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麻煩
‘四月十四日，晴。爸和大伯又開始爭吵，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一套。我覺得雕像不就是件物品么，和村子開不開放又有什麼關係呢？老爺子們的邏輯叫人沒法理解。’
‘四月十五日，陰。我又去看了一次雕像，雖然每天都能見到，但我從未像今天這樣看得仔細。聽說雕像已經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了，它是什麼材質的？看上去像石頭，但摸起來又不像，真夠奇怪的。’
‘四月十六日，晴。煩，我想回學校了。’
‘四月二十日，陰。明天我就回學校，大伯真不是好東西，開發商都帶來了。他只是想把莊子賣掉吧，然後分錢？想的太美了，我爸可不好惹。’
四月二十日是日記最後的一篇，也就是整整一個月之前。
周蘭顯而易見是個女孩的名字，她的日記里充滿了女孩的幻想，只可惜大多都是對他人而言的廢話。
光是挑出這些有點用處的內容，就耗費了霍成風幾天的時間。
只可惜這點內容遠遠不可能讓他推測出屠了整個莊子的兇手是什麼人。
倒是雕像的歷史讓他很感興趣，四百多年前，還能記得他‘桃花玉面’的人只可能是他的故舊。
也就是說這座莊子和他還是有着必然的牽連的，雖然現在也沒辦法找到真相了。
門鈴突然在這時響了起來，霍成風感嘆着收起日記，起身去開門。
有些奇怪，門外的人他並不認識，那是穿着深藍色制服的一男一女。
他回憶了一下，想起了這是警察的制服，也就是現在的衙役？
“你好，請問你是霍成風霍先生么？”
“我就是。”霍成風帶着一絲警惕看着他們，被衙役找上從來就沒什麼好事。
每一次不是要花銀子打點，就是得拜訪對方的上官，煩不勝煩。
年紀看起來偏大些的男警員笑道：“霍先生不用緊張，我們是附近的民警。是來為你辦理身份證和暫住證的。”
“哦，是這樣，那請進。”霍成風想起來了，之前陸雪的貼身秘書趙青霞打過電話來說了此事。
他還在想相當於小吏的民警是什麼樣子的呢。
進了大廳，兩位警員在沙發坐下，霍成風為他們沏了一壺茶，然後也在對面坐下。
“那麼，先自我介紹下。我姓李，李目剛，這位是我的同事，葉玲。霍先生的時間應該很寶貴，我們這就開始吧。”
兩名警員的分工很明確，李警員詢問，葉警員記錄。
霍成風倒是沒什麼負擔，對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反正原始部落這種背景，是怎麼也沒法去查證的。
半小時后，兩名警員離開了87樓。
進了電梯，李目剛的神色還算正常，女警葉玲的嘴巴可就忍不住了。
“有沒有搞錯，這是在逗我們玩吧。巢山算哪門子戶籍，原始叢林也叫地址？學歷什麼都沒有，工作經驗也是零。簡直是在開玩笑！”
“呵呵，小葉，不要對工作發脾氣，至少這個霍成風的態度還是不錯的。”李目剛當然也覺得不對勁，這樣背景的人不是沒有，但哪個不是一窮二白，怎麼可能住在這種檔次的高級公寓裏。
金鼎大廈里的一間房，自己奮鬥一百年不吃不喝也賺不回來。
可不對勁又能如何，局長親自佈置的上門服務任務。
只要對象不是通緝犯殺人犯，他就得想辦法把工作做好了。
唉，上了年紀的老男人就是這樣，這件事完了回去，大約也可以再和局長提提升副科的事了。
葉玲只是個剛出校門的小警員，肚子裏還沒有那麼多稀里糊塗的陰陽賬，但既然是跟着上司出警又不好多說什麼。
憋了一肚子氣的她只能閉着嘴一言不發地瞪着電梯指示燈，盼着趕緊到底回局裏去。
然而當電梯剛一到底，各懷心思走出自動門的兩人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黑壓壓的十幾個保安擦着他倆就衝進了電梯，而且他們按下的樓層按鈕，竟就是87層。
李目剛心底的好奇一下就被提了起來，葉玲就更別說了。
年輕的女警二話不說就貼着保安擠進了電梯，李目剛腦子裏轉動了一下，在電梯門關閉前也跟了進去。
送走了兩個小吏，霍成風關上門就打算再找幾本書看會，《國家地理》很不錯，《明朝新解》也值得看看。
但他剛收完茶杯還沒走進書房，門鈴又響了起來。
兩個民警有什麼東西沒帶么？他狐疑地在沙發上掃了幾眼，並沒有看到不屬於這個房間的其它東西。
“還有什麼……你是哪位？”門外來客卻不是兩位民警，而是一個態度很傲慢的年輕人，以及他身後四個身高體壯的西裝大漢。
“嘿，我還當陸雪的品味有多高呢？養男人就養這麼個貨色？真是侮辱了面首兩個字。”年輕人再一出口，讓霍成風更是對他半點好感都欠奉。
