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幾日後,辰刻,柳府,穗亭用早膳。
木夫人恍如未見依然優雅用膳,木雅歌時不時的看向身旁之人偶爾顰眉,木爹爹咬着銀筷歡呼着對面比她更沒吃相的人。
段小樓則是心無旁騖的快速扒拉着筷子,發出平平碰碰的聲響,暢爽的用着早膳。
“我吃飽了,咯~”放下碗筷,打個飽嗝,揚起一個滿足的笑容。
“姑爺,可還要添上一碗。”芸姨上前問道。
“不了,我吃了四碗了~”段小樓摸摸鼓鼓的肚子。
伺候木夫人多年的芸姨很是納悶,她們家上至夫人下至小姐,哪一個不是大晉個頂個的美人,咋招上門來的姑爺一個不如意一個!
主子是個傻傻軟飯型,心疼了夫人~
姑爺是個粗魯飯桶型,可惜了小姐~
木雅歌見她放下碗筷,也擱下瓷碗,對着雙親道:“女兒用完了,府上還有些事需要女兒出府處理,女兒就先告退了。”
“別太累着。”木夫人關懷一句。
“恩~”木雅歌點頭應道,接着又對段小樓道:“段郎,隨我一道走。”
木爹爹還未咽下的粥一口噴出來,嘴角抽搐不停的,段郎~?
是那個博愛爹爹?還是便宜兒子啊?小雅歌怎麼叫的出口啊?
‘段郎’卻是身子一僵,神色駭然,因她知曉接下來她將面前何其‘慘絕人寰’之事。
兩人在府內整理一番后,駕着馬車出府。
只有兩人的馬車上,木雅歌端坐軟墊上,拿着濕巾擦拭着乾淨的嘴角,她雙肩微顫不止,任誰都看得出她是托紗遮面,足足忍俊不禁的模樣。
段小樓沒好氣得瞪她一眼:“想笑就笑吧。”最好含笑九泉!
‘噗’的一聲,最終木雅歌沒忍住笑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為何?
因段小樓一襲女裝,丫鬟女裝!但重點是在臉上!
她整張臉的狀況就是:兩條比尋常女子略粗的眉毛沒有一點修剪,可謂是‘雜草叢生’。本應該屬於女子膚如凝脂的肌膚有些黝黑,上了胭脂后,可謂是‘不倫不類’。一直撅起的嘴塗上了唇脂,遠看還以為是熟了的櫻桃,可謂是‘亂人眼球’。
還有為了不讓人識破這假夫郎的身份,木雅歌最後的神來之筆,給她上唇左邊點了個媒婆痣,更顯滑稽。
段小樓若不是忌諱木雅歌可能是‘小鴨哥哥’,哪能受這擺弄啊!
木雅歌笑彎眉看她,此山賊作男子打扮算的上一個清秀,若作女子打扮,只能用移花接木拼湊出一首詩形容,不禁輕吟起來:
“美人卷珠簾,萬徑人蹤滅。兩岸猿聲啼不住,驚起蛙聲一片。”
這這這,這還是···美人嗎?
聽得明白的人都知道,可偏偏段小樓不知:“你這說的是啥?”
“吟詩~”
“淫詩?”
“吟美人詩。”
“淫美人詩!?”
哼,這個惡女真是個色女人!絕對不會是她的心地善心的小雅哥哥,一旦確定,看她怎麼有仇報仇,畫個大烏龜在惡女的臉上!
段小樓頭一偏,趾高氣昂。
瞧那偏頭傲氣的模樣,木雅歌輕笑暗想,看來當初應下這場婚事也全無好處,至少有個像這個隨時搓揉捏打的小東西也不錯。
如斯想着,眉眼間笑意更深。
約莫兩個時辰后,馬車停駐。
段小樓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映入眼前的竟是一片水稻田,只是大半的水稻長的都不怎麼好。
背後的木雅歌輕咳一聲,段小樓轉身便見對方對她揚眉,方憶起今日她是她的貼身丫鬟,撇嘴從馬車上端出一個踏凳,向她伸只手,擠出一絲笑容:“小姐,請下車!”下車請摔跤,摔跤請崴腳~
木雅歌恩了一聲,將手搭在她手中下了馬車,等候多時的郝芢\等村人見到柳家馬車立馬迎了上去。
還未等木雅歌開口,段小樓眼尖的認出郝芢\,上前一步搖着她的雙肩高興道:“好人,好久不見。”
郝芢\被她搖的眩暈,未能及時認出她,木雅歌就斜睨了段小樓一眼,段小樓小臉一垮,識趣的退其身後。
“郝公子,等候多時了吧?”木雅歌微微一笑,舉止投足間全然大家閨秀的教養。
郝芢\回之一笑:“未久,木小姐貴人多事,能抽出時間到我們這個窮鄉來,我們已感激不盡了,木小姐,請。”做個‘請’的動作,木雅歌步履向前。
跟着後面的段小樓小聲唧唧歪歪:這個惡女跟別人說話口氣就是溫柔似水,跟自己就是夾槍帶棍的。
哼,什麼人嘛~就知道欺壓她!
一行人臨近水稻田邊上,木雅歌看着長得有些不盡人意的稻穗,眉心一蹙:“長不好穗嗎?”
郝芢\見狀愁然道:“木小姐,這是塊漏水田,沒有充足的水源補給,很多稻苗枯了,這是都是前些日子春雨救下來的稻穗。”
木雅歌詫異回頭:“柳府不是出了銀子請了專人用客土法,摻入粘性泥嗎?怎還會這般!”
郝芢\嘆氣道:“木小姐可剛還記得吳記米行的米老闆?”
木雅歌點頭,那個吳老闆參合糙米販賣被她送進了縣衙沒幾日就被放了出來。
郝芢\再嘆:“吳老闆是成陽縣的老鄉紳,與其他幾個郡縣的世族相交甚好,本地人不敢教,木小姐請來的工人又受到臨縣權勢的威脅也不敢來,再遠一點的又不願跋山涉水來,最好,只有落到這般田地。”
“何不早說?”木雅歌斂眉一問。
“前些日子木小姐成親不敢擾你喜事,就硬擱下了。”後面一個村夫道
隨即又上來一個:“若不是沒轍,今日也不會請木小姐親自下來走一朝,木小姐你看看這怎麼辦啊?”
木雅歌見他們個個急的焦頭難額,看着這片不好的稻穗若有所思。
“惡,額,小姐,這塊田地也是你們柳家的?”段小樓在旁聽出一些眉目,她知曉柳家是做米行的,大米卻是西南運來,現在在這村頭種稻穗,難不成想在這裏本縣發展?
郝芢\順聲才認真看了看段小樓,片刻后,雙肩一抖,段小樓瞧這又一個憋笑憋的辛苦的人,立馬就板起了臉,她就知道惡女沒安好心給她亂塗亂畫,想她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哦,全毀在惡女手裏了。
見她神色鬱悶,郝芢\止了笑,見眼下又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便道:“木小姐與這位···”她認出了段小樓,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一身女子裝扮的段小樓。
“她叫仇無言,你叫她無言就是了。”
木雅歌話一落下,段小樓霎時飛過去一個刀眼。
呸,你才叫丑無鹽,貌丑無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