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戴大年的猶豫

第四九章、戴大年的猶豫

艾蕾梳洗停當,走出玉龍潭市委辦公大院大門,正好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艾蕾招手上了出租車,叫司機直開松山賓館。

當她走出電梯,在服務小姐的引領下來到九台山雅間時,陸秀荷早已在門口等候着她。她一見艾蕾到來,立即撲上前去,緊緊地將艾蕾抱住,像久別的母女那樣,久久不願鬆開。一邊十分動情地說:“姐姐,我想死你了!”

艾蕾也輕輕地拍着陸秀荷的雙肩:“我也十分想你,芙蓉。”

在一旁的服務小姐真以為她們是久別重逢的親姊妹,向她們投去十分羨慕的目光,然後輕輕地把門帶上了。

陸秀荷說:“艾莉姐,你在部里的時候多快活啊,我們每天在你的帶領下說說笑笑,工作起來很賣勁,我覺得那段時光真值得回味。要是我們不分開就好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自古以來的達官貴人、才子佳人、文人雅士都沒有人避免得了,何況我們這些平凡的人呢。”艾蕾也動情地說。

沒過多久,服務小姐送點心來了。陸秀荷說:“艾蕾姐,我們先吃點點心,然後來一瓶女兒紅,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你就放開些,我們兩姊妹一醉方休,這是妹妹給你接風,你一定要聽我的安排。”

艾蕾正準備說什麼,一個服務小姐已經把酒送上來了,另一個則送來了一托盤,托盤上一份熱氣騰騰的清蒸黿魚抱蛋,一份川北涼粉,一碗白果清燉松山黑雞湯,兩小碗松山銀耳雪梨川貝羹,這些東西都是艾莉最愛吃的。

陸秀荷對服務小姐說:“今天沒有外人,不叫你們你們就忙你們自己的吧。這裏的服務由我自己做。”小姐微笑着出去了。

陸秀荷在兩個杯子裏斟滿了酒,對艾蕾說:“艾蕾姐,都說喝酒是男人的事,把我們女人涼在一邊,今天只有我們兩個女人,我們也來試着當一回男人,好好地喝他幾杯看看。”說完,咕嘟嘟把一杯就灌進肚裏去了。

艾蕾無奈,也只好跟着喝了,然後她對陸秀荷說:“秀荷。我們姊妹之間無話不說,為什麼要飲這麼多酒呢?”

陸秀荷說:“古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芙蓉自以為艾蕾姐不僅僅是我的領導,而且是我的知己,您最了解我了,同時有那麼關心我,故此我想和你多喝一點,如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一定請姐姐原諒。”

艾蕾說:“你我親如姐妹。你待我為知己,我何嘗不是呢,姐妹之間互通有無,彼此關照。沒有什麼客氣的。你有什麼話儘管向姐說,我能為你分擔的義不容辭。”

“你過去還為我分擔少了嗎?上次你卸任時,儘力chayexs.com.chayexs.com推薦我,可惜省里的領導不了解我。致使一切努力付之流水,艾蕾姐,你知道。一個女人要麼當全職太太,一輩子圍着老公孩子或者是鍋台轉,慢慢變老直到死去,其實,這樣的結果也好,平平安安的。可是像我們這樣一旦步入職場,就不好回頭了啊!”陸秀荷感嘆地說。

“我當然知道,我也是過來人嘛。像秀荷妹這樣的優秀女性,如果一輩子圍着丈夫孩子和灶台打轉轉,那真是太可惜了,這對社會也是一種損失。”艾蕾不無誇讚地說。

“真是知我者,艾蕾姐也,我能這樣一輩子消沉下去嗎?我現在只有一條路了,那就是奮不顧身,勇往直前。”陸秀荷覺得艾蕾說到她心裏去了。

“像個哥們兒,人生短短几十年,再不往前沖一陣,更待何時啊!秀荷,妹妹你就大膽往前沖吧!”艾蕾像在給陸秀荷鼓勁兒。

經艾蕾這麼一說,陸秀荷興奮極了,她像渴極了的長跑運動員在加油站喝了一瓶礦泉水,全身又煥發出巨大的能量,一股腦兒往前衝刺過去。“但是,”陸秀荷說:“如果把我比成運動員,我要往前沖,必須要有教練在場鼓勵我,艾蕾姐,你就是教練。”

“我雖算不上什麼教練,但我可以作為拉拉隊的成員,給你加油喝彩。”艾蕾說。

二人談得十分投機,你來我往,一瓶女兒紅已經喝了個底朝天。陸秀荷叫服務小姐再來一瓶。

艾蕾問:“秀荷,你有目標嗎?”

