閣姑娘的靦腆:“記住,我是溫柔善良,傾國傾城,不可方物,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義氣雲天的女俠士,黃花大閨女!!”
她段小樓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之二就是做一個綠林俠士,救苦救難!
至於其一,日後再說···
阿黃阿白聞聽她最後一句,愣是干眨了幾次眼,最後違背良心,含淚點頭:“是是是,老大是女子!”至於後面那幾個修飾詞,他哥兩可以違着良心點頭,可不能滅了良心道出啊。
女子,若是女童,應是精雕玉琢嫩臉頰,討人喜愛不釋手。若是閨閣小姐,應是知書達理樓中坐,羞澀暗念心中郎,若是做了人婦,應是賢良淑德把家持,相夫教子人人誇。再不濟成了老嫗,也該是慈愛溫和把孫疼,和睦士鄰把話嘮。
可,老大,你一身男裝示眾人,琴棋書畫是路人,上串下跳比猴能,一拳揮死大男人···
老大,你敢說你是女子嗎?
還是你有心將‘女子’兩字往絕路上逼啊~?
當然,心中所想還是擱在肚子裏才不會惹惱老大,哥兒兩擾頭抓耳的連忙陪着不是,段小樓才消了火,可嘴中還是止不住的碎碎念:“怎麼就帶着你們兩個拖油瓶出來闖蕩江湖呢!?真是有壞我綠林女俠的名聲!”
孿生兄弟嘿嘿一笑,上前一左一右的站立於她兩側,指着‘清逸雅居’:“老大,你剛才看清楚裏面佈局沒?裏面附院有多少?我們這次就是對這個莊子下手?什麼時候動手?”
段小樓抬手撫着自己的下顎,全然未覺這不雅的動作與她自詡的‘女子’相悖,迷惑道:“這莊子佔地這麼大,與我們以往盜劫的那些黑心官商住的宅子沒差,可奇怪的是裏面的未有多少人看守不說,那些人看不出會武,難不成這莊子是那什麼‘金’什麼外,敗什麼來着?”
段小樓自小練武,身手靈活敏捷就像是泥中的泥鰍滑不溜秋,但要說到遣詞用語,那就是被擱淺在岸邊的魚,越是掙扎越沒轍。
那幾個形容自己的詞兒,也是跟着黃白二人學來的!
阿黃立即接過她的話,幫襯道:“老大,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可他不敢說這句話好似不適合形容這莊子,應該是說是這莊院是‘外強中乾’才對。
“對對對,就是這個!”段小樓急忙點頭
“那我們還行動嗎?”阿白問道
眼神又落到那遠處的莊子,段小樓最後決定道:“要!看它修的那麼豪氣,多少會有些黃白之物才對,恩!就今晚,今晚咱們就動手,得來的財物就扔給那些窮困人家。”
阿黃阿白相視一眼,無聲對應,恩,沒錯。除了要救濟那些窮人,還要救濟自己,因為三人的錢袋裏已沒了一塊饅頭錢了。
夕陽西下,明月東升。
銀色月光透過熙熙攘攘的樹葉成斑點的散在段小樓的身上,她一身幹勁的短打矇著面巾,彎曲着背帶着阿黃阿白快速的向山莊前進。來到牆院下,她終身一躍,越過一尺高的牆圍,將圈在手膀上的繩索一端扔過牆頭,阿黃阿白得了繩索向上爬着,只是兩個不足十五的小男子不像學過武的段小樓那樣身手敏捷,爬了半響一個人也沒翻過去。
段小樓等了半響也不見他兩半個人影,便知曉是怎麼回事,翻個白眼,環顧四周,眼下見無人巡守,乾脆有躍上牆頭,藉著內力,將兩人拉着了過來。看着下面摔的人仰馬翻的兩張一樣的臉,段小樓很是不爽,為什麼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要幫男人翻牆啊!
怨歸怨,三人還是不忘今晚的目的,可和白日看見的一樣,這莊院的幽逸的只聽着蛐蛐叫聲,連個巡衛也沒有,段小樓賊溜溜的眼睛到處打望,尋了半天,除了那些青瓷古玩,這破宅子什麼值錢的都沒有!
那些個破玩意盜出去的話,脫手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換成錢送與人了!
正當她氣結之時,她耳尖的聽見不遠出傳來腳步聲,她慌忙的推開臨近的房門,和阿黃阿白躲了進去,藉著月光從門縫瞧着,是一披着外袍的小廝打着哈欠,睡眼朦朧的路過,這情況想來是出恭了。
房內黑漆漆看不清視野,阿黃從袖口中摸出一個火摺子吹了吹,點燃燭架蠟燭的蠟燭,看清室內物件,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感嘆:“哇~”
原來這房全掛滿畫軸,裏面所繪的山川河流,百鳥飛翔,朝陽東升等精美之物讓阿黃阿白挪不開眼,可段小樓有自己的心思,接過火摺子,看看這房內可有其他金銀物件。
柳府內
木雅歌用完晚膳沐浴后,着了白色裏衣獨自坐在梳妝枱前用錦布擦拭着柔亮的滴水青絲,目光落在銅鏡中映射出頸脖上掛着的白玉蓮花的吊墜時,黑眸中泛起着幾許柔和笑意,這個吊墜是她及笄時,木爹爹親自起草設計而成送與她的禮物,她視如珍寶,從不離身。
在她沉浸在過去爹爹對她的疼惜時,忽而,果姨急亂的推門而入,面色慌亂的道:“小姐不好了,清逸雅居那邊的小廝來話,說那走水了!”
“什麼?”木雅歌驚起而立:“可燒壞了何物!?”
“主子的‘描易閣’里的畫軸燒了不少!”
木雅歌臉色更是驚~變:“立即派府里人手前往清逸雅居救水!”即可着好衣服,在馬廄里尋了良駒,獨自騎馬朝青峰山駛去。
木爹爹善於丹青,略懂建築設計。‘清逸雅居’就是木爹爹是為木夫人居住舒逸而耗費四年的設計,描易閣更是放有木爹爹迄今為止所有丹青的房樓。
她怎能不急!
石路上,三人身影跌跌撞撞的逃下山,段小樓怎麼也沒想回到她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在她翻騰物什時,火摺子引燃了畫卷,那小火苗順着掛起的畫軸蹭蹭得往上竄,還來不及撲滅,就引來了莊院內的僕役鋪天蓋地的救水聲。
沒得一點好處不說,還嗆着煙趁着到處一片慌亂逃了出來。
真是個鳥不拉屎的爛地方!
馬不停蹄的跑了二十多里路,阿黃阿白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段小樓有武功底子微好些,回頭見他哥兒兩臉色泛白,喘息不平,她停了步子,大口喘氣道:“先,先休息片刻,那些人應不知是我們所致,想來不會追上來的。”
黃白兩人聞言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虛脫的相互依靠着。段小樓也累不行,卻豎耳聽見急驟的馬蹄聲向他們駛來。
“讓開!”木雅歌策馬而來,見有三人擋在路中,不由急聲一道,聲音中還夾雜着一股命令的口吻。
今晚空手而歸本就不暢,還被這莫名的人下命令,段小樓當下不悅,混勁一上來,梗着腦袋雙手叉腰的攔在路中間!
姑奶奶就是不讓,有種你吃了姑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