霍成風不打算開口了，也沒興趣和這種人認識，後退一步就要把門關上。
但大漢中的一個直接就伸手抵在了門上，兇狠的臉上滿是嘲弄之色。
“邱少的話還沒說完，你最好乖乖聽着。”
“好吧，邱少？你想說什麼。”霍成風的面色也冷了下來，不識趣又自大無腦的人比蟑螂還讓人厭煩，偏偏這些渣滓在哪個時代都不缺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脾氣還挺硬，哈，你問我想說什麼。老子就告訴你，明天，不，今天晚上就給我搬出去。我管你是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我邱少看上的女人也是你這種人能想的？”
“我記得公寓的主人好像是陸雪。”霍成風不咸不淡地回道。
嘭！抵住門的大漢猛地一掌拍在門上，凶相畢露。“邱少說什麼就是什麼，要麼你自己搬出去，要麼我們把你抬出去。”
霍成風怒極而笑：“呵呵，你可以試試看。”
“媽的，老子看你欠揍。”邱少獰笑一聲，卻是自己一腳踹了出去。
他這一腳踹非常直，也非常快，看來平日裏沒少練這一招。
就算是在霍成風這樣的專業人士面前，這一腳都可以稱得上漂亮了。
而且這一腳也漂亮地在霍成風的腰上留下了一個顯眼的鞋印。
“我這幾天剛好看了一本書，是有關法律的。書里正好寫了什麼是正當防衛。”挨了一腳的霍成風依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那，好似被踹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正當防衛？哈，沒錯，你現在還手肯定算得上正當防衛，只要你沒先趴下。”
邱少覺得陸雪養的這個‘面首’肯定是腦子壞掉了，倒是身子骨確實很結實，估計也很耐用。
但一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冰山美人在這男人的身下婉轉呻吟，他心頭頓時一陣邪火湧上，抬腳就又是一踹。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正當防衛了，蠢貨。”嘴角微微翹起，霍成風的嘲笑和他的巴掌一同拍在邱少的臉上，清脆的噼啪聲透徹又響亮。
他出手的速度極快，邱少的腳還只抬到一半，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幸好走廊夠寬，讓他沒有貼在牆上變成壁畫。
“你作死！”沒反應過來的抵門大漢，先是愕然，隨即惱羞成怒。
居然讓僱主在自己面前被人打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傳揚出去，他保鏢的工作也就不用幹了。
保鏢大漢身高接近一米九，一雙拳頭醋罈大小，暴喝一聲便是一記前沖直拳。
他本是拳擊選手出身，成績不好不差地混了幾年後退役做了保鏢。
他的直拳在狀態最好的情況下可以打出兩百公斤的拳力，若直接打中普通人的腦袋，那是可以一擊致命的。
“你太慢了。”面對直拳，霍成風不退反進。
他沒有露出半點畏懼之色，只腦袋偏轉就讓力道十足的拳頭擦着發梢而過。
他進了一步，同時一掌拍在大漢的肋下。
降龍掌，‘青龍出洞’。早晨才練習了幾遍，不曾想居然就有沙包上門來讓他實驗威力了。
不用內氣，這一招降龍掌就只有勁道傷人，而霍成風也沒有殺人念頭。
所以大漢只覺得肋下一痛，隨即整個腹部的肌肉都跟着顫抖起來，就好像被一柄大鎚直接砸中一般。
但比大鎚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沒法控制自己的手腳了，只能看着對手在短短一剎那間好似無比輕鬆地將自己推了出去。
大漢沒有邱少的運氣好，他狠狠地砸在了走廊對面的牆上，身後的瓷磚噼里啪啦碎成無數片。
接下來的場景，落在大漢的眼裏簡直就和做夢差不多。
他的三個搭檔在非常恰當的時機，用非常恰當的包圍姿勢，合力撲向了那個本該只是‘小白臉’的年輕男人。
這一招他們曾經用來抓捕過一個俄羅斯殺手，一百多公斤的大漢在三人合力下幾乎沒找到反抗的機會，這讓他們信心滿滿。
霍成風好似腦後長了眼睛，在三人行動之時，腳步也跟着動了起來。
一個大跨，他低腰收肩，竟搶先衝進了三人還未完成的包圍里。
入了圈內，他的身形忽然又漲大起來，雙掌如怒龍出海，瞬息間在三人肩頭各拍了一掌。降龍掌，潛龍在淵。
嘭！三人怎麼跳起來的，又怎麼飛了回去。
合起來足有三百公斤的體重，震得整個走廊都輕微搖晃了一下。