“艾蕾姐,”陸秀荷藉著酒興脫口而出:“首選還是你上次chayexs.com.chayexs.com推薦的那個。”

“市委常委兼宣傳部長。”艾蕾一語道破。

“如果有難度的話,松山縣、東山區、西山區,松南區任選其一。最好是松山和松南。”

“明白了,我們共同努力吧,秀荷。”

二人終於把第二瓶酒也喝光了,儘管她們都是在酒場上混的人,但艾蕾畢竟是酒精考驗的,沒有什麼大礙,而陸秀荷已經二暈二暈的、醉眼迷離了,她看着艾蕾那張原本漂亮標準的臉龐,好像五官不是很對稱。

雖然陸秀荷有點兒醉了,但是酒醉心明白,思維仍然十分清晰。她從手袋裏拿出像風油精一樣的東西,在太陽穴上輕輕擦了幾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她優雅地從手袋裏掏出一個小包,很熟練地打開艾蕾的手袋將小包放在裏面,對艾蕾說:“艾蕾姐,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上次伯母做壽,我沒有機會過去,表示一下遲到的孝心吧。”

艾蕾急忙要去把小包取出來:“不行不行,芙蓉你見外了,我們姊妹之間用得着那麼客氣嘛?”

陸秀荷雙手將艾蕾的手握住:“如果你這樣的話,妹妹我就灰心了,這次又要你幫我跑路,幫我說話,幫我打點,玩空手道可不行啰!”

艾蕾說:“那我權且幫你收着,事成之後——”

“事成之後我定有重謝!”陸秀荷搶着說道。

艾蕾和陸秀荷分在松山賓館九台雅間分手后,打車回了怡園,她打算午睡一會。可是她剛剛躺在床上,刺耳的電話鈴聲又想起來了。

打電話的人是戴大年,艾蕾很熟悉的一個人。戴大年原任南城片區辦事處書記,現任松南區籌備組組長。

“你、你是艾主任嗎?我是松南區老戴,我、我想找何書記彙報。”戴大年猶猶豫豫結結巴巴地說。

“啊,戴書記你好,偉力去辦公室了,有事去辦公室找他吧。”艾蕾委婉地說。

“那、那,我過後再找他吧。”戴大年聲音有些顫抖。

戴大年是松山市下屬區縣級單位領導幹部中年紀最大的。

戴大年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晨練。以往他一直堅持早上散步,去年又學會了回春操,他堅持晨練已經有二十個年頭了。最早是做廣播操,過一段時間做甩手操,也練過一兩年氣功、打了一段時間的太極拳。然後又學會了香功,自從學會了回春操后,其他的運動都不做了,但是他又覺得回春操太長了,而且很費力,堅持把六十節認真做完,不但要花費一個多鐘頭,而且包你大汗淋漓,冬天還可以堅持。一到六月三伏天,這個年紀還真有點受不了。於是他自己改進了一下,每周一、三、五做一到三十節,二、四、六做三十一到六十節。星期天甩甩手,散三十分鐘的步,這就是他晨練的全部內容。

做回春操是和妻子蘇丹萍一起做,蘇丹萍說。這回春操男女對做可以互補,才能夠起到回春的作用,效果自然不同。但到底是不是這樣的。蘇丹萍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為了督促戴大年能夠長期堅持下去,他才這麼做的。

這天早晨,他倆剛出門,女兒戴安琪到松山體育場做健美操已經回來了,她說“爸爸,我耽心你磨磨蹭蹭的,所以就先回來了,你今天再也不能拖了哈!現在馬上到八點了,吃了早飯就走得了哦!”

說到走的事,戴大年立即避開女兒的目光,他把臉扭到一邊去。人的思想容易改變,本來昨天晚上想好了並決定了的事情,一覺醒來又有些猶豫,所以在女兒面前都有點兒不好意思。安琪從小性子就有些犟,是個不依不饒的角色,看到父親臉轉過去了,知道他又在動搖,她“吔”了一聲,換個角度兩眼緊緊地盯着父親的臉,正準備開導他,蘇丹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知道催你老爹快走,也不知道早點兒幫媽做飯,別只管吃現成的,快點兒去撘搭手。”

戴安琪吐吐舌頭進屋去了。戴大年說:“我對你娘倆說,今天早上一覺醒來,我好像勇氣又不足了。”

蘇丹萍說:“你這叫‘晚上想起千條萬條路,清早起來抱根白水柱,’昨天晚上當著娃娃的面你不是說考慮好了嗎?怎麼又沒有勇氣了?出爾反爾的,說話做事怎麼拖泥帶水了?你是不是老了啊!”

戴大年說:“昨天晚上嘛,是喝了幾杯酒舍,酒壯英雄膽的嘛,照這麼說來,我怕要背一壇酒去才行啊!”

吃過早飯,安琪說:“爸爸,快些去開車呀!”

戴大年說:“不慌,才八點半呢,等到九點鐘再說。”

蘇丹萍說:“要得,不用急,等一下鯤兒。”停了一會兒,她又說:“全家人都想讓你出去跑一下,你就乾脆去跑跑嘛,你盡量放鬆一些,不要過分緊張,能跑下來當然好,即使跑失敗了也不要緊,免得今後後悔啊!”

戴安琪說:“媽媽這話等於沒說,我給爸爸幾句話:丟掉包袱,態度堅決,理直氣壯,務求必勝!有個啥子為難的嗎?更不該有負擔,我爸本來就是一個好官,清正廉潔,德才兼備,他們不能任人唯賢,咱找他們是光明正大的事,磊磊落落,有什麼不該的?有什麼為難的?要是我是爸爸的話,我早就去了,這叫瀟洒走一回,你看那些德不是德,才不是才的人,那個趕得上我爸爸,他們不是一個個都上去了嗎?我就不相信人家會主動把官帽子硬往你頭上戴,哪個不是跑來的要來的?”

蘇丹萍兩眼瞪着女兒:“就你話多,你一個細娃兒家家的,見到外人不要亂說,就知道逗你爸。”

戴安琪說:“你也不問問你女兒是哪一個,我是戴大年和蘇丹萍的女兒,從幼兒園一直到大學都是全校公認的高材生,你把我當成傻瓜了嗦!媽媽。別小看我了——吁——我哥回來了。”

三人六隻眼睛全都轉向門邊,只見戴鯤滿頭大汗,手裏拎着一個皮包走了進來。蘇丹萍急忙遞上一條毛巾,順手把門碰上。

戴鵬拍拍小皮包:“爸爸,這皮包里有十二萬現米米,其他的五十八萬在卡上,卡的密碼是123456,很好記的。”

戴大年臉色一沉,厲聲問道:“你這錢是從那裏弄來的,這麼多?”

戴鯤急忙說:“爸爸你不是很相信我的嗎?怎麼今天突然就不放心我了?你相信我一不會去偷。二不會去搶,三不會去抓公款,全是從親戚朋友那裏湊來的,大舅十二萬,二舅十三萬,大姨十萬,二姨八萬,我的卡上十三萬,媽媽的卡上十四萬。共計七十萬。”

戴大年臉色有所好轉,停了一會兒又問:“你居然向兩個舅舅和兩個姨姨借錢,大張旗鼓地為你老子買官,萬一讓人知道了。我們一家人還有臉見人嗎?”

“你去跑的事不是兩個舅舅和兩個姨姨把你說動了的嗎?他們又不是外人,借他們的錢不借白不借,過去他們窮的時候你支持的還少嗎?人家經常念叨,你自己倒忘了鎖?再說了。我這是借的,今後由我來還他們。”戴鵬感到有些委屈。

戴大年又變成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對女兒說:“安琪,剛才你不是說要我理直氣壯光明磊落瀟洒去泡一回嗎?你看。這拿着錢去行賄,能夠光明瀟洒得起來嗎?”他又轉身對兒子說:“鯤兒,錢我不帶那麼多,借人家的錢暫時放那裏,不帶錢我還覺得多少有點兒理直氣壯,純粹拿錢去沖,我覺得太卑鄙了,心理負擔過重。”

“我說爸爸呀,你這種思想太過時了,要說買官啦,你這點錢算個啥子?現在流行啥子嘛,人家說的五十萬元買個鄉長,走起路來響都不響,兩百萬元買個縣長,這趟渾水淌都莫淌。你把這十二萬現米米揣起,是讓你做零花的。比如你請人家吃頓飯吧,就是松山這個水平,你還莫去最好的地方,就是松山大酒店,要吃得像樣點兒,最低消費六千八百八十八,你再喝兩瓶金獎茅台,要花四千三百八,吃完飯你不給人家帶一條煙?假如你請了六個人,每人拿一條軟黃鶴樓,六條就得一萬三千二,你以為吃飽了喝足了就這樣走了嗦,不得行,你還要陪他們去皇朝二號唱唱歌跳跳舞,台班費酒水費加上小姐的小費,不花個萬兒八千的你走得脫人嗎?這一頓飯下來你就要花四萬多,你還要把手捏緊點兒才行呢!如果為了需要,你請三回、四回客呢,要花好多錢你各人會算賬嘛!”戴鯤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照你這樣一說,我乾脆不去了。”戴大年苦笑着說。

戴安琪本來是聽哥哥說的,一聽戴大年說不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嘴噘起老高:“我說爸呀,你老毛病又犯了,你以為現在還是你參工那個年代喲,請人家吃頓飯跳場舞算個啥子嘛,那個還會說你吃出了廉潔跳出了**,門都沒有,人家才不會動這個腦子啊!”

蘇丹萍見一對兒女舌戰老子,急忙出來打圓場:“去是要去的,請客也該請,你先把借口找好舍,你不能說你那兩篇論文獲獎了,請領導喝杯酒?這不既光彩又順當自然了嗎?”

“可我那兩篇文章都是反**的呀,再說你那點兒獎金請人家抽包煙都不夠。”戴大年朝沙發後背一靠,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父子父女爭論不休,各不相讓,達成妥協,戴鯤說:“爸,你多少得帶些錢,首先你這是去求人,你就是出差開會還不是要帶錢。我看至少帶個七八萬。”

戴大年說:“那就揣兩萬吧,多了是個負擔,我嫌麻煩。”

戴鯤說:“那你帶六萬,圖個吉利,六六大順。”

戴大年說:“帶四萬六,你不是說吃頓飯下來要花四萬多嗎,就帶四萬六,也圖個吉利,事事順。”

蘇丹萍說:“要得,鯤兒,事順就事順,他要不想法花,帶多了也沒用,你出去看看情況,啥時覺得需要錢了,給我或鵬兒撥個電話,鵬兒送過去就行了。不過,銀行卡一定要帶上,鵬兒,你把密碼寫個小紙條放在你爸的公文包里。”

戴鯤就從皮包里抽出五紮,在其中一紮里取出四十張放回自己的皮包里,其餘的給戴大年整整齊齊地放在提包里:“爸,四萬六,銀行卡在正中夾層里。”

戴大年提起皮包就出門了,看得出他有點兒不耐煩。(未完待續。。)

ps:戴安琪說:“媽媽這話等於沒說,我給爸爸幾句話:丟掉包袱,態度堅決,理直氣壯,務求必勝!有個啥子為難的嗎?更不該有負擔,我爸本來就是一個好官,清正廉潔,德才兼備,他們不能任人唯賢,咱找他們是光明正大的事,磊磊落落,有什麼不該的?有什麼為難的?要是我是爸爸的話,我早就去了,這叫瀟洒走一回,你看那些德不是德,才不是才的人,那個趕得上我爸爸,他們不是一個個都上去了嗎?我就不相信人家會主動把官帽子硬往你頭上戴,哪個不是跑來的要來的?”

蘇丹萍兩眼瞪着女兒:“就你話多,你一個細娃兒家家的,見到外人不要亂說,就知道逗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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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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